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9/03/25 出版社:平安文化有限公司 作者:やまわきゆきこ 页数:192 译者:羊恩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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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本文作者為格瑞思心理諮商所所長、心理師) 校園霸凌問題,不只在日本,在台灣也常發生! 「細菌來了,趕快走……哎喲!好噁,大家不要碰他的東西!書……髒耶!作業本……有細菌……還有座位……碰了會傳染的。不准靠近我們,給我閃開!各位同學,他碰過的東西都要消毒,不然就死定了!」幾個帶頭的在那邊加油添醋,另外幾個在旁敲邊鼓,其他的人或冷眼旁觀、或不知所措。 ──唯獨「他」孤立無援地被眾人消遣著!不只一天,是一學期、一年、兩年……遭受辱罵的語言,加上鄙視嘲笑的眼神。被霸凌的他起初很生氣地和同學反駁、爭辯,後來不爭辯了,在校變得沉默寡言,在家經常對父母發脾氣。漸漸地,缺課、請假的次數增多,最後不去上學了,醫生說他得了「憂鬱症」。 這就是霸凌問題!它不只發生在日本,也發生在我們台灣。 有人會說:「關於書中日本諮商心理師所提的校園霸凌問題,在台灣不會這麼嚴重吧!就算有,也應屬於偶發的個案。」我不同意這樣的說法。「不!大家會有這樣的印象,可能是由於這一、兩年台灣才比較重視、比較有宣導霸凌問題吧!事實上,校園霸凌問題存在已久,很多學生都知道自己班上哪個同學被『公幹』了。因此,不難從他們口中聽到某某某又被……」 被公幹的同學,往往變成大家惡整的對象,久而久之,他被霸凌變成是理所當然,也是罪有應得的。最常聽見的受霸凌對象包括:人際技巧不好(白目、不懂察顏觀色)、外貌(長得醜、肥胖、恐龍妹、娘娘腔)、成績不好(上啟智班、資源班)…… 這讓我想到諮商的一位個案,她是國中女生,在班上成為同學言語霸凌的對象。她曾哭訴說:「我並沒有做什麼惹同學不高興的事,為什麼開學第一天,班上一個曾與我是小學同學的人就大聲對大家說:『她小學成績是班上倒數第一名!』從此我就被取笑是『上啟智班的』、『沒藥可救的』,沒有一個同學對我是友善的。」這個女生從此被孤立了,她形容自己在班上幾乎像是「隱形人」或「空氣」一樣。她很羡慕其他同學成群結伴,卻沒有人願意理她。當上課要分組活動時,她永遠是落單的,從開學到學年結束都是如此。後來她告訴我:「現在我不是班上最被討厭的人了!他們有了新的霸凌對象,因為她長得胖,所以被取了外號叫『肥油』。她的遭遇跟我以前一樣,桌上的東西無故失蹤、書包被倒入莫明其妙的液體、離開教室再回來時發現自己的桌椅被踢開……今天上理化課時,老師談到油、脂肪,全班都看著她大笑。我看得出她很生氣,可是我也跟著大家一起笑她,這也許能幫我自己從原來被公幹的對象中解脫吧!」從她說話的神情中,我看到了當她面對班上霸凌時,內心的掙扎、矛盾與無奈。 受害者可能變成加害者 本書作者再三強調:「任何人都可能成為加害人,也都可能成為被害人。」這點是值得我們特別注意,也是我們需要進一步瞭解的,尤其是受害者可能會變成加害者。按照我們的想法,一個人若身受同學欺負之苦,應該更有同情心站在護衛「弱者」的一方。然而,大多數的情況卻非如此,似乎有一種「媳婦熬成婆」的心態,從受害者反而變成加害者。這是怎麼回事呢?我們先來看看小草的例子,就比較能瞭解。 小草是國二男生的個案,由媽媽帶來中心求助。媽媽抱怨孩子上了國二後交了很多壞朋友,放學後常常跟他們混在一起。我招呼他到諮商室,他一副酷酷的樣子說:「我跟你講,我才不想來,都是我那機車的媽媽強迫我來的。」他故意裝得很「江湖味」的樣子,但是仍然看的出來他的稚氣與善良本性。經過幾次的會談,他終於告訴我,他跟那群「壞」朋友在一起的原因。「我上國一時,原本也很單純。有一次我上厠所時,看到有人在裡面抽煙,我只是好奇地多看他們一眼,他們就嗆我:『看撒洨!』接著給我一個耳光。我害怕地想逃回去,他們卻堵在門口,記我的班級與名字。我不想告訴他們,他們就把我圍起來,接著拳打腳踢,還警告我若敢去告的話,小心對我不利……」小草回去後,媽媽曾問他為何臉受傷了,他不敢說實話,僅淡淡地表示是不小心撞到,跌倒受傷了。「後來幾天,我都很害怕去學校,因為我擔心他們會再來找我麻煩。一天又一天,我覺得在學校很沒有安全感,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如果加入他們,又有人罩我、又有人跟我玩,不就不用擔心了嗎?」就這樣,小草加入了他們一夥人。在加入不久後,也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第一次聯手打了同學。 校園的不安全感,使孩子覺得大人無法保護他們,他們需要自力救濟。漸漸地,他們嘗到了「人多勢眾」的好處,也體驗了「拳頭」的力量,因此就從受害者轉身一變,成為不折不扣的加害者。 「負向管教」是霸凌問題的真正推手 記得筆者在校園駐校心理諮商時,某國中輔導室曾轉介一名在校園內被十幾位同學圍毆,打成骨折的學生。該受害學生被圍毆的原因是:他曾挺身替幾位被打的同學向一群霸凌學生嗆聲。令人驚訝的是,在這一群圍毆他的同學中,有幾位是受害學生平日的好友! 當我為這名學生作心理評估時,曾問學校輔導老師:「這一群霸凌的同學,是否為缺乏愛、低成就的孩子?」老師回答:「是的,帶頭的幾名學生在校成績都不好,並且平常過的生活幾乎像孤兒一樣,少有家人理他們。」 在霸凌事件中,問題背後真正的推手是誰?我認為關愛及管教孩子的方式扮演重要的因素。因為孩子們會複製大人負向管教的行為模式,如:肢體暴力、語言傷害、冷漠忽略、高壓權威、無理要求……並且在同儕之間如法炮製表現出來。因此,當我們在看待校園霸凌事件時,除了宣導霸凌的防治外,推動溫馨家庭、友善校園才是根本解決之道。教育部近年來所推動的「正向管教」,若能真正地落實在親職教育、教師班級經營及校長治校,對創造一個尊重、友善的環境會有助益。這樣的環境提供給孩子正面的典範,進而必有助於培養自我負責、自我反思的學生,對於杜絕和預防校園霸凌問題,也必有深入的影響。 從團體動力來看,強勢的勢力所做的事,有時候是被認同和默許的,在台灣的校園霸凌也是如此。所以大人如果能深入地理解和洞悉加害人與被害人,就可以在介入處理時,避免嚴厲批判及指責,而是以接納、整合且多元的觀點,進行積極、正面地協助。 霸凌問題解決之道:「教育」! 「霸凌問題可以解決!」這是本書帶給學生、家長和學校的好消息。倘若學生、家長與學校能積極面對這個問題,最後獲益者必然會利及「加害者」和「受害者」。因為他們可以從面對的過程中,學習到正確的價值觀、人際相處的技巧和情緒的管理等。在本書第一章中,作者針對霸凌問題如何獲得成功解決舉出諮商案例,作了完整、深入的呈現。 因此,校園霸凌問題必須以「教育」觀點作為處遇的目的和手段,而不是「定罪」和「刑罰」。在國內,筆者常聽到許多老師、家長在處理學生霸凌問題時,用威權、訓導的方式處罰犯錯的孩子,使他們心生怨恨,除了可能煽動更多人加入霸凌行列外,手段更是變本加厲。這樣的結果,反而讓被害者生活在恐慌當中,未來被威嚇時更不敢請求大人的協助。 國一的小浩,有一次因被父母發現有偷竊行為,才揭開了小浩在學校「被強迫」送東西、送錢給同學的情況。事情是這樣的:起初,班上兩、三位強勢的同學提議玩「交換禮物」遊戲,小浩為了能交到朋友也加入了。小浩加入後,帶頭的同學將遊戲規則改變成:大夥列出禮物清單,指定小浩必須按照清單送禮物給他們。小浩第一次被要求送禮物時,心想:「這樣一來,同學就會願意把我當朋友了。」所以就遵照同學所列的清單送禮給他們。一次、兩次,清單的項目越來越多、禮物的金額越來越高,同學人數也越來越多,大家絞盡腦汁在想自己還缺少什麼,最後甚至在清單中出現了「現鈔」,「交換禮物」成為變相的「勒索」!小浩漸漸無力應付同學的需索,但是想到若拒絕同學,同學會拍桌子、瞪著他說:「不──行!」也會威脅似地說:「走吧!他要是不給,我們大家都不要理他。」小浩擔心自己被孤立的下場,也害怕同學的冷嘲熱諷、言語挑釁,所以「送禮物」是最後的浮木吧! 當小浩的父母知道這一切的問題後,第一時間就告訴老師。老師的處理步驟是:1.將有參與的同學集合起來;2.嚴厲的斥責他們;3.要求他們寫道歉函給小浩和他的父母,內容必須舉出自己做了那些錯誤的行為,並要為自己的錯誤行為向小浩和父母道歉;4.將小浩過去送給他們的東西一一清還;5.懲戒他們每人兩個警告。這樣的處遇方式,忽略了小浩和同學之間的微妙關係與心理狀態。最後霸凌事件就此落幕了嗎?當然不!小浩心中的恐懼更加深、極害怕上學,覺得只要待在學校一天,就會有不可預科的事發生。果然,霸凌的同學在老師不注意時,展開下一波的報復行動,因為小浩又多了一項罪名,叫作:「抓扒仔」。 因此,我們要問:「當霸凌問題浮現時,當如何適宜地面對,才能真正地解決呢?」作者所提的原則和步驟,乃根基於「教育」原則,一方面重視受害者身心的保護,且針對他們的創傷安排心理治療;同時,也積極關心加害者,針對其不當行為進行輔導,使他們不再重複霸凌行為。 提升預防霸凌問題的敏感度 本書第二章,作者剖析了九個實際案例,深刻地描述孩子們身陷無知的遊戲中。這些案例,不但有助於讀者深入認識校園霸凌現象,也能提高我們對周遭誤入歧途孩子的敏感度,以至於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就能即時介入處理,糾正、引導他們回到正確的人際關係軌道中。 「其實校園霸凌事件,很多老師都不知道!」這是筆者所諮商的學生親口透露的。「即使老師聽到風聲,進而質問雙方,但是被霸凌的同學不論是口才、勢力、膽量……往往都處於弱勢,結果大都是不了了之,以至於『強者更強,弱者越弱』。」 這就是為何受害者到最後會被逼到死角,會在忍無可忍之下來個大反撲,用強烈的手段自傷或傷人,或者出現異常的行為問題。本書作者在第五章指出了霸凌問題發生後,學生可能顯出的行為徵兆,這些徵兆可作為家長和老師平常對孩子的觀察指標。 總之,校園霸凌問題屬於「重大傷害」的事件,需要來自家長、教師與學生多方的關心、瞭解與努力,同時也需要專業輔導的介入與協助。在此同時,我們仍必須從預防的角度,長期進行「心理教育」的投入,以有效建構健康的校園生態環境。我們期盼透過大家的努力,可以使校園永遠是人生中最美麗、安全的樂園!
内容概要
◎聯合推薦 格瑞思心理諮商所/莫茲婷所長 兒童福利聯盟執行長/王育敏 長庚紀念醫院兒童心智科主任/吳佑佑 親子教育作家/李偉文 自主學習促進會執行長/李雅卿 親子教育作家/汪培珽 金甌女中校長/童中儀 中山女中校長/黃郁宜 友緣基金會執行長/廖清碧 板橋地方法院少年保護官/盧蘇偉 在台灣,平均每兩個孩子 就有一人曾經遭受校園霸凌! 不能再漠視了!就在你看不到的地方, 你的孩子很可能正是受害的「肉靶」! 日本上市一個月,即熱賣突破10萬本! 亞馬遜網路書店讀者4顆半星熱烈好評! 當朝夕相處的同學變成地獄的惡魔,當教室裡的玩笑變成集體的惡意傷害,你無從逃避,只有認真面對!你的孩子在學校裡被欺負了嗎?不要等悲劇發生了才後悔,現在就來看看「霸凌徵兆檢測表」! 最近孩子的東西經常不見。 東西有可能是在學校被同學藏起來或被破壞了。當孩子無法清楚說出東西不見的理由時,家長一定要注意。 不想讓爸媽看學校的筆記本和課本。 孩子的課本可能被同學亂畫,筆記本可能被撕破了。也有可能是筆記本、所有的課本(或是其中幾本)裡面,全被同學亂畫、亂寫了。 對金錢的要求增加,或從爸媽的皮包裡面偷錢。 孩子可能被同班同學持續勒索金錢。 希望爸媽不要去參加學校的活動。 加害的孩子們會不希望被欺負的孩子家長來學校,所以有時候他們會對受害的孩子施壓說:「叫你(妳)的爸媽不要來。」 背著爸媽清洗衣服、制服、鞋子。 當衣服、鞋子被同學弄髒或是留下受傷的血跡時,受害人就會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清洗,好隱瞞自己被欺負的事實。 不想外出;外出的時候會一直注意四周。 孩子害怕外出可能會碰到加害人。和爸媽一起出去的時候,孩子還是會擔心,不知道什麼時候會遇到加害人。 成績下滑。 由於在課堂上也遭受霸凌,所以孩子無法專心上課,成績自然會開始下滑。 變得非常健忘。 滿腦子都是自己被欺負的事情以及過度緊張的狀態,會讓孩子的注意力降低。更有甚者,重複經歷創傷的孩子可能會喪失記憶,這是一種防止內心受傷的防衛機制。不過在旁人看來,這只是單純的健忘而已。 暗示「死亡」的紙條、日記。 我想孩子們應該會藏在爸媽看不到的地方,不過他們可能會透過某種形式來寫下自己的痛苦。不只是筆記本或日記,像是鉛筆盒、書桌的角落等小地方,也會發現孩子們的心聲。萬一發現了這種訊息,請利用「最近你(妳)的身體好像很不好喔」等其他理由,帶孩子去心理科或是兒童諮商所。 校園霸凌問題,不只在日本,在台灣也常發生! 校園霸凌問題存在已久,很多學生都知道自己班上哪個同學被「公幹」了,而他(她)往往變成大家惡整的對象,久而久之,被霸凌變成是理所當然,也是罪有應得的。「其實校園霸凌事件,很多老師都不知道!被霸凌的同學不論是口才、勢力、膽量,往往都處於弱勢,結果大都是不了了之……」這是筆者所諮商的學生親口透露的。這就是為何受害者最後會被逼到死角,會在忍無可忍之下來個大反撲,用強烈的手段自傷或傷人,或者出現異常的行為問題。
作者简介
山脇由貴子 一九六九年出生於東京,畢業於橫濱市立大學心理學系,目前任職於東京都兒童諮商中心心理科,在一年內接受超過一百個家庭的諮商與委託治療,並接受流浪兒遽增的越南政府委託進行演講,以利培訓兒童諮商所的工作人員,在國內外皆相當活躍。此外,她也透過持續投稿至報章雜誌,傳達臨床工作現場的真實聲音,是目前最受矚目的臨床心理學者。 著有《為什麼孩子不願意從房裡出來?》、《不養育孩子的男人不懂女人的厲害》、《渴求邂逅的少女們》等書。 譯者介紹 羊恩媺 一九八一年生,淡江日文系畢業,目前從事編譯工作。
章节摘录
從雄二(假名)的諮商實例開始 1.從醫院到兒童諮商所 ◎這孩子,無論如何都還是要去上學 某一天,一位名叫雄二(假名)的國小五年級男生和母親一起來找我諮商。雄二的個子嬌小,臉色很差。 根據母親的說法,雄二最近經常出現身體不適的狀況,帶他到醫院去檢查,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可是,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對母親說自己肚子痛、頭痛,不但食量減少,還經常嘔吐,連體重也減輕了。小兒科醫生對母親說可能是心理問題,便介紹她來到兒童諮商所。 即使如此,雄二還是每天都去上學。確實,今天的諮商時間也是他們要求的──放學之後的傍晚。母親說,不管雄二的身體狀況再怎麼差,就算母親勸他:「要不要請假?」他都會自發性地說:「我要去。」 獲得母親和雄二的同意之後,我試著和雄二單獨對談。 雄二不太願意回答問題,說話的音量也非常小。我先確認了雄二的身心狀態,發現他真的有很多症狀。除了頭痛、肚子痛、嘔吐和食慾不振之外,他還有拉肚子、暈眩、失眠、作惡夢驚醒、一整天過度緊張、沒有幹勁、情緒低落、全身倦怠感、突然覺得悲傷而哭出來、無法集中精神;晚上睡覺的時候,覺得有人在看他,覺得有人會從窗戶跑進來;還有在意旁人的視線、覺得大家都在說他壞話、害怕外出等等。 「這樣子你還去上學呀?」 雄二還是低著頭。 最後,我問他: 「雄二,你曾經有過想死的念頭嗎?」 過了一會兒之後,雄二微微點頭。 「想過很多次嗎?」 這次,他清楚地點了點頭。 ◎原因是什麼?他受虐待了嗎?還是…… PTSD(創傷後壓力症候群) 、精神疾病……各式各樣的疾病在我的腦海中浮現。然而不管病名為何,最重要的還是肇因──是什麼原因讓現在的他如此痛苦呢? 在兒童諮商所工作之後,我首先會懷疑是否為虐待所造成。剛才見過面的雄二的母親很溫柔,實在無法想像她是會虐待孩子的人,不過人不可貌相,自從待在精神科和兒童諮商所之後,我的疑心病也變重了。 我問了雄二關於父母親的問題,他說爸媽的人都很好。我又問他,平常都和爸爸、媽媽一起從事什麼樣的活動?他說,放假的時候,爸爸會陪他一起去圖書館或帶他去公園玩,之前還一起去看了電影等等,過程都很具體。問到母親時也一樣。他說,媽媽雖然比爸爸常生氣,不過還是很溫柔。 「只是她有點過度擔心了。」 「過度擔心?」 雄二沉默了。 「雄二,其實你今天不想來這裡,是嗎?」 雄二用非常小的動作點了點頭。 「是這樣嗎?……」 我謹慎地對雄二說明。 「這裡呀,是有煩惱的孩子和爸爸、媽媽來討論問題的地方。雄二難道都沒有什麼煩惱的事情嗎?」 這次他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是不可能的,擁有這麼多病症的孩子是不可能沒有煩惱的。 ◎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的事 我試著改變話題。 「雄二,你在學校裡開心嗎?」 面對大部分的孩子們,我都會詢問和學校相關的問題。除了拒絕上學的孩子之外,大家都會去上學,而且對大部分的孩子們來說,「學校」這個話題並不會太過刺激。 對於這個問題,雄二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喜歡哪一堂課?」 他沒有回答。 「那你討厭哪一堂課呢?」 一陣沉默之後,他回答:「沒有,所有的課我都不討厭,也說不上喜歡。」 「那你喜歡在學校玩什麼呢?下課時間都在做些什麼?」 「都有。」 「跟你感情最好的人是誰呢?」 「……我跟大家都很要好……」 「那在家裡的時候,你喜歡玩什麼呢?」 「看書之類的。」 「會和朋友出去玩嗎?」 「嗯。」 後來,我從與母親之間的談話中清楚得知,雄二已經很久沒有跟朋友出去玩了。確實,要是有這麼嚴重的身心問題,光是去上學就已經讓他費盡心力了,根本沒有精力在放學後去玩。其實,他去上學這件事本身就已經夠令人覺得不可思議了。 雄二沒有說出任何和學校有關的具體情況,這個話題也無法延伸下去。也就是說,關於學校的事情,他沒什麼好說的──即使無論身體狀況再怎麼差,他每天還是不顧母親的反對,堅決要去學校。 還有,出現了這麼嚴重的症狀,雄二卻說他完全不覺得煩惱,這也就代表即使他有煩惱,也絕對不能說。 這是受虐的孩子們最常表現出的言行舉止。就算在家裡遭受虐待,導致各式各樣的病症頻出,孩子們還是絕口不提心中的煩惱和辛酸。他們總是只說:爸爸、媽媽都對我很好,卻無法具體說出和家庭有關的情況。 面談這件事,第一次就是關鍵,要是第一次面談沒談到重點,第二次以後的面談也問不出什麼東西來。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孩子們在第一次面談就說出了重要的事情,之後可能就不會再來面談了,因為他們會覺得,再跟這個人說下去也沒有意義。 孩子們的內心很複雜。雖然他們說不出口,卻希望別人能夠理解。不過,正是由於他們無法親口說出來,所以希望別人能夠察覺。 而如果大人察覺不出這些問題,他們就會更加閉緊嘴巴。他們會認為:果然,大人就是不懂。 「那就清楚地說出來嘛!」──您不能有這種想法。就是因為孩子們說不出口,才會希望您能理解的。 ◎費盡心力的沉默 「雄二。」 我已經有某種程度的把握了。他身上出現了各種病症,並且在意旁人的目光,覺得別人都在說他的壞話,和學校有關的話題也不如家庭話題豐富。然而,不管身體狀況再怎麼差,他還是會去上學。 「在學校的時候,你會不會覺得自己被同學欺負了?」 這是一種詢問方式。不去問是否真的被同學欺負了,而是問孩子是不是曾經有過自己被同學欺負的感覺。事實上,這種方法是有其效果的。 我覺得不能直接問出這個問題。他一直在拚命隱瞞,如果在這個時候問他有沒有被同學欺負的話,他一定會回答「沒有」。不管是在意旁人的視線,還是感覺到有人說他壞話,他都不說是「在教室裡」時才有這種感覺,反而會說搭電車的時候、在外面的時候感覺到別人的視線。然而他並不知道,這其實更加說明了他的病症有多嚴重。 他沒有回答。這樣就夠了。 「我知道了。」 瞬間,雄二抬起頭來。 「不要跟媽媽說。」 謝謝你認同我──我真心這麼覺得。你告訴了我自己痛苦的原因。 同時,我開始進行治療。 「你不想說出來嗎?」 「嗯。」 「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嗯……」雄二又低下了頭,然後用很難聽得清楚的聲音說:「因為媽媽會太擔心,我覺得她可能會把事情鬧大。而且,如果媽媽告訴爸爸的話,爸爸一定會去跟學校說的。」 雄二說的對,我也這麼認為。每天總是忙碌工作到深夜,一到假日又絕對會帶兒子去公園、圖書館或看電影的父親,一旦知道兒子被同學欺負了,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說不定那個講理、溫柔、彷彿模範母親典型、有點擔心過度的母親會獨自跑去學校理論。因為他們相信,這麼做對自己的孩子最好。 ◎為什麼不能請假不去上學?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我也低下頭,看著雄二的臉,問了他這個問題: 「為什麼你還是要每天去上學呢?告訴我,好嗎?」 雖然已經知道原因了,但我還是想聽他親口說出來。 「因為……」 雄二低著頭說: 「如果請假的話,會被欺負得更慘。」 他很清楚,媽媽很關心他,如果身體不舒服的話,會要他請假在家休息。可是,他不可能一直請假。在他請假的期間,霸凌的情況會更加惡化。「你請假的話,大家就知道你被欺負了。」被害人經常被這樣威脅。所以,被害人會強迫自己不要去想自己的身心病症是霸凌問題造成的,並且持續每天上學,以免自己被欺負得更厲害。 今天就到此為止了──我這麼對雄二說。然後我告訴他,接下來,我想了解他的身體和心理的狀態,希望他還能繼續過來接受我的檢查。 對於處於遭受威脅狀態的孩子們來說,不管是面談還是檢查,最重要的就是讓他們了解我這麼做的意義和目的。理解自己的處境,能夠讓他們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安心。 「雄二,你想要把身體的壞毛病治好吧?」 雄二點頭,於是我只說了一句:「那你要再來喔!」 當我要離開房間之前,他有些急迫地問我: 「妳不會告訴我媽媽吧?」 ◎孩子的心情 這句話最讓我覺得困惑。通常我不可能不將「孩子是校園霸凌受害者」這個事實告訴家長,因為霸凌問題往往是攸關孩子生死的。 可是,我選擇尊重雄二的心情。如果無視於他的想法,導致他之後不願意再來面談的話,事情會更麻煩。另外,我也能想像他身陷的霸凌世界有多恐怖。雖然告訴母親霸凌的實情是我的義務,可是如果現在就告訴她的話,絕對會讓霸凌的情況更加惡化,已經在精神上被逼到絕境的雄二,搞不好會死掉。我知道孩子們有多殘忍,也知道密告者和背叛者會遭受到多麼嚴厲的制裁。 一般來說,在和孩子談過之後,我會再和家長聊聊。在孩子不在場的情況下,我會告訴家長一些在孩子面前不方便說的話,或是問一些不能在孩子面前問的問題。不過那一天,我讓雄二也加入了我和他母親的談話,因為如果只有我和母親兩個人單獨對談的話,雄二一定會認為我把他被欺負的事情告訴媽媽了,因而失去了對我的信賴。 確實,擔心過度的母親用近乎逼問的方式詢問:「怎麼樣了?」 我告訴她:「雄二的身心狀況非常糟糕。就算他說沒有關係,還是請您讓他請假,別去上學。以他目前的身心狀態來說,是無法去學校上課的。」 「妳的意思是他生病了嗎?」 母親焦急地挺直了背。 「目前還不清楚。接下來我會開始進行檢查,所以希望您能讓他暫時定期來這裡面談。總而言之,要讓雄二好好休養。光是去上課,應該就已經讓他覺得很累了。」 雄二抬起頭,雖然還帶著些許不安,不過他的臉上浮現了當天的第一個笑容。 2.和雙親面談 ◎不違背與孩子的約定 隔天,我打電話到雄二家,是他母親接的電話。在確認雄二乖乖請假、沒去學校之後,我先向母親確認了雄二不在她身邊,接著問她: 「能不能請爸爸和媽媽最近過來我這裡一趟呢?」 由於雄二本身已經決定了下一次來找我的日期,所以母親有點疑惑地「咦」了一聲。 「我想和兩位談一下雄二的情況。」 母親似乎更加困惑了,接著問: 「請問一下,只有我一個人不行嗎?能不能現在就在電話裡告訴我呢?」 「因為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希望當爸爸、媽媽都在場的時候好好說。」 這麼一說之後,我知道心中掛念的母親已經感到不安了。不過,我覺得自己有必要讓雄二的父、母親都在場,將雄二受到霸凌的事情告訴他們,並和他們討論日後該如何處理這個問題。 好一會兒,母親還是不斷要求我對她透露一些內容,最後她說:「等我和我先生討論過後,再跟妳聯絡。」 我在最後加了一句:「請不要告訴雄二這件事情。」 隔天,雄二的父親親自打電話給我,他說他想要盡早知道事情的情況,可以為此調動工作。和父親決定日期、時間之後,我便掛上了電話。 ◎告訴雙親有「霸凌問題」 幾天後,我和雄二的雙親面對面,單刀直入地將事實告訴他們。 「雄二在學校被同學欺負了,他身上的各種病症都是源自於霸凌問題。」 「怎麼會?……那孩子每天都想去學校,就算我說可以請假,他還是不聽話,堅持要去,看不出來會……」 「妳什麼都沒注意到嗎?」 我制止了打算責備妻子的父親,開口說道: 「現在的校園霸凌就是這樣。受害的孩子們會拚命隱瞞住自己被同學欺負的事,因為他們認為要是被發現的話,就會被欺負得更慘。所以,媽媽沒有發現這個情況是很正常的。雄二會每天上學,其實也是因為就算他不想去,也會由於請假本身而遭受更嚴重的欺負。」 對於非常疼愛雄二、希望多花些時間跟他相處的父、母親而言,沒有注意到雄二被欺負是相當大的打擊。可是,當霸凌問題攤在陽光下的時候,做父母的不應該互相責備對方為什麼沒有察覺,因為接下來,兩人必須花上很長一段時間來共同解決問題。現在的霸凌問題,是在大人看不到的地方發生的。 ◎請裝作不知道 「所以我有個請求,希望爸爸和媽媽現在先裝作還不知道雄二被同學欺負的樣子。」 「這是什麼意思?竟然要我們假裝不知道這麼重要的事情?」 「當然,我遲早會告訴雄二本人。可是在前幾天的面談中,雄二拜託我不要告訴媽媽,這當然就代表他也不想讓爸爸知道。」 「那個孩子為什麼會……」 母親用手掩住嘴巴說。 「其中一個原因,應該是不想讓兩位擔心吧!不過,他更害怕的是你們跑到學校去。」 父親用強硬的口吻說: 「怎麼可能不去學校?學校要負責任啊!」 「我能了解您的心情。不過這也是我的請求,希望兩位現在先不要去學校。」 「為什麼?」 「第一,是要尊重雄二的心情。如果無視他這個當事人的意願,擅自行動的話,會失去他的信賴。還有,我覺得現在去和學校談這個問題還太早。」 ◎什麼時候去學校?要對校方說些什麼? 「要到什麼時候才可以?」 父親咬著下唇說。 「接下來,我會詢問雄二受到了什麼樣的欺負。然後,我們再來討論該如何告訴校方、請校方為雄二做什麼等等問題,這樣子可以嗎?」 「可是也必須請校方幫忙調查才行。」 「我先聽聽雄二怎麼說吧!不管學校怎麼調查,知道真相的人也只有雄二和欺負雄二的孩子們而已。但是,欺負雄二的那些孩子們應該不可能會說出真相吧!所以我們只能從雄二的口中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說到這裡,夫妻倆都沉默了。過了一會兒之後,父親再度開口: 「可是學校一定得負起責任。如果我兒子是因為在學校被人欺負才出現身心狀況不佳的情況,校方就一定得負責。」 「我懂您的心情。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保護雄二的安全,讓他的身心恢復健康,還有讓他不再被同學欺負,重新快樂地安心上學。能不能等到這些事情都解決之後,再去追究學校的責任呢?」 「那樣不會太遲了嗎?」 「解決霸凌問題是無法和追究責任同時進行的。一旦開始追究責任,家長和學校之間就會變成敵對關係。這樣的話,雙方就無法針對解決霸凌問題而提出有建設性的想法了,您不覺得嗎?」 這麼講也沒錯,父親低聲說。不過,看來他還是不太能接受這個方式。 「我們會讓學校為此負責的。不過,還是先討論解決辦法吧!之後,我們再來談如何與校方釐清責任問題,好嗎?這也必須先獲得雄二的同意才行。」 父親嘆了一口氣之後,點點頭說:「我知道了。」 「我會看時機告訴雄二你們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在此之前,請兩位裝作沒有這回事。」 ◎面對孩子的時候 「在家裡的時候,我該如何對待雄二呢?」 母親問我。 「和平常一樣就可以了。在家裡的時候,請盡量避免談論到學校和霸凌問題。雄二好不容易才能開始過不被欺負的安全生活,請讓他每天都能有安全感,開心地過日子,爸爸、媽媽也要開心地與他度過這段快樂時光。」 「我們不用問他跟被欺負有關的事情嗎?」 「我能理解兩位想要知道一切的心情,可是如果大家都問雄二被欺負的情況,他就必須去回想那時候的事,這樣子他也會很難受的。雖然兩位很擔心,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能把這件事交給我,好嗎?雄二告訴我的事情,我會完整傳達給兩位的。」 兩人互看了一眼,點頭說好。 父親也答應我,他今後會盡量調整工作,好排出夫妻倆一起和我見面的時間,我對此覺得很欣慰。父親也一起參與解決問題是非常重要的。霸凌是很嚴重的問題,如果雙親無法一起配合的話,甚至會演變成難以解決的局面。 面談結束後,我在門口和他們道別的時候,母親問我: 「請問……」 我歪了歪頭。 「問這種問題可能有點奇怪……」 母親先說了這句話之後,又說: 「為什麼那孩子無法告訴我們,卻願意對醫生說呢?妳和那孩子才第一次見面……」 這是再自然不過的疑問。 「受到欺負的孩子最不希望的,就是讓爸媽知道自己被同學欺負了。」 「這是為什麼?」 「因為爸媽是最關心他們、最會為了他們的事情而憤怒的人。每一個孩子都會覺得,一旦爸媽知道了,一定會暴跳如雷地跑到學校去,這麼一來,他們就會遭到更嚴重的欺負。」 雄二的雙親對我低頭行禮之後,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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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凌問題可以解決!』這是本書帶給學生、家長和學校的好消息。倘若學生、家長與學校能積極面對這個問題,最後獲益者必然會利及『加害者』和『受害者』。」 --格瑞思心理諮商所所長/莫茲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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