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尔特手记》中,这种孤寂并没有变成乐趣,而是一种苦思,它一直纠缠着男主角,无论是贵族家庭里的生活,还是他独自旅行中的生活,马尔特的孤寂就像给他披上了雪白的单薄的外衣,踟蹰中,徘徊中,总知道他血统高贵,总怜赏他素养精致,总看见他支影独行,总看见苦思行吟。马尔特总在精致之中孤寂着,总在孤寂之中吟游,总在吟游中思考着,总在思考之中纠结着,也总在纠结之中生活着,就这么一直延续这一本探讨着“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 ”的,很“精神暗流”的小说。这也正是里尔克自己的摸样,也是里尔克的诗里贯穿的思考和沉吟,也就是奥地利作家斯蒂芬·茨威格在他辞世十周年纪念会所定位的“纯粹的诗人”。
里尔克 “布里格手记”(Die Aufzeichnungen des Malte Laurids Brigge)的第一个汉语全译本。方瑜于《译序》中说:“执笔翻译《马尔泰手记》,对我而言,实在有点不自量力。起初也没有想到终于能够将它全部译出来,如果没有外子的帮忙,这本书决不能有完成的一天,他根据四本不同版本的日译本,帮我解开了书中许多难解的语句。”
方瑜外子即李永炽。才女方瑜“不自量力”语应该是诚恳的,可惜李永炽“根据四本不同版本的日译本”……恐怕Dasha迄今[08年5月]至少能够看到李永炽所据的3个,许多句子日译本并无相同错误。关于李永炽,看过他署名编译的《美的人生》(美的人生 / 李永炽编译. 台北: 纯文学出版社, 1988年9月),书中却丝毫不提编译来源,比对一下内容,其实应该是转译自日本的“訳編者”秋山英夫的「美しき人生のために―リルケの言葉」(社会思想社1964年:http://www.amazon.co.jp/gp/product/B000JAFKQU/),那本林郁杜撰的《里尔克语录》(里尔克语录 / 林郁编. 台北: 智慧大学出版有限公司, 1990年;大陆版:里尔克如是说 / 林郁选编. 北京: 中国友谊出版公司, 1993年3月)其实也是根据这同一个日语本。前几天在“读秀”闲翻网页,不期然发现李永炽译了一本《韦伯的比较社会学》(http://book.lrbook.com/book/000/003/178/253/C13B1892D4A20BF7C59195299FABAB44.htm;マックス・ウェーバー研究―比較研究としての社会学 金子 栄一著:http://www.amazon.co.jp/gp/product/B000JAYZHU/),扉页赫然标称“韦伯礼赞 R. M. 里尔克”翻进去一看,唉,那是Das Stunden-Buch里的“Das waren Tage Michelangelo's”,是里尔克写给米开朗基罗的礼赞。里尔克1899年9月26日创作于Berlin-Schmargendorf,Dasha印象中,无论传记,还是注释本,并未提及里尔克此诗与Max Weber的关系。Google一下,倒,应该是韦伯夫人Marianne Weber在韦伯的传记里(Max Weber. Ein Lebensbild. von Marianne Weber, Mohr Siebeck; Auflage: 3. A. 1984:http://www.amazon.de/gp/product/3165448205/)私下援引先生韦伯所喜爱的诗人里尔克的诗以为纪念(Marianne Weber setzte diese Zeilen als Motto...),详情参见Michael Sukale著Max Weber, Leidenschaft und Disziplin: Leben, Werk, Zeitgenossen:
http://books.google.com/books?id=JDAfRJeiJ_0C&pg=PA563&dq=%22Marianne+Weber+setzte+diese+Zeilen+als+Motto%22&hl=zh-CN&sig=Rfv5WZBPunllnlXwNLauN4KG33g
日人金子栄一不查,李永炽以讹传讹,再往下……结果,不妨想像一下,就像那厢能够将里尔克划入“犹太名人”一样,也许会有人因此写出里尔克与马克斯·韦伯的友情之类的雄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