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6-5 出版社:第1版 (2006年5月1日) 作者:吴象
内容概要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并非仁者或智者的普通人也都喜爱山水自然风光,不过因为穷因为忙不能欣赏、享受罢了。我1922年出生于皖南休宁县商山村,村后的山属黄山余脉,门前的溪二三里就流入新安江,正是明代汤显祖的诗“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所说的那个山水明丽的地方。童年身受水光山色的浸润、熏陶,心中藏着徽州山水浓浓的影子。七岁那年,全家迁居上海,后来又在苏州、南京读中学,这个影子仍挥之不去。小时候生性贪玩,功课时好时坏,却一直爱读小说,做着文学的梦。稍大还悄悄写点什么,不外是对山水和亲情的眷恋,当然没有发表,也早已片纸无留。
抗日战争改变了我的人生道路。我从江南跑到遥远的陕北,进了抗大。不久又到太行山敌后根据地,开始了军旅生涯。曾在八路军总部警卫团、129师385旅工作过,日本投降后转业当新华社记者,又在刘、邓(刘伯承、邓小平)大军总部记者团随军采访一年。我们那个年代的青年人,多少都有点自命不凡,读了几本理论书,记了几个新名词,便自以为非常革命,动不动就要“同传统观念决裂”,对亲情、山水之类,一概斥之为小资产阶级情调,不屑一顾。而且在我看来,秦晋黄土高原尽皆童山秃岭,几乎没有风景可言。当时战火硝烟弥漫,专走荒僻小径,急于赶路无暇顾及其他。即使撇开这些因素,我的观点也明显是偏激、无知、可笑的。东渡黄河,这条被誉为民族精神象征的母亲河,波涛汹涌,气魄宏伟,一泻千里,一去不回,我身临其境曾受震撼。八百里巍巍太行,奇峰兀立,直插云天,东方日出,霞光万丈,乍见此一景观,不能不独自在心里欢呼璀璨辉煌,徒增对光明的向往。但“左”派幼稚病竟使我沉默无语,多次面对江南山水所罕见、所不可比拟的北国风光,我情不自禁而不愿细细欣赏,领悟那粗犷的美、恢宏的美、壮阔的美、气吞山河的美。更遗憾的是竟没有想到要记下几个字,等到想写的时候却写不出来了。
中国人常以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勉,我书读得不多,路倒走得不少。战争岁月,行军、作战、转移、背粮、反扫荡,往往在一个村子住不了几天,就要背起背包赶路,走遍了太行山区,什么深沟、山庄、窝铺几乎都走到了。刘伯承将军当年常常引用苏渥涅夫一句名言教育我们:“脚是决定胜利的基本条件,手不过是争取胜利的工具。”凡是当过八路军的,包括后方机关干部,都会有些脚上的功夫,计算一下万里绰绰有余。入城以后,背背包走路的事是过去了,但有了汽车、火车,走得更快、更远,到的地方也更多了。我在《山西日报》工作了20年,到过全省的每一个县,多数县不只到县城,还跑过不少村镇。根据地时期成天在农村之中,其实对农村社会并不真正了解。到省报工作以后,接触面逐渐扩展,做了几次农村问题的调查研究,情况才有所改善。这个时期写东西不算少,也见到一些令人怦然心动的景色,但游记仍无一篇,原因恐怕还是思想、观念的束缚。1960年春,应邀到《南方日报》参加一个会,会后主人又邀请北方去的同志游了海南岛。现在人们到海南简直不当回事,那时候却没有多少外地人去过,真可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大开眼界 ,大长知识。自己感到新奇、兴奋,也想让山西读者知道知道,便和同去的张春旬合写了一篇游记,算是零的突破。此后的1962年、1965年各写一篇:《梨乡同川》和《山西的岛上人家》,都是山西罕见的景色。50年代末我还受邀去了趟阿尔巴尼亚,并在莫斯科住了7天。回来写过个小册子,还应太行时期的老朋友章容之约,为《工人日报》副刊写了一篇散文,就是书中第七辑的都拉斯和发罗那。从参加工作到“文革”,20多年跑了那么多路,回忆起来所见有特色的景物实在不少,可惜只写了寥寥四篇,有些在日记上曾记过三言两语,连日记本也在“文革”抄家时不知去向了。
改革开放后,中国进入一个思想解放、生机勃勃的新时期。我到了中央农口工作,专业从事农村问题的调查研究,有机会到全国各地去跑,除了西藏、台湾,每个省都到过不少地方。东至东海之滨、西到西陲边哨、南临天涯海角、北到靠近北极圈的漠河,一一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一位四川的同行赵文欣说,农村工作者不存在游山玩水的问题,什么山什么水都在农村,都可以去,应该去,必须去。此话似有为公费旅游打掩护之嫌,但我是赞成的,理由不必明说了。和前二十多年相比,交通工具更加进步,汽车、火车之外加了飞机,不用脚走的路同用脚走的路不成比例,总数成倍增加。这对专业的调查研究应该说还是助益很大的。思想放开了,便于就近观光的名山大川、胜景古迹,不再轻易放弃。兴之所至也写点散文、游记。有时报刊约稿,就再写一篇两篇。如此日积月累,竟达六七十篇之多,其中近半是旧体诗。我完全不懂平仄音韵,只是自幼爱好,随意瞎诌,曾多次向善于此道的同志请教。这方面给我帮助最大的是鲁兮,他是我的老战友、老同事、老兄长,出过好几本诗集。我瞎诌的东西,大部分请他斟酌、润色过,才不至于太不像样。这些业余作品数量要比前期多出10倍以上。但如果按可写、想写的来说,仍然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偶尔也有例外。如第五辑天山南北一组散文,均属1983年第一次到新疆一个多月调查研究任务外的副产品。当时与赵蔚结伴同行,大部分由他执笔,否则很难写得这么多、这么快。我们都在中央书记处研究室工作,他任我的助手,年龄差距虽大,相处却极融洽,他是位毕业未久的研究生,风华正茂,思想活跃,出版过一本关于长征的小说,一本人物传记,都颇有价值。后者曾引起不应有的麻烦,使他一度沉寂。我期望他仍有佳作问世。而自己今年八十又五,虽然古话“老当益壮”,其实年纪大了,“好犯糊涂”,专业研究很难再有多少长进。如果健康状况允许,散文游记这类消闲之作、随意之作,也许还可以再写几篇。信笔至此,旧病复发,不禁又打油四句:读书无多行万里,耄耋方知天下奇。无限风光山水情,人生代代无穷期。
好几年前就想出一本山水游记的书。专业方面的书陆陆续续出过八九本,总的说还算顺利,而这本非专业的书,却遇到了困难。自知浅陋之作,无关宏旨,又离文学甚远,出不出都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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