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奶殇

出版时间：2009-1  出版社：山西经济出版社  作者：柯志雄  页数：2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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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整个国庆长假，我没有陪儿子柯轶夫出去玩。正如众所周知的，三鹿集团出事之后，相关报道铺天盖地，而其中就有我写的十几篇。2008年的这个国庆长假，我的脑海里一直盘旋着几个疑问：对于那些受害的孩子们，以及他们揪心的家庭来说，我们做得够了吗？我们真的可以确定，从此之后他们会得到足够的保护了吗？　　阜阳大头娃娃奶粉事件发生之时，我还没有孩子，对血脉之亲的牵肠挂肚体会不深。甚至，我几年前曾一度接近“三聚氰胺食物链”时，却无意轻视了。　　那是2004年2月，台湾省桃园的一些兽医发现，此前的半年中有不少家犬因不明原因导致肾衰竭死亡，而且吃的都是“宝路”狗粮。其后，矛头指向生产厂商——美国玛氏公司。玛氏公司旗下除了宠物食品之外，很多其他产品普通消费者应该更熟悉些，包括德芙巧克力、士力架、彩虹糖等诸多品牌。　　当时宝路亚太地区科学事务经理Hall博士与欧洲、美洲和亚洲的专家会诊调查后，给出的“官方版本”解释是，宠物粮导致肾衰竭最有可能来自毒素污染。至于疑似污染“宝路”狗粮的毒素，一种是储存在储存槽中的玉米和米因为通风不良的关系导致赭曲霉毒素的生长；另一种霉菌则是橘霉素，是在干饲料中发现的。　　我没有停留在这种解释上，而是进一步追本溯源。一方面的发现是，国家标准的不足使得对产品的判断原本就没有足够的依据，这使得对宠物粮品质的判定，客观上存在暖昧的区间；另一方面，上游原料的蛋白质部分非常可疑。　　“我从来不给我们的狗吃宝路，”上海规模最大的犬业公司佳良犬业董事长王家梁在当时跟我说，“单看成分结构不足以保证质量，以蛋白质为例，宝路的动物蛋白用量很少，主要是合成蛋白，这样做成本自然降低了很多。”　　但这种所谓的“合成蛋白”究竟是什么呢？这个问题当时我没有找到最终答案。此后，分心于其他选题，也没再追究。如果要为自己开脱的话，其中一个理由是，当时我周围的一些人，觉得这样一个问题并不值得深究。　　事后看来，或许关于宠物粮的这两个悬念在“三聚氰胺奶”和“三聚氰胺蛋”上也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而“肾衰竭宠物粮”与其他一些发生在中国的食品危害实例说明：从动物的“口粮”到人的食物，有时只有一步之遥。　　在阶段性地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到牛奶问题上，我才发现问题的复杂超乎想象——例如，我此前压根儿没有想过来自国外的奶类援助项目，客观上起到了钝化味蕾的效果，而后者使得许多可疑产品有了“大展宏图”的机会。　　事实上，在写了十几篇新闻稿之后，我自认为仍未把这个问题讲得足够清楚，但有几点是肯定的：　　其一，乳制品生产涉及的环节相当多。如果牛奶问题可以解决，解决思路和手段对其他食品也会有效。那么其他食品安全问题也可以有保障，反之亦然。　　其二，如果没有正视问题的根本，只解决表面问题，带来的只会是“按下葫芦起来瓢”，越晚根除，代价越大。　　其三，尽管监管体系需要有重大完善，但最终，安全的食品是生产出来的，而不是靠检验或审核或认证产生的，尽管后者也是必需的。从这个角度看，食品的生产和加工是安全食品的最重要防线。　　奥美广告的创始人奥格威有句朴实的名言——千万不要写那种莲你也不愿你的家人看的广告。放在食品加工企业上，则需要的是“千万不要生产那种连你也不愿你的家人吃的食品”。　　这是一条质朴的标准，可以轻易地分清一些似乎没有结论的争论。例如，含有三聚氰胺的蛋或乳制品会在多大程度上影响身体健康？无须争论，只要问振振有词者：“你会让你的孩子反复吃几次这种食物？即使三聚氰胺不残留（显然并非完全如此），你真的会愿意让这玩意儿从你宝贝儿的身体里穿过？”绝大多数应该会哑口无言的。　　平庸如我，能在短期内由入门到可以装模作样地对乳品问题指手画脚，主要得益于几十位有学识、有良知的学者。他们的身份各有不同，但同样地对所发生的一切痛心疾首。　　在此，我对他们，表示真诚的感谢，同时还感谢本书在成书过程中同事及家人、朋友对我的支持。在书中我尽可能地规避了片面或错误的认识，但如果还有瑕疵或错误，则是由我自身的认识能力不足所造成的。　　谨以本书献给我的爱妻海兰，她带给我爱和梦想。

内容概要

　　《中国奶殇》主要内容：乳业，真的比其他食品领域糟糕，以至于带来了这场业界称为“乳业911”的危机？还是因为，乳业如此“成功”地迅速扩展，以至于最快地爬到了中国食品安全祭坛的最顶端？中国的乳粉标准是谁起草的？三鹿和伊利。奶油呢？伊利和雀巢。从三聚氰胺检查结果来看，参与起草“奶国标”的企业，有很多“屁股是不干净的”。在武侠小说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对于多数消费者来说，围绕一盒奶的江湖，同样是一团谜。店大欺客，客大欺店，利益环环分解，为何奶农总是惨淡收场？

作者简介

　　柯志雄，上海交通大学工商管理硕士，《21世纪经济报道》资深记者，十余年财经新闻报道经历，喜爱深度调查性报道，历经复杂事件背后的中国式诡谲，曾撰写深度稿件包括：《中国食品安全反思录》、《回到商业智慧的原点》、《减速2008：软着陆的挑战》等。

书籍目录

　　第一章 千亿奶危机　　第二章 谁在起草中国标准　　第三章 美国奶防线　　第四章 中国奶味蕾　　第五章 巨头崛起　　第六章 “军火商”的幸福生活　　第七章 奶江湖　　第八章 他牛之奶　　第九章 保鲜——胜利的失败　　第十章 失守的防线 　　第十一章 变局　　第十二章 未来之路

章节摘录

　　第一章 千亿奶危机　　第一节 三鹿恐慌　　“吃什么？”这个小小的问题，突然成了一个大大的问题。　　始于2008年9月的奶危机，在十几亿人面前，展开了一个“蝴蝶效应”的样本——始于促发结石的婴幼儿奶粉，而后蔓延至对整个乳及乳制品行业的信任缺失，直到我们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每一样食物。　　而这种普遍的狐疑，只花了不到半个月时间就弥漫在了数以亿计的消费者心中。　　2008年9月11日晚，卫生部新闻办公室发出一份名为《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疑受到污染，国务院相关部门正在开展紧急调查》的文件。文件称：“近期，甘肃等地报告多例婴幼儿泌尿系统结石病例，调查发现患儿多有食用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的历史，经相关部门调查，高度怀疑石家庄三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生产的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受到三聚氰胺污染。”　　同一天，国家质量监督检验检疫总局（以下简称国家质检总局）发布的《质检总局对婴幼儿疑因食用奶粉致病事件开展调查》称：“9月9日，国家质检总局从有关新闻报道中获悉，甘肃省发现有婴幼儿疑因食用三鹿牌婴幼儿奶粉引发肾结石等疾病，国家质检总局对此高度重视，当日即组织开展调查，并对产品进行抽样检验。同时，质检总局已开始组织对全国婴幼儿配方奶粉进行专项监督检查，结果将及时对社会公布。”　　“外国人喝牛奶结实了，中国人喝牛奶结石了”、“一天一杯奶，震惊一个民族”……民间自发创作的许多作品被疯狂地转载着，暗示着这一轮风波的与众不同。但这一天，即使是旋涡之中的石家庄三鹿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甚至有可能因此“猝死”。　　正当卫生部提醒公众，立即停止使用该品种奶粉，已食用该奶粉的罂幼儿如出现小便困难等异常症状，要及时就诊，同时要求各医疗机构及时报告类似病例，并已将事件有关情况向世界卫生组织及有关国家通报时，而三鹿集团发出的声明，不过是“决定立即对2008年8月6日以前生产的三鹿婴幼儿奶粉全部召回”。　　三鹿集团没有想过，在阜阳“大头娃娃奶粉”事件之后，围绕奶发生的诸多事端已使公众对乳制品行业彻底丧失了耐心。　　就在三鹿集团宣布召回部分奶粉时，武汉赴西安治疗的大头娃娃小俊明，正在手术后的恢复中。小俊明的大头缩小了7厘米，视力恢复到能看到眼前3～4厘米处的东西，智力也有了明显的提高。但旁人依然可以看出，这个小朋友经受了他这个年岁本不该承受的凌虐。而即便如此，小俊明在大头娃娃中已算是比较幸运的了。　　9月12日凌晨，卫生部会同有关部门成立的联合调查组抵达石家庄，会同河北省人民政府及相关部门对事件开展深入调查。　　此时，焦点主要在婴幼儿奶粉上。三鹿集团出产的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除少量销售到我国台湾地区用于食品加工外，其余全部销售在中国内地，未出口其他国家和地区。卫生部汇集的数据显示，截至9月12日，各地向卫生部报告泌尿系统结石病患儿有432例。而半个月之后，仅河北省确诊的就有14857例。　　不幸抑或幸运的是，更多的品牌与乳制品类别被置于了审视“显微镜”下。9月13日，国家质检总局全面启动应急管理机制，并发出紧急通知，要求各级质检部门进入应急状态，全力以赴做好相关处置工作。质检总局紧急部署的专项监督检查，将范围扩大到所有乳制品。　　专项检查的结果在9月中旬显现，全国175家婴幼儿奶粉生产企业，除去已停止生产的66家企业外，其余109家企业悉数排查的结果是，22家企业69批次产品检出了三聚氰胺——蒙牛、伊利、雅士利、圣元等知名品牌忝列三鹿之后，而熊猫等企业出产的奶粉，其三聚氰胺含量之高更是“雷”倒无数人。　　9月17日，国家处理三鹿牌婴幼儿奶粉事件领导小组副组长、国家质检总局局长李长江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对检出三聚氰胺的22家乳制品企业，凡是获得中国名牌、国家免检资格的，一律撤销终止。　　9月19日，经由全国150个国家级食品类质检中心和实验室对全国液态奶生产企业进行的监督检查结果显示，在液态奶产品市场占有率达6成以上的蒙牛、伊利、光明品牌“沦陷”。　　9月23日，雀巢承认了销往香港的牛奶在当地被检测出三聚氰胺。9月底，在质检总局的一次检查中，三元的部分奶粉也被查出有微量三聚氰胺。　　至此，多数全国性品牌的乳制品企业——其中包括内资和外资企业，“折”在此轮的三聚氰胺大检查中。　　“Yoguzt！我要，Yogurt！……”一个小孩在超市里大声嚷嚷。孩子的妈妈——影星袁咏仪把交到收银员手中的酸奶重新要了回来：“哪里生产的？有没有事？等我先看清楚！”袁咏仪仔仔细细地看了几分钟，才递回给收银员付款。　　袁咏仪的谨慎揭开了一个时常被遗忘的事实：不管明星、官员还是企业里的管理人员，都还有一个摆脱不了的角色——靠食品果腹得以维持生存的普通消费者。当后一个角色被剧烈晃动时，前一个角色难有气定神闲的依托。　　第二节“燃烧”的食谱　　在雀巢“出事”之后，新加坡与中国台湾销售的大白兔奶糖又被检出含有三聚氰胺，持续了半月之久的“毒牛奶”丑闻开始进一步向外资品牌和关联行业扩大。　　除三元之外的乳制品企业，股价集体不出意料地大幅下挫，在香港上市的蒙牛乳业在9月23日复牌后，股价更是大跌65％，创下52周最低值，成为乳业“跳水冠军”。10月16日，伊利、光明开盘急挫，港股蒙牛乳业的股价泛着汪汪绿光，海外上市的圣元股价同样陷入洼地。自三聚氰胺事件爆发以来——即使考虑期间暴涨过的三元，中国乳制品上市企业市值蒸发也超过了200亿元。　　如果一些金融机构料中的话，在较悲观的预测中，中国乳业板块的市值至少还会减少几十亿元。10月16日，蒙牛股价在8.3 港元左右，而此前摩根大通给予蒙牛乳业的目标价却是3.8 港元，中金在建议“卖出”蒙牛乳业的同时，更是仅给出2.9 港元的目标价。　　这不是最糟糕的。　　大白兔奶糖成为新焦点，是三聚氰胺事件的转折点，在此之后，危机扩散至奶品之外广泛的食品名单。　　9月24日，以做罐装咖啡起家的台湾老字号“金车食品公司”在公司网站发表声明称，为解除消费者疑虑，针对该公司在2008年4月9日-9月12日间制造的八款冲泡式饮品进行召回，其中包括“伯朗”、曼特宁风味三合一咖啡等。　　很多国内消费者也许不熟悉“金车”，但很有可能看过一些罐装咖啡上出现的大胡子、左手翘着大拇指的胖子，那就是“伯朗”先生。　　台湾金车食品公司称召回的原因，是上述饮品使用山东都庆公司生产的植物奶精含三聚氰胺——尽管这一批奶精是否含有三聚氰胺一直存有争议——国务院台湾事务办公室发言人李维一在9月24日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山东出入境检验检疫局从山东都庆公司出口台湾的同批次原料留样中，抽取四个植物奶精样品，分送不同实验室检测，均未检测出三聚氰胺。　　但对于其他众多食品企业来说，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刺刺”的起火声，已经到了自己的身边了。　　9月25日，美国食品与药品管理局宣布，对含有中国产植脂末的罐装咖啡和罐装茶进行召回。香港食物安全中心10月1日的三聚氰胺检测结果显示，78个奶类产品样本中，“乐天奶油芝士夹心蛋糕”被检出三聚氰胺含量为3.4 ％，已通知业界停止发卖。　　金帝杏仁谷物巧克力、Lotte乐天小熊饼、吉百利巧克力……一个又一个我们熟悉的食品，进入可疑的名单。　　越来越长的名单，意味着更多的人卷入了烦恼，甚至那些从来不习惯喝牛奶的人们。　　消费者：这些东西我吃过吗？有没有问题？购物小票上哪去找啊！　　销售者：回收不回收？损失会有多大？找上门来的顾客怎么处理？　　代理商：这货都压着，将来卖什么啊？　　物流公司：这几个月的款还没结，怎么办啊？　　眼前，仿佛是一张常见食谱写就的菜单被点着了火，火舌让菜单上一个个广为人知的标示因燃烧而化成为灰烬。更糟糕的是，三聚氰胺在鸡蛋里被检出，使火舌再一次蹿得更高。　　10月26日，香港食物安全中心在大连韩伟出产的“佳之选”鸡蛋中检查出三聚氰胺。而后，多个其他品牌的鸡蛋被不同城市的质量技术监督局检出含有三聚氰胺。　　“早晨起床，掀开黑心棉做的被子，用致癌牙膏刷完牙，喝杯过了期的碘超标还掺了三聚氰胺的牛奶，吃根柴油炸的洗衣粉油条，外加一个苏丹红咸蛋，准时赶到地下烟厂上班；中午在餐馆点一盘用地沟油炒的避孕药喂的黄鳝，再加一碟敌敌畏喷过的白菜，盛两碗陈化粮煮的毒米饭；晚上蒸一盘瘦肉精养大的死猪肉做的腊肉，蘸上点毛发勾兑的毒酱油，夹两片大粪水浸泡的臭豆腐，还有用福尔马林泡过的凉拌海蜇皮，抓两个添加了漂白粉和吊白块的大馒头，还喝上两杯富含甲醇的白酒。唉，这日子过得真是那个爽啊！”　　公众记忆被唤醒，网络中的海量素材一次次被调用，诸如此类的段子，虽极尽调侃之能事，但其中的心酸和无奈，却与普通消费者的情绪遥相呼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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