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纵向来看,年鉴派延伸了旧史学的跨度。布洛赫指出:“……我们的研究证明,那些广泛而持久的发展所造成的强烈震荡完全可能是自古及今的。” 社会思潮的波动,技术的更新,社会经济结构的变化,是左右人类命运的潜在因素,它对历史的影响决不亚于一次政变或战争。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其英文名为:“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正如该英文名一样,1587年实在是历史长河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年,几无大事发生,然而,正是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发现了数百年后导致中国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源——以德治代替法治的传统制度。黄仁宇这种“将历史的基点推后好几个世纪,以重新检讨” 的角度和方法,正是年鉴派所倡导的。
布洛赫说:“整体比部分更有确定性。” 这一观点被年鉴派的接班人布洛代尔发扬光大,他将历史分为长时段、中时段和短时段。长时段对应的是人和自然的关系即环境,环境变化虽然缓慢,却渗透到人类所有的活动中;中时段对应的是群体生活、经济与所构成的社会,需上百年方发生变化;短时段对应得是事件和人物的历史,在一百年之内甚至几十年之间发生。他还说,长时段是结构,中时段是局势,短时段是事件。 显然,局势比事件要稳定,而结构又比局势更稳定。
稳定的结构和非稳定的事件之间存在着明显的矛盾,这就自然引出了这样的问题——历史的偶然性究竟如何界定?又或者历史有没有可预见性?历史的偶然性针对的是事件,而历史的预见性则是针对局势乃至结构而言的。布洛赫看到了这一问题的价值,然而,造化弄人,正当他着手对其进行具体论证时,他却因参加反法西斯运动被枪杀。学者所留下的未解之题是学术界的遗憾,而学者本身的惨死更是人类文明的悲哀。
《历史学家的技艺》是一部未完成的手稿,布洛赫未及完成的第六章“历史的解释”和第七章“论预见”,原本应当是最富创见的思想,我们现在却无缘详尽了解。然而,仅其留下的关于这些话题的提纲就足以成为年鉴派,乃至新史学至高的新起点。
Marc Bloch的这本遗作,法文原书名Apologie Pour l'Histoire, ou Métier d'Historien,即《为历史学辩护,或历史学家的技艺》,在中文译本出现之前,常见有人译作“历史学家的手艺”“历史学家的职业”之类。Métier,意思就是职业、专业,技艺这个译法也很到位。
中译本在台湾和大陆,分别于1989/1992年出版,书名都依据英译本(Craft of Historian)。其实文本也可能都是从英译本转译的(?)。
法文版的1993年版,有布洛赫的儿子写的前言(Armand Colin 1993),文本变动很大,依据重新发现的布洛赫原稿,对费弗尔的编校又重新做了校订。
1997年发行新版,有勒高夫的序言(Armand Colin 1997)。
学习了。。。以德治国的源头——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其英文名为:“1587,A Year of No Significance”,正如该英文名一样,1587年实在是历史长河中再平凡不过的一年,几无大事发生,然而,正是在这一片寂静中,他发现了数百年后导致中国翻天覆地变化的根源——以德治代替法治的传统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