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学家的技艺

出版时间:1992  出版社: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  作者:布洛赫  译者:张和声,程 郁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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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布洛赫,法国年鉴学派代表性学者,代表作有《封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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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51条)

 
 

  •      第一次看历史学专业的专业书,略微失望。作者属于平易近人派,这本书和他本人非常相符。前言里儿子的发问的部分略显矫情,希望是翻译的问题不是作者的水平问题.......观点比较大众常规,就如作者所提倡的,书不科班,没有很晦涩难懂,不是本专业的也可以大胆放马过来。但是太不科班了以至于几乎没有什么启迪,在读书的时候也没有产生任何与这本书的名声相匹配的思维活动。
       如果是专业学生的话就不用看这个了,据我目测大家早甩了这个水平很远了啦....不过如果是拿来消遣那就凑合吧。
       另外,对同时看的赵光贤的《中国历史研究法》也是一样的失望,还是看看大家写的就好了。接下来准备看《治史三书》和《叙事的转向》,貌似比两本难不少。
  •      进入大学来任由天性发展,不加修剪······已然变成了晚上一两点才睡的夜猫族了啊~早上七点起,瞥见窗前一滩阳光,心里会觉得温暖,并慢慢充盈着正能量。反之,打个哈欠略带慵懒,洗洗漱漱,抬头看镜子里头发散乱,不施脂粉的自己,报以大大的微笑O(∩_∩)O~心里自然有阳光。真好,没有什么能将你打败,一切又都是新的。
       学一行爱一行,看《为历史学辩护》这本书属偶然也属必然。彼带我于深夜悠悠思接千载,视通万里,拜倒在历史的裙裾下,于思索辩证处体会它的极妙,暂时忘记琐碎的现实与苦痛的人世。它,带着我向上,向远,向自己也未想过的高度,以历史动辄千万年的眼光俯视人世爱恨种种。以上是我对这本书的感性认知,也是过去近十八年的形成的思维风格。
       然而近日常觉自身欠缺理性,系统性,逻辑性,是性别固有之缺陷耶?还是思维懒惰的另一表现?勉励自己,白天向老师,向同学特别是男同胞学习,跨出自身固有之狭隘圈子,封建思想。晚上向大师,向经典学习,向内心反求。
       话说回来,这个译本语言自是极好的,只是个别有阻滞晦涩处,多读几遍才会有感觉。
       一个历史学家诚实思索的劳动成果,颇多警语妙句,令我摘不胜摘,不忍独食,以飨大众:
       1.我所呈现给读者的,只不过是一位喜欢推敲自己日常工作的手艺的工作手册,是一位技工的笔记本,他常年摆弄直尺和水准仪,但绝不至于把自己想象成数学家。
       2.要了解现实必须超越现实,要探讨历史亦不可囿于历史。
       3.历史研究的最终目的显然在于增进人类的利益。
       4.各时代的统一性是如此紧密,古今之间的关系是双向的。对现实的曲解必然源于对历史的无知,而对现实一无所知的人,要了解历史也必定是徒劳无功的。
       5.历史的魅力首先触发人们对历史的兴趣,继而激励人们有所作为,它的作用始终是至高无上的。单纯的爱好往往先于对知识的渴求。
       6."我不知道,我没法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总是不顺耳的,尚未竭尽全力进行过研究的人是不应该讲这种话的。不过,有时即便是最严谨的学者,在做过各种尝试之后也只得老实承认自己的无知。
       7.尽管我们难免受到过去的制约,并永远只能通过昔日的轨迹来了解过去。我们对过去的了解还是要比它本身愿意告诉我们的更多,这才是我们的成功之处,确切的说,这就是精神对物质的辉煌胜利。
      
      ······待续,晚安^_^
  •     讀這本書的過程中,我不止一次的在心中怨念法國人的作品一如既往的難懂,不知是翻譯的原因還是別的什麼,總之就是極其晦澀。以至於我直到這本小冊子還剩30來頁的時候方理清楚閱讀的思路。
      這本書有另外一個名字叫為歷史學辯護,作者通過這個一百多頁的作品,一點點的反駁人們對於歷史學的偏見並指出他所認為的歷史學和歷史研究應該是怎樣的。
      在導言中,他就借他的兒子之口:爸爸,歷史究竟有什麼用?作為本書的開端。在第一章中,他主要介紹和希望糾正的是歷史研究的主題是什麼,歷史研究的是什麼?是過去麼?如果是,什麼又是過去?是剛剛過去的那一分鐘嗎?時間成為了困擾歷史學家的重要的問題。事實上,歷史研究的是人,是在時間之中的人,沒有一個歷史學家會滿足於確定凱撒征服了高盧這件事(雖然確實有一些歷史學家一生都在做這樣的證明),歷史學家研究的是在這個大的時空之中這個事件的意義。這也就是歷史學家與當時的敘述者的不同,歷史學家可以有一個宏觀的概念。然而即使歷史學家有一個宏觀的歷史概念,仍舊不免盲人摸象,也就是說,基於不同的歷史材料的研究,勢必會有不同的結果。
      這就引入了下一個話題,即歷史學家對歷史的材料的認識問題,在對材料的認識和分析的時候,歷史學家的自己的先驗的知識和經驗不免會導致一種對材料的誤判和使用時候根據自己的需要和認識來使用。其實,不僅僅是歷史學家對材料的利用會產生這樣的問題,更多的是人類學家在田野調查過程中對材料的收集會有相似的情況,如果一個人類學家在調查中或是訪談中進行價值觀的引導,很有可能得出與當地實際情況完全不同的結論。即使這一情況在人類學中被作為一種學科倫理進行規範,然而在民族志的寫作過程中這個問題依舊存在。
      另外作者提到了歷史材料的真假的問題,他認為證明一個材料的真假意義並不大,事實上,更重要的是了解和分析為什麼這份材料以假的形式出現。要做到這一點,首先是需要在時空上把視角放大,以期通過一種分析前因後果和當時的社會背景的方式來理解,其次是把研究的眼光聚焦的一個個體之上,每一個個體都有不同的故事,其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是轉折點。這也就需要歷史學家以及眾多的人文、社會科學研究者有更開闊的視角和更大的耐心。
      最後,作者提到人類事實的多樣性與意識的同一性,作者相信在每個人對故事的不同敘述背後,可以有一個抽象出來的同一的意識,我認為那個意識也許就是那個時代的價值觀,作者是以一個歷史學家的角度來寫的這篇文章,作為民族學的學生,我卻認為,事件本身並不重要,我們永遠也無法也不必要恢復事件的原貌,我們應該做的是通過當時每一個人所看到和所認為的事實,看到那個時候的人們如何思考。
  •      历史是什么?历史学是什么?历史的性质是什么?历史研究的对象是什么?历史存在的意义是什么……如今,一提到历史,在这个日渐浮夸、躁动的社会里,除了人们脸上浮现出来的那一丝迷惑、不解甚至是对历史专业的轻蔑之外,这一系列的问题也都或理智或嘲讽的被提了出来,迎面抛来,让你这个“历史人”来回答。作为一个“蹩脚”的学习历史的学生,我鄙陋粗浅的学问也总让我汗颜,甚至,也会怀疑历史,怀疑其合理性和必然性——即使我们这群学生天天重复着钱穆先生的那句“对历史怀有温情与敬意”。然而,说一句不“唯物”的话,感谢上帝,让我有幸读到了布洛赫在战火纷飞时期写下这本“手艺人的工作手册”,这种朴实的文字和立体的叙述,让我重塑了对于历史敬意。
       之所以说是“重塑”,不仅仅是个人内心的一种动荡后的回归,更多的是一个学习历史的学生看待历史学现状的悲戚痛心之语。西方的历史学家们在自我的争论和社会的质疑中踟蹰了,而“历史有什么用”的疑问一再的敲击着大批历史学人的心灵,看着历史学的边缘之势,有一声呼喊来进行挽救便显得尤为重要。于是,即使在战火之中,布洛赫也毅然选择了为历史学辩护。当他的书译著传播到东方后,我们发现,布洛赫的呼喊不仅仅在西方史学界有其目的,在我们的土地上亦有其振聋发聩的意义。中华文明自身的悠久所体现的历史传统是任何人都不能够否认的,“经、史、子、集”四大分类,历史占据其一,因“重史”的传统更是将在学科划分时将考古学划归历史学而非人类学门下。然而,或许是这种重史的传统反而导致了近代的“轻史”,这种历史学的盛况在近代开始便受到了重创,西方近代科技的引入不仅改变了传统的认知观念,对于学科体系的划分让历史学“沦为”了人文学科的分支,但是更多的意义上这是一种完善,我们可以忽略掉这种下降。但是,随后在文化大革命中历史的尊严和荣耀都被政治化的手段扼杀后,历史学的名誉便被彻底的践踏。而到了今天,昨日的重创还没有愈合,高速而又功力的实用主义生活使得历史学在文化的灰色地带徘徊又徘徊,作为一名历史文化学院的学生,我深知当下的历史学——温情不再,敬意无存。这样悲悯的历史学,即使有着高贵的血统和依旧傲人的姿态,恐怕也必须要在争议中饱受侵袭。
       现在,我们回归到那个问题——历史有什么用?布洛赫开始给了我们一个“娱乐的价值”作为最底线的回答,但是,就像他自己后文又否定的一般,历史显然不能仅仅是娱乐的工具。就如前文我说过的,历史具有着高贵、傲人的姿态,它的作用始终是至高无上的,而其指导意义和“普遍永恒的魅力”也被人指出是其具有存在合理性的缘由。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很多人指出它的存在和研究不能“改善我们的生活”,尤其是在自然科学的快速发展的背景下,社会生活的巨大改变让人们更为残酷的对历史学说出了“无用”这对于它而言看似异常致命的缺陷。关于这个问题,很多的学者在捍卫历史学的时候都会以一句“无用乃是大有用”来证明历史学存在的价值,而面对这样一句苍白的辩词,回驳者说其空洞也不为过。我们需要明白的是,在历史这里,对于“有用”这个词语的界定,显然不是我们传统意义上像说“这支笔很有用”这样一般的定义,如此而言,传统的“有用”会彻底谋杀历史学的存在,而这种“有用”实际上就是以功利的角度强加给历史学的枷锁。布洛赫反对从这种功利实用的角度看待历史学,他认为,历史的本真即是“关注现在”,而“对历史作实用主义的裁断,实际上是对历史的轻视”。到了这里后,更多的人会产生疑惑,说了这么多,历史的“有用”到底在哪里?历史学的存在合理性到底在哪里?我们还是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然而,不了解历史有怎么谈得上“用”历史呢,黑格尔说过“存在即是合理”,不关注哲学单套用下概念,这个问题在我看来,稍微“无赖”的说,似乎本身就已经证明了历史学存在的合理性了,而历史学家们不懈努力和追求的目的也不是让历史先决的指导我们的行动,历史不是一门单纯的手艺——虽然布洛赫自比为“手艺人”——它是一门“变动中的科学”,是一门“分类适度,日益言之成理的科学”,作为这样一门年轻的学问,历史学的道路虽然崎岖,但却是无法阻挡的向前。
       还可以看到的是,在布洛赫的笔下,历史不再是人们原来理解的那个高高在上的形象,而具有了“逼近现实的轮廓”的实在感,更为重要的,他让我们明白,历史所做的,究竟是批判还是理解。在很大程度上,部分历史人的妄自清高是使得历史学日益饱受争议的一个重要原因,这种恣意的批判和评价,使得我们的历史学更受诟病,布洛赫也直把枪头对准了随意评判历史人物之一历史学上的毒瘤——“长期以来,历史学家就像阎王殿里的判官,对已死的人物任情褒贬。这种态度能满足人们内心的欲望。……帕斯卡曾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们都愿象上帝一样, 判定此为善彼为恶。’……我们对自己、对当今世界也未必有十分地把握, 难道就这么有把握为先辈判定善恶是非吗? …… 这种评判极易受集体意向和反复无常的个人爱好的影响, 就没有什么比它更容易变化了……种种因素使历史学天然地蒙上一层反复无常的外表。空洞的责难, 然后又是空洞的翻案, 亲罗伯斯庇尔派, 反罗伯斯庇尔派, 发发慈悲吧! 仅仅告诉了我们罗伯斯庇尔是怎么回事。”这份由衷的呼喊,这种忧虑的告白,不仅仅展示给我们史学斑驳的血痕所在,更是一种对历史学定位的重新反思,是评判还是理解,相信我们都有了答案——“理解才是历史研究的指路明灯”。
       布洛赫悉心的解答了诸多问题,但是抛开对历史意义和历史研究的反思,在细节上还有着对于史料的困惑和对于起源的追问。更多的怀疑和问题,历史的“暴君”强权让历史的纯粹感似乎是从来不会存在的,历史一直也必须是在“历史中打转”,这一切不可僭越分毫,而在很多人甚至是历史人看来这都使得历史学和历史学家倍感无力。但是,这却没有让布洛赫感受到压抑——历史抑或历史学本身不是全能的,历史人秉持着信念所做的,不是追求一种全貌,不是渴望一种完整,而是在遵从铁则和发现问题之间找寻一种印记——在历史的诸多悖论中,以一种更为广阔、更为现实的视野,以怀疑和探索的精神发现引斜历史偏见的因素,揭示它,廓清历史的图景。
       但是,作为一个学识着实粗浅的学生,不知是自己不够理解还是想的太多,布洛赫在论述过程中曾经批驳许多的人以不恰当的类比来诟病历史学,但是他个人在论述过程有时也些许的掺杂了这种“过度比较的例子”加以论证,或许这样是说明的需要,而它确实理解起来也相当的立体容易,算是我吹毛求疵了。
       1944年6月16日,法国里昂,带着“历史的原因不是想当然的,它需要我们去探索……”一句话,布洛赫逝于盖世太保的枪下,不知道这六个点的省略号里面还有多少对于历史的话语,只知道,从这里开始,我亦将“历史有什么用”的疑问作为最为深沉的思考,带着缅怀,带着重塑的温情与敬意,走上探索的道路。
  •     一天写出来的坑爹读书笔记=口=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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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以前友人送别我的时候突然问道:“你学历史是要干什么?”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回答:“为人类写传啊。”友人若有所思地轻声感叹道:“历史学家为人类写传,那么谁为他们写传?”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我耳旁,当我想要懈怠的时候,便会记起我曾要为人类写传时那副豪情万丈的光景。近日发觉,愈是阅读,愈有垂垂老矣的感受——这是我用来打趣历史给人沧桑感的话语。时间从书页间飞逝,一日之间,便经历了朝代兴亡。鲁迅曾说:“倘只读书,便成书橱。”如果这样读书的闲适日子能继续下去,恐怕我也是愿成书橱的。若不能留下一些痕迹,多少年后,谁会记得我们,谁又会为我们立传?而我愿意在这里讲述一个真正的历史学家的故事。
       “长期以来,我们曾为拓展历史学的领域、为更富人文色彩的历史学而并肩战斗。但此时此刻,这一共同的事业受到了严重的威胁。” 以上充满危机感的言论出自一个还未享受完上天赐予的生命,便为争取自由的事业而献身的学者。他是一名真正敢于为法兰西而战的勇士,是一位在死前仍安慰身旁小男孩死亡并不可怕的男子汉。在他逝去多年以后,他的思想仍通过身后的著作发出悦耳的声音。
       两年前初读《为历史学辩护》,还是人民大学那本黄色封面,写着“年鉴学派大师扛鼎之作”的版本*。那时却还不能领略这句话沉甸甸的分量,只是好奇什么人能够得到这么大的赞誉。如今回想当初阅读的动机不禁哑然失笑,我想大概我是在还不“认识”布洛赫之前就崇拜这个“大师”了。
      布洛赫的叙述从他小儿子的发问开始。历史作为一个“理性知识园地的迟来者” ,究竟身处什么样的地位,它的身份又是如何?直至今天,我们仍然要为回答“历史学有什么用”而伤脑筋。证明历史的合法性无非两种途径:一种是证明历史学对于当下有着现实的价值,质疑历史的声音便自会偃旗息鼓;一种是严格区分用处与合法性,说明不能以有无用处来判断一门学科是否合理。
       然而事情没那么简单。代表前者的历史学家曾究其一生去寻找“历史规律”,因为科学的幻影使他们在史学上也看见了海市蜃楼。将历史学纳入理性的领地,对他们而言就意味着历史事件如同一个方程式里的精确演算结果,其他与此关联的事件也能同理得到,而这对以活生生的人为研究对象的历史学是一种侮辱。前者还有一个突出的表现便是与政治的紧密结合。也许兰克本人并非狂热的政治信徒,尼采虽然抱怨兰克“以自己的方式充当了最强者权力的鼓吹者”,但也不能否认他是“那些接受事实的人当中最谨慎的”。 然而,德意志传统或者说普鲁士传统下的史学正向着与政治抱团并为其辩护的方向前行,继承了兰克衣钵的学者也难抑高涨的政治热情。卡尔•希尔德布兰犀利地评论道:“德国的历史首先和首要的特征在于民族主义和新教性质,虽然历史学家们以其著作的公正而自鸣得意。” 即使聚贝尔宣称热爱自由,他的自由大概是属于普鲁士的。“他们研究历史是为了迎合他们的想象。” 这也是布洛赫强调的要警惕对待的德国史学。当历史成为政治的附庸,当史学家仅选取能支持自身的材料,将历史学最终目的视为达到与自己政治、宗教理论相一致的结论,无疑是对历史独立性的出卖。而历史学家中有不少人有意或无意地这样充当了犹大。
       后者体现的是有用与合法性的分离。“表面看起来最无应用价值的思辨活动,也许有一天能为实践提供出人意料的帮助,因此我们无法事先判定这类活动的价值。” 既然无法事先得知意义,作为学业的历史学应该有着另一重的合法性,即历史学的合法性问题成为一个思想问题,而用途问题变得次要。在后者的讨论中无法回避的一点是历史学与科学的关系。布洛赫认为,“一种知识,即使无法以欧式几何的方式或恒定重复的法则来证实,但它仍可配享科学的名号。” 其实,“科学”本身的概念早已发生了变化。自卡尔•波普尔将可“证伪”作为科学的标准,到库恩指出科学的革命实质上是范式的转移,人们对精密科学的看法也经历了重大变革。将历史学纳入广义科学范围的努力是可能实现的。
       布洛赫还强调了应当做有感情的历史学家。事实上,以其客观性理想而著称的兰克也是一位文笔优美的作家,他对司各特的历史小说颇有兴趣,也认为缺乏艺术感的史学作品是不完整的。两人在认为史学著作也应有艺术活动的特点上有着共通点。随着审视全面历史的观点的提出,各个学科间不应再划上虚伪的平行线的呼声也日益高涨。由此,之后史学流派研究的范围得到了极大扩展。娜塔莉•泽蒙•戴维斯的《马丁•盖尔归来》就是很好的例子。除了讲述一个叫马丁•盖尔的农民被冒充的故事外,她还分析了他能够被冒充的深刻原因,里面的关键人物便是冒充者阿诺•迪蒂尔,一个记性奇好、能言善辩的撒谎好手。然而,没有马丁妻子贝特朗的“默许”,也许他难以支撑到第二次审判,而贝特朗的某种沉默正代表了因马丁出走后她处于的尴尬地位:既非妻子,也非寡妇。“真理和谎言面目相同,其穿戴、爱好、举止亦别无二致,我们对之亦不分轩轾。我认为我们不仅勤于防止自己作弊,而且千方百计鼓励自己上钩。我们愿意被虚妄弄乱思想,因为虚妄符合我们的本质。” 蒙田在这里有些悲观的语句写的大概是“心甘情愿”与假马丁“合演剧目”的贝特朗,他甚至由此引申除了对人类理想性判断的怀疑。而真实是那么重要以至于可以不顾人情吗?科拉斯准备宣判阿诺•迪蒂尔无罪,几乎是让他继续扮演马丁时的理由是:“贝特朗必须有个丈夫;桑克西和贝尔纳必须有个父亲。” 戴维斯饱含同情的述说使人认识到,阿诺•迪蒂尔所有的错都在于他撒谎,与他是否成为了一个更棒的“马丁”无关。这是历史多样的面貌,历史事件总是没那么单纯,里面错落交织着密布的细线,从而构成关系之网。一件事情何以如此发展,甚至让后人看来显得有些荒诞不经,也许在过去正是有合理理由的。
       《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的特别之处在它是未完成的遗作,而且经过费弗尔的整理,已难以严格区分哪部分是布洛赫的原话,哪部分又被修该过。但初读时我就认定,未完成无损于其经典的地位,反而可以将这个文本作为一个史料来探究;而疑似捉刀代笔的状况也不能否认其深刻的价值。正如布洛赫在《致吕西安•费弗尔的献词》中真挚的话语:“就我而言,眼下的文字也将是我们合作的继续,字里行间处处有你的存在。” 布洛赫与费弗尔的关系有着十分耐人寻味的地方。他们之间保持了长时间的合作关系,但事实上两人经常争吵。费弗尔虽然年长,但脾气较为暴躁,有着激进的革命热情;相较而言布洛赫遇事有更多的冷静思考,显得更稳重。从布罗代尔在1978年对两人回忆:“费弗贺能好几个小时只听而不说半句话,然后在隔天写些很糟的信。布洛克则能完全承受,这是他的好品德。” 就可见一斑。正是这对令人惊奇的组合使年鉴学派这艘航船开始了远航。大概有这样能够相互激励、共同前行的友人也是研究者的幸运了吧。
       初识布洛赫之后,曾囿于当时的无知,莫名地埋下两个可怕的偏见:一个是对兰克,一个是对涂尔干。所谓偏见总是与无知相伴,在知道得越少的情况下我们越容易产生偏见,反而能因无知理直气壮地评说。其实布洛赫的描述并无诋毁二者之意,他指责的对象是这两人身后的学派在僵化后产生出的困境,即理论趋向教条,并丧失包容他者的生命力。这是种危险的倾向,布洛赫是这么认定的。同时他对其给予了充分的同情,这是任何一个学派发展中难以摆脱的状况。“如果它(指涂尔干学派)有些过时,那是因为所有思想运动迟早都要为说自己的成就付出代价。” 那么他是否预见了他身后的“年鉴学派”也会迈向这个道路呢?我们不得而知。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第三代年鉴学派对第一代的反叛,一种增加政治史份量的逆流。也许这种反叛可以视为一种对现实压力的妥协。以革除旧史学弊病为己任的新史学已经蓬勃发展,年鉴学派似乎在想方设法淡化甚至舍弃“年鉴”的标签,直奔“新史学”的怀抱。历史学的年轻使它充满了各种可能性,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着实令人期待。布洛赫是他们的“起源”,但也许并非就是“原因”。这份对历史身份认同的焦虑促使我们去追寻起源,但愿这追寻的努力能够换来应得的回报。
      
      
      
      *指的是中国人民大学2006年的《为历史学辩护》(张和声、程郁译)。事实上1992年上海社会科学院的版本用的书名是《历史学家的技艺》,但同样的译本由人民大学出版社出版时改用《为历史学辩护》,两版本译者相同。笔者认为最终将其定名为“历史学家的技艺”是处于对全文内容的考虑。本文中所用的版本为人民大学出版社2011年的新版译本。新译本号称使用了“布洛克长子根据奇迹般新发现的原稿重新整理的文本”,由1997年的法文版译出,前面也新增了雅克•勒高夫的序言,而删去了原先由1974年法文版译出时费弗尔写的《有关本书手稿的一点说明》。虽然有了新发现的手稿也许可以略去费弗尔原先关于此书结构的说明,但从说明提供的大纲中其实可以直观地感受布洛赫当时的计划。因此笔者认为费弗尔的说明也有阅读价值。
      
  •     注:对于一个人物,一种思潮的评价不能脱离于其时代,对于布洛赫这本紧密扎根于其时代的作品尤其如此。本文第一部分是对本书作者,学派和时代的简要介绍。
      
      1. 马克-布洛赫与他的时代
      
      马克-布洛赫其人
      
      马克-布洛赫,乃是是法国名噪一时的年鉴学派领袖及其创始人。马氏1886年生于法国里昂的一个犹太人家庭,家学渊源,乃父是一名上古史教授(名为古斯塔夫布洛赫),自小所受人文熏陶自不待言。1904负笈名校巴黎高师,期间结识后来同为年鉴学派领袖的吕安-费弗尔(Lucien Febvre)可谓是最大收获,马氏学习上等,得奖学金助力又入柏林大学及莱比锡大学深造,对欧洲两大史学阵营皆有深入了解,是故学术精熟之后能拥有开创一派史学流派的气魄眼界。
      布洛赫不仅精于文史,且倾心戎马功业,曾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时参加法国步兵团,并获法国荣誉军团勋章。二战希特勒再起边衅,疯狂屠犹,又以闪电速度吞并法国,布洛赫身负国仇族恨,自然当仁不让奔赴前线参加抵抗运动,奈何马氏史才洋溢也缺乏撒豆成兵的退敌之力,在1944年6月16日遭盖世太保暗杀身殒,年仅 58岁。以珠玉之身亲赴火线抵御国辱不惜一碎,其气魄直追先秦豪杰侠士。
      
      年鉴学派其学
      
      年鉴学派以马克-布洛赫与吕安-费弗尔创其型,以布罗代尔成其大,勒胡瓦拉杜里,肖努等引申之。粗可分为三时期:一乃1929年《年鉴》杂志创刊至二战后,是以横向的结构为主,二乃二战后至六十年代末,以纵向趋势,长时段理论为主,三乃七十至八十年代,着重发展史学方法论部分(此分期参考自姚蒙《法国当代史学主流——从年鉴派到新史学》三联书店(香港)有限公司1988年版)。但是总体史与结构分析一直是年鉴学派的核心主张,这个核心主张的源头,则需追溯至马克-布洛赫及吕安-费弗尔。
      
      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其时代
      
      “我们的世纪是一个历史学的世纪!”G-摩瑞德的溢美之词言犹在耳,历史学在十九世纪出人意表的高蹈身姿尚显挺拔,史学内部的危机和弊病却开始潜滋暗长。在20世纪初叶,整个欧陆依然是兰克实证史学的天下,大学和各研究机构还被理论权威的巨大惯性所控制,但无法阻挡新的史学革命从内部萌生。其时,实证史学虽在资料收集及学科本体化方面取得令人心醉的成就,然而暴露在阳光下的弊病也令人吃惊。
      首先,实证史学强调史学即是史料学,史学家醉心于收集史料,期盼史料一收集停当,便可自己讲出历史,缺乏对史料的分析和概括,从而对于历史的总体性质形成认知盲区。布洛赫这样讽刺: “(p66由于没有明确的目的,人们就可能老是在那些深奥冷僻又无关紧要的问题上做文章,不冷不热的博学游戏无非是虚掷光阴,把手段当目的,为考据而考据简直是在浪 费时间。”)其次,实证史学的史料范围过于片面,仅仅将目光投注于文本资料,不仅使得史料单调增加历史研究谬误的可能性,而且使得历史的题材被圈囿在政治,军事史方面,文化史,下层人民的诉求等在史学领域得不到回应。修昔底德的政治史旗帜高高飘扬,希罗多德一脉却在风中飘零。再次,史学在十九世纪确立了本体化的地位,却不知所以地卷入了同十九世纪自然科学浪潮的热恋,执着地要以自然科学图表加公式的方式来论证的自身存在的合理性。对于自身学科化的不确定性十分敏感,于是坚壁清野,对于其他学科一律持以戒备,走向自身封闭,划地为牢的窘境。自以为“再上层楼,再上层楼”,却不知已走进“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的尴尬境地。
      白骨已然露于野,千里依然无鸡鸣。诚如米歇尔-德-赛尔多在《论史学研究活动》里所说:“在一个专家统治的和不可名状的生产至上的社会中。。。在被社会征服了的大学里,这个由于规模日益扩大而逐渐失去独立,现在只得听命于外来命令和压力的团体中。昔日的科学扩张主义或”人文主义 “的十字军东征已经退让或者被取代”,向传统权威做挑战是需要过人的胆识和才气的。马克-布洛赫恰好两者兼具,而且拥有一个同样雄心万丈的伙伴费福尓,注定要做那只招迷魂,叫白天下的雄鸡。马克-布洛赫机智地把基地选在了法德边境,主权尚有争议的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斯特拉斯堡大学,这里远离学术中心巴黎,可以免遭实证史学阵营的侵扰,足以成为一种新史学的发源地。在这里,马克-布洛赫和吕安-费福尓创办了《经济社会史年鉴》,正式宣告年鉴学派的创立。年鉴学派草创期的十人团的结构便足以说明年鉴学派的史学主张。十人团体包括含马氏,吕氏在内的六名史学家,一名地理学家,一名社会学家,一名经济学家和一名政治学家。杂志主张以经济史,社会史研究为主,这种主张和结构体现了年鉴学派整体史和结构研究的主题,和当时的实证主义史学是针锋相对的。年鉴学派以此发轫,在此后几十年中逐渐以星火燎原之势成为法国乃至西方史学主流。
      马克-布洛赫早年在柏林大学和莱比锡大学求学,接受了完整系统的实证主义史学训练,深知其中三味。在反出门墙之时,他依然有着对历史学不断的追索和反思,他著作并不等身,在几本有限的历史专著如《国王的魔法》(Les rois thaumaturges)和《封建社会》里,他完整地运用了自己独特的史学方法,然而他专门论述其史学理论与方法的书只有一本,即是在战壕之内用一本学生用的笔记本匆忙写就的未竟稿《历史学家的技艺》(又名《为历史学辩护》)
      
      2.马克-布洛赫和他的辩护
      
      为历史学辩护
      
      布洛克的著作《历史学家的技艺》(未竟稿)与爱德华•霍列特•卡尔(E.H.Carr)的著作《历史是什么》(What Is History?)常被认为是二十世紀最重要的两本史学理论书籍。后者我尚未参阅,不敢妄评,但是就我对前者的印象来说,它似乎并不像是一本理论著作,更像是一本经验谈,一本工作手册,一本随笔。其中没有闳大不经的理论体系,倒是充满各种技巧和思考——作者也尚未解决的思考。作者在导言末尾也诚恳的说: “我所呈献给读者的,只不过是一位喜欢推敲自己日常工作的手艺人的工作手册。是一位技工的笔记本”。(p18)
      但我觉得作者说是呈献给读者,不如说是呈献给他自己,是他自己在治史过程中所遇到点点滴滴问题的思索和自语。他在这本薄薄的小册子中提到许多问题,几乎每一点都能展开成一部皇皇巨著,但是作者都没有深入下去,只是随着思路驰骋,信马由缰地抒写胸臆。对于我这个没有任何治史经验的人来说,作者所说的理论与技巧,就算不是空中楼阁,也是雾里看花,难以感同身受,反而他那种对于历史的痴迷与执着,倒是扑面而来。
      我更喜欢这本书的另一个译名《为历史学辩护》,因为这个译名更能体现出作者写作时的精神状态,他在做辩护,既向实证主义史学为年鉴学派做辩护,也向全社会为历史学做辩护。他的笔锋不像一般的理论著作那样冷峻,他的笔锋饱蘸热情,或叙时事,或言战争,或借古事做今咏,或借民谚发幽情。他毫不讳言当时法国乃至欧洲学术界及其社会欺诈,虚假,无耻,背信弃义的丑恶作风,许多章节读来令人拍手称快。虽然全书缺乏精密的结构,但是贯穿全书的主题始终清晰可辨。
      
      布洛赫的史学认识论
      
      历史学以什么为中心?什么是历史学的研究对象?实证史学的主张是史料即史学,一切的研究围绕史料展开。布洛赫不反对史料和考据,相反,经过实证史学训练的布洛赫本身就是利用资料的高手。但他提出历史学的研究对象应该是人。虽然布洛赫进一步将视角延伸到社会-文明之上。但是归根结底还是人的因素在起作用。“历史学最终要阐明的论题是人类的意识,对历史学来说,人类意识的内在联系,人类意识的错综复杂,人类意识的影响,正是现实本身“(p110)“人是史学的对象”(p104)布洛赫的战友费弗尔更是在《为历史而战斗》中开宗明义地说道:”历史学是关于人的科学,是关于人类过去的科学“。
      布洛赫在书中提出历史学家应当由古知今,由今知古,古今贯通,单纯的研究史料无法达到这一目标。布洛赫在后面各章详细叙述了由于人的因素起作用,一切文本(包括史料,术语,计时单位等)都不可能在撇开理解人的基础上达到必要的真实。布洛赫从认识论层面反驳实证史学的基础,将历史研究的主题从史料置换成人。
      
      布洛赫的史学方法论
      
      ”尽量理解,不要判断 “——马克-布洛赫
      1.理解
      历史研究的中心由史料变成人之后,方法论也相应转变。上面那句布洛赫的名言揭橥了方法论最重要的转变:对历史,从评判到理解。布洛赫提倡理解并非是评判难以做到,恰恰相反,布洛赫觉得理解更难于评判,所以这才是史学家追求的目标“褒贬路德要比研究路德的思想容易多了”“理解才是历史研究的指路明灯”。布洛赫的“理解”的学说深受法国史学家贝尔的启示,他坚持人类行为的不可知性,反对贸然下错误的判断。
      2. 整合
      理解需要借助其他学科的力量整合,仅仅依靠历史学的固有知识是不足以认识历史的。历史学家应该更多地掌握其他学科的知识,以此来加深对于历史的研究。就马克-布洛赫和吕安-费弗尔来说,他们运用的是经济学,社会学,地理学和心力学。到了布罗代尔时,则更扩大到人口学,统计学,人类学,生态学,气象学等十余种学科,蔚为大观。整合还包括将历史视为整体来看待,反对孤立地看待历史。“社会思潮的波动,技术的更新,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是决定人类命运的潜在因素,考察这些因素时,不会犯观察突发事件所难免的错误,历史上最深沉的东西往往就是最确凿无疑的“。(p78)这句话可谓是书中的主旨句,布洛赫将深层的结构视为主控历史的因素,试图通过它来认识历史。这种将结构视为认识历史的钥匙的看法在当时是创新的,学界向把年鉴学派二三代的结构主义倾向视为列维-斯特劳斯的启示,或许布洛赫在此方面也有一定之助力。
      
      参照系
      
      在书中,布洛赫一直都在运用自然科学的知识谱系作为自己论证的参照系。这一做法有两层意义
      
      1.可以使得历史学抽身于自然科学独立出来,避免史学被同化的倾向。诚如布洛赫在书中说:“”不要在自然科学和人文科学之间标上任何虚假的几何平等线。”(p109)
      
      2.可以使得历史学将触角深入的自然科学,用自然科学的方法来充实历史学。换言之,就是布罗代尔所企图的以历史学科综合其他学科的万丈雄心。“专业化犹如聚光灯,其光束应不断地相互交叉,互相聚合”
      布洛赫的缺点显而易见,将实证史学的矫枉过正到另一个极端,即便布洛赫不是经手人,也是始作俑者。但是布洛赫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在书中讽刺说:”在世界上,也有一些好好先生善于折中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这类学者就像小家伙做算术:老师问,2的平方是多少?一个同学向他咬耳朵说:”4“,另一个轻声说:”8“;小家伙想了想说:2 的平方是”6“”。(p84)我们倒是在期刊上经常看到一些论文了无新意,拿出一堆他人的观点做二分法,接着加以中和,看似四平八稳,其实完全没有意义。布洛赫的话,对于这些作者倒不妨是一剂解毒剂。
      
      为谁辩护
      
      世易时移,马克-布洛赫在书中提及的许多观点在当下已经不值一提。这是一个凡有井水处,皆能说布罗代尔的年代,再列举旧的观点已经不合时宜,然而对于这本书,或许还可以有别的思考。在《为历史学辩护》一书中,布洛赫摆出了辩护的姿态,他到底为谁而辩护?我觉得他既为他自己辩护,也为历史学辩护,还为他的时代辩护。
      
      为他自己的辩护
      
      这个话题似乎难登大雅之堂,但是史学家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的圣贤,莫说布洛赫其时历史学处于创业未半,随时可能中道崩殂的境地,即便在科学昌明的今日,我告知别人我读历史系,别人也多会摆出一副忧生伤世的表情关切问我为何年纪轻轻想不开。所以我看到布洛赫开篇即写他宠爱的小儿子问他历史有什么作用时,我很能理解布洛赫复杂的心情。对于急需登龙之术的人来说,历史学确实是道狭草木长的远路,况且布洛赫所处的时代,正是考据学家谋不到一个教席“在学校的课程中,居然没有考据学的一席之地”(p100),历史学被贬低为娱乐消遣的年代,布洛赫急于在书中为自己从事历史研究作出辩护。
      
      为历史学的辩护
      
      历史学在马克-布洛赫的时代处于失位和附庸的双重夹击之下,要么历史学在崭露头角之际由于根基不牢失去作为人类学科之一的地位,要么则心甘情愿低眉顺目地做自然科学的小跟班。马克布洛赫自然不希望自己深爱的历史学坠入如此窘境,于是在书中高举历史大旗,声称历史学是一门崭新的学科,那种“人们似乎以为,如果最后不能通过直接的,雄辩的证明,达到以至高而普遍的规律为形式的十分确切的公式,就算不上真正的学科”(p15)的观点是作茧自缚,坐井观天。
      
      为时代的辩护
      
      布洛赫不是一个冷峻手术刀般的研究者,而是一位充满热情的斗士,这在上文中已经多次提及。在他的小册子中,无处不见他对于未来的美好愿景,如“在学术研究的领域,考据学已不再是一门无足轻重的辅助学科,他有着广阔的前途,借助于考据水平的精益求精,历史学将自豪地为人类开辟一条追求真理和正义的崭新大道”(p100)这样期许于未来的话语在每章每节的末尾几乎都不罕见。彼时欧陆正处于癫狂之下,不仅战争狂人席卷大陆,山河破碎飘零,学术界的乌烟瘴气也不见少减,反而有为军国主义大唱其赞歌的悲剧,真是霍布斯鲍姆所称的“极端的年代”。面对此似乎不可救药的年代,布洛赫依旧没有放弃自己辩护的权利,声嘶力竭的为时代辩护,为正义招魂,将目光投注于将来,坚信光明之不灭。然而讽刺地是,1944年6月16日,一颗来自德国人的子弹将布洛赫永久地留在的沦陷的法国,一个为时代辩护的人最终死于自己的时代。布洛赫尝试为自己,为历史学辩护,他可谓成功,布洛赫又试图为自己的时代辩护,但这一次,他归于失败。
      
  •     赵丙祥老师布置作业,让大家就这本书写一篇书评。现在把我的书评贴上来。
      第一次写书评,忐忑不安,恳请赐教。
      
       《为历史作辩护》的作者马克 布洛赫在他这本书导言的一开头,用这个问题开启了全书的论述。可以这么说,这本书的写作初衷,是为了回答“历史有什么用”这个问题,为历史学作为一门学科的存在作辩护;但这本书却远不限于仅仅为历史学的存在寻找一些理由,而在回答一开始提出的问题的同时,从各个角度对历史这门学科作了学术性的分析和考察,最后几乎给出了“历史是什么”这个问题的答案。
       首先从导言部分着手。在导言中,作者主要直接回答“历史有什么用”这个问起来浅显答起来不易的问题。作者从存在目的和存在方式两个方面论证了历史学的“用途”。就存在目的来说,第一,“历史无疑具有娱乐的价值”;第二,“历史研究的最终目的在于增进人类的利益。”就存在方式这一点来说,作者区分了历史学研究的两个方向:一为实证主义学派,这个派别受18 世纪科学革命的影响,唯恐历史学因不具备“实证性”这个特点而被否决作为一门科学学科的身份;二为唯历史的学派,这个派别在寻求历史的确定性时感到相当棘手,因而只“向自己提出问题”,但不“回答这些问题”。前者以确定性著称,后者以普遍性著称。在导言的最后,布洛赫认为历史学应当是一定成分的确定性和一定成分的普遍性的综合,以一段表达自谦的优美文字结束了导言,开始了本书的正文部分。
       的主要内容是讨论历史的主要研究方向。应该研究什么:历史事实,历史记录还是历史中的人?研究哪一段时间:过去,现在,还是两者兼具?作者给出了回答:支配了历史学的因素,“显然是人的因素”。因为生活在历史事件中的一个个人(或者说由这一个个人构成的“人类”),是构成当时历史的社会的基本结构;发生的任何意见历史事实都会有人的介入。就第二个选择,历史学当然是关于时间的学科:这里的“时间”不仅指过去,而且指现在;不仅指过去和现在,而且包括过去和现在之间的因果关系。这种“真正的时间”是一个不断变化的“连续统一体”,也是布洛赫提出“大历史”(universal history)的理论起点,目的在于通过研究可以“由古知今”且“由今知古”。历史学家应该谙熟过去,同时也应该关注现实。这也是社会学研究的一个方向,通过研究某个社会的过去,来考察这个社会现在正在发生的现象的缘由。
       题目为《历史的考察》。既然历史的研究领域包括过去和现在两个时间维度,那么就有必要在作出哲学的判断以前,对事实进行观察和研究。如何去观察?获得关于现在的情况的客观、全部资料尚有相当难度,遑论关于过去。过去既然已经过去,就不会重现;即使过去通过另一种方式在现在或者未来重新上演,但是似曾相识燕归来,新事件的历史状况、社会环境等一切周边要素都已改变,不会是过去的完全相同的副本。所以“历史学家绝对不可能直接观察到他所研究的事实”。而对历史要研究的现在部分来说,也会因为种种原因致使观察到的结果与真正的事实不符,比如布洛赫在书中提到的,战斗的指挥官忽略了下级送达的战情报告,或者是在口耳相传的过程中很容易发生的以讹传讹。针对现实总是难以观察,基于“对历史上人类全部活动的认识,都是对其活动轨迹的认识”,布洛赫提出“通过观察一种现象所产生的其他现象来认识主要的现象”。这样,就使得观察过去和观察现实的难度的区别大大降低,因为所有的事实都是在某一个事实锁链上,任何一件被假定为发生的事情,只有在符合其相邻的事实之因果关系的基础上,才能够被坐实。从纷繁庞杂的事实中抽取有用的资料构成结构化的线索,不仅需要对信息的整理能力,而且要求历史学家必须是某种程度上的通才,而不仅仅是历史学的“人才”,因为信息的呈现会以不同面貌出现,涉及到远远不限于历史学的其他众多领域。但是作为一个人,有知越多,越觉无知;每解决一个问题,都会伴随着其他几个待解决问题的出现。于是“只有以合作的方法取代个人掌握多种技能的方法”,并且布洛赫预测这种方法“最终会成为未来历史学的主流”。
       就马克 布洛赫看来,“考察”和“考证”显然有着截然不同的含义。“考察”更多地在于为了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而研究,“考证”则偏重于在文字材料的基础上对文字所记载的内容进行去伪存真。所以考证的对象是存在于过去并延续到现在的文字记录。如何辨伪证误?有些历史记载的错误并不是作者有意为之,而是作者的性格如此。如修昔底得在《伯罗奔尼撒战争史》中对荷马在《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中对古希腊历史所作的记录表示的质疑那样:修昔底得认为荷马所作的历史记录,首先是文学作品,然后才是客观的记载,因为“荷马是诗人,有着夸张的天性”。但是严格说来,这还不算是历史记载中的错误,因为可以根据这种记载的作者的性格倾向,对文字材料进行反方向的修正。就布洛赫看来,“在所有歪曲证据的毒素中,最致命的莫过于有意作伪。”个人作伪不必说,书中提出“那是一个偏爱弄虚作假的时代”实为骇人听闻,因为浪漫主义作为一个艺术流派,固然有着对主观的热情抒发和对理想的热烈追求,而浪漫主义者作伪这件事情实属前所未闻之事。除却布洛赫所口诛笔伐的浪漫主义流派作伪以外,也应对其他的作伪形式表示警惕。就中国来看,从1959 年到1978 年之间这段时间显然是作伪的高潮。但是这个“时代作伪”的案例之产生缘由却不是什么浪漫主义。其他国家在某些历史时期也会有这种可悲的现象。尽管作伪者为了形成一个合情的时间锁链而给出种种理由,但是历史学家应当对这种时期产生的记录材料明察秋毫。
       在经过了前三章对历史的事实进行认定以后,终于在第四章进入价值判断的阶段。现在我们已经确切地知道了在某一段历史时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弄明白了每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前因后果,如何去评价?事实上,在历史事实的认定这一方面,即使历史学家们有着相同的材料,他们也会在脑海中形成不同的事实,更何况从相同的事实中得到一些更加抽象的道理,因为评价这一阶段,显然是更加主观的过程。纵然历史学家们会有共同的思考起点,有普世价值在他们的脑中对其研究过程甚或做人道德进行指导,但是影响历史学家对历史事实的评价的因素,却没有那么简单。
       首先要明确一个价值取向:对看似已经确定的历史事实,应该以“评判”为主,还是以“理解”为主。历史学家治史,首先要秉承冷静客观这一原则。既然在事实的认定阶段,历史学家们已经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自我克制,那么为什么不在形成对事实的认知后,在评价历史事实的起始阶段,继续冷静下去呢?因为从整个材料的理解中抽出事实,只是认识事实的一小部分;只有在分析了整个事件锁链以后,历史学家才可以擦擦脑门的汗长吁一口气说:“原来如此”。所以“理解”历史事实,要比“评价”这件事实难得多,因为前者需要更多的耐心和冷静,以及对整个时代的通盘考虑的能力,而后者只需要动用脑中的价值标尺进行衡量。更何况,理解是评价的先决条件。
       在这里还要提出一点,那就是对历史的理解优于对历史的评价,也体现了对传统的尊重。通常认为,历史人物通常都是当时社会的精英,其接遇进退和判断决策通常有着高度的理性,所以他们所做的事情,通常是经过缜密考虑之后的结果。基于这点考虑,可以认为对任何一个历史人物所作的负面评价,尤其是道德方面的负面评价,都是相当值得怀疑的,如法国的玛丽安托瓦内特皇后,中国的秦桧丞相,乌克兰的赫梅利尼茨基。不过要为那些已经基本上有着板上钉钉的负面人物翻案,的确需要历史学家对目标的强烈认同,和回应多方面激烈质疑的勇气。
      本书以最后一章“历史的因果”作结。作者似乎在书的最后点题,回到对“大历史”的论说上来。既然一切历史事件都是时间锁链中的一串,所以理所当然地,历史应当被当做一个整体的对象来研究。在对历史事件作出评价以前,应该排除偏见,不接受任何在研究前就给出的解释。到此,“历史是什么”这个判断取向的问题已经得到的充分的回答,但是“什么是历史”这个研究取向的问题,却永远不会得到令每一个人都满意接受的答复。
  •     
      【法】马克布洛赫 著;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年6月第一版。
      
      目录:
      
      导言
      
      第一章 历史、人、时间
      1.历史学家的选择
      2.历史与人类
      3.历史与时间
      4.起源与偶像
      5.过去与现在的界限
      6.由古知今
      7.由今知古
      
      第二章 历史的考察
       1.历史考察的一般特征
      2.证据
      3.证据的流传
      
      第三章 历史的考证
       1.考据方法的历史概要
      2.辨伪正误
      3.考据方法的逻辑
      
      第四章 历史的分析
       1.评判还是理解?
      2.从人类功能的多样性到人类良心的一致性
      3.术语
      
      第五章 历史的因果
      
      
      读后:
      
      读这本小册子的缘起是沙土同学的一篇读书笔记中提及。如同《柳如是别传》一样,《历史学家的技艺》这本书第一吸引我的还是作者在特殊的时期怀着特殊的心情所写下的文字,这种情景恰如司马迁所说:周文王拘而演《周易》;仲尼厄而作《春秋》;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兵法修列。当作者自身的处境与其文字交相辉映时,往往能够产生特殊的魅力,将文字的张力持续放大。
      
      从内容上来说,阅读完这本小册子,虽然有一些章句的确启迪很大,但总体上并没有什么醍醐灌顶的感觉。后来反刍了一些章节之后再次思考,反思自己的这种感觉是由于没有进入到成书当时的学术背景里面去体会,而是以现在人的知识去衡量前人的成果。在已经阅读过不少年鉴史学著作之后,很多观点比较熟悉,自然敏感度降低,但如果考虑到《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的成书年代仍然处于传统史学和实证主义一统江湖的时候,这本书的意义就能够跳出来了。
      
      在第一章中,作者提出了历史与现实的关系,强调历史与现实之间互动而产生的意义;第二章和第三章主要谈论了史料辨析的问题,革命性的观点在于对史料的立体性阅读,探讨史料本身的修辞和产生的情景;第四章提出了整体史的视野和人文主义的史学态度,术语一节体现了历史学家对于历史书写的反思。这些论点,正是指导着20世纪后面数十年来史学进步的圭臬。
      
  •      一
       马克•布洛赫的《历史学家的技艺》被誉为“年鉴派史学的宣言书”。该学派的学术刊名均有“年鉴”二字,便由此得名。年鉴学派与以兰克为代表的实证史学相对。实证史学是自然科学神话的产物,它高举“如实直书”的大旗。然而,史学终究不是自然科学,实验可以重复,而历史一旦流走便不再回头,时间、空间都无法再次交汇。在意识到实证史学的局限后,布洛赫率先提出了一种全新的史学观,这便是其写作《历史学家的技艺》一书的主要动因。布洛赫笔下的新史学是以大历史观为指导的总体史(Universal History),这样的历史不论在宽广度,还是纵深度上都要大大超过前人。
      
       二
       横向来看,年鉴派扩大了旧史学的视野。以往的史学总是关注“帝王将相”的故事,其研究重心在于上层的、中心的、大事件、大人物,关于这一点只消考察历史时代的划分便可知晓。正如布洛赫所说:“时代的划分往往以统治者的更替、王朝的征服为界……在民族史中,国王的更替就成了分期界限……当历史上不再有国王时,人们就以政府为线索,好在政府也是会倒台的,于是革命就成了历史分期标志……”。 根据上述线索所书写的历史必然只能是精英史、政治史,布洛赫所要做的正是打破旧史学的这种局限,他试图把历史的研究重心转移到社会生活、环境、经济这些看起来很普通的东西,用后来人的话来描述,叫做“从阁楼到地窖”。
       “从阁楼到地窖”的转变,扩充了史料的来源,使原本看似平常无奇的数据、文件、书信,发挥出不容忽视的作用。传统史学多以政府公函、前人史学家所著史书为史料,日复一日地研究这些历史学中滥用的“经典”,只能将史学的道路越走越窄,只有充分重视现有的一切历史文书、文物,才能将史学引向更广阔的天地。此外,值得提请注意的是——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中将史料分为“有意”的和“无意”的两类,虽然“有意”的史料往往比较有名、具有相当的价值,然而在布洛赫看来,显然是“无意”的史料更为可靠。
       “从阁楼到地窖”的转变,给与历史学以更广阔的学科基础,使之不那么固步自封,它拓展了历史学与其他学科,特别是社会学科的联系。布洛赫在《历史学家的技艺》中,多次提及涂尔干的社会学,他认为历史学可以从中受到重大启发。其本人的代表作《国王神迹》运用了心理学的方法,他说:“历史事实在本质上是心理上的事实,因此,能在其他心理的事实中找到它们的前提条件。”
      “从阁楼到地窖”的转变,为分类专史的出现提供了可能,毕竟象牙塔里所能容纳的东西只能是极少数的。布洛赫将专史定义为历史的专业化,即一种垂直状态的知识,也就是划定有限的范围来证明其合理性,也只有在有限的范围内,才能证明专业化是合理的。他认为,只有对现象加以分类,才能弥补人类思维的局限和短暂生命所带来的欠缺,才能充分揭示主要的历史动力。 新闻传播史,作为历史专业化中的一个分支,也是在这一背景下才受到应有的重视。
      
       三
       纵向来看,年鉴派延伸了旧史学的跨度。布洛赫指出:“……我们的研究证明,那些广泛而持久的发展所造成的强烈震荡完全可能是自古及今的。” 社会思潮的波动,技术的更新,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是左右人类命运的潜在因素,它对历史的影响决不亚于一次政变或战争。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其英文名为:“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正如该英文名一样,1587年实在是历史长河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年,几无大事发生,然而,正是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发现了数百年后导致中国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源——以德治代替法治的传统制度。黄仁宇这种“将历史的基点推后好几个世纪,以重新检讨” 的角度和方法,正是年鉴派所倡导的。
       布洛赫说:“整体比部分更有确定性。” 这一观点被年鉴派的接班人布洛代尔发扬光大,他将历史分为长时段、中时段和短时段。长时段对应的是人和自然的关系即环境,环境变化虽然缓慢,却渗透到人类所有的活动中;中时段对应的是群体生活、经济与所构成的社会,需上百年方发生变化;短时段对应得是事件和人物的历史,在一百年之内甚至几十年之间发生。他还说,长时段是结构,中时段是局势,短时段是事件。 显然,局势比事件要稳定,而结构又比局势更稳定。
       稳定的结构和非稳定的事件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矛盾,这就自然引出了这样的问题——历史的偶然性究竟如何界定?又或者历史有没有可预见性?历史的偶然性针对的是事件,而历史的预见性则是针对局势乃至结构而言的。布洛赫看到了这一问题的价值,然而,造化弄人,正当他着手对其进行具体论证时,他却因参加反法西斯运动被枪杀。学者所留下的未解之题是学术界的遗憾,而学者本身的惨死更是人类文明的悲哀。
       《历史学家的技艺》是一部未完成的手稿,布洛赫未及完成的第六章“历史的解释”和第七章“论预见”,原本应当是最富创见的思想,我们现在却无缘详尽了解。然而,仅其留下的关于这些话题的提纲就足以成为年鉴派,乃至新史学至高的新起点。
      
       四
       布洛赫所强调的总体史,经过其后的年鉴派学者发扬光大后,却走向了极端,产生了异化。前面提到的布罗代尔由于把过多的笔墨放在长时段,而忽略了对事件的关注,于是,有人就批评说,布罗代尔的历史中没有“人”。如果布洛赫尚在世的话,面对这样的指责定会失望之极。因为,他从来就没有否认过“人”在历史中的地位,他简洁果断地说:“从本质上看,历史学的对象是人。还是让我们把它称作‘人类’吧。” 他在书中多次强调,史学的主题就是人类本身及其行为,历史研究的最终目的显然在于增进人类的利益,离开了人——这个史学的基本要素,再宏大的叙事也只是空中楼阁而已。优秀的史学作品都少不了生动细致、真实可感的人物刻画,还是举《万历十五年》为例。该书每个章节都围绕着一个特定的历史人物展开,通过对其人其事的叙述来展现时代的特征以及民族的特性。作者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和我的“大”历史观》一章中指出“叙事不妨细致,但结论却要看远不顾近” ,而他运用在该书中的历史写作手法正是他对于这一准则的亲身实践。
       大处着眼,小处着手,宏观与微观的结合正是当今史学工作者努力的方向。一味地强调事件,会导致见木不见林的倾向;而完全无视事件,则既无树何来林?布洛赫的《历史学家的技艺》正是为了避免这两种极端所作的探索:一方面,他宣称,历史是一门饱含“诗意”的学科,它比其它学科更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而历史学家所要做的就是努力恢复想象;另一方面,他又格外注重对史料的应用和考证,以经验主义的作风仔细观察特定的事实。这便是历史学家的技艺——“真正的历史综合或概括所依赖的,正是对事物质经验实在的敏锐感受力与自由的想象力天赋的结合。”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布洛赫在此所作的,不仅是年鉴派史学的宣言书,更是全人类史学的宣言书。
      
      
  •     应该说是大家之作,但是因为未完之稿以及翻译原因,我个人觉得有点松散,读起来比较累。其中的观点于现代史学家而言不算新鲜,一些精辟句子还是蛮不错的。
  •     经典之作。
      这个译本用了新的书名,文字还是用的上海社科院出版社的旧版。但没有版权说明,译文依据的是什么版本不清楚,这一点失误降低了本书的学术引用价值。(法文?从英文转译?)
      
      Marc Bloch的这本遗作,法文原书名Apologie Pour l'Histoire, ou Métier d'Historien,即《为历史学辩护,或历史学家的技艺》,在中文译本出现之前,常见有人译作“历史学家的手艺”“历史学家的职业”之类。Métier,意思就是职业、专业,技艺这个译法也很到位。
      
      中译本在台湾和大陆,分别于1989/1992年出版,书名都依据英译本(Craft of Historian)。其实文本也可能都是从英译本转译的(?)。
      
      法文版的1993年版,有布洛赫的儿子写的前言(Armand Colin 1993),文本变动很大,依据重新发现的布洛赫原稿,对费弗尔的编校又重新做了校订。
      1997年发行新版,有勒高夫的序言(Armand Colin 1997)。
      
      这次中译本的再版没有补充任何新的信息,比较可惜。
      
      
      这里有法文版的电子版,看得懂法文的人可以下载:
      
      http://classiques.uqac.ca/classiques/bloch_marc/apologie_histoire/apologie_histoire.html
      
  •     读书人都对历史都抱有一种雄心,即便布洛赫也不例外。他忠告了他的儿子和历史观众们,作为历史学家或者历史手艺人的角色,如何去激励自己,并且穿越时空,把历史作为一种信仰和存在去重新撰述。
      我看的版本更早一些,上海社科院92年版。名叫《历史学家的技艺》。
      现在看,翻译的文腔略有不适,因为太过古意,不够白话文的语速。
  •   乃就这么交了?
  •   对啊,半夜写得好辛苦=口=大仙见笑了(捂脸)
  •   写得好强大……
  •   @ asahi 这个男人在这个学期被别人抢了、、、
  •   同行路过
  •   偏见总是与无知相伴……啊这简直就是对我的写照!
  •   看過的最好的
  •   阅...
  •   。。。有点太长
  •   脉络清晰,不错不错呐
  •   哇哇哇你好哇。。请问您是哪位?
  •   呵呵,拜读高作。
  •   雪中送炭。。。。参考参考~
  •   反思自己的这种感觉是由于没有进入到成书当时的学术背景里面去体会,而是以现在人的知识去衡量前人的成果。楼上说的确实我觉得,史学研究,不能仅以现在的思维和观点去衡量之前的历史,否则有失公允。以前我也没注意到,粗略看了这书,还听了黄洋的讲课,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
  •   “时代的划分往往以统治者的更替、王朝的征服为界……在民族史中,国王的更替就成了分期界限……当历史上不再有国王时,人们就以政府为线索,好在政府也是会倒台的,于是革命就成了历史分期标志……”。在第几页?想做注释用
  •   152-155页 似乎不是原话.这几页都在讲史学的时间界标,年代划分.@晴
  •   学习了。。。以德治国的源头——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其英文名为:“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正如该英文名一样,1587年实在是历史长河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年,几无大事发生,然而,正是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发现了数百年后导致中国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源——以德治代替法治的传统制度。
  •   布洛赫的《历史学家的技艺》正是为了避免这两种极端所作的探索:一方面,他宣称,历史是一门饱含“诗意”的学科,它比其它学科更能激发人们的想象力,而历史学家所要做的就是努力恢复想象;另一方面,他又格外注重对史料的应用和考证,以经验主义的作风仔细观察特定的事实。这便是历史学家的技艺——“真正的历史综合或概括所依赖的,正是对事物质经验实在的敏锐感受力与自由的想象力天赋的结合。”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布洛赫在此所作的,不仅是年鉴派史学的宣言书,更是全人类史学的宣言书。
  •   博雅引进个法文版怎么样?
  •   假如遇到合适的译者,值得做。
    德国人不仅把它从法文译成德文本,而且还特别做了“考订版”。
    布洛赫在中国一直没有遇到知音。他最著名的《封建社会》,也是从英文转译的。
  •   难道国内缺懂法文的历史爱好者?最近华东的法文译作出的不少
  •   合适的人真不好找,否则商务印书馆这么大牌,还不是弄一个英文转译本? 布洛赫的《国王的神迹》也由同一译者在从英文版转译
  •   呵呵,博雅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   法国人写的史学名著,有待引进的太多太多了,但懂法文、搞历史的人太少,其中适合做翻译、又愿意做翻译的人更少。我胆子小,不敢随便做,怕被读者骂。
    今天遇到商务的朋友,听说他们已经找人在从法文新版翻译布洛赫的《为历史学辩护,或历史学家的技艺》。祝愿它早日问世!
  •   翻译不好的确糟蹋好东西,学术著作更应该严谨,要不祸害更深,编辑们都是你这样的态度就是我们读者的福分啦。
    历史的观念译丛有什么新动作吗?上一辑很不错!
  •   最近要出几本新的,见
    http://www.douban.com/group/topic/2274700/
  •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版的有版权说明,Librairie Armand Colin 1974。
  •   但愿不是从英译本转译的,英译本的问题还是很大的。
  •   nod,德语书还好,法语译的太少了。
  •   同意rabbit911兄的看法,我去年看了一期《年鉴》杂志,一篇文章就是从版本以及注释上来考订《辩护》的。这本书是纲领性的,值得重做。
  •   《国王的神迹》翻译过来了吗?强烈期盼中啊~~
  •   同问。
  •   跟商务的朋友核实了消息,《国王的触摸》,《历史学家的技艺》,他们都在请人从法文翻译。
    进度不好说。
  •   有中文版的下载地址吗 搜了好久没找到 有电子版传下
  •   《国王的触摸》\《历史学家的技艺》,商务在请人从法文翻译,有新的进展吗?
      
  •   这本书虽然无版本说明(估计从英文迻译),但个人觉得译得很好。与现在许多读起来佶屈聱牙的译文相比,此书行文流畅,用词优美,可见译者的文字功底。
    大学时代读过上海社科的旧版,深受感染。译者前言也归纳得很好。希望商务如果出新版,也能请一位优秀的译者。
  •   此书最近人民大学出版社出新版了,译者黄艳红,底本依据法文版
  •   《历史学家的技艺》
    这个名字很不错,我觉得。
  •   一个版本 没啥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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