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11 出版社:太白文艺出版社 作者:景斌 页数:312
前言
当我最终将手中的这部书稿慢慢放下,时令已经到了2010年的初秋,它离我动笔写这部小说已足足过去了五年。五年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它完全可以让我满头的黑发突然对着岁月的无情纷纷落雪,让我寄存在年轮中的经历再拧出一滩苦水,也可以将有意义或者没有意义的生活碎片统统收割,在心室的某一个角落小心地垒积成时时反刍的记忆。 但它们却都不能阻挡了我的兴奋。我终于又一次看到了劳作在忙碌之后留在精神土壤里的那棵树又一次伸枝长叶,它们没有超出我真实的感受,而只在画卷一般摆开的陶醉里放了些带糖的东西,让我在回味的一瞬最终尝出了它的甜。这并不仅仅是刻意的操持兑换来的一点可怜的收获,也不能算时间被煎熬之后行走在风中的某种炫耀。它属于灵魂的事情。它借用的不是传说,不是故事,而是血液的流淌。这种切入生命肌肤的体验里除了成长也有锤炼,除了呵护更有关爱,因此我的血也就沸腾了,变成了攀援的理念,对着头颅以及高过头颅的一个地方一路而去。 我要说的是我一直对故乡怀了极大的敬畏,我记住了它身上的每一块伤疤,咀嚼着村子里所有的习俗与美德送给我的营养,体会着一张张笑脸和一幢幢屋舍饱含的温情……然而现实却将我们隔离了将近三十年。三十年里,复杂的心理折磨让我在一声声撕肝裂肺的呼唤之际又遮遮掩掩地将一些七零八落的时间丢失。我知道凡是能够既成的事实都会有一个自圆其说的理由,我为这样的“理由”苦恼了许多年,到了现在我终于可以告慰自己,是一部重现记忆的小说将我与故乡的距离拉近,让我的心紧紧地依附了它,真实地感受到了早就积淀在心窝里到现在依然没有变化的那种别样的温情。它让我流下了几滴属于激动也属于伤感的眼泪。这或者就是我要写这部小说的动机和理由。也正是这个为我故乡镀了金的动机和理由为我小说的诞生铺就了一条窄窄的路。 尽管我真实的故乡并不等于小说里的王家堡。
内容概要
《鬼神劫》是一部具有高度艺术性和思想深度的作品。主人公谷子形象鲜明,其性格的形成和发展具有一定的艺术特色。王家堡村民主动造“神”以镇“邪”,致使村子“一下变得平静,变得温和,变得路不拾遗”。这是处于畸形社会的农民向恶势力进行斗争的高智慧表现,也是特定历史条件下一种斗争策略的创造,它与后来的“历史人物纪念馆”有着不可分割的内在精神联系。
作者简介
景斌,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理事,宝鸡市作家协会主席。自1982年以来已在全国及海外几百家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文学作品400万字。先后出版专集:长篇小说《寂寞如潮》《马兰花儿开》,短篇小说集《雪路》,散文集《远远的山》《心窗》《景斌百首》《灵魂的河》等。在全国及省级各种文学大赛中,曾多次获奖。
章节摘录
别的人也跟着说:“就是嘛,有啥好事,也让大家的耳朵享享福。” 胡子刘卖起关子,说:“有位大人物,要常住咱村了,你们说算不算天大的喜事?”向北问:“什么大人物,说出来看我们认识不认识。”胡子刘看看别的人,没好气地斜了向北一眼,说:“革委会主任要搬到咱村来住,要将咱村搞成抓革命促生产的典型,到时说不定许多人都能上北京,见咱们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哩。”胡子刘说得很神秘,眉间流露出十二分的自豪。他说完这段话,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是大队革委会研究决定的。”有人马上接上了话茬,说:“谁出钱?”胡子刘说:“都傻了是不是?能让主任掏钱?咱王家堡也不是那种不讲情意、钻钱眼的村。”王多劳这时候从人堆里挤到前面,问:“到底谁出钱?该不会让每家每户摊吧?你是知道的,五六年了,王家堡能耍起这种架势的人能有谁?那可不是一笔小开销!”胡子刘笑了,胡子刘这一回笑得很爽朗,说:“我早知道你们个个都小心眼,这事不要大家操心,你们的钱你们装好,我不会要一个子儿。” 胡子刘出了门,叫了几个青年,一大早就到老庙台上去了。在这之前,他对几个青年人进行了一番培训。说是培训,其实只是在高粱地旁坐了半天,让看田禾的碎娃他爹到瓜地里端了两个西瓜,也不用刀切,三下两下用拳头砸开,每人递过去一块,说:“吃!” 后生们早对村里的西瓜垂涎三尺,刹工的时候常对了一大片扯蔓的瓜地看,恨不得喉咙里伸出一只手。但他们没敢妄动,他们领教过胡子刘的厉害。他们知道,弄不好会白白地吃一顿拳头。没想到胡子刘这会儿却不声不响地将一个个大西瓜拿了过来,大家于是也就高兴了,傻笑着看队长,揣摩着队长肯定又有艰巨的任务要他们去完成。这种犒赏以前有过,今年春上与柳树村打架,胡子刘就招待过他们,只是那个季节没有西瓜,而是将西沟坡上散种的菠菜每人装了一袋。他们随即也就冲锋陷阵了。他们都愿意拥有这种机会。 胡子刘先不说事情,让大家放开肚皮吃,吃到中途,他让碎娃他爹又去摘了一次。后生们吃着吃着也就放开了,说:“还是队长行,说吃西瓜,能让人吃得肚皮滚圆!”别的人也在一旁称赞,说:“吃完了总得干点啥吧,不然心里怪不得劲的。”胡子刘说:“不忙不忙,时间早呢,拾粪不在三更起,等着。” 过了大约半小时,胡子刘让其中的两个人去饲养室里搬梯子,他领着其余的一伙人,向老庙那边走去。 进了庙,胡子刘说:“先溜房上的瓦,然后拆房,不能损坏一砖一木,记住了?”胡子刘布置的任务让大家诧异,老庙多少年代了没人想到要拆它,胡子刘怎么突然生出这样的念头?他们隐约记得,以前好像有人动了动神像,就遭了报应,这会儿要拆庙,不是寻着往凶险处走吗?后生们怯了,一个个向后退。 地保悄悄地躲起来。他趴在草丛里,一直看着胡子刘将那袋粮食从自家后院的墙上扔进去,嘴里哼起咿咿呀呀的小调,无事般地消失在西边城壕的豁口旁,他才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地保心里很不好受。他不是为了那袋麦子。他从胡子刘的行为中看到了大家都不怎么好过的日子。胡子刘肚子饿了有胆量去偷,村里更多的人本本分分,拿啥去填肚子? 生产队的仓库里确实存了点粮食,可那是等着年末分红时留给社员们唯一的家底,上面盖了印,谁要动了,绝对得蹲大牢。从这个角度讲,地保并不怨恨胡子刘,他甚至觉得,家里既然有了那么多的粮食,就一定得同大伙一起享用。 他将他的想法说给了母亲,母亲先是一怔,后来就有点动心了。苏大脚出身卑微,命运多舛。从小救苦救难的侠义故事听得不少,加之又是个热心肠的人,平时张家李家的事,只要谁求到她跟前,她从来都不推辞。这几年虽然她的家事同大家一样不顺,但她心善,遇事从不推诿,三说两不说就掺和进去了。比如谷子家的事,她就是不知不觉搅进去的。尽管谷子的男人王南原活着的时候对苏大脚一家不错,可与王南原关系不错的人多了,别的人却都没有她陷得那么深。后来,王南原死了,许多人反过来要在谷子身上报复,她却始终如一。王南原再坏,毕竟死了,与死人较量,起码有点掀下坡碌碡的嫌疑,苏大脚从不干那种事。时间久了,也就形成了她自己的处事原则。她知道儿子也是为了村里的人着想,称赞了几句,答应让她想想再说。 没过几天,这种近似于旧社会吃大户的阵势果然在王家堡拉开了。那是一个月后菩萨的轿子打好之后举行的“开光”仪式。村里人帮苏大脚在打谷场上搭了一个戏台,菩萨的轿子连同轿里的塑像一起放在高高的戏台上。塑像的两只眼睛被无数根银针封着,像刺猬的脊梁。村里前来观看的男女老少对着它个个肃然起敬,将眼前的观音看得比自己祖上传承下来的先人还要重。小孩子就更小心得可以,他们没有见过眼睛里长刺的人,对眼前这个像人又不像人的泥塑多少有那么点怯。平时喜欢疯来疯去、无拘无束的嬉闹也就收敛了,他们一个个躲在大人身后,眼睛死盯着塑像不肯移开。 戏台对面,是用帆布搭起的一排宴席大篷,四面开着,桌上碗筷一一摆齐,还真有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里座山雕大摆百鸡宴的阵势。地保满脸笑容,在戏台和宴席大篷旁转了几圈,拿起了自制的那把二胡,坐在戏台后边的一个高坡上拉起来。地保拉的什么曲子大家不知道,悠扬绵长的声调却能将人们带进深远的回忆之中。过了片刻,地保突然将二胡弓子一顿,换了一个欢快的调子,大伙就跟着曲子的奔腾和跳跃到了另一个境地。那里虽也有徘徊和张望,却是蓬勃向上、激烈欣喜的情景。 ……
媒体关注与评论
《鬼神劫》是一部悲怆的乡村断代史。它不是以复兴神正论来炫耀封建迷信在僻野乡间的神圣操控力,而是用以神治鬼的策略,暴露了那个特殊年代民间强权独霸带来的人格扭曲和人性失范。故事以民间的视角,精细的笔触,描绘出“文革”时乡村的世俗真相,投射出光怪陆离的事件背后各色人等的精神象征和岌岌可危的生存现状。 ——段建军(西北大学文学院中文系主任、文艺评论家) 深层剖析荒唐岁月一段灵魂扭曲、人妖难分的可悲历史,呼唤重建失落的理想与信仰,在物欲横流、人格精神裂变的时下颇具启示意义:人生将怎样通过超越生命的暂时性而达到不朽?精神将怎样通过超越生存的动物性而亲临神性?《鬼神劫》无论在艺术结构还是在思想抒写上都代表了陕西长篇小说的全新飞跃,是当代陕西文坛令人惊喜的重要收获。 ——韩霁虹(太折文艺出版社编审、副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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