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箋疏(二冊)

出版社:華正書局有限公司  作者:余嘉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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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50条)

 
 

  •      刘义庆的执政观点首先是宽、恕,26则故事中,谢安不惩逃兵,刘惔对殷浩宵禁不以为然,王承不追究小偷小摸和违反宵禁,王濛主张和静致治,羊祜请求郑冲修订法律时“小加弘润”,桓温欲“德被江汉”,这些执政宽恕的故事几乎占了《政事》中一半的篇幅。当然,这种宽恕当然有一定的时代背景和特殊性,东晋的门阀制度要求,有些现在看来必须严肃处理的事情,在特定的环境中可能还是“愦愦”更符合实际,王导就以此为自豪,而庾亮凡事“察察”,“颇失人心”,诱发了苏峻之乱。但其主要原因,可能还是晋代的意识形态起着决定性作用。陆贾在《新语》中说“君子之为治也,块然若无事,寂然若无声,官府若无吏,亭落若无民,闾里不讼于巷,老幼不愁于庭,近者无所议,远者无所听,邮无夜行之卒,乡无夜召之征,犬不夜吠,鸡不夜鸣,耆老甘味于堂,丁男耕耘于野,在朝者忠于君,在家者孝于亲;于是赏善罚恶而润色之,兴辟雍庠序而教诲之,然后贤愚异议,廉鄙异科,长幼异节,上下有差,强弱相扶,大小相怀,尊卑相承,雁行相随,不言而信,不怒而威,岂待坚甲利兵、深牢刻令、朝夕切切而后行哉?”我们不能说这种宽恕是道家学说的专利还是儒家学说的主张,而是汉初政治家对政治追求的教训总结和美好愿景,宽恕之道在一般情况下更容易获取人心,维护社会稳定,这就是最大的政治。晋代和汉初的政治有很大的相似性,汉初搞封建制,晋代也搞封建制;汉初崇尚黄老之道,晋代大批官员无所事事,而且变本加厉,耻谈具体政务。不过古代的一些政治家和学者也认为,宽恕并不能排除礼法,刘义庆把陈寔杀小吏和立即追查不养育孩子的故事放在一、二则,本身就是对宽恕政治的一个重要补充——用霹雳手段来推行教化。我们把《世说.政事》中的故事对照陆贾的《新语》,就会有较实际的理解。
        刘义庆也主张勤政和进取。陶侃勤于事,何充为政事放弃玄谈,勤于会见客人,王珉、殷仲堪当仁不让,他都持肯定态度,而把士人那些特立独行的行为放在“任诞”等处,显然是不知其可的。《颜氏家训》中说:“吾见世中文学之士,品藻古今,若指诸掌,及有试用,多无所堪。居承平之世,不知有丧乱之祸;处庙堂之下,不知有战陈之急;保俸禄之资,不知有耕稼之苦;肆吏民之上,不知有劳役之勤,故难可以应世经务也。……其余文义之士,多迂诞浮华,不涉世务;纤微过失,又惜行捶楚,所以处于清高,盖护其短也。”这是当时有见地的人对两晋士人故作清高、不思应世经务的批评。不过这种批评在今天可能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现今的领导们恐怕还是太想干“事业”,太勤于进取,一心考虑帽太小、钱太少,于是话太多、手太长。
        《政事》中还有几则是赞赏王导善于待人接物,山涛有识人之明,陆玩敢于“翻异”等,我们都可以想见前辈的风范。细读《政事》,我们平心而论,里面故事归类有些有点问题,也许放在语言、识鉴、排调等可能更恰当一些,不过我们在读《论语》等的时候,也没读出子路、冉有有什么政事之长,不必苛责。
  •     这本书讲了许多魏晋时期的美男们,他们展现了魏晋风度。竹林七贤的美,贤能,是这个时代所特有的,造就的。酣放自若,超越礼法,越多教而任自然,用简傲的态度活着,是他们更自由,更潇洒的活着。美男之所以美,正因为他们人美,心更美。
  •     我认为最吸引我的是魏晋的名士风度,这个时代的男性与其他时代都有很大差异,秀气取代了粗旷,可以姿容甚美,可以肤白如玉,可以拿化妆包可以喷香水。这样一个奇特的时代引领着另一种审美观。也体现出门阀氏族的风度。
  •      《世说新语》是中国南朝时期产生的一部主要记述魏晋人物言谈逸事的笔记小说,记述自汉末到刘宋时名士贵族的轶闻轶事,主要为有关人物评论、清谈玄言和机智应对的故事。是研究魏晋风流的极好史料。其中关于魏晋名士的种种活动如清谈,品题,种种性格特征如任诞,简傲,种种人格追求,以及种种嗜好,都有生动的描写,通过这本书,可以得到魏晋时期几代士人的群像,通过这些人物形象,可以进而了解那个时代上层社会的风尚。
       《世说新语》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由于魏晋之际品评人物重视仪容辞采的社会风气较汉末更甚,所以位高名重的官僚,也往往凭只言片语和某个细节来论定一个人的优劣,或据此二援引这个人入官。这说明了当时重容止,言谈的风气之盛。
  •      关于伤逝篇的小随笔~
      
       要说最津津乐道的莫非容止一篇。粉面何郎也好,掷果潘郎也罢。看见王夷甫一双玉手与麈尾之柄同色,① 神州陆沉,百年丘墟, 一霎时都要灰飞烟灭。②不胜罗绮的弱质少年卫洗马又怎堪观者如堵 ?③自是不许人间见白头。而一拉灯时,八卦情怀风流云散,细细思量起,满心满眼却是作一声驴鸣送走仲宣的丕公子。正是那一年,不久前他方提笔书与季重:“徐陈应刘,一时俱逝,痛可言邪?……观其姓名,已为鬼录。追思昔游,犹在心目。而此诸子,化为粪壤,可复道哉!” ④同年王粲亦不堪征伐劳苦,病逝于邺城,建安七子,而今终于零落殆尽。不知丕公子念及初时怀着千秋不朽的理想,作文论此七子的自己,心情又复如何?
        
         倘若言语有知有识,亦当不堪重负。所以文艺青年丕公子搁下一支生花妙笔,偏不学弟弟作一篇长长的诔辞长歌当哭。⑤ 不知他举重若轻地说出那句“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 ⑥低垂的眼睑下波澜几许?
        
         那之后的故事惨淡收场。建安二十四年魏讽欲图窜逆,坐镇邺都的正是时为世子的曹丕。王粲的两个儿子都牵连其中,坐罪致死。王粲一支,致此而绝。斯人已逝,黄垆之下,拿什么来恨他。丕公子面沉如水不辨悲喜。我们隔着近两千年的岁月,看着他终于收起无谓的感伤,慢慢长成那个“矫情自饰”的帝王。他的十二章的衮服文茵华粲十二旒的冠冕前后邃延,在群臣面前荐罢葡萄提携稉米,多么可人意呀。
        
         可是丕公子呀,为什么你背地里依然短歌微吟声气难存?凭怎样的丹青妙笔才绘得出那泼淋漓敲窗夜雨,抑是月色入牖草虫鸣里,唱着“我独孤茕,怀此百离” ⑦的你?一如那时,抛开后世冠以魏晋风流的赞许,要凭怎样的条分缕析才算得清你的一声驴鸣里,有多少张牙舞爪的我行我素多少温柔缱绻里的寂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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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季鹰这样洒脱的人,会犯错误,可是幡然悔悟及早抽身,绝不撞得头破血流。当初误打误撞上贺彦先的賊船,混进吴地俊彦入了洛, ⑧曳裾朱第干谒公卿,真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已是北窗高卧诗酒风流尽余生。
        
         当然打包回吴之前吃货张翰还对顾彦先(咦,这位彦先先生何曾改姓了?……原来,是季鹰兄爬墙了呀?失敬失敬~说起来也不知道张翰什么时候抛下贺循彦先勾搭上了顾荣彦先。想象中的顾荣,是温柔沉静,笑里都带着宠溺的古典帅哥,不然怎么被陆机陆云把他和姐姐琴瑟和鸣之景拿来调戏到死, ⑨以致于陆夫人成为文选里风头最盛的女性~)吐槽一番对吴中鲈鱼莼菜的思念:“人生贵得适宜耳,安能羁宦数千里以要名爵!”可顾荣因着祖父“顾公在座使人不乐”的遗风,偏偏是个极不解风情的。于是张翰一个人走了。他当然懂得,顾荣和他不一样。吴郡四氏,高门巨阀之后的顾荣,身上背负的是一个家族的盛衰荣辱。正如多少年以后,甘愿背负国家兴亡的稼轩,写着“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的稼轩,素壁归来,驰心向往,却依然负重致远危言危行。
        
         多少年来缄默的历史不曾留下他们之间只言片语。不知放言“身后名不如生前一杯酒”的张翰,几曾惦念着洛邑日日沉酣借酒避祸的旧友?多少年来如临深渊履霜坚冰,顾荣撑过了一场又一场的生离死别。他没有陆氏兄弟的华赡辞采,拿什么写下听闻河桥之败陆机身死的心如刀绞。无端想起初入洛时,人们如月旦评般谈说着哥哥的声如洪钟弟弟的文弱可爱,往事惊心,历历在目。他的手不久前抚过的绢帛,书着士衡的《叹逝赋》:“譬日及之在条,恒虽尽而弗误”。士衡一如他自己,亦是知道,纵使九死而复生,华亭鹤唳也不会是他的心安处。
        
         幸好还有张翰,即使晤言娱心已为奢望,他迢迢望至顾荣随元帝南渡,江东士族乱而复整颓而复振,正如少时期许的那样。一生的播越流离堪止,顾荣淡然食下一枚岁月结成的丰润果实,甘苦自知。
        
         最后一次离别,是张翰送顾荣。
        
        ——“顾彦先平生好琴,及丧,家人常以琴置灵床上。张季鹰往哭之,不胜其恸,遂径上床,鼓琴,作数曲竟,抚琴曰:“顾彦先颇复赏此不?”因又大恸,遂不执孝子手而出。”
        
         这是我们所知的,魏晋极致的深情。抛开死生大限,谁竟知道,他是他为之绝弦的子期,是他因之辍斤的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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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公见林法师墓,曰:“德音未远,而拱木已积。冀神理绵绵,不与气运俱尽耳!”
        
         看到这一则总会有些发呆,倒不是因为支道林,只是无端想起刘孝标(嗯就是是给《世说新语》作注的那只!)的那篇《重答刘秣陵沼书》:“悲其音徽未沫,而其人已亡,青简尚新,而宿草将列……若使墨翟之言无爽,宣室之谈有征。冀东平之树,望咸阳而西靡;盖山之泉,闻弦歌而赴节。但悬剑空垄,有恨如何! ”激切峻直如孝标,可是生无一人可与语?书疏酬答,有往无返,亦复可堪神理绵绵尽散泉下,魂而有灵,终归无知无识?讵能忘怀,免付托意鬼神之事?
        
         王濬冲为尚书令,著公服,乘轺车,经黄公酒垆下过,顾谓后车客:"吾昔与嵇叔夜、阮嗣宗共酣饮于此垆,竹林之游,亦预其末。自嵇生夭、阮公亡以来,便为时所羁绁。今日视此虽近,邈若山河。"
        
         这般深情又节制,堪堪是魏晋风骨了,待到这陈年旧醅酿至盛唐,泻置平地仿佛也要立时燃烧起来:“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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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 王夷甫容貌整丽,妙于谈玄,恒捉白玉柄麈尾,与手都无分别。——《容止第十四》
       ②桓公入洛,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袁虎率而对曰:“运自有废兴,岂必诸人之过?”桓公懔然作色,顾谓四坐曰:“诸君颇闻刘景升不?有大牛重千斤,啖刍豆十倍于常牛,负重致远,曾不若一赢牸。魏武入荆州,烹以飨士卒,于时莫不称快。”意以况袁。四坐既骇,袁亦失色。——《轻诋第二十六》
       ③卫玠从豫章至下都,人久闻其名,观者如堵墙。玠先有羸疾,体不堪劳,遂成病而死。时人谓看杀卫玠。——《容止第十四》
       ④曹丕《与吴质书》
       ⑤曹植作《王仲宣诔并序》
       ⑥王仲宣好驴鸣。既葬,文帝临其丧,顾语同游曰:“王好驴鸣,可各作一声以送之。”赴客皆一作驴鸣。《伤势第十七》
       ⑦ 曹丕《短歌行》
      ⑧ 贺司空入洛赴命,为太孙舍人。经吴阊门,在船中弹琴。张季鹰本不相识,先在金阊亭,闻弦甚清,下船就贺,因共语。便大相知说。问贺:“ 卿欲何之?”贺曰:“入洛赴命,正尔进路。”张曰: “吾亦有事北京。”因路寄载,便与贺同发。初不告家,家追问迺知。《任诞第二十三》
       ⑨陆机&陆云《为顾彦先赠妇诗》
  •     《世说新语》(又名《世说》),内容主要是记录魏晋名士的逸闻轶事和玄言清谈,也可以说这是一部记录魏晋风流的故事集。在《世说新语》的三卷36门中,上卷四门——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中卷九门——方正、雅量、识鉴、赏誉、品藻、规箴、捷悟、夙慧、豪爽,这13门都是正面的褒扬。
      编撰者大量采集编入那些饶有兴趣的、可资谈助的逸闻轶事,态度倒是比较客观宽容的。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对于书中的内容就得抱一定的怀疑态度了,事件是否是真实的就有待商榷了。
  •      第一次读到《世说新语》里的小片段是在初中的语文课本上。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让我至今仍然记忆深刻。我甚至认为小学、初中的课程内就应该多安排一些这样简单易懂好记却又不是文采的古典短文。
      
       鲁迅先生这样评价它:记言则玄远冷俊,记行则高简瑰奇,下至缪惑,亦资一笑。
      
       的确,《世说新语》开创了笔记体小说这一全新体裁,寥寥数语,就能勾勒出一个小故事,让人忍俊不禁;短短一句话,就能让人印象深刻,回味无穷。里面记述的人物或风流倜傥,或自诩清高,或孤芳自赏,但却也让人看到了魏晋时期那些名人名士率真可爱,我行我素,张扬但不失本性的一面。
      
       《世说新语》比起那些规规矩矩的史记文章,少了份对历史真相的苛求,多了份洒脱跳跃的小清新,让人读了不禁会心一笑,不忍释卷。闲暇时,读几篇里面的文章,就能让人仿佛置身于风流魏晋,学学古人的开阔胸怀,不要对俗世抱有过深的执念。
      
       对于《世说新语》,我给它的评价就是——小清新。让人眼前一亮,读之不厌的小清新。
  •     德行六则:荀氏八龙一典出自荀氏家语,非常怀疑是自家人溢美之词,另外,若荀家有第九子,无德无能,估计也不会被排除出荀氏九龙之列,排排坐吃果果由来已久,非近世之独创
      另外笺注所载朱晦庵对荀文若节操的评论令人骇笑,朱晦庵双重标准玩的太过娴熟利落,求人苛责而对己宽容,以至于他整个人如同行走的手电筒,照到了所有人的阴暗面,却永远看不到自己
      德行十二,十三则,余先生对华歆王朗优劣问题颇有微词,实际上感觉余先生对整个魏晋时期名士清谈的标准都颇为不屑,以至于怀疑德行中比比皆是的对当时有德望之辈的评论,只是这是德行篇的立篇之基,余先生没有直说,而轻蔑之意,溢于言表,然而先生自己评论与所引李慈铭先生评论,都有理有据,无可辩驳,然而世风如此,读世说新语,正为魏晋风度,所以读原文可知魏晋,读笺注可知义理,大善
      此外德行十三余先生抨击后汉名士以邀名获望为第一要务,修饰容止做清高姿态而于世无用,互相推崇,花花轿子人抬人的无耻行径,以华王陈长文等几人为始作俑者,想说提议弃西凉的五百万钱司徒崔烈大人,似乎无耻又过于几人,而年代更早
      德行十四:王祥冬日脱衣不为卧冰而为方便用力使斧破冰之推测大合情理,果如传说卧冰求鲤,王别驾乃一脑残儿也
      德行十五:尚书董仲达,仆射王公仲,至今不知为何人,遗憾
      德行十九:王祥不拜司马昭一事余先生之推测句句诛心,读之不觉头上见汗
      德行二十一:王戎贪鄙爱财以至于钻甜李之核,而不受九郡赂遗几百万,可见其人或许人品不佳,处事智慧颇有,知道什么钱可以拿而什么钱不可,属于危险的贪婪者,见利而智不昏,今日之人可以惕之
      德行二十四:读此则时不禁赧然,余先生考证郗鉴含饭哺儿之事老练精当,力证其伪,其实我知此故事时方在初中,已觉其不妥,郗鉴一口之容能有多少,岂足养活二小儿,只是未经思考,轻轻放过,读余先生之论证,很觉羞愧,为学之道,当会疑敢疑
      德行二十七:初观余先生评论胡质惩戒贿赂其子的帐下都督,认为严惩其人正为扬名,使人知之,颇觉有理,细思又觉余先生以小人心度君子腹,胡质何尝不可是为了杀一儆百防微杜渐,告诫后来之人勿效此事,一劳永逸有何不可
      德行三十九:王献之临终唯忆郗道茂,此事闻之足发心头恻隐,是为陆游唐婉之先声
      德行四十:读殷仲堪节俭,饭粒落桌必捡食之,不禁发笑,想起殷仲堪号称军需充足,杨佺期遂率军八千来助其抗桓玄,一路甲光蔽日军容雄壮,入城殷仲堪仅有米饭飨军,杨佺期大怒曰事败矣,后来果然因为辎重不足,被桓玄摧枯拉朽,殷杨齐死,可见居高位者无能,私德再好也毫无用处,不厚道问句【殷公不弃粒米,日日行之五十年,可足供给八千军一餐之费乎?】
      德行四十三:罗企生与罗遵生行事,无愧【去留肝胆两昆仑】
      
  •     且不言“虚谈废务,浮文妨要”,合宜与否;或标榜,或诬谤,多攒造不实之词,即令人慨然兴起“书册所载,有不可尽信者”;或脱文,或误书,或衍字,遂致不可解,益增琐细不经;于是恍然悟得五柳先生“好读书,不求甚解”之意,所谓“薄物细故,虽不知无害也”。
  •     想读,最近喜欢魏晋风骨啊,喜欢魏晋的真,准备买来读。研究三个版本,似乎应该先读简单的,但自己喜欢一步到位的探究。
  •     最近读翻 世说新语校笺(徐震堮) 笺疏(余嘉锡),有一点感受:1,附会牵强很多,连带晋书因为喜欢引用小说也被后世鄙薄。2,有些审美疲劳,对名士的赞美之词似乎翻来覆去,覆去翻来;以前对魏晋六朝十分向往,读了世说之后反而有些不以为然了。
      
      不过无论如何,朝不保昔,海内凋零之下,所谓的名士或者上层主流推重和赞美的精神风气仍然令我敬仰。可惜,我连形容魏晋风潮的能力都没有,继续读书。。。
      
      ps,
      a,陆机同学很有趣呀,两则自新的猛士都经他劝诫,虽然第二则据考 不实,附会。不过空穴来风,偏偏附会到他身上,哈哈。。
      b, 嘉锡对阮籍、稽康似乎不以为然?稽康这类人物我以前就仅限敬仰,没有多余,对阮籍却是非常挂念,简直景仰而不能自拔。津津乐道他狂狷而背离中庸。狂比如青白眼示人,狷比如口不臧否人物。然而读了余案忽然觉得沉溺于他们的事迹似乎也可以停止了。当然自以为烦忧的时候还是会翻出咏怀诗来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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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正文:
       东汉末期开始,由于战乱频繁,藩镇割据,各地势力利用自身的经济与政治特权逐渐形成了称霸一方的大姓豪族势力,出现了大量的庶族地主阶级,这些新生的庶族地主阶级对原先已把持东汉政权主要权力的世族地主阶级构成了极大的威胁。由于当时皇权衰微,各地区的士族势力为了着力扩大自身在政治与经济利益,克服自身政治上的失势与文化上的相对落后,惯用撰写家族先贤的名人传记来证明自身家族势力的价值与优势,随之而生的是品评人物之风的盛行,在这种社会风潮的影响之下,各类的人物杂传大量涌现,其中以《世说新语》最为著称于世。
       《世说新语》是南朝刘宋时期,宗室秦王刘义庆写的一部记录魏晋名人轶事的杂传类笔记体小说,在写作风格上可以说继承了史传文学的优良传统,所谓史传文学,是指史书中文学性强、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主的作品,同时《世说新语》是部杂传类小说,所谓杂传,是指史书以外记录单独成书的类传,也包括单篇散见于各类文集的传记以及别传、自传、碑传、形状等。但根本上《世说新语》是部小说,虽然它记载了大量魏晋时期的名人轶事,但并非完全的直笔写史,作者依据自身的观点和立场,对部分故事进行了虚构。虽然《世说新语》的记述中存在着部分虚构,但是这部书对后世的史书写作影响仍旧很大,尤其是编撰于唐太宗时期的《晋书》,在《晋书》收录的17个类传中,有10个引自《世说新语》,在《晋书》有传记载的772人中,有104人的传记中涵盖了来自《世说新语》的引文,在列传与帝纪中,《晋书》共采入133人,312条引文,而这一数字占到今本《世说新语》1130条条目中的28%。
       虽然在数据上粗略看去,《晋书》对《世说新语》在人物纪录上有大量的摘录,但是仔细对比两部古书,我们可以发现,《晋书》对《世说新语》的采用是有选择的,而这种选择性,因史书自身的性质而决定,我们可以通过两书对西晋时期的江东名士陆机的记述对比,足见当时社会所推崇的人格以及史传文学和小说体之间的差别。
      
      一、 陆机的家庭背景与当时的社会环境
       陆机(公元261 ~ 303年),字子衡,吴郡华亭人,西晋文学家、书法家,曾历任平原国内史、祭酒、著作郎诸职,世称“陆平原”。陆机出生在吴国的四大家族朱、张、顾、陆之一的吴郡陆氏家族。陆机的祖父陆逊为三国时期吴国的开国丞相,父亲陆抗是吴国后期的大司马。其族叔陆凯在吴国后期官至左丞相,可见陆机生在一个为位高权重的地方豪族家庭,陆抗去世后,陆机兄弟五人分领其父之兵,拜牙门将,直至吴国灭亡。
       与魏国灭蜀不同的是,晋平吴后,并没有对江东大族采取或迁移入洛或赶尽杀绝的措施, 而是采用了一种“经济上不触动, 政治上不使用” 的特殊措施,抑制江东大族势力的发展,西晋政府允许留在原籍的吴世家大族保有富贵财产, 却尽量不让他们享有政治权利, 由此滋生了一种社会风气,即北方士人对江东士人的严重鄙薄,而此阶段内入洛求仕的南方士人, 都有着一定政治尊严的驱动。
       一般来说对于曹魏西晋的士人进行分类时,会将此阶段的名士分为正始名士、中朝名士和竹林名士三类,其实,在同一时期中,还有一支江东名士集团与他们并存,但是由于江东士族多为吴国大族后裔,且在政治地位上的弱势,而被历史所忽视,这一派中的代表人物是陆机、陆云兄弟、周处、贺循和顾荣,其中尤以陆机和顾荣为其核心人物。这一批西晋时期的江东名士多为吴国开国时期的功臣的第三代,或者吴国中坚力量第二代,家学背景深厚,在当地的势力巨大,在吴亡之际皆年龄尚幼,少部分只是因为世袭前辈爵位故而有个少许的一官半爵,在吴亡之后沉寂十年左右,以陆机、周处为首的一派愿意入仕的入洛为官,另一派如顾荣、贺循等遁世者,因为政治上的机缘巧合,到了东晋初期反而成为了朝廷倚仗的大员,这是后话,暂不讨论。
       入洛为官的一派,进入洛阳后虽然得到了张华的肯定,但整体上受到了来自北方各大家族士人的嘲笑与侮辱,在这之间便产生了一系列的名誉之争,而这些争斗,被史书多多少少的记录下来,而在《世说新语》中,确作为一种个性与气节,被集中塑造,展现一种属于西晋时期江东名士独有的人格风貌。
      
      
      二、 《世说新语》中记录的陆机
       《世说新语》中与陆机有关的引文一共有七条,分为三种不同称呼,其中直接称“陆机”其人的,有《言语篇》的第26条和《自新篇》的第2条;称作“陆士衡”的有《方正篇》的第18条、《赏誉篇》的第20条和第39条;唤作“陆平原”的有《赏誉篇》的第19条、《尤悔篇》的第3条。
       三种对陆机不同的称呼,可以清晰的界定出陆机人生的三个阶段,直呼其名“陆机”时,他还是一介平民,为一地之名士,可以激励行为不检的少年戴渊迷途知返,刻苦奋斗。 ,即使在面对他人的挑衅时,仍以自身江东的优势自居,对对方予以藐视,用妙语回敬对方,可见《世说新语•言语》第26条:
       26 陆机诣王武子,武子前置数斛羊酪,指以示陆曰:“卿江东何以敌此?”陆云:“有千里莼羹,但未下盐豉耳。”
      
       敬称“陆士衡”时,陆机与其胞弟陆云刚刚来洛阳入仕,与北方大族士人的直面交锋正式上演,北方士人针对江东东吴旧族祖先的人格进行鄙视,然后试图逼迫陆氏兄弟在这方面向他们低头,承认他们的高人一等,其中最为出名的就是《世说新语•方正篇》第18条,卢志侮辱陆氏兄弟的言论,的同时,陆机也因为触犯了卢氏家族的“家讳”,因此获罪,最后为卢志谗言所招来杀神之祸:
       18 卢志于众坐,问陆士衡:“陆逊、陆抗是君何物?”答曰:“如卿于卢毓、卢珽。”士龙失色,既出户,谓兄曰:“何至如此,彼容不相知也?”士衡正色曰:“我父、祖名播海内,宁有不知,鬼子敢尔!”议者疑二陆优劣,谢公以此定之。
      
       而其后被称为“陆平原”的两则中我们可以清晰的看出陆机因遭卢志馋言所害的证据:
       3陆平原河桥败,为卢志所谗,被诛。临刑叹曰:“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
       ——《世说新语•尤悔篇》
      
       不仅如此,我们还能看出陆机将死之前未听从贺循、顾荣劝其归隐的悔意,鹤乃隐逸道士之宠物,华亭乃其故乡,故而陆机发出了“欲闻华亭鹤唳,可复得乎!”的哀叹。
       由于当时的士族重视门第,相应的就重视家讳,用以表示自己家世的显赫与传统之高贵。倘若有人误犯家讳,就要非常敏感地悲戚趋避,做出各种动作,以求回避,虽然前有卢志得理不饶人,但是后来陆机卖弄文藻招来杀身之祸,实属不值。
       像陆机这样进洛阳入仕的江东名士,遭到中原名士的鄙视这一类的例子,非陆机独有,在《晋书•周处传》中亦有一则王浑欲辱周处,反被所讥,自惭形秽的故事:
       及吴平,王浑登建鄴宫酾酒,既酣,谓吴人曰:“诸君亡国之 余,得无戚乎?”处对曰:“汉末分崩,三国鼎立,魏灭于前,吴亡于后,亡国之戚,岂惟一人!”浑有惭色。”
      
       又如吾彦在接受晋武帝检阅时与张华的争辩:
       吴亡,彦始归降,武帝以为金城太守。帝尝从容问薛莹曰:“孙皓所以亡国者何也?”莹对曰:“归命侯臣皓之君吴,昵近小人,刑罚妄加,大臣大将无所亲信,人人忧恐,各不自安,败亡之衅,由此而作矣。”其后帝又问彦,对曰:“吴主英俊,宰辅贤明。”帝笑曰:“君明臣贤,何为亡国?”彦曰:“天禄永终,历数有属,所以为陛下擒。此盖天时,岂人事也!”张华时在座,谓彦曰:“君为吴将,积有岁年,蔑尔无闻,窃所惑矣。”彦厉声曰:“陛下知我,而卿不闻乎?”帝甚嘉之。” (《晋书•吾彦传》)
      
       以上诸多的事例,可鉴西晋时期南北名士之争一斑,虽然江东名士为亡国故臣,但他们并没有因为亡国而失去自身的家族气节。反倒是江东名士们认为作为偏安一方的东吴,在实力上远比曹魏政权上弱的多,但是东吴政权最终能够坚持到曹魏被司马氏取代之后15年才被三面将其包围的晋代所灭,足以让江东各族为之自豪,自然从气节的角度上说,相对于苟延残喘,不知忠诚于曹魏政权的北方士人来说,他们自认为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也因此在与北方士人的争辩中更具正气,而据史书记载,在这每一次的争辩中,最终都是以江东名士的胜利而告终的。
       由此可鉴,在我们关注曹魏西晋名士集团时,往往只重视喜好清谈的正始名士、放纵旷达的竹林名士和逍遥任诞的中朝名士,但同时处于非主流文化圈中,仍有着一类江东名士,这一类名士在道德品质和个人情操上比以上三种名士要积极的多,在社会生活中一部分人积极入世,另一部分人虽然在一段时间内隐遁于世,但最终仍以入世为基,或早或晚终为国效力,建设出一番事业,对于这个国维护其统治,振兴其发展来说都带来了重大的影响,且影响深远。以“陆机”为一典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向我们展现了汉晋之际一种思想与政治转变交互影响下的产物,一种个人脱离儒家理想人格后,非儒家性格新类型形成的发展过程。因为类似陆机这一类江东名士的新性格类型的出现,产生了新的品评任务的标准,并为当时魏晋史学选择人物和材料,提供了新的依据。
      
      
      三、 《晋书》中记载的陆机
       首先,我们应注意到,《晋书》成书于唐代初期,此代的史学已经完成了魏晋南北朝之际的经史分离与文史分离,虽然《晋书》早于《隋书经籍志》的出版近10年,但是大历史下的史学从经学中独立出来之态势已经基本形成。
       《晋书》的写作期,史书的写作已经有了自己的写作体系,在人物评论上有了一定的写作标准,即注重在历史上发生了历史影响,有着杰出个性的历史人物的才得以记录。《晋书》写作中多重杂传合传,因血缘或事迹类似将多人编为一传,例如《晋书•陆机传》,在写作上更注重的陆机之于文学发展的贡献。
       陆机是西晋时期著名的文学家,是中国古代骈文创作的鼻祖,在当时以善于撰写政论文著称于世,《晋书》在对陆机的记录中,着重的突出了陆机之于骈文发展的意义,整篇《陆机传》中以其早年述其家世的上下两篇《辨亡论》起首,后以陆机中年时期不屑为司马囧做官时所谓的“身危由于势过,而不知去势以求安;祸积起于宠盛,而不知辞宠以招福。”之《豪士赋》为中轴,来串联陆机的整个人生经历。全传主旨即在展现陆机天才秀逸、辞藻宏丽之高超,就算《晋书•陆机传》中所采用的三则《世说新语》中关于陆机的条文,即上文《言语篇》中陆机妙对王武子讥讽之句,以及后文《方正篇》与《尤悔篇》中陆机触犯卢志“家讳”而身死之片段。也是从展现陆机的“少有奇才,文章冠世”的角度择取的。与《世说新语》对陆机人格塑造的写作上,在行文记述的角度上已经发生了根本变化。就算传后的史家评论也是只赞其文藻之绝美,哀其身后之不幸,毫不谈及其江东士人的人格气节,足见《世说新语》与《晋书》写作风格上的着眼点之不同。
      
      
      四、 余论
       《世说新语》作为汉晋之际一种思想与政治转变交互影响下的产物,一种个人脱离儒家理想人格后,非儒家性格新类型形成的发展过程下经史分离、文史合流嬗变期的产物,虽为小说体,但混杂着大量史传文学的写作特点,由于写作的年代紧邻书中事件发生的年代,具有很大的史学参考价值。但是在写作风格上,融入了作者自身的写作立场与倾向,在对人物的记录上更多侧重于魏晋之际南北名士的气节情操方面的记述,让作品为自己的思想所服务,彰显的时代众生之独立人格,而非历史影响及其价值。
       《世说新语》中关于江东名士陆机的记载,就突出的表现了这种儒学衰落后,非儒家性格新类型的独立彰显,儒家讲究对自身原先侍奉之帝王的绝对忠诚,而江东士人所追求的并非如此,而是自身尊严能为他人所认可。江东士人们在当时的历史时期也是独立于北方士人圈外的非主流世族集团,只是在地方上有着很高的威望,在西晋政坛并没有形成占一定权重的政治集团,反倒是为后来东晋的兴起,埋下了伏笔。
       从《世说新语》到《晋书》成书之时,之间经历了200多年的时间,经史之别、文史合流的嬗变基本完成,史学作为独立的学科被建立起来,有了自身鲜明的学科特点,史书的写作要求和标准也有了一定的雏形,史学家更多的偏重于对历史人物在历史贡献或者能够让后世读书人“以史为鉴“的角度上去选择历史人物进行写作,自然当我们再看到《晋书》与《世说新语》中关于陆机的评述,在写作角度上就能明显觉察出了这中间巨大的变革,所以,最终我们看到《世说新语》中的陆机是一个有气节的江东名士,而在《晋书》中,他是一个文辞高超、词藻华丽的骈文作家。
       这种写作角度的改变,也反映了同一历史时期上文化与社会构架的嬗变,汉晋之际是以世族地主为统治核心的政权统治时期,而到了唐代已经进入了以皇帝为主导的中央集权大帝国。或许正是因为《晋书》的成书年代过晚,或是《世说新语》这部奇书能够留存至今,才让我们有幸能看到如此一个社会与文化渐变的渐变期,让我们能对这种文化与政治期的嬗变可见一斑。
      
      
      
      
      
      
      
      参考书目:
      《晋书》,【唐】房玄龄 主编,中华书局,1996年4月
      《世说新语笺疏》,【南朝宋】刘义庆 撰,余嘉锡 笺疏,中华书局,2008年
      《世说新语译注》,【南朝宋】刘义庆 撰,张撝之 译注,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年3月
      《魏晋时学的思想与社会基础》,逯耀东,中华书局,2006年9月
      《汉唐之间史学的发展》,胡宝国,商务印书馆,2003年11月
      
  •     至亲至友之丧,是人生极大悲痛和哀伤之一。即或鼓盆而歌如庄子,也说:“是其始死也,我独何能无概然!”当是之时,我怎么能不伤心呢?
      
      谢安喜欢音乐、歌舞,四弟谢万死,谢安十年不听音乐,这还好说,为长兄谢奕送葬回来,天晚雨急,赶车的人喝醉了,平日喜怒不形于色的谢安拿着车把子来捅驭手,声色甚厉。雅量如谢安,当此之时,也难免被讥,何况吾辈?
      
      这是至亲之丧,再说至友之丧。
      
      伯牙闻钟子期之丧,“破琴绝弦,终身不复鼓琴,以为世无足复为鼓琴者。”
      
      另外一个好琴的是顾荣,家人把琴放在他的灵床上。张翰往哭,不胜悲痛,径直坐上灵床弹琴,数曲毕,抚琴曰:“顾彦先(顾荣字)颇复赏此不?”痛哭不已。
      
      曹丕逢王粲之丧,说:“王粲喜欢听驴叫,大家应该各学一声驴叫来送他”,于是吊客每人都学了一声驴叫。
      
      伤心都无差别,然而哀伤的表达方式却完全不同。
      
      阮籍生性至孝。三岁丧父,寡母孤弱,抚养成人。父亲阮瑀,建安七子之一,生前友好曹丕、曹植、王粲、丁廙妻并作《寡妇赋》以悯之。孤儿寡母,可以想象阮籍对母亲的感情。官府抓到一个杀母者,阮籍愤然说:“嘻!杀父乃可,至杀母乎!”同坐以为杀父是天下之极恶,怪他失言。阮籍解释说:“禽兽知母而不知父,杀父,禽兽之类也。杀母,禽兽之不若。”众乃悦服。
      
      母亲的丧报传来,阮籍正在与人围棋,对弈者求止,阮籍定要一决胜负。然后喝了二斗酒,大吼一声,吐血数升。等到葬礼,蒸一个小肥猪,喝了二斗酒,诀别之际,直言“穷矣!”只一声,又吐血数升。哀毁骨立,瘦瘠如骨骸支立,几乎要死去。
      
      母丧而饮酒、吃肉,是不符合当时的礼仪的。阮籍放纵喝酒,一直为尊崇礼法的人所攻击,疾之如仇。尊崇礼法,就意味着道德标准,是很难违抗的。高坐道人在王导家做客的时候,常常仰卧在王导身边,见到卞壸,恭敬端庄,说:“彼是礼法人。”礼法之威,连不学汉语的西域和尚都不敢违。
      
      可阮籍从不在意,当他在当时的实际统治者、大将军司马昭的宴席上公然饮酒吃肉时,何曾就借此当众发难:“明公方以孝治天下,而阮籍以重丧显于公坐饮酒食肉,宜流之海外,以正风教”,要求司马昭把阮籍流放海外,以端正风俗教化。
      
      何曾在当时,也是以生性至孝闻名的,死后谥号也是“孝”,然而两个“性至孝”的人,对孝的理解却如此的不同。作为礼法之士的何曾,要求事事合乎礼法,而作为阮籍,仅仅是按照自己的内心表达自己的感受,任性而为。
      
      阮籍一向很投司马昭的缘,喜欢东平,就要求去那边当东平相,司马昭高兴得不得了,立刻批准。阮籍骑着驴到了东平,把官衙的墙壁全部拆掉,“使内外相望,法令清简”,“剖竹十日间,一朝风化清”(李白《赠闾丘宿松》),十天就回来了,司马昭居然一点也没不高兴,还任命他为大将军从事中郎。后来阮籍听说步兵营的厨师善酿,有好酒三百斛,就自求为步兵校尉,如愿以偿。
      
      司马昭还曾经为司马炎,就是后来的晋武帝向阮籍求婚,阮籍大醉了六十日,没有开口而作罢。这件事是蝴蝶的一只翅膀,直影响此后百年。若司马炎娶了阮家的姑娘,哪来司马衷这等白痴皇帝?
      
      司马昭如此爱护阮籍,正如稽康在《与山巨源绝交书》里面说的“阮嗣宗(阮籍字)…幸赖大将军保持之耳”,这次当然也不例外,他不仅没有处置阮籍,还批评何曾:“嗣宗已经哀毁劳顿到这个样子了,你不和我一起为他担忧,还说这样的话?再说,有病喝酒吃肉,本来就是合乎丧礼的啊!”阮籍在一旁吃喝不停,神色自若。
      
      《礼记•曲礼上》:“居丧之礼,头有创则沐,身有疡则浴,有疾则饮酒食肉,疾止复初”,可见当初设定礼仪,都是考虑到实际情况的,“高柴泣血三年,夫子谓之愚。闵子除丧出见,援琴切切而哀,仲尼谓之孝。”后人不知经权变通之道,寻章摘句,大违本意。
      
      再者,人的表达方式各不相同,岂能按一种模式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杜乂家祖坟塌了,他的表情不够悲伤,庾亮解释说:“弘治(杜乂字)身体极弱,不可以太伤心”
      
      对阮籍、杜乂,司马昭、庾亮曲意为之解释,主要还是出于个人的偏爱,而裴楷就跳出了礼法和反礼法的框框。
      
      裴楷去阮籍家吊唁,阮籍刚喝醉,散发,叉开两腿坐在坐床上,没有哭。喝酒、叉开两腿坐、离开了丧位坐在坐床上,都是不合丧礼的。裴楷按照礼法哭泣、吊唁毕,就走了。有人问:“大凡吊唁之礼,主人哭,客人才行礼。阮籍不哭,你为什么哭呢?”裴楷说:“阮籍是超脱世俗的人,所以不尊崇礼制;我们是世俗中人,所以要遵守礼仪准则。”
      
      阮籍能为青白眼,见到礼俗之士,以白眼对之。嵇喜来吊丧,阮籍给他看白眼。嵇喜的弟弟稽康听说后,就带着酒挟着琴去,携酒挟琴吊丧是很奇怪的事,可阮籍大为高兴,就用青眼。当阮籍遇上裴楷,虽然未必青眼有加,但也不至于白眼相待,大约阮籍眼中,礼俗之士是那些死守礼法,不知变通的人,裴楷应当不在其中。
      
      无论是“俗中人”,还是“方外之人”,都实践自己的理想和信念,而不以自己的是非黑白要求对方,也不因对方的黑白是非而改变自己,因此当时的人很赞赏两人的举动,“叹为两得其中”。
      
  •     近现代学人之文,最喜余嘉锡之老辣、钱锺书之流丽,余氏老辣而雄辩滔滔,钱氏流丽而逻辑密密。太炎名大,但其文读之不甚爽利,不过晚年书信诚可谓出神入化,亦吾之最好。
  •     周祖謨前言末記,“於五十年代中曾遠寄滬濱,由中華書局上海編輯所請徐震諤先生覆檢所抄有無錯誤,以便定稿付印。然稽留三年,未能檢校,但別紙加已案若干條於箋疏之後,而與原來邀請覆查之旨不符。因索回與妻余淑宜和長子士琦就清稿檢覈,並加標點。淑宜著力最多,理當同署。對於徐氏案語,一律不用,以免掠美之嫌。”
      
      案:文人相輕,自古而然。徐氏未免器小,周氏回護乃舅,書怨於序,亦頗有失厚道。觀其一家三口之名刊於書封,列嘉錫先生之下,某知其以余氏為後世子學,自視家學在斯矣。惜乎,古人以學術為公不復久矣!
      
  •   最为经典的就是于嘉锡签注的了,没有之一。
  •   想来你对这个版本的评价很高
    竖版是吧?是不是繁体字?
    值得买?
  •   三年前的帖子,今天看,仍没得此书。自己是懒惰之人啊。
  •   挑下错:
    陆机的祖父陆逊为三国时期吴国的开国丞相,父亲陆抗是吴国后期的大司马。其族叔陆凯在吴国后期官至左丞相,可见陆机生在一个为位高权重的地方豪族家庭
    --------------
    吴国前两任丞相依次是孙劭和顾雍,陆逊是较晚了。第二,以地方豪族概括吴郡陆氏显然是误植,无论是孙吴政权或者日后的江左五朝,吴郡陆氏都是吴会第一高门。“地方豪族”在政治权位和门风方面,一般有特殊所指,不宜用来描述吴郡陆氏。
  •   请您指出一下特殊的话指啥呢,非得东晋吗?
  •   士族有政治和文化两重含义,陈寅恪述论稿里有过界定,其政治上迭居高位,门风严谨,恪守儒家伦理。手头无书,说的可能不太全。地方豪族多半出仕州郡,以武干见长,在地方和基层极具实力,然而往往无力染指中央政治,在文化方面缺乏士族那种严格的儒家伦理实践,也难预玄学之流。
  •   陆机之辞赋,先陈世德。
  •   《世说》很有点今之《壹周刊》的味道。人们对明星才感兴趣,而书中的很多人物都是明星。比如阮籍睡在那个邻家妇身旁,像极了今日的小八卦,OO明星去XX豪宅过夜之类。
    至于豪族不豪族,陈寅恪界定过,便界定过,在这个足够多元的时代,一句“我不认同”已经足够了。
  •   5楼之句引自庾信《哀江南赋并序》
  •   阮籍在当时,以生性至孝而闻名,亦有人知之,有人护之,如在现今,不要说以孝名之,恐怕以疯名之,直接送到精神卫生中心了。社会的容忍度真是不一啊。
  •   嗯,所以说,现在咱们的国民啊,那是越活越回去了,丢了太多的东西了
  •   真纳罕,同样放浪形骸,嵇康被诛,阮籍却有司马昭维护得以自保,难不成阮籍有什么法宝?
  •   忍不住感叹下阮籍的胃真好……
    “阮籍在一旁吃喝不停,神色自若。”
  •   阮、嵇是不同的。
  •   这个当是名士的八卦与逸事来看还是很有趣的~~我想看看兄的隐士•道德原教旨主义
  •   恩,说你好,你就好,不好也好~~ 权威的力量在中国乃至世界一向是不得了的,所以才会说,二十一世纪,最重要的有两样东西,一是技术,另一个就是品牌了。
    好像Dior2009时装发布会,http://fashion.cnool.net/topic.aspx?id=9723, 上衣华丽而下裳直接略过,换了任何其他人大概都只有被送往精神病院的份儿,偏偏到了Dior这儿, 看看人家的评语:
    2009年秋冬Christian Dior高级订制系列把贴身内衣带到了秀场里,那些华丽的吊带袜和胸衣。更细致的曼妙礼服和内衣外穿的趋势达到完美的和谐,设计师JOHN GALLIANO用老式的优雅与现代风格平衡了时装。可以从礼服裙中瞥到没有任何装饰的吊带裤袜,这种大胆的性感将引领又一次内衣外穿的风潮。
    呵呵,做错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事情本身~~~
  •   “做错的从来都是人而不是事情本身”
    ——诚妙语隽语也!
  •   世说新语,文学任诞,二门最好,南朝人物,魏晋风流,都在此处。
  •   2009-03-30 09:29:33 萤  真纳罕,同样放浪形骸,嵇康被诛,阮籍却有司马昭维护得以自保,难不成阮籍有什么法宝?
    可能嵇康的性格太过刚烈,易折罢。
  •   为啥我觉得司马昭深爱着阮籍,至于钟士季对嵇康就是另一种扭曲的爱了……= =
    怎么解释司马昭对阮籍的这种爱捏?- -b
  •   余老考据在行,但评论有失偏颇,比起今人田余庆,周一良两位先生可谓非良史之才也.
  •   说道史才,田、周二人恐怕尚不足与余老相比吧。LS的说法实在无法苟同
  •   “雄辩滔滔”、“逻辑密密”,全然伧父口气,可笑。章、钱之文,岂是你所能知的?好好念书是正道!
  •   谁都能道,阍人能到孔子,如许学者文人有何不可道,读书管你甚事?三楼未免小家子气,可恶可恶
  •   不过,此书对于初学实在不宜。
    还是徐笺能看明白。
  •   嗯,徐是阶余是堂,渐入佳境吧。
  •   自觉余书更佳,不过对于初学可能徐书确实更实用一些。
  •   虽然理论上是说学术为公,但自魏晋以下便是家学盛行了,观陈寅恪先生的《隋唐制度渊源略论稿》即可见一斑。徐先生的作法确有悖人情。
  •   买的话总不亏 只要有一定古文功底 多读两遍何妨
    第一遍读原文 第二遍带上余的笺疏 循序渐进
  •   其实,两者都还有好多不解处。徐氏、杨氏都不如余氏精审,是实情。
  •   乃舅,哈哈……
  •   “周氏回護乃舅”云云
    周更是余之婿。。
  •   两汉经师亦重家法
  •   乃舅就是他岳父的意思。
  •   序里面写的是外舅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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