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2-8 出版社:东方出版中心 作者:严祖佑 页数:368 字数:4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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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人曲》是一部以青春和生命为代价写就的沉甸甸的作品。名门之后、天之骄子,却在大学毕业前夕突遭逮捕,从此与世隔绝,失去自由之身。
《人曲》作者严祖佑以纪实的手法、文学的语言,记述了其蒙冤十四年期间的特殊经历和所见所闻,刻画和描写了众多有着不寻常人生轨迹及历史背景的人物在迥异于正常人环境下困顿状态和扭曲人性。此外,还回忆了其父亲、我国新闻界元老、全国政协委员严独鹤的晚年生活及其文友的旧事轶闻。
作者简介
严祖佑,原名严祖祐。1943年生。1961年7月入读上海师范学院中文系。1964年9月26日因“反革命集团”案被捕。1966年被处劳动教养两年,1972年被再次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1980年平反。曾做过商店营业员、中学教师、报社记者。2003年退休。上海作家协会会员,主任记者。
书籍目录
第一部 1964—1966上海第一看守所
第一章 从校门到牢门
一、最后的星期六
二、进了这一堵墙
三、彻底坦白,牢底坐穿
第二章 斗室烟云
一、犯人——饭人
二、新生活指路人
三、破落子弟和神的使者
四、学做白日梦
五、国共恩怨
六、米换过了
第二部 1966—1970从上海青东农场到安徽军天湖农场
第一章 咸鱼跳农门
一、人和牛一样,最痛苦的不是饿死而是胀死
二、天外来客
第二章 成鱼变死蟹
一、枫河三队
二、莫名的恐怖
三、一个影子
四、台风和台风眼
第三章 饮食男女
一、无底洞
二、抢手的小头女
三、她是女人
四、我幸运地成了废物
第四章 一条藤上的瓜
一、特立独行的“蒸馏水”
二、搁久的“自来水”
三、脱胎换骨的“外星人”
四、第二次被捕
第五章 相濡无沫
一、那一个昏暗的早晨
二、可怜的父亲
三、惠英表姐
四、差一点又是一场横祸
五、周瘦鹃和一支香烟
六、追魂夺命的思想汇报
七、空前绝后的追悼会
第三部 1970—1972从上海提篮桥监狱到上海第二看守所
第一章 两股体味
一、琐闻掌故皆学问
二、一格饭的风波
三、这个掌握犯有多少水平?
四、撒尿的姿势
五、这个亲王不错
第二章 教授风骨
一、初识孙大雨
二、原来是一块红漆
三、劫后夕照
第三章 人·狗
一、同案犯是一条狗
二、赤条条来去有牵挂
第四章 穿越时空
一、一个奇观
二、虎头蛇尾的批判会
三、脸盆大一团臭虫
四、老和尚的“亲生儿女”
第五章 世纪同龄人
一、唯一的愿望
二、“新”闻
三、你买过发财票么?
四、“剥、揭、斗、批、挖”
五、上海老爹
六、大年夜,这一块红烧肉
七、最高龄的犯人
八、最后一道门槛
第六章 法国牢监和公判会
一、全部家当是牛皮
二、一泡屎屙出了一个反革命
三、他说他是黄金荣的孙子
四、三个国军
五、推扳一眼眼
第四部 1972—1978从上海提篮桥监狱到安徽军天湖农场
第一章 二进提篮桥
一、“双酿团”
二、扭曲的情感和敏感的心理
三、风声鹤唳的“黑板报小组”
第二章 形形色色的政治犯
一、“少尉先生”和白痴阿三
二、“万宝全书”多只角
三、背出两本字典的陈楚培
四、疯傻难辨的满刚
五、“日本间谍”和老道士
六、两个恶人
七、老山东的“诈骗”对象
八、“反革命平方”
第三章 无奇不有
一、饭格子里看形势
二、戴仁才的爱情传奇
三、为虎作伥
第四章 别了,农场
一、活着,是唯一的
二、“堂吃”及其他
三、乌龟爬门槛
四、最后这一天
尾声
后记 为那个年代,留下一点记录
章节摘录
我的学生生涯是在戴上手铐的一刹那结束的。 1964年9月26日,我21周岁又两个月,是上海师范学院(现改名为上海师范大学)中文系四年级学生。 这一天是星期六,天气特别好。午后,走在花草盛开的校园里,仲秋的微风轻轻地吹在脸上,暖暖的、痒痒的,已经没有了前些日子酷热的暑气,很舒服。星期六是令人十分神往的。那时候,中国大陆还没有实行一周五天工作制,每周只有星期日休息。星期六是周末,学校在星期六下午都是不安排课的。因此,我们这些已经在学校这个笼子里关了五天半的住宿生,在心理感觉上,星期六的下午实在比星期天更可爱。 吃过午饭,回到宿舍,我从自己铺位的垫被下面取出一团积了一个星期没洗的脏衣裤和臭袜子。我是一个邋遢鬼,或者说,由于家人对我从小娇生惯养,我的生活自理能力极差。从进大学开始一直到大学最后一年,每周一早晨去学校时,我都在手提包里带够一周替换的袜子和内衣裤,周六下午再将一包脏衣袜带回家中,交给老保姆阿宝阿姨洗。尽管同寝室的室友都知道我是懒虫,不过,从垫被下取出脏衣袜的动作还是须避人耳目的,否则依然要被人取笑。那手提包倒是上个月新买的,淡黄色的人造革面料,无论质地还是式样在当时都是很新颖的。光看外表,谁也想不到里面装的是这样一包货色。 然后,我走进了展家麒和戴仁才的寝室。我和展家麒、戴仁才都是中文系六一级的同学。我们这个年级一共有四个班,每班四十五人左右。我是二班学生,展家麒和戴仁才是一班的学生。这两个班属于一个大班,约有一半课程是在同一个教室上的。这些年,我们一直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几乎每个周六我们都相约同车回家。 我走进他们寝室时,戴仁才正一手持着一面小镜子,一手往头发上抹着发油,他的中学同学钱洪钧今天下午要为他介绍女朋友。展家麒则喜滋滋地邀请我和戴仁才星期日中午到他家去吃饭。他说,明天小波也来。小波是展家麒新交的女朋友。家麒是穆斯林,尽管他的家族在上海已经不知生活了多少年代,但他的外貌依然凸显着他的阿拉伯血统:黝黑的皮肤,厚厚的嘴唇,尖尖的高鼻子,还有一头像狮毛一样浓密而卷成一个个小圆圈的卷发。他比我们要大三四岁,这几年交过好几个女朋友。用他自己的话来说,每次恋爱,都是以喜剧的形式,始于他以特异的外貌吸引对方;很快又以悲剧的形式,终于其因特异的外貌而吓退对方。但最近和小波相恋的过程,却迥然不同于以往几次。小波是他的远房表妹,也是穆斯林,有着一头天然的金发和雪白的皮肤,才交往几个月,两人就已经好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他们打算,等家麒明年大学毕业就结婚。我对家麒说:“好呀,明天准定来,你用什么好吃的招待佳客啊?”家麒说:“就用你生日那天我们大家上你家吃的那样的冷面,味道太好了。” 我的生日是农历六月初四,正是暑假期问。那天,我、家麒、仁才,还有张方晦、邱孝羽、缪学遂、陈东圻、董森林,再加上黄诚强等一干朋友在家麒家相聚。当他们得知这一天是我生日时,便一窝蜂涌到我家,说是祝贺我生日。那天,我父亲正因病住院,母亲在医院陪侍,家中拿不出一点可以招待的东西。已经是下午4点钟了,情急之下,我找老保姆阿宝阿姨商量。阿宝阿姨一只眼珠转了一下(她另一只眼睛早年患有残疾),问我有多少钱?我当时一个月的零花钱是十元,已经用掉了八元,搜遍口袋只有两元。阿宝阿姨飞快地跑了一趟菜场,在不到两小时内拌出了一盆生脆的绿豆芽,摊出了一大张开洋(即去壳腌制的虾干)涨鸡蛋,佐以麻酱作料十分到位的冷拌面,才花了一元六角钱。天热,爽口,吃得人人赞不绝口。家麒还特意向阿宝阿姨讨教了一番,说是过些日子要照样做了,请小波尝尝。 我、家麒、仁才三人正要结伴离开宿舍,年级学生会主席、和我同班的阿方匆匆从外边赶来,大声喊道:“各位同学,大家不要走,季老师(年级政治辅导员)通知,今天下午政治学习,不准缺席。” 眼看美好的周末下午又要被令人生厌的政治学习所占用,方才还兴高采烈的同学们一下子都显得恹头恹脑,像是一只只瘟鸡。有人问:“学习什么内容?” 正擦着汗的阿方愣了一下,尴尬地笑笑说:“我也不清楚,到时候会布置的。” 他有意无意地扫了我、展家麒和戴仁才一眼,又很快把眼光转移到别处。 当时,不少人都觉得有些纳闷。历来,从学校到系、年级的领导,一直都是把政治学习视作头等大事的,每次都必在事前做出周密安排,从来没有临到开会前尚不知学习内容的。更为蹊跷的是学习的分组安排:以往,凡有政治学习,或是一个班作为一个大组,或是按学习小组分组,而这一天却将所有共产党员、共青团员都集中到一个教室,这又是从未有过的。我班上的党团员和非党团员大约各占一半,我不是党团员,展家麒和戴仁才也不是。由于学生干部大多由共产党员和共青团员担任,因此,当我们这些党(团)外人士在指定的教室坐下后,连会议的主持人也没有。乱哄哄地过了好一会,班长阿林才拿着一本当期的《中国青年》杂志走进来。好几个人都异口同声地问他:“喂,到底学习什么东西呀?” 阿林扬了扬手中的《中国青年》:“季老师吩咐,先学习这期《中国青年》的社论。”我随手把《中国青年》接过来说:“我来读。” 我会南腔北调地讲好几种方言,因此,翻开《中国青年》,既不用普通话,也不用上海话,而是拿腔拿调地用一种夸张的湖南官话念了起来。当时,中国许多高官都是湖南人,因此这种湖南腔就被称作是“高干腔”。如同数十年以后的“港台腔”一样,是非常时髦的。我才念了几句,同学们就哄笑起来。笑声未停,阿方走了进来,对我说:“严兄,系总支书记陈老师请你去一次,有话要和你谈。” 尽管平时和同学相处时,我向来是以玩世不恭著称的,但一听系总支书记召见,还是不由得有些忐忑。当即站起来说:“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阿方说;“我陪你去。”我一边答“好的,好的”,一边有点局促不安地看了看手边的拎包,决不定是否提着包去见陈老师。担心被陈老师认为政治学习尚未开始,我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包都准备好打算回家,从而给我下个不安心政治学习、自由散漫的结论。那个年代,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给政工干部留下不良印象,那实在是够叫人提心吊胆的。 我空着手就打算随阿方往外走。心想,身为系党总支书记的陈老师,工作忙得很,谈话的时间也许长不了,谈话结束后这里也未必散会,干脆,回来再拿包吧。阿方眼尖,抢先说:“严兄,这包是你的吧?把它带走算了,谈话结束后,不用再回来拿了。” 我拿起包,但还有些不放心,遮遮掩掩地把它放在背后,和阿方一起走了出去。 陈老师的办公室在中文系办公楼的二楼。上楼的时候,我们遇见了从楼上下来的中文系党总支副书记宋老师。阿方指指我对宋老师说:“宋老师,严祖佑来了。” 宋老师异样地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就走开了。 走进陈老师的办公室,阿方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P3-5
后记
这是一本幸存者献给蒙难者的书。 流淌在这几十万言墨写的文字中的,是我的生命和枯萎的青春。 对于它的出版,我已经等待了四十八年。 1964年9月26日,下午。我在手铐声中告别了学生生涯。一扇门在我的身后关闭了,另一扇门打开了,从此,我成为一个消失的人。 与此同时,在我的面前展现了一个罕为人知的隐秘世界,以及一群和我身份相同的消失的人。 前后十四年,我置身在这个隐秘的世界和这个从社会上消失的人群中。 我一无所有,我失去了我的喉咙和我的舌头。 我只留下一双眼睛。我还可以看。 而且,我看到了。 从那一天起,我相信,我所看到的这一切,将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 我看到的是一群人,一群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中被扭曲、被异化的人。 我写了《人曲》。 我只想留下一点记录。 为了曾经存在过的这一段历史不至于被湮没。 真相是很容易被湮没的——人为地,或者非人为地。 哀,莫大于被湮没。 被湮没了,就什么都不存在了。没有了一切,也就没有了悲哀。 无可悲哀,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记忆这个东西是很脆弱的,是很容易被遗忘、被湮没的。 有一种说法:20世纪的三四十年代,在欧洲大陆的一些国家,吉卜赛人的遭遇之悲惨,比犹太人有过之而无不及。然而,这一切今天却鲜为人知,其原因就在于前者的生存状态长期游离于主流社会之外,由此造成的文化差异,使他们的遭遇很少见诸公开的文字记载。于是,就很快被湮没了。 这是吉卜赛人的悲哀,也是人类的悲哀。 岁月在流淌,生命也在流淌。许多当年的亲历者,正在流淌中渐渐逝去。 人的力量,留不住岁月,留不住生命,但是可以留住真相。 这也是一本即将过去的一代人,献给下一代乃至下几代人的书。 为了使没有亲历过我们这一个时代的后来者能够知道,有过这样的年代,有过这样的一群人,在这样的处境下,过着这样的生活。 让后来者知道,是为了他们不再重复这样的生活。 如果能做到这一点,那是我最大的愿望。 严祖佑 2012年4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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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十四年。我置身在这个隐秘的世界和这个从社会上消失的人群中。 我一无所有,我失去了我的喉咙和我的舌头。 我只留下一双眼睛。我还可以看。 而且,我看到了。 从那一天起,我相信,我所看到的这一切,将成为一个时代的见证。 我看到的是一群人,一群在特殊的年代、特殊的环境中被扭曲、被异化的人。 我写了《人曲》。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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