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1-7 出版社:百家 作者:吴峤 页数:326
内容概要
《圣洁的灵魂》分为五辑,第一辑是上世纪40年代的作品,第二辑是解放后至80年代的作品,第三辑收入与范泉结婚后所写的作品,第四辑收入为范泉而写以及范泉去世后写的文章,第五辑收入了作者的若干书信。书后附录陈映真的几封信函和《劳动报》记者的一篇采访记,为的是给读者多一层了解。
作者简介
吴峤,汉族,1920年生,原籍广东省惠来县。早年毕业于潮州县立中学,历任桂林实验中学、柳州龙成中学、重庆文德女中、上海启秀女中等校教员。曾任上海文学艺术工会宣传部负责人、上海市总工会《工人创作》月刊副主编,并加入中华全国文学工作者协会上海分会(中国作家协会上海分会前身)。 1947年开始从事文学创作,先后在《文艺复兴》、《文艺春秋》、《同代人文艺丛刊》、《工人创作》、《大公报》、《解放日报》、《新民报》等报刊发表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
书籍目录
小引(吴峤)第一辑虎口女客母亲的恋歌追寻第二辑死柴油机的复活十一号宿舍的新面貌——上海锅炉厂宿舍工作调查记火花开端——记上海市国棉十二厂职代会上坡圣洁的灵魂第三辑沉痛悼念骆宾基先生——记骆宾基五十年来指导我习作的往事黑白记一位医生和两个病人变色龙一锤定音薇薇出国大宝浪淘沙缅怀司马文森友谊第四辑迎接明天的挑战——谈范泉和他的《文海硝烟》《文海硝烟》后记《遥念台湾》后记和范泉相处的日子我的人生第五辑致范泉致臧克家夫妇致周而复致钦鸿附录陈映真致吴峤函神仙伴侣(晓旭)编后(钦鸿)
章节摘录
一道宽大的马路,穿绕在整齐的高楼中间,远远地紧接着前面闪着黑光的柏油路,穿进了一群高高地突出在半空而各自表现着自己奇特的形态的墙壁和金属的门窗闪烁着光芒的洋楼大厦去了。 马路的一边,那块从没被人注意到、被倾倒着垃圾、不断地散发着臭味的空地是怎么来的? 老寡妇和她的儿子阿三相依为命地住在那块潮湿、发臭的空地上的小茅屋里,已经几年了。虽然那里是最被人间忽视、厌弃的一个卑微的角落,但它却是那衰老的寡妇和她茁壮的孩子,唯一赖以生存的、温暖的、幸福的乐土。 紧贴着他们的四周,空地上到处都是那些霉臭的废物和过路的人时常在那里屙下的粪尿,成群结队的苍蝇在那里围绕着,飞舞着,争夺着。那些小动物和垃圾堆,对于老寡妇的生活,显然是非常重要的,它们使她因年迈不能像壮年时那样付出生命里所有劳力的生活,感到有所寄托而不寂寞了。她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生活在那空地上,当她感到小茅屋里太凄冷寂寞,而她在里面无所作为的时候,她便带着回忆和希望,提起她的上衣的下裙,佝偻着从垃圾堆中捡出破布、玻璃、铁片、铁钉等废物。那些废物虽然是人们生活上的渣滓,但老寡妇珍视它们有如生活上的宝藏。当她的衣兜装得满满的一堆,而妨碍着大腿的动作时,她在自己干枯的心里微笑了,准备回家去做点什么等着阿三回来吃。 夕阳从空地面前那群巍峨峻峭、有如奇峰怪山似的高楼的空隙中跳下来,一片橙黄的光彩,照射着发臭的群蝇飞舞的空地,照射着老寡妇的小茅屋 ——它的四周,那用薄木板围起来的墙,发霉得蒙着一层灰色。屋顶显然是因为遭受狂风暴雨的摧残,而使四周的茅草一绺绺地垂落着。 老寡妇把捡来的煤渣放在茅屋前面,把那只自造的、用薄铁板围起来的小炉里点燃了火,随后又把一锅泡着冷水的锅巴饭放上去,然后,她出出进进在茅屋的里外忙乱着。夕阳把她的影子映在地上,随着她的动作,变动着各种奇怪的形态。那移动着的影子,比她自己加倍地难看了。老寡妇和所有的,被贫苦、多灾难的生活的火焰烧焦了的老妇人一般,瘦小的个子,显得因年老而在紧缩着,她的腰背始终弓弯着,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残暴的、沉重的巨物在压着她,使她始终无法伸直而抬起头来。在这屈曲的干瘪的躯体上,一年到头,始终是包扎着一些灰黑色的破布片。她的三角形的脸上,刻着数不清的深藏着痛苦与悲伤的皱纹,她的眼睛显得因哀哭过度而缩小着,泛着一丝丝的红,而且,那对细小的眼睛,好像总是在畏惧着一切而流露出自甘屈服的神色。 半个钟头后,一锅锅巴饭已经做好了。老寡妇把两天来阿三卖剩的发酸的油炸豆腐,调上一些干盐菜,煮成一大锅,已经接着在那不时地伸出火舌来的小炉上沸滚着,锅面上腾起一个个带黑的黄色的泡沫o “该是回来的时候了,太阳下去啦,为什么还不归家?” 望着锅里热腾腾的菜,又望望前面的空地,夕阳已经无踪无迹地走回去了。远处,高插在云空的那些洋楼的轮廓,也渐渐模糊起来,而被它左右上下那些活似星星的电灯光照耀着。在她面前的空地,却充满着一股阴森凄冷的鬼气,这在老寡妇心里已是一种习惯了的景象。那空地,就要逐渐陷进黑色的无底的深渊里去了。老寡妇一忽儿望望前面马路上那些过往的流窜着的影子,在心里希望从中发现那个干黑的圆脸蛋,那个对于她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的数尺孩童。一忽儿,又蹲到炉边去,用筷子调拌着锅里的食物,她想念阿三的心情越来越焦急了,她带着祈祷、希望和压制不住的、对那随时都可能降临到穷人命运上的不幸的恐怖而引起的痛苦的心情,懒懒地坐在门前的小矮凳上。她望着,不断地望着,不肯放过一个穿掠过去的影子,而黑色的天幕却是越降越低了,愤愤地,她便不自觉地沉浸到一连串悲苦、凄惨的回忆里去了。 她的老丈夫像又一次活在她面前,他不断地带着咳嗽。十年的晚境,他带着这老毛病,困难地行动着、生活着,他是人间最不幸的人,但他一生异常勤苦,从不向苦难屈服。少年时,他在家乡耕种田地,租税重,吃不饱、活不了,他带着家庭跑到都市来找活,几十年就像一天似的,每天的生活,就是搬运砖头石头,修路建机场,流着满身臭汗,他始终勤勤俭俭地忠实于自己和妻子的生活。他亲手捡来许多破木片,亲手搭盖这小茅屋,但他没有福气享受这一点小小的幸福。他在里面住不到半年,就在一个暴风雨、雷电交加的深夜,一口气吐了一瓦盆血,然后,静静地躺下去了,再也站不起来了!人们再也听不到他那恼人的咳嗽声了! 她的老丈夫,那个腮颊上长着_圈脏黑胡子的人,他的苍老、枯瘦的影子,那么清楚地在她眼前一现一没,最后,在她的失望和痛苦中,那个影子突然消逝了。另一个高大、壮健、粗黑而长着一张大方脸的男子,在一片黑色的梦幻中转过去时,便接着在她的回忆中出现了,他就是老大,他的神情,始终带着一种深沉的愤怒,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抗战爆发,他们一家在炮声中逃回乡下。他们知道在敌人的铁蹄下,穷人是更加活不了的,可是,苦难却有意在跟踪他们。当他们正在欢乐地度过家乡团聚的第一个新年时,那个使老寡妇永远忘不了的大晴天,门口一阵狗吠,保长衔着长烟杆跑到堂屋来了。 “老大,抽到你啦,唉,没办法!我当保长的是执行公事,唉唉!…… ”保长那令人恐怖的笑脸,给老寡妇带来了空前的灾难。 堂屋里,刚才是一团欢乐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阴惨了! 老大从长板凳上立直起来,他张大着嘴,企图抗辩:所谓抽到他是保长的勾当!可是,他的嘴一裂开,喉咙里好像梗着子弹似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堂屋里一家人的哭声,惊动了那正在檐前,和一群小鸡仔玩耍着的小弟 ——阿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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