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滢闲话

出版时间:1992-12  出版社:海天出版社  作者:陈源 著,吴福辉 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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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文字编辑:大时代歌姬) 《西滢闲话》是陈源通伯先生在五四时期的主要作品结集。身为北京大学外文系教授,他的这些随笔本来确为"闲话",但他忍不住要对时事发表议论的作法,使这些文章成为与大是大非相关的论题,绝非一个"闲"字可以了得。文集中的部分篇什确为无关"大局"的"闲话",比如他对西方戏剧的介绍和对中国"文明戏"的评介(《小戏院的试验》、《观音与国剧》);对东西方文化的具体比较(《东西文化及其冲突》、《拆了火炉搭凉篷》、《中国式的外国医院》);等等。这些文章很像当今出国访问归来的文人写下的观感文章,虽说是"布尔乔亚"情调满怀,但并无让人生厌的刺眼之处。可陈西滢的"闲话"内容远不是这些,他常常忍不住要对中国的时势发言。由于我们多年来形成的对陈西滢政治态度的认识,意识里总以为他是在政治上与军阀站在一边的。而《西滢闲话》告诉我们,陈西滢对处于军阀混战中的中国充满痛恨,他对军阀统治的批判也同样锋芒显露。他看出了军阀开战其实是"抢饭碗",反对中国民众参与其中(《吃饭与火拼》);对军阀统治者的腐败大加指斥(《捞油水》);对腐败政府"讨好洋人",在"各国开会委员"到来之前,洗刷"取消不平等条约"等标语的行径,做了毫无保留的批判。这是他做为新文化运动中的知识份子,从言论到行动体现出来的时代精神。"闲话"不闲,这是思想观念使然,也是社会责任使然。
陈西滢看惯了英国文化的有序和理智,对中国的一切都有三分看不入眼。他读中国报纸上的外国消息,为这些消息的多处谬误所不齿。中国翻译者把意大利"作曲家"当成了"文豪";把发自柏林的关于"英国外相"的消息当成了"德国外相";把德国的政治家路德(luther)当成的了英国的罗素(Russell)。他认为"中国报纸的外闻里,没有一天没有笑话或谬误"(《中国报纸的外闻》)。他指出的这些错误我们应当相信是真的,不过他文章里那种理智的态度和不以为然的神情,又多少让人觉得少有五四青年的热血。他认为中国的"文艺出版物"少得可怜,只相当于英国的十之一二,可他很少想到当时的中国文化才刚刚走上现代化的路途,没有鼓励,只有不屑(《文艺出版物》)。总之,他看到了中国诸多问题,这些问题并非不实,但处于五四那样一个特别的时期,理智的态度在那燥热失控的年代,不被人时人理解,被后人歪曲。
陈西滢毕竟是一名现代中国的知识份子,无论是"闲话"还是"闲话的闲话",他都不可能不触及时代的脉搏,他不可能完全成为一个旁观者。当他以自己英国博士的身份和气质谈论国事时事时,往往就在反帝反封建的同时(他的确也是这样做的),同当时的新文化运动激进主调形成程度不同的抵牾。他对中国人的劣根性十分不满,不过又同鲁迅"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态度有质不同,他的态度带有某种超脱。他认为"中国的国民实在是'程度不够'";"国民的程度这样幼稚,有人还要主张同外国人火拼";"中国的没出息,还是一般国民的责任。"(《智识阶级》)他直述人民光喊打呀打呀却没一个敢上前,他讽刺左翼的虚伪(《报娘恩》)他也正是看到了国民素质的可悲,所以不主张同外国人去火并,让人家杀到我们的"末一个人",可他也不愿看到帝国主义的屠刀放在中国人的脖子上。他对上海工人的罢工也曾声援,对帝国主义在中国的野蛮多有批判,他曾呼吁对中国工人运动的实情,向"国外的宣传也万不可缓",如此"很可以给全世界以一个深切的印象,叫他们知道我们全国人民是怎样的沉痛和决心。"(《五卅惨案》)他相信曾经见过的西方世界。他认为战争是恐怖的和令人厌恶的,而不同意某些"文学家"在那里"赞美战争,歌颂流血",这种观念实在超前。他开出的最有力的药方,是一句不无思智又不易实现的话:"我希望我们多有憎恶战争而临事不得不挺身去干憎恶的事的平常人。"(《智识阶级》)语调和言辞显然是几经推敲后说出的,可以见出他内心的复杂与矛盾。只可惜这样的声音在那样一个特殊时代,知音难觅。
究竟如何是好,陈西滢自己也没有答案。 他每每一笔道出些问题的实质,但他没有方案——这也是过度前期的中国给人的无可奈何。
陈西滢是五四中国知识份子中的一员,他领著从英国大学里得来的博士头衔,更带著西方政治、文化及文学的教养回到中国。在陈西滢的眼里,中国的一切都可以用"看不惯"和"瞧不上"来概括。他写了许多与中国时事有关的文章。也许是英国绅士的从容优雅姿态对他浸润太深,他没有一种想做"战士"的意识,他不想失去自己闲适的旁观态度。他的文章以"闲话"命名。按理说,既是"闲话",就当以陶醉于风花雪月和脉脉温情为主调,在五四这样一个思想交锋激烈无比,笔战叠起的时代里,他同样当是一名旁观者。可偏偏他所谈论的"闲话"又远不是与时代无关的妙文,而是对中国时势的评说,政治的、文学的、运动的,常常在他的笔下出现。他以闲适的姿态看取时代浪尖上的波涛,用纯粹的绅士的学养评说中国的"特殊国情",最终遭致自己不情愿地、缺少防备地进入到中国现代思想交锋的湍流之中,他有点难以自持,又不能不为自己站出来辩解。时耶?运耶?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西滢闲话》结集出版时,他自己剪掉了有关女师大风潮的篇什,60年代之后在台湾重印,又将同鲁迅论战的内容也删去了。梁实秋先生称赞他那“费厄泼赖”的精神和宽宏之举。而鲁迅到死“一个也不宽恕”的做法,实在累人累己。

作者简介

(文字编辑:大时代歌姬) 陳源(1896年-1970年3月29日),字通伯,筆名西瀅,中國文學家,江蘇無錫人。
陳1921年留學英國,在愛丁堡大學和倫敦大學政治經濟學專業學習,次年回國,任北京大學外文系教授。1924年,陳在胡適的支持下與徐志摩、王世傑等共創《現代評論》雜誌,主編其中的《閒話》專欄。在此期間,陳源與魯迅結怨,二人爆發多次筆戰。
1929年,陳任武漢大學文學院院長。1943年,陳赴倫敦,在中英文化協會工作,其間曾幫助李四光擺脫英國政府阻撓回國。1946年,陳被中華民國國民政府任命為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首任代表,常駐法國巴黎。
1965年,法國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交,中華民國外交代表團被迫回國。陳源遂以駐聯合國代表的名義奉命留守巴黎,後被法國警察強行架出,導致其當場心臟病發作而昏厥。1966年,陳源引咎辭職,後居住於倫敦,並於1970年因中風病逝於當地。
陳源之妻是女作家凌叔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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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他的遗嘱,他的遗骨被安葬到家乡无锡。1990年凌叔华在北京逝世遗骨也被送到无锡,与陈教授合葬。他们在英国住了40多年,还是叶落归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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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总是清澈明亮,那里面好像各种优点都有---洞察、理解、敏捷、机智,惟独缺乏善意。
他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对家人骨肉的情感是很深挚的,虽自少留学西洋,脑子里中国伦常的观念却保留得相当深厚。他孝于父母,也笃于友人,对待朋友是不负责则已,既负责则负责到底,任何艰难在所不顾。
这是同时代人对他的两段迥异的评价。似乎很难说这是一个好人还是坏人,不过,这样的人物多多少少应该有些意思吧。
有人认为,得益于深悟英国散文之妙谛,陈西滢这辈子文字生涯里惟一的一本《西滢闲话》就足以使他跻身中国现代散文十八家之列。他的朋友梁实秋说,西滢笔下如行云流水,有意态从容的趣味;才女苏雪林则赞为文笔晶莹透剔,更无半点尘滓绕其笔端。
在傅光明看来,陈西滢的行文非常独特,一件普通人眼中习以为常的事,经他七扭八拐地一说,就显得荒诞和不公平了;一个人人痛恨、力争铲除而多年未果的社会现象,由他轻笔点拨几句便将其深藏不露的根挖了出来。
总之,"他的书实在是非常好看"!
他骨子里有所谓"爱伦尼"(Irony,嘲谑、讽刺等义)的气质,但人们纳闷,此公以爱说俏皮话而出名,口才其实不怎麼样,虽不至和司马相如一般口吃,但说话时总是期期艾艾,好半天才能蹦出一句来。
母亲逝去,他方寸全乱,哭得像个小孩,旁人简直没法劝慰。苏雪林感慨:"想不到一个平日感情深蕴,又惯以冷言冷语讥讽人的陈源教授,此时竟会显露他婴儿般的纯真。"
他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人。正如与他同时代、同为留英博士的温源宁所描述,陈西滢喜爱英国女作家简·奥斯丁,他的所言所行中很有一些"理智与情感",对人对事的看法中则掺杂著不少"傲慢与偏见"。
按照当代研究者的说法,陈西滢实在是上世纪前半叶中国现代知识份子里的一个"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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