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5 出版社:现代 作者:苗申 页数:340
前言
刑警队长点上烟,这是事先约定的动手信号,年轻的小警察急不可待冲进屋去。当他给目标人戴上钢质手铐,与这位绝色佳人近距离对视时,小警察不能自制地感到了一阵肝颤,那种感觉很像他小时候打碎了家传的一只明代掸瓶。 几个月后,命运之索不可救药地牵引着尹芙蓉走向法场,面对行刑队员手中乌黑发亮的枪口时,她本已混沌不清、一片空白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22年前那个漆黑的夜晚,和那条通往绝境的泥泞小路一 当时下着雨,雨很大很急,鞭子一样抽得她无处躲藏,只能抱紧怀里出生不到一个月的私生子。被父母赶出家门,除了死还有别的去处吗?尹芙蓉——那会儿的尹晓荷没有答案,没有答案的局面便生成、巩固着她以死雪耻的念头。于是死的念头强烈地占据了意识中心,她毫不犹豫地怀抱孽种冲出家门钻进雨幕,穿过红石镇南面玉米田里的那条土路径直来到了铁轨上! 这不是一个预谋的结局,但尹晓荷别无选择。 更可悲的是没人阻拦,没人追赶,包括父亲母亲还有妹妹,这愈发坚定了尹晓荷的绝望。那一刻她挺立在铁轨中央的身心几乎丧失了知觉,死亡对她已嬗变为一种本能,一种躁动的企盼。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以为雷声雨声是一种鼓舞和喝彩,在为自己加油。 列车终于在企盼中出现了,带着死亡的力量隆隆而来,还有一盏雪亮的车头灯,那像是一个召唤,一个磁场,吸引着等待死亡的尹晓荷不假思索地迎头赶上,扑向那一团雪亮…… 多年以后,完全变成尹芙蓉的尹晓荷确认是天意留下了她和孩子的性命——当死亡将至,老天爷很恰当地送来了一个震耳欲聋的炸雷,惊醒了襁褓中的婴儿,那个孽种没命地嚎丧起来,好像知道要发生什么! 结果孩子一哭,延续了尹芙蓉之后22年的苟延残喘,她在最后时刻不能自已地跳离了铁轨,滚下路基。当死神舔着血红的嘴唇轰然远去,令尹晓荷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婴儿立刻止住哭声,还微微笑了! 这一哭一笑,粉碎了尹晓荷所有的决心,开始重新思考活下去的出路。雨随着她潺缓的思考渐渐停歇,直至尹晓荷把婴儿放在铁道口的路标下面。她至死清楚记得,那块标志着五公里外是她的老家红石镇的木制路标下面有一张石凳,孩子就放在上面,当时他睡着了。怕凉,她还脱下身上穿的一件红格上衣,拧干,小心垫在襁褓下面。 天蒙蒙亮的时候,有人捡走了孩子,是一辆过路军用吉普车上走出的两个年轻军人…… 要是没有那一声响雷,要是那会儿就一了百了呢?枪口下的尹芙蓉哀哀地想。事实是她从那以后踏上了一条更加艰辛、奇怪的命运轨迹,一条最终通往法场的泥泞之路;更可悲的是儿子也未能幸免…… 蓦然一声响,脑海里像亮起了闪光灯,让人什么都看不见。是一颗铜镍合金子弹穿过枕骨进入了大脑,尹芙蓉犹如撞上了昔日那列火车,根本来不及感觉到痛。光亮逐渐淡化,知觉也开始消失,从腿部向上蔓延。尹芙蓉生命意识的最后影像是女儿的眼睛,在零距离处望着她,紧接着是一片漆黑。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
内容概要
要是没有那一声响雷。要是那会儿就一了百了呢?枪口下的尹芙蓉哀哀地想。事实是她从那以后踏上了一条更加艰辛、奇怪的命运轨迹。一条最终通往法场的泥泞之路:更可悲的是儿子也未能幸免……
作者简介
苗申
本名笔名都姓苗名申,男的。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就学于东北师大中文系。毕业后供职吉林省群众艺术馆做编辑。至今,是为半职业写手。最初的创作是爱好,现为稻粱谋,所以不再仰视文学。只当饭碗捧着,所以求量不求质地写了不少。主要著作计有4部长篇小说,其中《欲望
章节摘录
第一章 这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作为企业文化报一名资深记者,江达明一面游刃有余地做着采访笔记,一面用剩下的半份精力感受着眼前的美少妇。来之前,他对尹芙蓉已有所了解:一个十年前来自边远小县的临时工,干过施工队库保,两年前通过公开招聘坐到劳动服务公司下属建材商店经理的位子上。让江达明费解的是她脑袋上的荣誉似乎过于丰富了,多年的先进标兵、系统劳模、省三八红旗手,与她股掌中的小小集体企业极不相称。 “尹经理是第一个在省建二公司下属同类单位中实行风险承包责任制的。实施之初一定碰上不少阻力吧。” “改革嘛,就是利益再分配,最终目的在于调动职工的主观能动性,提高劳动生产率。有人在大锅饭体制下舒服惯了,当然会感到不痛快。你可能也听说了,几年来对我的谩骂、诬陷始终没间断过。好在有上级党组织和主管领导的支持,我尹芙蓉行得端站得直,何惧之有?” 姿态优雅的尹芙蓉坐在板式写字台后面侃侃而谈,带着悦耳的声线;让江达明好不享受。在他的见识中,漂亮女人几乎都有一副好嗓子和她们的容貌配套,说不出其中的理由。天生的?江达明脑子里的下一个问题是,如果荣誉是一种成功的标志物,那么尹芙蓉靠的什么?尽管她的表达流畅、得体,仍不能使江达明产生对其作为一个企业经理人的实质性印象。是的,靠什么?漂亮女人在江达明眼里一向是世界上最好的风景,百看不厌,但当她们取得某些身外之物时总让人疑窦丛生。眼前这一位身材娇小,五官卓越,其间的魅力指数可逼天人,那么,她不会是一个例外吧。由此江达明想到了一句俗语: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必有一个好女人或奉献或强有力地支持他。一个成功的女人背后呢? “听很多人讲,尹经理在家也是一个贤妻良母,您能介绍一下自己的感情生活吗?” 出乎记者的意料,采访中一直很配合的尹芙蓉断然拒绝了。这反而激起了江达明愈发的好奇心。 “您丈夫做什么工作的?不好说吗?” “无业,还是个残疾人。”这一次尹芙蓉清晰地回答了,一点儿不像开玩笑。 江达明眼前豁然开朗,他敢打赌,尹芙蓉背后肯定有一帮汉子;这是个蛰伏者,她日后的蒸蒸日上魅力指数是最好的武器,没人能抵挡住。他坚信自己的直觉:尹芙蓉的美丽姿色里有一股按捺不住的骚哄哄的统治力,她娇小的身躯是一座欲望的火山。 走着瞧吧。采访结束后握住美少妇那柔若无骨的小手时,江达明不怀好意地在心里笑道。 罗正民又开炮了。 驻扎在玉潭山的炮团有两门著名大炮,一个是副政委罗正民,一个是作训参谋成刚,两人还是最亲密的战友,经过战场生死考验的那种。以往两人意见一致,便双炮齐放,轰得玉潭山都跟着动,又准又狠,让人生畏,不被上级领导待见的副作用亦显著。后来成刚抗不住挤兑,愤而转业到省城干刑警去了。剩下这一门着实哑了一阵子。 但这一次他忍不住了。起因是十九连司务长马庆才克扣战士伙食倒卖军粮,先是该连官兵屡次三番举报,却无人敢管,因为公开的秘密是马庆才乃师长夫人的远亲。团部讨论几次都没有结果,大家打着哈哈没人肯出头。罗正民擅自下到十九连查伙食账,一查吓一跳,回头把数字拍到团长和政委面前。谁知这二位还是不敢拍板,只说要做细致的调查研究。一拖几个月,罗正民愈发憋气,索性绕开团部直接捅到师里,并扬言拿不出让十九连弟兄满意的处理意见他将告到军事法庭。为这,团长、政委和师政治部徐主任一起做罗正民工作,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撤回材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因为一旦捅到上面,势必影响年轻有为的钟师长的前程。“也不利你今后的发展啊,正民。”徐主任语重心长地对他说。 就是这句话把罗正民惹翻了,当场对顶头上司们摔帽子骂娘,“姓罗的打当兵那天起就不是来奔前程的,动不得一个小小司务长,我他妈认脱这身衣服!” 回家说与妻子,江怡芳也火了。她也是大嗓门,只不过她的高八度是在课堂上冲学生练出来的。 “也不掰手指头算算,你个代理团副政委排老几?上上下下拖着,谁不想买钟师长的人情,你倒好,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老山前线回来那批,最差都两杠一星了,打算干一辈子少校啊?” 妻子说的是实情。当年罗正民火线立功,回头保送军校,连他自己都以为满金一颗星的将军肩章指日可得。谁知年复一年,竟熬成了炮团最年长的少校,眼见手下的兵一个个蹭蹭地蹿到他前边去了。罗正民也曾失落,也曾反省,差哪儿呢?还是妻子一针见血:都是你那张臭嘴! “这是军队,容不得谁贪赃枉法。不查不办,我等于失职。人活一口气,眼下这口我咽不下,十九连那一百多号兵更咽不下!” “罗正民,人话你能不能听进去?四六不懂啊!” 针尖对麦芒吵得正欢,跟儿子同班的邻居小女孩跑来报信:“罗琦、罗瑞跟同学打架被留校,老师让家长去领人。”两口子跑到学校始知,他们的双胞胎儿子打的不是别人,正是钟师长的公子。而且是一星期内第二次施以拳脚,上次鼻口见红,这次是门牙报废,外带脑门儿上的一系列青包。 江怡芳又气又急,这工夫打师长公子,人家肯定以为是故意的,这不上眼药吗?班主任老师也抱怨,罗琦、罗瑞偏挑师长的宝贝儿子饱以老拳,她都没法跟人家长解释。罗正民本没打算吭声,听班主任这么一说反而来气了。 “小王老师你这么说就不对了。罗琦、罗瑞是不该动手,这小孩子打打闹闹,还分谁的爹娘老子官儿大小哇?” “江老师,你看你们家老罗,倒冲我来上了……罗琦、罗瑞,当家长面说吧,为什么打人?” 泥猴似的兄弟俩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个子细高的哥哥罗瑞交代:钟东骂人,骂弟弟。 “他骂小琦什么?” 罗瑞犹豫着,嘟囔道:“骂小琦是野种、私生子。” 尹芙蓉上下班的代步工具是自行车。每天骑车走在路上是她独处的时刻,也是最难熬、最真实的一段时间。已经说不上多久了,她恐惧独行在人来车往的热闹街市,那样会愈发感到孤寂。这一点,不是所有认识尹芙蓉的人都清楚的。她时常在心里暗叹,没人懂我的,没人…… 快到家的时候,一辆摩托车快速驶入便车道,带着急刹车的噪音夸张地挡住尹芙蓉的去路。骑手摘下头盔,对她无耻地嘿笑着。公平地说,这是一张很男人的脸,蚕眉豹眼,配有青凛凛胡茬儿很重的下巴,烘托出足以吸引异性眼球的阳刚气派。可不知为什么,也不知打何时起,王忠诚在尹芙蓉面前就是直不起腰来。 “什么眼神儿呀,好像我是阶级敌人似的。” “干吗?” “老没见,想你了。找个地方,吃个饭,如何?” “没空。” 王忠诚用眼睛上上下下把她摸个底儿掉,“别那么绝情,不管怎么说,咱们是老铁了……” “那是过去,别再缠我好不好!” “我纠缠你?当初咱们谁找谁呀,你这是卸磨杀驴,忘了谁把你抬举上去的。” “笑话。”尹芙蓉好看的眼睛立了起来,“我有今天,敢说是你的功劳?太不自量力了吧。” 一句话刺痛了王忠诚。没错,他没那么大本事,否则自己岂会十几年如一日蹲在施工队长的老位子上?但嘴巴还是要硬一硬的,“起码有我在后面推你一把。你的第一块垫脚石谁铺的?招工、转正、当先进,没我,你怕是还在工地上捆钢筋呢。” “那又怎么样,我并不欠你的。” 这一针简直刺中了王忠诚的要害。是啊,他给了她想要的,也得到了她所能付出的,账早算清了,何苦还恋着?要怨,只能怨你活该认了真,老婆孩子都不要了。尹芙蓉压根儿没动过嫁他的念头,她只是在利用他……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交换。 “有了新人忘旧情,比我有用是不是?” “你给我滚开!滚!” 这一次她的眉毛也立了起来,加上尖厉的嗓音果然奏效。望着尹芙蓉扬长而去,王忠诚恨得直咬牙:别把老子惹毛了,我可是生冷不忌,什么都干得出来。 可悲的是他并不知道对手是谁。王忠诚掌握的事实是尹芙蓉在他手下干了七年,忽然有一天摇身一变跳到劳服公司建材商店,还当上了经理。也正是从那时起尹芙蓉退出了两人之间的游戏,连声再见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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