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6-6 出版社:大众文艺 作者:王伶 页数: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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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这是一部反映罪犯改造的作品。书中的夏米其监狱坐落在世界第二大沙漠——“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边缘,这里关押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重刑犯。一个个鲜活的人物构建出恩怨交织的关系,小说描绘出一场残酷的心灵厮杀,法理与情理的纠缠,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王伶曾出版长篇小说《天堂河》、《月上昆仑》。褚远亮是中国电影家协会会员,新疆艺术学院影视文学教授,主要作品有中短篇小说集《明月从多浪河畔升起》,编剧的电影《孽缘》、电视电影《葡萄熟了》和20集电视连续剧《月上昆仑》。 夏米其监狱坐落在世界第二大沙漠“死亡之海”塔克拉玛干边境。这里关押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重刑犯,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女子监狱。春风得意的副市长秦为民一夜间沦为囚犯。法律规定,死刑犯缓期两年执行,其间若重新犯罪则执行死刑,生命攸关,危机四伏。监狱长是犯罪心理学硕士,负责管教秦为民。面对这个祸害了他生命中最为诊视的两个女人的犯人,他悲愤难抑……死刑犯吴黑子,杀人画家周一边,警察犯人胡松林一个个鲜活的人物展示着压抑、残酷、无比真实的高墙内的世界。
作者简介
王伶,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现为新疆生产建设兵团文联创作组副组长,专业作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全国首届中青年作家高级研讨班”学员。出版长篇小说《天堂河》、《月上昆仑》两部,在《十月》、《北京文学》、《山花》等刊物发表中短篇小说若干,作品曾被《小说月报》转载。
章节摘录
一颗硕大的血滴,悬在半空。?那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太阳,年 轻而衰老。这样的太阳,胡松林不知看了多少年了,每一回经过这黑戈壁, 都禁不住心惊肉跳。太阳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呢??警车爬上一座沙包。 血滴陡然间碎裂开去,血光飞溅,刺得他有些睁不开眼。瞄一眼后视镜, 那个叫秦为民的家伙,正晃着光亮的脑袋在酣睡。呼噜声一阵高过一阵,比 黑戈壁的风,雄壮。突然,一个拐弯,旋进河湾,细水长流,浅吟低唱…… 有意思,呼噜也会这么中听,它不大像一种纯生理的声音,倒像是音乐,有 彩色,有感情。配以主人脸上那层薄薄的好看的胭脂色,让人深受感染。他 梦见什么了呢,如此地甜美和幸福??胡松林忍不住了,咧咧嘴,撂了 一句:?“?,梦见相好了。”?鼾声戛然而止。?中年男犯 耷拉的眼皮闪出一条缝:“讲话注意文明。”?与胡松林一起押送犯人 的警察,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儿,样子有些天真。他看看胡松林,笑了,说 :“快到了,别睡啦!”?男犯哼了一声,傲慢地偏过脸,又扯起呼噜 。?要在过去,不扭断你的鸟脖子才怪,你是副市长又咋样!身为夏米 其监狱狱政管理科科长,胡松林喜欢让自己多一些冷色。他长着黑脸硬发, 粗眉大嘴;一笑,眼神里有股子狠劲儿。用美少女鲁小戈的话说,酷!酷是 啥,胡松林闹不大懂,周虹解释说,“酷”是当今对男人最高的赞美。这话 出自夏米其监狱惟一的女子监区教导员周虹之口,相当地感人,弄得胡松林 晚上搂着枕头想哭。?周虹,是胡松林一直梦想的女人。?胡松林 年轻时火气盛,又练得一身功夫,犯人稍有个龇牙撇嘴不恭敬,大巴掌和扫 堂腿就上去了。因为好打人,犯人们对他又恨又怕,私下里叫他“胡黑手” 。胡松林也屡屡挨领导批评,甚至受过处分,影响了政治上的进步。但是他 不大服气,常说,这些东西是属驴的,他娘的不治哪成。如今胡松林年龄大 了,“黑手”不轻易动了,但嘴上功夫不减,骂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他娘 的、狗日的,这些话把儿不说不习惯,不带劲,不像说话。?今天是老 胡50岁生日,周虹要请他吃饭,心情不错,因而也就有了一些耐心。他对新 接的犯人说:“秦为民,你说你好好的副市长当着多风光,干吗往这种鬼地 方钻。听说你也是为了女人,有这回事儿吧?”?中年犯人终于睁开了 眼,蹙着眉头说:“你是谁?不该你问的不要问。停车,我要方便。”? 耍什么威风,你以为你还是市长?老子憋死你!胡松林一脚油门,车子飞 起来。?“我命令你给我停车!”背后喊。?胡松林不理。? 秦为民,去年你在位时,监狱求你解决修澡堂子的资金困难,你不理视,想 不到今天落到了我们手里。胡松林对贪官素来怀有极深的敌意,党和人民信 任你们,给了你们权力,你们却不好好为人民服务,不像话!想想自己,在 大戈壁滩撅着屁股,辛苦了30多年,到如今连个副监狱长都还眼巴巴地瞅着 ,胡松林有气。?老胡咬着牙,嗖嗖嗖开上搓板路;突然间,一个急刹 车!?嘭咚!秦为民的秃脑袋撞到了车顶部。他哎哟一声,摁着脑门儿 ,气愤地说:“你、你……混帐!”?胡松林笑道:“我混帐?你〖XC ,JZ〗事儿太多!”?这一路,秦为民小解三次。盯在背后,胡 松林还真有一点儿感想,狗日的厉害,普普通通一泡尿,他能从头到尾,一 气呵成。满地的苦豆子草打趴下了,厚厚的沙土被钻出一个大窟窿。而自己 40岁不到时就出现障碍,一查,前列腺。同样是男人,你看人家那家伙那势 头!练兵的和不练兵的到底不一样。胡松林当然不是懒于练兵,而是苦于没 有操场,英雄无用武之地啊。?“铃铃铃……”一串清脆的鸽哨摇过天 空。刚刚回到车上的秦为民扑向车门。?常晓喝道:“干什么?!”? 秦为民说:“看鸽子。”?常晓已是一身冷汗。小伙子一年前从警 校毕业分到这里警犬队,新近才调到监区,这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 “鸽子飞得挺自在,是吧?可你这条老命最后能不能保住还是问题哩。死缓 ,哈,他娘的死缓!”胡松林笑道。?秦为民似乎没听见胡松林的喝斥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窗前,看鸽子。鸽子远去,他苍白的脸上现出 一丝红晕。?警车驶上林荫大道,远远就听到一阵鼓乐声。这声音是从 大墙里传出的,胡松林知道是在举行“新生仪式”,知道上面又来人了,他 朝窗外吐了一口唾沫:?“花里胡哨!”?长长的白杨林,把蓝天 延伸出无限的深远。黛青色的树梢上,有一些鸟儿弓着身子站在那儿。它们 是从很远的地方飞来的,似乎很久以来就保持着这种苍老的姿势,静静地, 不飞,也不叫。通过高墙电网,它们看到了大片的红,大片的绿。这是位于 世界第二大沙漠——塔克拉玛干沙漠边缘的夏米其监狱。?夏米其监狱 是新疆南部创建最早、规模最大的监狱,50年代就很有名了。它的名气在于 ,这个被称为“死亡之海”的地方,关押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重刑犯(其中少 数为当地服刑人员)——有些犯人还很著名,比如某某画家,某某歌唱家, 某某高干子女;有些是因为制造过家喻户晓的大案要案而知名。?此外 ,夏米其还有一个相对独立的女子监区,这就比一般监狱多了些色彩。? 胡松林一行走过广场时,仪式进入高潮。大红横幅特别耀眼:栽下新生树 ,走向新生活!热烈庆祝烛光艺术节开幕!穿着白色演出服的犯人乐队正在 演奏。指挥是一个身材俊拔、气质儒雅的年轻警官,动作起来优美流畅,干 净利落。他的眼神极富感染力,明亮、坚定、传情。这目光每每投向一个队 员,那队员就会感到一种无形的力量。?这个人老胡当然熟悉,扫了一 眼,就把视线移开了。?胡松林去看唢呐手托乎提,这老东西正摇头晃 脑卖力地吹着。狗日的活得欢哩,八年前要不是为了救你,我老婆咋会死在 冰河里,连腹中不足四个月的孩子也带走了……这个秋日的正午,胡松林站 在欢腾的广场,内心是那么悲凉和孤独。现在回想起来,秦为民就是这时发 作的。?他先是痴痴地看着主席台。那儿,一个头发很多的瘦子,和丝 路实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郝如意,正同监狱管理局副局长常国兴等,在给 刑满释放人员分发树苗。下面响起长时间的掌声。瘦子在微笑,亲切地拍着 小手,啪、啪、啪……?这掌声多么遥远,又多么亲近!?秦为民 这半生来最为痴迷的声音,莫过于掌声了。她们是初春的急雨,欢快地击打 着他干渴的心田;是静夜的蛙声,让他在仕途的劳顿中得到片刻的休息和满 足。秦为民过去甚至有过一个大胆的设想,能不能请一位作曲家,作一支关 于掌声的曲子呢??哗——?哗哗——?哗哗哗——?去 年的今天,没错,就是今天,秦为民就坐在这主席台上。秦副市长在报告中 高度赞扬了夏米其监狱的“新生林工程”。他晃着一颗伟人那样光亮无比的 头颅,庄严指出:在荒凉的戈壁开辟绿洲,在荒芜的心灵播撒绿色,意义深 远!?哗——哗哗——哗哗哗——?时间停止了,思维凝滞了,天 地间被激情的浪花充满了。真白啊,掌声原来是白色的,柔软的,雾状的。 他又闻到了她的气息,浓郁,欢畅,悠长,深秋的花香那样令人沉迷。是欢 迎自己吗?当然是的——?秦副市长向着那美妙的掌声扑去!向着那光 辉灿烂的掌声扑去!?胡松林的脑袋轰地大了,狗日的,秦为民想干啥 ?!?胡松林追上去拦截。?秦为民作了个制止的手势,不高兴地 说:?“你这个同志干什么?既然来了,我总得给大家讲两句,鼓鼓劲 儿,是不是?”?胡日鬼!胡松林完全不理会这个死缓犯脑子里的那些 疯念头。他冲常晓吼:“警棍!”?嗖——警棍像一条愤怒的眼镜蛇, 在空中哧哧地吐着信子。胡黑手该出手时就要出手!此刻胡松林心里充满了 莫名的快感,他期待着那咏叹调一般美妙的叫声——啊!?可是,“蛇 信子”射出的一刹那,秦副市长已抢先一步,像一粒疯狂的子弹,击向主席 台!?胡松林万万没料到会是这样——这个秦副市长如此之无畏,一进 夏米其就想壮烈牺牲!老胡注意到台上一些熟悉的面孔,常国兴、孙明祥、 尼加提、周虹,还有肖尔巴格市新任市长,他可不想让这么多人看到是自己 逼死的犯人。胡松林的脑海轰隆轰隆,电闪雷鸣。所有的力量都变成一个念 头,要阻止这个行动!秦为民万一出了问题,自己当副监狱长的美梦可就要 断送了!?一道蓝影子从半空劈过。咚!人们听到主席台上发出很响的 一声。胡松林也听到了。?胡松林和众人奔过去。?那个疯了的家 伙正躺在一名警察的怀里,安静得像刚睡醒的婴儿。而紧抱着他的年轻警察 ,头破血流,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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