三個折不斷的女人

出版时间:2012-7-11  出版社:自由之丘文創  作者:瑪麗.恩迪亞耶  译者:袁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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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2009年龔固爾文學獎法國暢銷80萬冊法國第一個打破不能兼獲費米娜和龔固爾獎魔咒的作家三個獨立而又各埋伏筆的故事,講述三位女性在家庭、愛情及移民的命運變奏曲:童年時便遭遇父親棄家遁回非洲的諾拉,30多歲的她受父親所託,從法國來到非洲為親弟弟打官司,她發現缺席多年的父親仍像過去專制獨裁,甚至指涉了弟弟的謀殺案;而不得不離開家鄉非洲來到法國與丈夫共同生活的芳達,則從他的丈夫的視角和描述中”現身”,芳達意識到她理想中的生活並不存在;第三個故事寡婦嘉蒂,敘述嘉蒂前往法國投靠遠親,旅途上卻被朋友背叛,盜走她全部的錢。三個故事彷如緊湊的社會新聞:謀殺、頂罪、探監、守寡、偷渡、賣身。恩迪亞耶透過快慢快的敘事變奏、特殊的敘述視角、緊湊詩意的情節安排,不只唱黑人女生的哀歌與移民夢破碎,更試圖詮釋男性(強權)對女性(弱勢)的掌控與奴役,然而生活的經驗終讓人體認到堅強是一種態度,即使現實難以突圍,三個女人仍保有直面的勇氣,張力十足。《三個折不斷的女人》(Trois Femmes Puissantes)獲得2009年龔固爾獎,是法國近年來最為暢銷的文學小說之一。

作者简介

  作者簡介 瑪麗.恩迪亞耶Marie Ndiaye法國最受注目的中生代作家之一,作家兼劇作家,1967年生於法國,父親來自塞內加爾。從十二三歲開始寫作,是一位天才型作家,年僅17歲時,子夜出版社的編輯就站在她的中學門口,手上拿著她首部小說《至於遠大前程》的合約等她下課。 2001年,她以小說《羅茜·卡爾普》(Rosie Carpe)贏得法國三大文學獎之一——費米娜獎。恩迪亞耶也是劇作家,以《爸爸必須吃飯》入選法蘭西劇院的保留劇目,這是獲得此項殊榮的第二部由女性創作的作品。她還曾和法國女導演克雷爾·鄧尼斯共同創作了電影劇本《白色物質》,影片由曾兩次奪得威尼斯影后的法國女星伊莎貝爾.雨蓓主演。2009年她獲得龔固爾獎,打破了「作家不能兼獲費米娜和龔固爾兩項大獎」的魔咒。獲得龔固爾獎之時,瑪麗·恩迪亞耶說:「我非常高興作為一個女性接受龔固爾獎」。譯者簡介 袁筱一法語文學翻譯家,作家,生於南京。十九歲時以法語創作短篇小說《黃昏雨》,獲得法國青年作家大賽第一名。1999年獲南京大學法語語言文學專業博士學位。現任華東師範大學外語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指導教授。譯有《一個孤獨漫步者的遐想》(盧梭著)和《莒哈絲傳》等等。散文集有《文字.傳奇:法國現代經典作家與作品》、《最難的事》及《我目光下的你》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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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24条)

 
 

  •     很压抑、悲剧的故事,他们的生活都在字里行间透出著辛苦,第二个故事以丈夫的角度描写,丈夫一直生活在别人的阴影里,一度我曾以为他精神有问题,而事实上三个主角,第二个故事的男主人翁的共同特征都是把自己放空,一直生活在混沌之中,他们有自己的思想。更正确的来说,是大篇幅的对他们的心理活动的描写,把他们内心的不安迷茫但又对生活的繁琐而习惯。第一个故事女主人翁在面对或者想起父亲的时候不自觉的失禁,令人不禁好奇究竟是因为父亲的威严还是自身身体原因。而事实上,那位年迈的父亲,也令人呕心。曾经是那么的注重于仪表,到晚年却不修篇幅,邋遢随便。我以怀疑其实是他杀了第二个妻子。而他的儿子,女主人公的弟弟,亦在那位父亲无形的压力中苟延残喘,最终被控告为啥还了他的继母,也是他的地下恋人。译者的文笔很好,但是无奈原文亦是为悲剧压抑类,以至于不是太喜爱。不过,书中有很多很有寓意的事物出现,而后两个故事,基本上都是用鸟。感觉这个鸟真的是有暗喻,被主人翁寄托着什么。阅读此书,真的感觉作者是对现实的控诉。
  •     摘自《晶报》 作者:未孩孩
      
       当波伏瓦笔下的弗朗索瓦兹打开煤气、奔赴虚无,恩迪亚耶笔下的嘉蒂•丹巴在垂死状态中依然试图越过铁丝网,抵达新世界,并不断念叨那句让人动容的“是我,嘉蒂•丹巴”。
        我最感庆幸的是这本书没被译成“三个女强人”,因为也许除了第一个故事里的诺拉外,全书通篇拈不出一个世俗成功意义上的女强人,尤其是第三个故事里的嘉蒂,更是厄运附身。玛丽•恩迪亚耶仿如调配命运的女巫师,把厄运与痛苦的法则推演到极致。诺拉、芳达、嘉蒂不是女强人,她们是失败者——折不断的失败者,就像书封上散发热量的金盏花、腐烂的金盏花,象征了袁筱一在译序里所说的坚强态度,而正是此坚强之态度,成就了惊心动魄的痛苦有所着陆的温柔软床。
        玛丽•恩迪亚耶所钟情的故事,简单来说,是一个女人对抗所有人的故事。《三个折不断的女人》中第一个故事将冲突主要设置于诺拉与父亲之间,第二个故事则是芳达与丈夫鲁迪之间,至于最后一个故事,有人或许认为冲突主要在嘉蒂与拉米纳之间,可拉米纳出现的篇幅还不占半数,我们可以说痛苦叠加的法则在第三个故事里尤为突出,嘉蒂独力对抗的,确乎是全世界,包括地狱般的他人,以及冷漠的神灵。外界一直为它贴上各式女性主义的、弱势叙事的标签,然而这个结论未免过于武断。并非如人们所预设的那样,《三个折不断的女人》里所有男性角色都是坚强女性的对立面,或是造成女性厄运的元凶,如第一个故事里的索尼,甚至比诺拉承受了更阴暗暴烈的悲惨;第二个故事里的鲁迪,他敏感易妒的心思、他对芳达情感的怀疑与追溯、他的神经质与挫败……十足一个翻版的布鲁姆先生(乔伊斯《尤利西斯》的男主人公)。事实上,若为所有男性角色罩上恶魔的盔甲,《三个折不断的女人》便成了一部三流小说,以虚张声势的性别对立支撑文本的阐释,无从彰显恩迪亚耶的春秋笔法,正是通过对小说人物不分性别、一视同仁地耐心勾画,才还原了世界血肉丰沛的原貌。
        恩迪亚耶延续了普鲁斯特、乔伊斯以来的现代主义传统,把行动性的宏大事件转换为个体内心的时间性追叙。尽管现代主义文学被公认为是精英主义的,它甚至是欧洲中心的、父权制的,但这种精英主义明显借用了女性的资源,它摒弃了对外部行动的关注,而是通过优柔寡断的回忆与想象解释世界,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思维方式通常被视为女人气的。恩迪亚耶对现代主义文学传统的主动承继本身便是对女性气质的肯定。若我们对《三个折不断的女人》由句到句的分析过渡到对词语、意象的体味,文本的女性色彩更是呼之欲出:全书起始第一段,诺拉的父亲,那个“散发出白色的耀眼光芒的男人”,以一种衰败的气息出现在读者眼前,男性的高大、进步形象呈现萎缩,这种萎缩进一步通过金盏花腐烂的气息加以象征。由于女性天然地与生育、血污相联系,因此金盏花腐烂从根本上说,是一个女性气质僭位的隐喻。女性独特的生理特征也催生了一种充满肉体失控的文字经验,第一个故事里诺拉数番失禁,第三个故事里嘉蒂肌肉撕裂的小腿肚、阴道炎症的痒痛,以至最后被剥夺一空、瘦骨嶙峋的肉体,皆指涉了一种专属女性的不洁与脆弱。
        袁筱一在译序中认为玛丽•恩迪亚耶要高于西蒙娜•波伏瓦,“因为她可以让这样沉重的主题和不乏动荡的情节蛰伏在行云流水的文字里”,的确,恩迪亚耶自有一种驾驭愤怒、羞辱的从容底气,在2009年荣获龚古尔奖后接受的一次采访中,她说道:“为此我已经等待了25年,我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作家,我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平静地叙述一切”,但在我看来,恩迪亚耶真正高于波伏瓦之处在于,当波伏瓦笔下的弗朗索瓦兹打开煤气、奔赴虚无,恩迪亚耶笔下的嘉蒂•丹巴在垂死状态中依然试图越过铁丝网,抵达新世界,并不断念叨那句让人动容的“是我,嘉蒂•丹巴”。
      
      
  •     摘自《i时代报》 作者:陈嫣婧
      
       近年来,外国文学图书市场给我最大的感觉就是获奖作品的译介速度越来越快,种类也越来越多。除开最热门的诺贝尔,从老牌的布克奖、普利策奖、塞万提斯奖,到近有耳闻的美国国家图书奖、日本芥川奖、直木奖等,给我的感觉是,奖项越来越多,获奖作品的质量却总是参差不齐。
        当2009年玛丽•恩迪亚耶获得龚古尔奖时,我正是抱着这复杂的心态去看待她的。作为一名非洲裔女性,她的作品涉及到种族、性别等种种“重量级”且很时髦的话题,让我有些兴奋,却又有些惧怕。因为这些话题虽然是很高层次的文学命题,但涉猎它们的作家不仅未见得少,反而都先于她获得了很高的成就,比如库切、奈保尔这两位诺奖得主;而法国又是女权运动的诞生地,性别关注从来就是法国作家热衷的题材,写性别,特别是女性,恐怕并不是那么容易超越。
        谈不上太过意外,但我确实是非常惊喜的,特别是作者强大的掌控能力,她的小说简直是个大熔炉。谋杀、卖淫、偷渡、乱伦,还有前面提到的种族和性别,这将会是怎样丰富而可怕的文字呢?又或者说,要如何把这一锅重口味的调料理顺,让读者分别出其中的每一种滋味,而又要同时做到相交融合,彼此呼应,重点突出,适可而止……这实在太考验作者了。
        小说分为三部分,人物和故事之间都没有什么联系。第一部分的女主人公诺拉,有一个野心勃勃,专横无情的非洲父亲。他让人想起奈保尔《魔种》里的那个非洲外交官,一心想有个白种的孙子,于是不断地与不同国籍的女人交配,愿望最终在他的儿子身上得以实现。“交配”这个词,用在诺拉父亲的身上也是恰如其分的,他对诺拉的法国母亲和孩子们没有一丝感情,离婚后无情地抢走了儿子,独占他。他蔑视两个没有长成白人模样的女儿,用刻薄地语言攻击她们的长相和举止。在抛弃妻女之后,他一再与不同女人结合,却始终没有生下一个白色皮肤的孩子。拿亲情与种族的矛盾开刀是最残忍的,诺拉对父亲的恨,以及这恨因血缘的关系无法变得彻底,给诺拉带来的另一种伤害和疲惫,是小说最沉痛的部分。与第一部分呼应的,是第二个故事里始终没有正面出现的非洲女孩芳达。芳达的丈夫鲁迪是作者着重描写的人物,这个男人有着窝囊失败的知识分子特有的敏感神经质。鲁迪的父亲是法国人,曾在非洲开发度假村赚过一大笔钱。于是,母亲带着年幼的鲁迪前往塞内加尔,直到父亲因被一个非洲合伙人欺骗,一怒之下杀了人并自杀,鲁迪在当地饱受欺侮,只能灰溜溜地带着妻子回到法国。
        鲁迪一家都是法国人,父亲的遭遇让母亲恨透了非洲人,这种仇恨却没有办法落实到鲁迪身上,他在非洲长大,又娶了非洲太太,彷徨和挫败感深深打击着鲁迪,并最终转嫁到芳达身上。在鲁迪一家的遭遇中,芳达看似有着种族的优势,最后却因自己的国籍和肤色成为亲情的受害者,这与诺拉产生了奇妙的对照。“种族”作为一个庞大而虚空的“物体”,它的影响时刻存在,却不只是以我们习惯的思维存在。我们认为有色人种的地位低下被人看不起,这只是最表层的疼痛和伤害。在表层之下,种族成为一种理想、借口,甚或是目的,它变成了人类存在的种种原因和理由,而这些理由,无论是否成立,都在每一个以个人或家庭为单位的群体之间形成巨大的杀伤力。恩迪亚耶在小说的前两个部分中,正是以家庭为单位,细细地剥开种族对个人造成的伤口。
        书的第三部分,我认为是作者最大程度地抛弃写作技巧,仅凭借人物气场取得创作成功的一个故事,一个最简单、最直接,同时也最动人心魄的故事。恩迪亚耶在接受龚古尔奖时曾说:“我非常高兴作为一个女性接受龚古尔奖。”这句话中对于“女性”一词的强调在这个故事的女主人公嘉蒂身上得到了突出显现。嘉蒂这个普通的非洲女孩在经历了丈夫的死亡,出逃,偷渡,卖淫,重伤之后,终于死在边境的铁丝网下,咽气前仍试图越过边境,梦想开始过新的生活。这个偷渡客的故事直接呼应了书名——折不断的女人。她最简单的坚强甚至是对世界的无知,都因其生命力量的强大而变得美丽异常。相较而言,在前两个故事中,恩迪亚耶对女性视域与价值观的思考则来得现实敏锐很多。诺拉这个从小备受父亲打击,在悲愤中坚强成长起来的女性,因着亲情的缺憾而显得过于强硬,父亲的强势在诺拉的身上变相成为一种对现实生活的强势。在多次强调自己是靠自身努力成为一名成功律师,并独立买下套房的同时,诺拉想要告诉读者的是她有足够能力掌控自己生活的所有细节,理性的、有节制的,包括对待自己的女儿,也从未表现出不守纪律的一面。由此,我们可以看出作者一直在思考不同生长背景的女性,特别是那些所谓的女强人,她们“真实”的命运带给她们的缺憾。世俗认可的女强人,其实往往只是一种存在的外在形态,作者要表现的,更多的是她思考下可能的真相。
        译者袁筱一在译序中提到:“做一个‘坚强的女人’远比做一个‘女强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也许,这就是“女性”一词在恩迪亚耶笔下的沉重吧,她让我相信,她的存在并不仅是填补了库切等的某些创作空白,而是有一种独立的真实感和认同感,对人性,也是对普遍的生命。
        玛丽•恩迪亚耶(1967- ) 法国塞内加尔裔女作家。凭借小说《三个折不断的女人》获得2009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不仅是10年来首位获此奖的女作家,也是100多年来获得此奖项的首位黑人女性。
      
      
  •     文学奖永远会背着歧视女性的罪名,因为顶级文学奖的女性获得者总是少数。更别说前段时间奈保尔还公开说:“从古至今没有哪个女作家能和我相提并论。”当然,作为女性会愤愤不平,觉得他只是个自大狂;但从现实的角度来说,文学的顶端始终是男人们的游戏,“文学大师”明显就是为男作家量身定制的词语。在男人们看来,女作家写的那些小情小爱完全上不了台面,而他们不管是写乱伦、偷情、恋童癖都有着更为深刻的意义。这或许就是更广泛意义上的文学歧视。
      
      即使看似开放的法国人也有保守的这一面:他们的龚古尔奖,从1998年到2009年,没有给过任何一个女性。2009年,42岁的法国黑人女作家玛丽·恩迪耶凭借《三个折不断的女人》才终于打破这一魔咒。她也是龚古尔奖106年历史上首位获奖的黑人女作家。(同时,她也是于佩尔主演的《白色物质》的编剧,那是一个关于法国白人女性在非洲经营咖啡种植园的故事。)
      
      虽然“女性”和“黑人”都是容易引起某种政治不正确的词汇,但这两个词语加在一起却未必是坏事。它意味着女性抛却自己性别的局限,去关注更为宏大的命题,比如“种族”。《三个折不断的女人》讲的正是这两者的混合:三个黑人女性诺拉、芳达和嘉蒂在家庭、爱情和移民方面各自的命运。事实就是如此,在主流文学界,你要是不谈点政治,不谈点哲学,不谈点貌似世界性的严肃话题,奖项是很难找上你的。
      
      恩迪耶在接受采访时说:“为此我已经等待了25年,我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作家,我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平静地叙述一切。”等了25年是值得的,想想诺冬女士吧,不管她如何畅销,在07年的龚古尔奖上竟然一票未得。
      
      (刊于《申江服务导报》)
  •     在答应翻译《三个折不断的女人》之前,经过了时间不算太短的犹豫。说不清楚原因。或许是里面充满了动辄十几行甚至二十几行的长句,又或许是那个里面的挣扎,虽然未必是自己的挣扎,却是经常看见的,周围的挣扎;再或是,毕竟,“种族”这样的问题离自己太远,同时也离中国的读者太远。
        
        最终答应下来的决定是在突然之间做出的,编辑媛媛打电话来的前一刻,目光恰好落在书里的那一行字上:她已经三十八岁了。然后我就说,OK。三十八岁了,算一算,可能书译出来的时候,它也可以成为我在三十八岁时的——礼物?不,我可能不会喜欢这样的礼物。只是,这种相逢听上去有点宿命的味道。当生命中充满了烦琐的重复,年龄也到了不再热切盼望奇迹出现的时刻,就会选择小小的宿命,给自己制造一点不会太构成伤害的意外。
        
        小说里有三个故事。彼此独立,只有一丝微弱的联系将女主人公——三个折不断的女人——串在一起。第三个故事中的嘉蒂曾在第一个故事中的诺拉父亲家做过女仆,而第二个故事中的芳达又是嘉蒂的远房表亲。仅此而已,可以忽略不计。三个故事中的女人除了有相同的族裔之外,身份和命运不尽相同,只是都是悲剧。
        
        悲剧。诺拉的故事是父亲和女儿之间的悲剧;芳达的故事是妻子和丈夫之间的悲剧;嘉蒂的故事是寡妇和另一个在偷渡途中碰到的,与她毫无关系的男人之间的悲剧。而从身份上来说,诺拉是混血儿,黑人的父亲将母女三个人“遗弃”在了法国,偷偷带着儿子回到塞内加尔并且发迹;芳达则是嫁给了一个白人,得到了那个男人几乎纠缠、却始终无法释怀的爱;嘉蒂的所有故事则都是在塞内加尔发生,她被婆家打发去寻找据说在法国“过得不错”的表姐芳达,却在还没有抵达法国时就已经受尽污辱、命丧黄泉。
        
        小说——就像多半不会喜欢它的男人喜欢总结的那样——围绕种族和女性的问题展开。的确,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在黑人与白人的冲突背景下。诺拉、芳达和嘉蒂这三个女人为我们大致勾勒了非洲女性在现代社会中的生存境况。世界在表面上的进步也许并没有改变在男女与种族之间等级差异的实质:不管她们是否受到过教育,不管她们是否已经离开自己贫穷的出生地,是否已经从表面上融入白人的生活,她们一样深陷悲剧,无法改变。
        
        我挺喜欢小说一开始,那个带有一点隐喻和象征意味的场面:诺拉听从父亲——而且是一向无视她存在的父亲——的要求,凭借模糊的记忆找到父亲的家门,那个男人似乎在等她:
        
        那个迎接她的人,那个仿佛是突然出现在水泥大房子门口的人,他浸润在突然间变得如此强烈的光线中,仿佛是浸润在明亮光线中的身体本身产生、散发出的光晕,这个站在那里的男人,矮小、滞重,仿佛一只霓虹灯泡般散发出白色的耀眼光芒的男人,这个站在大得过分的屋子门口的男人,诺拉很快就感觉到,在这个男人的身上,昔日的傲慢,高大、似乎根本不可能消失的,永恒到神秘的青春已经荡然无存。
        
        我相信这个开头,作者写得很“用力”,以至于我译得也相当“吃力”。仅仅一句话,已经穿越了从法国到塞内加尔的距离,从突然出现的“那个男人”到记忆里满怀怨恨的“这个男人”,我们也和诺拉一样,“感觉”到了这个已经衰老,充满不再能够控制世界的无力和无奈的父权社会和殖民社会。但是这个父权和殖民社会仍然“散发出白色的耀眼光芒”,仍然“傲慢、高大”,仍然在对弱势性别和弱势民族施加压力。事实上,第一个故事里的战争并不必然发生在父亲和女儿之间。无论在什么性质的经验里,或许作为一个女性,都能够了解到诺拉对男性的这种质疑、不甘和疼痛。这不是作为个体的经验,而是作为有时已经隐藏得很好的社会在潜意识里的质疑、不甘和疼痛。逢到一个事件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折磨你。
        
        然而坚强是一种态度,而不是行为。它是在清醒地意识到一切之后,即使能力有限,仍然能够直面的勇气。最洪亮的声音,恰恰是没有接受过教育的嘉蒂发出的。早在第一个故事里,诺拉问起女仆的名字时,嘉蒂就“沉默了一会儿(就好像是[...]想要赋予自己的回答某种重要性一般),宣布道:嘉蒂•丹巴,她坚定的语气和直视诺拉的眼神中自有一种平静的骄傲”。在第三个故事里,嘉蒂对这个充满邪恶与不公正的社会唯一的回答就是:我是嘉蒂•丹巴,语气中的骄傲从来没有消失过。
        
        让人略感惊讶的是,三个故事中都没有爱情——显然,玛丽•恩迪亚耶不像大多数女性作家,相信爱情可以是一种救赎,并且在类似的从希望到失望中纠结。而让人更为惊讶的是,尽管不是用控诉的方式,三个故事中的男性在玛丽•恩迪亚耶的笔下却充满了自私、懦弱与无力,会让人觉得,即便是这样的个体所构筑的父权社会竟然还会继续对女性的生存施加压力。诺拉的父亲老了,芳达的丈夫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那个开始在偷渡途中试图保护嘉蒂,到头来却偷了她的卖身钱成功偷渡的小伙子根本承担不起任何责任。
        
        在这一点上,玛丽•恩迪亚耶要高于西蒙娜•波伏瓦,因为她可以让这样沉重的主题和不乏动荡的情节蛰伏在行云流水的文字里。即便抛开女性与种族的主题,从情节上来说,三个故事所涉及的问题如果转化为社会新闻,能够让人喘不上气来:谋杀、顶罪、探监、守寡、偷渡、卖身。但是玛丽•恩迪亚耶描述的态度亦如她笔下的嘉蒂,即便在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也可以带着一种平静的骄傲说:“我是嘉蒂•丹巴”。
        
        玛丽•恩迪亚耶早就不再是文坛新手。据说在她还是个高中生的时候,子夜出版社的热罗姆•兰东就手执出版合同,在她就读的中学门口等她下课,唯恐她的处女作《至于远大前程》给别家抢了去。2009年的龚古尔奖更是让她打破了费米娜奖作者无法拿到龚古尔奖的魔咒。所以,主题和情节在某种程度上是次要的,重要的是她同时驾驭两个如此沉重的主题的能力,作为小说家在结构和语言上的能力。
        
        抛开对小小的宿命的喜好,或许这才是《三个折不断的女人》对作为译者的我的召唤。法国的文学评论界非常抽象地评价玛丽•恩迪亚耶“完美地实现了普鲁斯特和福克纳的结合”。绵长、从句套从句的笔法是一方面,情节的设计是另一方面:三个故事是真正意义上的“变奏”,而且在叙事节奏和叙事角度上有很漂亮的变化。从叙事角度上说,第一个故事是女主人公诺拉受限的视角:她所看到的父亲,她所看到的弟弟,她对自己的疑问;第二个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芳达却始终没有出场,她是在丈夫鲁迪的视角和描述中,让我们感受到属于她的一种“特别的能力”,可以“抵抗对这个世界的理解”;第三个故事却是用第三人称进行了,叙事者成了无所不在的“上帝之眼”,看得清楚一切,但无法挽回嘉蒂的命运。从叙事节奏上说,对叙事篇幅和叙事跨度进行比较,套用昆德拉从音乐中借来的定义,第一个故事是“快板、中速”,第二个故事是“柔板、慢速”,第三个故事则是“急板、快速”。
        
        然而翻译从来都是一件“痛并快乐着”的事情。对于翻译来说,作品中最吸引人的,并因此发出对译者的“召唤”的东西却可能是它所包含的,最有力的,对翻译的抵抗。《三个折不断的女人》是我较为痛苦的翻译经验之一,曾经一度搁置许久,不愿进行。因为选择直译的立场和选择直面现实一样需要勇气。玛丽•恩迪亚耶的笔触远非我的行文习惯,然而,这个“普鲁斯特”的女性版,我相信,在中文里,应该是有探索它的价值的。
        
        就在翻译结束不久前,我一位并不算太熟识的女性朋友从十几层楼上跳了下去,惨烈的程度令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有些茫然。事实上,做一个“坚强的女人”远比做一个“女强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我们可以在斗争的同时做不到直面。我想把这部小说送给另一个世界的她以及更多选择用直面的态度完成自己存在的女性朋友。
        
        译者
        2010年年末于南京
        
      
      
  •   “为此我已经等待了25年,我不再是个初出茅庐的作家,我有足够的生活经验平静地叙述一切。”
    能这麽说,真是有底气的女人啊!
  •   有底气有魅力
  •   别的不说,近些年诺奖得主就有好几位女作家:
    2004年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
    2007年 多丽丝·莱辛
    2009年 赫塔·米勒
  •   2004年 埃尔弗里德·耶利内克
    她写得真蛮差,你们觉得不?
  •   我竟然好像没看过!
  •   桃花我仍在绵密地等啊等……
    头十年的热被窝奖,好像就数耶利内克最难服人了,连她自己似乎都这么觉得。
  •   赫塔·米勒
    她的文字不错。。。
  •   反正我喜欢的女性作家不超过3个
  •   尤瑟纳尔是我读过的女作家中最好的
  •   最后用了这个译名啊,赞,太棒了!
  •   最后用了这个译名啊,赞,太棒了!
    (要是用另外那一个就更棒了)
  •   谢谢!确实折腾了很久呢,这是同事里头一个大才女想出来的!
  •   惊见10分。。
  •   真的是10分啊~
  •   这序写的,让人不得不想去读了
  •   中文译名的灵感是不是来源于 折翼的天使 啊,哈哈,开玩笑
  •   怎么能不想读。
  •    在这一点上,玛丽•恩迪亚耶要高于西蒙娜•波伏瓦,因为她可以让这样沉重的主题和不乏动荡的情节蛰伏在行云流水的文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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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我非常想读一读这本书。
  •   袁筱一真是感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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