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姊姊張愛玲

出版时间:2005  出版社:印刻  作者:張子靜,季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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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姊姊和我都無子女。她安詳辭世後,我更覺得應該及早把我知道的事情寫出來。在姊姊的生命中,這些事可能只是幽暗的一角,而曾經在這個幽暗角落出現的人,大多已先我們而去。如今姊姊走了,我也風燭殘年,來日苦短。如果我再不奮厲寫出來,這個角落就可能為歲月所深埋,成了永遠無解之謎。(張子靜)
想起張愛玲,總是想起鑽石。因為張愛玲的光芒,是一種鑽石的光芒。鑽石稜角分明,也最耀眼迷離﹔最昂貴稀有,也最奪人魂魄。張愛玲無須佩戴鑽石,她本身就是一粒鑽石……一粒鑽石超越了政治魔障,穿越了時光隧道,在寫過〈封鎖〉也被封鎖過的中國大地,再度熠熠生輝……人們看到的,也許只是她的鑽石光芒,我看到的,是那地層之下的無盡煎熬。(季季)

作者简介

張子靜,一九二一年生於上海市,聖約翰大學經濟系肄業,曾任職中央銀行揚州分行、無錫分行,一九四九年後在上海浦東郊區任小學語文教師及中學英文教師,一九八六年底自黃樓中學退休。
季季,本名李瑞月,台灣省雲林縣人,一九四五年生。一九六三年省立虎尾女中畢業,放棄大學聯考參加救國團文藝寫作研究隊,獲小說組比賽冠軍。一九六四年三月開始專業寫作,六月成為第一批皇冠基本作家。專業寫作十四年。一九八八年美國愛荷華大學「國際寫作計畫」作家。一九七八年進入新聞界服務。曾任聯合報副刊組編輯﹔中國時報副刊組主任兼「人間」副刊主編;時報出版公司副總編輯;中國時報主筆。二○○五年二月自中國時報退休。出版小說《屬於十七歲的》、《異鄉之死》、《拾玉鐲》﹔散文《夜歌》、《攝氏20–25度》﹔傳記《我的姊姊張愛玲》(與張子靜合著)、《休戀逝水──顧正秋回憶錄》等十餘冊。主編民國六十五年、六十八年、七十五年、七十六年年度小說選(爾雅版)﹔一九八二台灣散文選(前衛版)等十餘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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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51条)

 
 

  •     看到一些读者说读完弟弟张子静写的《我的姊姊张爱玲》后,未免觉得姐姐对弟弟的感情太过冷漠。其实我也有一种这样的感觉,姐姐出国后那么多年都没和弟弟有过联系,这可是亲弟弟啊。后来觉得也有可能是张爱玲的性格所致吧,她独自在美国隐居是不愿意被任何人打扰,也不想去麻烦任何人吧。
  •     张子静此书还是提供了张爱玲不少珍贵的一手信息,尤其是离开大陆之前。而且确如她弟弟所说,她继承了母亲的刚烈性格,脱离了这个家。事实证明,如果当初她不离家出走,也许和他弟弟是一个下场。而她的父亲让我想到了另一位纨绔子弟,袁克文。后世对袁克文倒还宽容,一方面因为其学识出色,于古籍版本领域尚有贡献;另一方面念在他曾作诗力谏其父不要称帝“莫到琼楼最上层”。其实袁本人挥霍无度的本领比起张父毫不逊色,败家的本事无一不精,名副其实的混世魔王,风流一世最后中年病死,两人命运轨迹何其相似。张父恶名昭彰的言传身教多少贻害到了张子静,他自述解放前染上赌博恶习,想必多是受其父不良影响的缘故。其人虽然一生碌碌无大作为,但总算没有沦为流氓恶棍,已是庆幸。摊上这样的父母,真是孽缘。
      张爱玲本人的命运也未曾好过多少。离开大陆后,她想进军西方主流文学圈,出版的几本英文小说都反响寥寥,这对她高傲的自尊心无疑是莫大的打击,以至于她曾失控流泪向赖雅哭诉。常人可能觉得不理解:反正已经在华人圈红过了,混不进西方文化界算得了什么?但你要知道,张是将写作视为生命的人,她绝对会把目标定得最高。当时那个标杆就是林语堂,写的英文小说在西方世界本本畅销,同为作家的张爱玲岂能甘心落于人后?当然我们也知道,西方人的口味历来难以揣测,英文好不代表能走红,对张爱玲而言却是从此留下了一段心结。更别提张的两段婚姻,前一次以失败黯然退场(此书说不久有人曾代名导演桑弧向张提亲,那年桑二十五岁比张尚小一岁。桑弧是1916年生人,怎么也不会比张爱玲小呀?不知责任编辑有无仔细把关?);后一段忘年恋,她的大部分时间是在照料中风垂老的丈夫。对于一个小时候连手绢都不曾折过的大小姐,这是何等的煎熬。粗粗算来她也就是解放前当红的六七年里活得最舒心了,其余漫长的日子在旁人看来触目皆是悲凉,她也只能独自品咂着其中的苦涩和不堪。
  •     先前,关于张爱玲,我仅限于知道一些零散的轶事,比如她显赫的家世(祖父张佩纶,外曾祖父李鸿章),比如她唯一一段爱情(对胡兰成的痴情),再比如她的文学上的才华……
      
      如同海明威讲的那样,“一个文人的最好训练是不快乐的童年”。原名张煐的张爱玲四岁时母亲便离开她,远赴欧洲留学。母亲的离开并非偶然,她厌恶吸食鸦片荒淫无度丈夫,选择离开这个日渐颓靡的家。在张爱玲十八岁逃离父亲之前,她经历了父母和好又离婚,父亲再婚,父亲对她半年的监禁……他带着对父亲和这个家深深地恨意,基本上再也没回来过。宽裕的童年带给她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良好的教育吧。张爱玲早慧,九岁就寄信投稿。
      
      她二十三岁时便名扬上海了,就如同她在《传奇》里写到的:“呵,出名要趁早呀!”去香港读书,用英文练习写作,出版小说,影评,插画等等,不管是迫于那种原因的创作,她是用她喜爱的方式生活着。
      
      二十四岁爱上胡兰成,二十五岁为他所伤,二十七岁离婚。张爱玲的一往情深并没有换回他们的岁月静好,现世安稳。她一生一世一次的爱情竟如此短暂。一个天才女子嫁人同样也会受到伤害。绝望之余,她三十二岁离开家国就再也没回来。
      
      孤傲,冷漠。她从五十二岁开始自我封闭,我始终不能体会她当时的心情。糟糕的童年经历,坎坷的感情经历,单薄的友谊……是不是只有写作支撑着她,不管是精神还是物质上的。
      
      世事变迁,沧海桑田,在她心中经历了怎样的变故,是后人不可知的。就像她的小说,人们总是不能单纯的看待她的作品,总是找些人或事来对号入座。
      
      写不出溢美之词赞誉才女,我只知道,她生活的年代不复了,她的作品不复了,孤寂的天才不复了……留下的是那些孤独的文字,后人又以自己的理解来解读,这或许是最好的存在方式。
      
      
  •     一个是平淡苍凉的白,另一个是浓艳犯冲的红。
      封面恰如这对并不亲近的姐弟俩各自的性格和人生。那些惊艳和飞扬都是姐姐的,在弟弟的生活中只沾染三两片落红,不起涟漪。
      
      书名虽然平实亲切,这本书的内容却是客观而甚至有些疏离的。弟弟所熟悉的,是他们共有的显赫而没落的家世,而这些,正是张爱玲少女时代就尽力逃离并最终脱离的,又构成了她小说中灵感的最初来源。
      
      此书的另一位著者季季多年浸润张爱玲的文字,曾因工作与张爱玲有文字往来,极巧的是,她恰与张子静先生同月同日生,又合力创作了这部特别角度的传记文学,对张爱玲的人生和创作都作了非常清晰的梳理。值得张迷一读。
  •     -_-字里行间,编者对张爱玲还是欣赏和怜爱的。
      
       其实我一直都不好言情作品,以为所谓言情,不过就是淫诗艳词的排列组合,煽情,骗眼泪的。对张爱玲,自然也不感兴趣。直到读到《我的天才梦》,才觉得这人了得。她谋生,亦谋爱。无论与胡兰成的倾城之恋,还是赖雅的半生缘。都让我刮目相看。
      
       我不得不承认,情感上,我还是对她敬佩的。 读张爱玲的作品,总是零散的。零散的时间,零碎的段落。张爱玲的小说,基调是苍凉的,骨子是荒诞的。总是渗透着令人刻骨铭心的寒意。对一切,她都是批判的。对笔下的人物,她总是毫不吝啬嘲弄的笔墨。以喜剧的形式来上演的悲剧很符合我的风格胃口。
      
       最爱的小说,是《心经》。《心经》是一个悲剧。在一个貌似幸福,人人羡慕的家庭中演绎着一幕人间真而偏执的少女许小寒爱上了自己的父亲许峰仪,并肆意地勾引她的父亲,慢慢地离间及至扼杀她父母之间的爱情。这是一场注定不能厮守在一起的不伦之恋,小寒却妄想永远守着父亲。结果呢?她的朋友段凌卿背叛自己,选择了自己的父亲,而自己的父亲呢?为了躲避这场畸恋,抛弃了她与她的母亲,唯一留给她的就只剩那伟大的母爱。
      
       《心经》真是一部心理学的上乘之作——一个青春期的少女与父母间的微妙关系——与母亲的敌对,与父亲的亲昵。这种隐含的情爱三角关系,简直可以当弗洛伊德恋父情结的经典教材!
      
       俗尘无绝色。然而张爱玲写的却是世俗生活,俗世中的尴尬,俗世中的荒凉。遗老遗少的生活,洋场男女的世界,在她的心里留下浓郁的沉淀。 在张爱玲的小说里,她的爱情里。月光总是静静地,净净地,如诗如画,如梦如烟,柔情似水,绝世凄凉。俗尘无绝色,然而如她这般的绝色,却生于俗尘里……
  •     第一次看这本书还哭了来着。我们都知道张爱玲多么旷世奇才多么传奇,谁又会关心那个比女孩还漂亮的弟弟的未来。他没有姐姐的才华勇气,他完完全全是平凡人的一生。
      
      家庭是多么重要啊,一个不幸福家庭的两个孩子,都得不到幸福。即使是张爱玲,她仍然是冰冷可怜的。自己的亲妈只能叫阿姨,跟姑姑住在一起不敢让男朋友经常来吃饭。面对要来投奔的弟弟,她和妈妈都是无奈而又冷漠的拒绝。
      
      张子静最后写着,他居住在上海一个很窄小的房间,做老师,帮别人补习英文。尽心尽力的服侍继母。60多岁没有老婆,想攒钱去乡下找一个老婆能照顾自己……从看这本书到现在,差不多十多年了,不知道张子静还在不在人世。
  •     没有读过这本书,只是偶然听别人说起过,感觉就象是张爱玲写小说,张子静把小说中的人物一一对号入座,相当于给小说做了个批注,想必李氏家族的人恨透了这张家的姐弟。
  •     读这本书完全是为了知道多点点张爱的信息,自我识字来就知道这人了,但到现在才来读她的文章实在是晚,恐怕她这个迷底早就被人揭的差不多了.....呵呵  她说过一句话:好的作家所做的文章就是要让读者觉这些发些的事或人就是作者的本身本人的,当然原话不是这样的,意思大致是这样,所以我读过她的书这后主拼命的想了解这到底是人什么人,在什么样的环境长大,为什么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呢?  她的书很忧伤,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没有大爱也没有太恨,如同她的人生没有得到绝对的爱一样,所有她也不能有绝对的恨,天经地义在事在她这就不能天经地义,这样的时代这样的环境她也只有无奈.......  所幸她是坚强的.才会有张爱玲
  •     第一次看到这本书是在中央书店的六楼,五折出售。囊中羞涩的我就把它买了 回来。对于张爱玲,知道她先世的显赫背景,其实早就已经中落了。张爱玲在她的散文中提到过的弟弟,总让我悲怆。姐弟两个一起去投靠母亲,而母亲只有能力养活一个,当张爱玲写到弟弟悲伤地用报纸包起那一只篮球鞋离开母亲,心里真不是滋味。相比张爱玲的才华,张子静只是个资质普通、体弱多病的普通人。用他的视角描述了一个既亲近又疏离的姐姐。
  •     我不能算作是张迷,但我喜欢文字的感觉,喜欢张爱玲写书的那种风格一种惊艳,还有一种冷峻。那一种四处散发的特别的气质由字里行间透出,由不得人不侧目。这是感觉的事情,只能自己体会。因着这种感觉,便觉着张爱玲这个人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所以,而从四处听来、看来、读来的关于张爱玲的生平,让我知晓了她不平静的一生----它是可以用特别两个字来表达的。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张的作品,从《金锁记》、《沉香屑》、《半生缘》等,到后来的《同学少年都不贱》、《色戒》再到最近出版的她的遗作《小团圆》。尤其《小团圆》,吸引我的倒不是出版商炒作的什么遗作的噱头,而是那里面自传体式的记叙:原来我不自觉地那样想去了解她。     多么好,现在,在我对《小团圆》那半明半暗的描述中实难去真正探得张爱玲的特别时,欣闻张子静先生的《我的姐姐张爱玲》出版。     张子静先生以亲历亲闻的特殊身份,回忆姐姐张爱玲的家庭、生活经历和所接触的人和事。同一个秋千架上的童年,截然两种的人生旅途,家庭变故,人世沧桑……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从此知道了一个真实的张爱玲。她的特别是经由她的成长而塑成的,同我们每一个人一样,不同的经历塑造出了不同的人生,而张爱玲人生,于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历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和家庭的背景下,运之于她的思想心理作用,如果不特别的话,我以为她便是失败的。     张爱玲的一生充满着变异的苦痛,这苦痛只有她明了,别人焉知!她用她的华丽的笔,掩盖了这些苦痛,留于人们去说罢了。     假如张爱玲没有个弟弟,假如张子静不写出来,假如季季女士没有促成它的发表,假如吉林出版集团没有把它拿来在大陆出版,张爱玲,我又拿什么来知道你呢?     我想说,我喜欢上了你,是真的。
  •       张爱玲的一生是一个富后代的悲剧典范,她本身就是身处巨大显赫身世巨影底下的人。影子,就是你跑到哪里,他都跟到哪里,影子容易让人滋生满足感和归属感,越显赫的丰功伟绩之下的影子越然如此,越满足,继而安于当下,继而人生就殆尽于此。同时,巨大的影子有时候也会催生人的自卑感,在巨大面前,人真实的感受到渺小是何物,自卑感由此而来,人生于强烈的自卑感之下,必然渺无生气,生存欲望奇低。
       由此说来,在巨大的影子底下,只有死人死物,那张爱玲到底为何物?关于自己所依附的家世和影子,她只冷眼看待,他们只死在自己的身体血液里,在她死的时候再死一次。从她的冷漠看来,影子似乎是在她身下,而反观她的作品和人生,这何其不是典型的影子里的荒凉?所以,看待张爱玲,只能解释为一个腿脚比较利索的遗少,偶尔,左脚踏出了影子的范围,右脚,又落回影子里。
       有人说张的成功,是她作品里的悲剧经济起作用,成功泛起同情心效应,不光是文字的作用,还有思想经验对读者幼稚心灵的抽打,我完全认同。从最初看张爱玲开始,就有一种精神上的莫大重创感,正是这种严重受虐感支撑我对张爱玲的热爱,不然也不会追看一个无聊人写的关于张爱玲的生活轶事,似乎从侧面的侧面了解了她的情感经历,就更能认证看她的作品时所经历的情感重创的真实性、认同感。
       呵呵,看来我走到了张爱玲的影子里了。
  •     我不能算作是张迷,但我喜欢文字的感觉,喜欢张爱玲写书的那种风格一种惊艳,还有一种冷峻。那一种四处散发的特别的气质由字里行间透出,由不得人不侧目。这是感觉的事情,只能自己体会。因着这种感觉,便觉着张爱玲这个人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所以,而从四处听来、看来、读来的关于张爱玲的生平,让我知晓了她不平静的一生----它是可以用特别两个字来表达的。多多少少看过一些张的作品,从《金锁记》、《沉香屑》、《半生缘》等,到后来的《同学少年都不贱》、《色戒》再到最近出版的她的遗作《小团圆》。尤其《小团圆》,吸引我的倒不是出版商炒作的什么遗作的噱头,而是那里面自传体式的记叙:原来我不自觉地那样想去了解她。
      多么好,现在,在我对《小团圆》那半明半暗的描述中实难去真正探得张爱玲的特别时,欣闻张子静先生的《我的姐姐张爱玲》出版。
      张子静先生以亲历亲闻的特殊身份,回忆姐姐张爱玲的家庭、生活经历和所接触的人和事。同一个秋千架上的童年,截然两种的人生旅途,家庭变故,人世沧桑……
      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从此知道了一个真实的张爱玲。她的特别是经由她的成长而塑成的,同我们每一个人一样,不同的经历塑造出了不同的人生,而张爱玲人生,于那样的年代那样的历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和家庭的背景下,运之于她的思想心理作用,如果不特别的话,我以为她便是失败的。
      张爱玲的一生充满着变异的苦痛,这苦痛只有她明了,别人焉知!她用她的华丽的笔,掩盖了这些苦痛,留于人们去说罢了。
      假如张爱玲没有个弟弟,假如张子静不写出来,假如季季女士没有促成它的发表,假如吉林出版集团没有把它拿来在大陆出版,张爱玲,我又拿什么来知道你呢?
      我想说,我喜欢上了你,是真的。
  •       
        一九三七年那年,张爱玲中学毕业。“母亲回国来,虽然我并没有觉得我的态度有显著的变化,父亲却觉得了。对于他,这是不能忍受的,多少年来跟着他,被养活,被教育,心却在那一边。”(《私语》)男人的嫉妒心是不可捉摸的。这只是引子,而结局是不可收拾的,张爱玲被迫弃父弃家而走,永远地。
        
        在软禁的日子里,张爱玲的意识陷入一种疯狂的清晰状态中。“我也知道我父亲,决不能把我弄死,不过关几年,等我放出来的时候已经不是我了。数星期内我已经老了许多年。……头上是赫赫的蓝天,那时候的天是有声音的,因为满天的飞机。我希望有个炸弹掉在我们家,就同他们死在一起我也愿意。”但谁又能说,那个父亲——两年前尚能就“摩登红楼梦”言笑晏晏——或者说那个男人没就此死掉呢。
        
        就是这一年,张爱玲写了《霸王别姬》,时间当在家变之前。十六岁的张爱玲心目中的“霸王别姬”竟是“姬别霸王”!
        
        “大王,我想你是懂得我的,”虞姬低着头,用手理着项王枕边的小刀的流苏。“这是您最后一次上战场,我愿意您充分地发挥你的神威,充分地享受屠杀的快乐。我不会在您的背后,让您分心,顾虑我,保护我,使得江东的子弟兵讪笑您为了一个女人失去了战斗的能力。”
        “噢,那你就留在后方,让汉军的士兵发现你,再把你献给刘邦吧!”
        虞姬微笑。她很迅速地把小刀抽出刀鞘,只一刺,就深深刺进了她的胸膛。
        项羽冲过去托住她的腰,她的手还紧紧抓着那镶金的刀柄,项羽俯下他的含泪的火一般光明的大眼睛紧紧瞅着她。她张开她的眼,然后,仿佛受不住这强烈的阳光似的,她又合了它们。项羽把耳朵凑到她的颤动的唇边,他听见她在说一句他所不懂的话:
        “我比较喜欢那样的收梢。”
        
        ——一个至死不被霸王“懂得”的虞姬!
        
        在《我看苏青》里头,张爱玲还谈到了另一个“古美人”,杨贵妃。“杨贵妃一直到她死,三十八岁的时候,唐明皇的爱她,没有一点倦意。我想她决不是单靠着口才和一点狡猾,也不是因为她是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个具有肉体美的女人。还是因为她的为人的亲热,热闹……杨贵妃的热闹,我想是像一种陶瓷的汤壶,温涌如玉的在脚头,里面的水渐渐冷却去的时候,令人感到温柔的惆怅。”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能爱到不厌倦,图的无非是她的亲热,热闹;而那个女人呢,从男人那里是得不到持久的温度的,落的往往只是个“渐渐冷却去”的下场。“我将独自萎谢了”。
        
        女人是无法从男人那里取暖的,这在张爱玲和她父亲之间尤其如此。张爱玲八岁那年,父亲给她的已是一种鸦片香似的阴鸷感觉。“然而我父亲那时候打了过度的吗啡针,离死很近了。他独自坐在阳台上,头上搭一块湿手巾,两目直视,檐前挂下了牛筋绳索那样粗而白的雨。哗哗下着雨,听不清楚他嘴里喃喃说些什么,我很害怕了。”
        
        没任何理由促使张爱玲去恋父,相反,在她看来,母亲与父亲,意味着截然的两极,快乐与痛苦。
        
        “母亲走了,但是姑姑家里留有母亲的空气,纤灵的七巧板桌子,轻柔的颜色,有些我所不大明白的可爱的人来来去去。我所知道的最好的一切,不论是精神上还是物质上的,都在这里了……像拜火教的波斯人,我把世界强行分作两半,光明与黑暗,善和恶,神与魔,属于我父亲这一边的必定是不好的,虽然有时候我也喜欢。我喜欢鸦片的云雾,雾一样的阳光;屋里乱摊着小报,和我父亲谈谈亲戚间的笑话——我知道他是寂寞的,在寂寞的时候他喜欢我。父亲的房间里永远是下午,在那里坐久了便觉得沉下去,沉下去。”
        
        “我知道他是寂寞的,在寂寞的时候他喜欢我”,孩子气时的张爱玲,是试着讨好过父亲来着的,但在一个糜烂的氛围里,这又是怎样一个父亲呢? “水汪汪的黑眼睛里永远透着三分不耐烦”、“那眼珠却是水仙花缸底的黑石子,上面汪着水,下面冷冷的没有表情。看不出他在想什么”——父亲的傲慢、冷漠和厌倦,深深伤害了张爱玲那种“奇异的自尊心”。在往后漫长的岁月中,张爱玲一直对任何傲慢的人事保持着自衿和戒心。唯一两个能闯入她生命中的男人,骨子里对她只能是俯就。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无法被原谅的父亲!
        
        一九三四年的《心经》中,张爱玲似乎是在向她童年最深切的失望作最后的告别。“都是为了他,她受了这许多委曲!她不由得流下泪来。在他们之间,隔着地板,隔着柠檬黄和珠灰方格子的地席,隔着睡睡的狸花猫,痰盂,小撮的烟灰,零乱的早上的报纸……她的粉碎了的家!……短短的距离,然而满地似乎都是玻璃屑,尖利的玻璃片,她不能奔过去。她不能够近他的身。”——有谁明了呢,对一个女儿来说,一个母亲仅仅是母亲,而一个父亲从来就不仅仅是父亲了。
        
        父亲的阴影,造成了张爱玲对男人难以磨灭的失望。包括她的那个弟弟。“我弟弟实在不争气,因为多病,必须扣着吃,因此非常的馋”、“张干使我很早地想到男女平等的问题,我要锐意图强,务必胜过我弟弟”。她是真的做到了,任何男人。她的第一个恋人硬是被她的“强捍”给迷住了。小说中的人物呢,她评价范柳原——“现在想起来,他是因为思想上没有传统的背景,所以年青时候的理想经不起一点摧残就完结了,终身躲在浪荡油滑的空壳里”(写《倾城之恋》的老实话)《封锁》中的吕宗桢(取“忠贞”的谐音)在小说的结尾已经显得滑稽了。张爱玲辛辣地讽刺了他的虎头蛇尾,“扭开可了电灯。一只乌壳虫从房这头爬到房那头,爬了一半,灯一开,它只得伏在地板的正中,一动也不动。”
        
        张爱玲只是在《红玫瑰和白玫瑰》里试图表现过属于一个男人的困境。当然,这种二难,在女人看来,也算不得什么。与葛薇龙、白流苏、曹七巧、顾曼桢,女人们的艰难抉择相比,像一个笑话。
        
        张爱玲是那种以色情取暖的人,但不是从男人那里。在《谈女人》中,她谈到尤金•奥尼尔剧本塑造的“地母”形象让她落泪。在《大神勃朗》中, “地母”是一个妓女,“一个强壮,安静,肉感,黄头发的女人,二十岁左右,皮肤鲜洁健康,乳房丰满,胯骨宽大。她的动作迟慢,踏实,懒洋洋地象一头兽。她的大眼睛做梦一般反映出深沉的天性的骚动。……”
        
        张爱玲欣赏的这个地球之母的形象,让人想到郭沫若那不可抑制的泛神论。至少在灵与肉的取舍上,张爱玲的身体美学是浪漫化的,有少有的童真之气。在小说《封锁》中,结局是惘然的,但陌生男女的相互打量,充满了色情的理想美。男看女——“她的手臂,白倒是白的,像挤出来的牙膏”。而女看男—— “太阳光红红地晒穿他鼻尖下的软骨。他搁在报纸包上的那只手,从袖口里出来,黄色的,敏感的”;
        
        《金锁记》中,长安和世舫的约会,“晒着秋天的太阳,两人并排在公园里走着,很少说话,眼角里带着一点对方的衣服与移动着的脚,女子的粉香,男子的淡巴菰气,这单纯而可爱的印象便是他们身边的栏杆,栏杆把他们与众人隔开了”。
        
        色情是单纯的,皮肤般的,上面撒着初恋一样的阳光。而爱情呢?是冰凉易碎的瓷器,是阴森华丽的景泰蓝。
        
        身体是有温度的,这一点,张爱玲也是知道的吧。但她却无法坚信。男人没有这种温度。色情从本质上看显然是追求完美的,但在那样一个影子似的时代,色情也不可避免地变成了“为什么总是那么好?为什么/不能次一些”这样的内心质疑。色情和空想一样,其消失将成为一个时代结束的最后回声。再往前面走已经不会再有色情了。
        
        唉,该怎样面对这样一个张爱玲呢——永远不可能的父亲,男人的永远不可能!
  •   谋生是表层,不谋爱,这一生如同行尸走肉。俗世无绝色,很美的用语。不过本人觉得,所谓惊才绝艳无不来源于俗世,创作要感谢经历
  •   -_-恩。在理……
  •   他已经走了
  •   96年去世了...
  •   他写到:他姐姐张爱玲离开大陆时,并没有告诉他这唯一的弟弟,而是他们的姑姑来告诉他姐姐张爱玲的离去。看到这里,子静的心是有多无助和难过呢,觉得张爱玲对自己的亲弟弟如此,太过冷漠。。。
  •   张爱玲,一代旷世才女,可歌可泣。张子静,平凡一生,但是从“我的姐姐张爱玲”这本书可以看出,他一生对姐姐的关注,在人情的暖味即人味方面,姐姐不如弟弟。弟弟挂心姐姐生活状况,开心与否。而姐姐在本书描写中,似乎对弟弟不闻不问
  •   写的不错,让我想起同时代另一个同样姓张的女作家。
  •   他对姐姐也没有怨言,只是关心她在异国病了有没有人照顾。张爱玲死的时候资产一点都没有留给弟弟,估计从未想起过!凉薄如斯!
  •   的确,对弟弟的关心远远不及弟弟对她的挂心,哎。。
  •   这书96年就出了。03也出了。
  •   很喜欢张爱玲~
  •   色情是单纯的,皮肤般的,上面撒着初恋一样的阳光。而爱情呢?是冰凉易碎的瓷器,是阴森华丽的景泰蓝。
    写得真好!
  •   张看的都是荒凉
  •   写的真好,真贴切~
  •   从前看过《十个女人的上海滩》,对那个时代的女性特别着迷,张爱玲就是其中一位,对她遭遇感情的种种,惋惜......
    写得细腻,很想一看......
  •   美丽的女人~~
  •   慢慢品味张爱玲~
  •   心惘然,泪阑珊,谁道红颜为祸端?女墙倒,灰烟散,杨柳依依终凋残。萧呜咽,浊酒欢,你瞧朱颜灿,未见藏湿绢。欢否?莫谈。悲否?莫谈……
  •   书架上几本张爱玲相关的书(及文集)都积了一片尘。
  •   张爱玲对男人有着刻骨的失望
  •   “我比较喜欢那样的收梢。”
  •   你瞧朱颜灿,未见藏湿绢
  •   我就永远读不懂张爱玲
  •   女人不应该在爱情里看懂什么,那样先验的懂得叫爱索然无味。
  •   题目就让人心动
  •   她对人似乎总能保持一种恰当的距离,而对他,却放弃了矜持和戒心
  •   同一系列中,这本却是顶贴合张爱本身的。
    张爱的生活。由那个包着跑鞋跑到妈妈那里,却又只能回家。张爱会闭门不见的弟弟讲来,到蛮有一些味道
  •   《心经》里有一个恋父的小寒,那也是对父亲(男人)之寒的一种隐喻吗?
  •   张爱玲,脆弱的内心,禁不住一粒沙的重量
  •   这两姐弟,一个小说隐喻或者勾画了现实生活中的N多亲戚,一个专门注释说明的
  •   是的你们爱她,也爱她那位拿着鞭子的人抽你们吧。
  •   莫非你们都是M?
  •   永远不可能的父亲,男人的永远不可能!
  •   我喜欢张爱玲。
  •   她,精神的孤寂可以从艺术(写作)中得到慰藉,却得不到普遍的人间温暖,还在人世就已经成了被遗弃的孤魂
  •   越看越郁闷。。所以我不看了。。
  •   张爱玲不幸福,弟弟张子静也不幸福,母亲黄素琼不幸福,父亲张志沂不幸福,姑姑张茂渊也不幸福。
    幸福的定义可能不同。
    张爱玲孤身客死异乡,与唯一弟弟几十年不相见,临终前稿费遗产未考虑唯一的弟弟,她也无子女,不能说与弟弟有很深的感情。
    弟弟张子静,父亲不管,不让上新式中小学,但终于让上了质量一般的圣约翰大学。屡受继母和父亲的欺凌,成了一个懦弱无能虽然很漂亮的年轻人。去看姑姑时,到了晚饭时刻,被姑姑赶出门,理由时没有提前通知吃什么,没有提前多做点。工作后在银行上班,可以自食其力时,又染上了赌博而不能自拔。姐姐1950s离开大陆时,却不告知唯一的弟弟一声。去姑姑家询问时,姑姑说离开大陆了,便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让可怜的弟弟独自在大街上放声大哭。后来一辈子未结婚。在偏僻的浦东教书。但他老来却不埋怨姐姐。
    母亲孤身客死英国,身边无子女,儿子在继母下不好过时,她理智地说负担不起。
    父亲不管子女的前途将来,沉溺于鸦片中不能自拔,儿子的结婚费用装糊涂不考虑,儿子的公款自己骗来花,,,,,,,继室的一句谎言,就能让亲生子女毒打一顿,怎样的父亲?
    姑姑张茂渊,这一家中的另一名留学生,知道78岁第一次结婚,同初恋的情人,一辈子也未干其它的事。对侄女张爱玲还不错,但对侄子张子静简直行同陌路。
    这一家真是奇怪的一家人!
    三个长辈,都是留学生,精通外文,但那个年代事业还一事无成不说,家里还一团糟;父亲张志沂(1896——1953),母亲黄志琼(1896-1957),姑姑张茂渊(1901--1991),他们的父亲张佩伦(1848--1903),母亲李菊耦(1867--1912),张志沂、张茂渊都是在兄嫂帮助抚育下成长的孩子,难怪人生如此跌宕起伏,如此难以幸福!
  •   女人无法从男人那里取暖---给这句话七万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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