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米伽点

出版时间:2013-3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作者:(美)唐·德里罗  译者:张冲  
Tag标签:无  

前言

思维的爆破点和质变:阅读《欧米伽点》张琼试想,倘若一部110分钟左右的电影被延长到24小时,并且作品从有声变为无声,需要耗费一个完整昼夜的观看时间,你会如何对待?2006年,以呈现开放、包容、前卫态度著称的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就展出了这样一部作品:道格拉斯•戈登的《24小时惊魂》,这部将希区柯克原作《惊魂记》延长的电影以它极端的感官挑战和前卫理念,刺激着现实世界中人们的思维和感知。同样,美国作家唐•德里罗(Don DeLillo,1936-)也把类似的尝试放入了写作,以电影作品的贯穿,揭开了他又一次的观念爆破,这部作品就是《欧米伽点》(Point Omega,2010)。唐•德里罗是当今美国文坛最重要的作家之一,迄今著有16部长篇小说、4部剧本、若干短篇小说和散文等。他曾获得多项文学奖,其中包括爱尔兰-阿尔-灵格斯国际小说奖、美国全国图书奖、福克纳小说奖、威廉•迪安•豪威尔斯奖等。1999年,德里罗荣获耶路撒冷奖,成为获此殊荣的第一位美国作家,2010年9月,他获得索尔•贝娄小说奖。德里罗这次的观念引爆,类似于他之前的代表作,无论是揭露政府掩盖策略的《白噪音》(White Noise,1985),还是关于冷战内幕的《地下世界》(Underworld,1997)。德里罗历来以其桀骜不驯的“后现代精神”,搅乱人们的心绪,震荡阅读的思维,以其多产的作品和具有潜在爆破作用的影响力,干预我们的认知和阅读体验。在2010年2月27日的《每日电讯报》上,蒂姆•马丁在其《银发作家的崛起》一文中将这部小说评价为“是作家迄今最精炼的长篇作品,也是近年来最好的小说”。诚然,如小说中所言,“电影无情的速率,需要看电影的人付出符合需要的绝对的警觉关注,若没有这种相应的全神贯注,电影便毫无意义”。其实,“电影”二字可以换成很多名词,我们对于生活的观察、思考、关注,都需要耐心和凝神。这一过程,如同小说主人公吉姆所言,“当可看的东西越少,他看得越专注,看到的也就越多”。德里罗的小说创作就是典型的“可看的越少,看到的也就越多”。作家有意淡化戏剧性情节,减少人物,专注于人们或许司空见惯的事物,以独特的视角和展现方式,从中揭示出非同寻常的感念。关键是:“明白自己在看,在感觉时间的流逝,感知以最微妙的动作发生着的事情”。同时,阅读这部作品,如同叙述者所揭示的,首先要接受一点,即“电影是孤独的艺术”,而整部小说,都在表达这一孤独的思考过程。大部分的故事场景远离城市,在茫茫的沙漠中,人物的状态是无所事事,没有景观可看,虽然距离空旷,唯一的生存状态就是尽量停止说话。实际上,电影作品本身担当着隐喻的作用,喻示人们常常经历、体验,却往往错过、忽略的意义,即电影在放慢、拉长后可能揭示的意义深度,以及凸现的那些人们在习惯中很容易就错过的深层意义。开卷伊始,我们立刻认识了小说中的第一人称叙述者吉姆,他迷恋于《24小时惊魂》,独自在空荡荡的博物馆展厅的银幕前沉醉。此后,他的叙述,应该说是德里罗的隐匿叙述,就是以一个小小的欧米伽点开始突破,通过异变的感知和另类的叙述,逐渐引爆,造成质变。小说故事发生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展出《24小时惊魂》的同一年,即2006年,美国进驻伊拉克的第三年。吉姆作为故事的叙述者,本身是一位无名的电影工作者。其实,隐藏在叙述声音之后的作家德里罗本人也担任着类似的角色,他们都企图通过独特的展现和再现模式,揭示自己所认识的世界;或者,在这个故事里,他们都企图瓦解和摧毁观众或读者的稳固世界。故事中另一位主人公是年届73岁的埃尔斯特,他竟然巧合地与德里罗本人创作此书时同龄。埃尔斯特曾是政府高层的军事咨询师(战争顾问),在一次次会议和决策参与中,他对于政治、战争、世界局势的认识发生了幻灭和割裂,由此深入地体会到原本就是谎言和幻象的权力争夺和军事格局,发出了“政府就是犯罪集团”的异论,深悟政府能用语言扭曲事实和人们思维的影响力。埃尔斯特在权力场中浸淫深久,无法自拔,厌恶人世的他于是常常躲到远离城市的大沙漠中,以自言自语或基本沉默的方式来平复灵魂的创痛。他邀请电影工作者的“我”一同过隐居般的寂寞生活,顺便答应被摄影,担当纪录片镜头里的客体对象,谈谈“关于他在政府部门工作的那段时间,关于对伊拉克的那些喋喋不休和张口结舌”。有意思的是,“我”的作品也仿似《24小时惊魂》,埃尔斯特是电影里唯一一位人物,“我”聚焦他的脸,他的话,仅此而已。小说中充斥着大量关于电影的叙述,具有丰富的镜头感。那部延长到24小时的实验电影时常穿插在叙述中,画面中往往只有一张面孔、一个人、一个身影。莫名地,这些孤独的黑白画面叠加在读者的眼前,形成了语言所不能表达的意义世界。同样,吉姆的纪录电影拍摄理念也和道格拉斯•戈登相呼应,“没有软垫扶手椅,没有背景暖光和书架。就一个人一堵墙,……人站在那里讲述着整个经历,想到什么讲什么,个人性格啦,理论啦,细节啦,感受啦。你就是那人。没有幕外音向你提问。不插播战斗片段录像,也不插其他人的评论,无论是镜头上还是镜头外的都没有。”渐渐地,文字表述和电影画面融合在一起,几个镜头始终在人们眼前晃动,读者仿佛进入了吉姆的观看体验,而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所传达的意义就一直延宕在我们现实的生活中,久久不离。小说的阅读尤其适合独处的安静时刻,读者可以相对游离地观察和思考很多问题。更有意味的是,语境换了,感受不同,感慨不一,故事的开放性带给人们许多意想不到的阅读体会。德里罗本人曾有一句话颇为深入人心:“我只在独处时才微笑。”因此,他的这部作品,依然在文化批判中触及了人类生存中本质的孤独感和独立思考的必要性。当情节的戏剧性渐渐退去后,读者观看和阅读到的,始终是自己的内心。身为作家的德里罗是孤独的,他孤独到时刻把玩解构和反洗脑的游戏,不仅激发了自己,也动摇了读者的认知安全。德里罗2010年2月8日在全国公共电台一次关于此书的访谈中就曾提到:“几十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我们被这样或那样的传媒影响席卷着,一旦这样的刺激成为每个人生活的一部分,那我觉得它也就成为了小说家可以创作的主题……我这些年来的作品始终关于危险时期的生存,这部分的危险就来自于媒体报道的内容,以及它对于我们感知的改变。”于是,阅读德里罗的过程,就是改变感知的过程。在阅读中,尽管读者始终企图暂时搁置“欧米伽点”这个看似术语的词汇,可是它的干扰十分巨大,这个点的活动超越意识,力度持续增强,频率越来越具有破坏力,直到最后,点撕毁了线,线拉扯着平面,读者的视角和思索也被瓦解,确实像主人公吉姆所言,爆破点的张力存在,于是物质发生了质变。据书中介绍,这个“欧米伽点”源于天主教哲学家德日进,他用欧米伽点来表示,在人类的演变中,其意识将不可逆转地积聚到一个峰值,即到达了被称为“欧米伽点”的临界点。小说中有这样一段针对欧米伽点的隐喻性叙述:“我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一团蜉蝣蚊虫。我们成群地思维,我们成队地游走。群队具有自我毁灭的基因。一颗炸弹是绝对不够的。技术的糊点,这就是那些贤人策划战争的地方。因为这时候内倾就出现了。德日进神父明白这一点,即欧米伽点。从我们的生物存在中一跃而出。你自己问问自己吧。我们真的非永远都做人类不可吗?意识早已穷竭。现在该回到无机物质去了。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我们要成为田野里的石头。”一旦爆破到来,意识的旧有模式改变,人变成“田野里的石头”,世界和生存的意义从此质变。这个隐喻其实意在表明固有思维和生存模式的质变,当我们的认识达到了爆破点,新的思考和生存方式由此产生:“意识在积聚。它开始反省自身。这样的情况让我几乎有一种数学形态的感觉。几乎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发现的数学或物理的法则,能证明心智能超越任何向内的方向。就是欧米伽点……”“……突发。不是人类心智和灵魂的突变升华,就是这世界发生某种痉挛。我们需要这样的事件发生。”“你认为我们需要这样的事件发生。”“我们需要它发生。某种突发。”他喜欢这字眼。我们就不换别的了。“想想吧。我们完全走出生命,变成石头。除非石头也有生命,除非发生深刻的神秘的变化,把生命也放进石头里去。”临界点引爆质变,而质变的另一股催化剂来自电影的参与。电影每秒24帧的放映是观众较为熟知的常识,是人们感知现实的速度,也是人的大脑处理图像的速度。可是,打破这个速率,改变这个格式,也就是有意改变常人观察世界的视角和方式。据说有这样的逸事,即在美国的政治票选大战中,有竞争对手曾利用影像的放映速率,在强敌的宣传片中插入肉眼不见的画面,如一行“他是老鼠”的话语,或肮脏、不堪入目的图片等,这些影像的播放速率非常快,视觉效果进入不了观众的显意识层面,却会在潜意识中改变人的感受甚至思想。得知此项利用人们的感知来进行政治宣传的手段后,人们恐怕会十分心惊,进而思考我们习以为常的、自以为是的认知世界。同样,贯穿小说的另一条线索就是道格拉斯•戈登的电影录影作品《24小时惊魂》。这是一部“我”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连续看了六天,不断反复体会、揣摩的作品。这部作品把电影的播放速度降低到一秒钟两帧,将人们的观看感知颠覆,对人们影像接受的耐心进行了极度的挑战,其自身就约等于一个持续发展的欧米伽点,在时间的流动中积聚能量,企图打破人们对生活的固定认知,瓦解感知的旧有模式。于是,无论是小说中各个人物的叙述,还是反常规的电影展现模式,它们的作用就是充当人们思维的引爆点和质变的推动力。诚然,人们大多产生过这样的体验,即当某个字被凝视了许久时间后,其字形会渐渐变得不再熟知,成为人们脑海里的某种具有破坏力和陌生感的意象。同样,电影播放形式的改变、小说话语叙述的反常、人物体验和生存环境的变异、安全氛围的隐退等,都会造成思维的变异。因此,有评论就认为,这是一部观念小说,关乎语言、电影和艺术如何改变我们对现实的思索。它适合那些准备放慢节奏,享受文字的读者。这种另类体验和作家本身的教育经历也颇为类似,因为这位号称自己上了四年中学睡了四年的叛逆者,主动脱离正规的教育轨道,从纽约的各种现代派艺术、格林尼治村的先锋理念、爵士乐,以及实验电影等熏陶中,汲取学校教育所无法给予的思维养分。由此,德里罗的创作,常常涉及时间和动态,关注我们如何看问题,能看到什么,同时又忽略了什么。据说,在《欧米伽点》的创作之前,德里罗本人和小说中的吉姆类似,他曾四度前往现代艺术博物馆看《24小时惊魂》,在第三次的体验中突发了要创作一部作品的灵感,因为他说自己意识到:速度的变化会让曾被忽略的真相显露。在日常生活中,人们常常有这样的体会,即时间的流逝是无形的,它摸不到,看不见,却在某个节点上被人们突然惊愕地瞥到或触摸到。这倏忽即逝的时间存在,被小说延宕和放慢了,也被城市生存的恐惧比照了。小说里有这样一段关于时间的叙述,它以人们在时间面前“通常的恐惧感”为切入点,认为这种感觉只发生在喧嚣功利的城市里,不存在于吉姆和埃尔斯特避世而居的沙漠和孤独中,“不发生在这里,那种每分每秒都在计算着的时刻,那种我只在城市里感觉到的东西”。他说,一切都深藏不露,整点分钟、到处的词语数字、火车站点、汽车线路、出租车表、监视摄像。一切都与时间有关,傻瓜的时间,下等的时间,人们看表和其他报时设备,其他提醒时间的器具。那就是从我们生命中流走的时间。造城市是为了衡量时间,将时间从自然中移去。他说,有一个无穷尽的倒数。当你将一切表象尽数剥去,当你看见了内里,能看见的只剩下恐惧感。文学要医治的正是这个东西,无论是史诗还是睡前的小故事。“还有电影。”我说。那个瞬间,我们的耳边或许会有“呼”一下时间流走的感觉,或许会有时间逝去的担忧,这种类似的体会,不时在阅读中产生:时间仿佛一股透明的力量,从身边拂过,我们耳边居然还听得到它隐隐的嘲弄和叹息。这种感受,对应于空洞展厅里的独自观看电影,还有那一段又一段幻灭般的空洞叙述。这种感受,常常无法与人交流,甚至无法落实到文字,每每让作家遗憾语义世界的表述匮乏。可是,尽管德里罗一直坚信语言是造成困惑的工具,他却始终在尝试,用他不断前行、变化的“欧米伽点”企图逐渐靠近真实,等待爆发的到来。反讽的是,书评人士常常分析作家迈入晚境的焦虑和阴郁,试图从作品中分析晚年创作的突破瓶颈。小说中,埃尔斯特来到沙漠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想在苍茫和荒芜中体会时间的消失,感受“我在这里不会老去”的存在体验。在沙漠中,前后只有三个主要人物存在:“我”吉姆,埃尔斯特,以及埃尔斯特的女儿杰茜,他们的生活简单枯燥,相互间的对话短促简洁,话语长度基本不超过两行,彼此的逻辑交集也并不紧密。与埃尔斯特相似的是,德里罗本人也在诸多作品的叙述中,揭示各种恐惧、暴力,以及科技的非人性入侵、人们隐私的岌岌可危等,他本人总是有意远离公众视线,拒绝使用电子邮件,享受自己“小众作家”的角色,为文学创作增添常规出逸的变奏,给文学批评者带来启示,同时也是研究的困惑。目前,学界常常进行着电影小说化和小说电影化的研究,可是,这两种创作途径,往往源于创作者渴望交流,企图用更多的方式表达意义,或者干脆揭示意义表达的徒劳。故事中,叙述的跳跃变奏来自女儿杰茜的出现。这个女性人物的出场,也许会让读者以为她或许是移动不定的意义中唯一一个稍微稳固的支点。由此,故事中那位看似丧失了一切感知乐趣和生存意义的埃尔斯特,终于表现出他父爱的本能,保有他作为人的温暖质地,甚至是社会角色与责任。同时,女儿的出现也让吉姆有了情感和性爱寄托的可能。可是,这个稳定、安全的支点不久即以失踪告终,何去何从再也没有下落,只有一个姓名不详的男友,以及几个没有来电显示的电话,表明着某种信息的可能。最后,“我”再次进入博物馆,面对着《24小时惊魂》,看着黑白的影画,用站立的方式成为艺术品的一部分,自问自答,进入无法诉说的灵魂内境。都说人们看电影,实则是在黑暗中了解自己,在别人的故事里流自己的眼泪。不过,故事中的吉姆,却在再现模式的变异和陌生化中,一次次尝试认识自己,认识周围,在迷失中跋涉,在跋涉中再度迷失,直到欧米伽点积聚到爆破的临界,即认知质变的即将产生。这个“了解”过程,超越了稳定、闭合故事的完整和戏剧性,却把认知和思索延长了。正如小说中所提出的困惑:“难道慢速放映让某人看到了一些内容却对另一人遮掩了这内容?”那么,就让我们在别人的电影体验和生活叙述中,再一次感受欧米伽点所带来的质变和爆破力吧!

内容概要

德里罗灵感突发之作《欧米伽点》,电影与小说艺术的先锋碰撞。美国伟大作家的转型之作,长篇艺术的浓缩、创作精华的凝练。德里罗从宏大的社会历史场景转向人类心灵的幽微之处。向电影艺术致敬、开拓小说艺术新疆界的后现代主义杰作《欧米伽点》
译林2013德里罗作品集独家引进英国知名设计师Noma Bar设计的封面, 本版设计获得2012年英国设计界“奥斯卡”——黄铅笔奖,精装奢华打造文学经典收藏。
希区柯克的经典电影《惊魂记》时长108分钟。1993年,先锋艺术家道格拉斯•戈登将其拉长至24小时,挑战人的视觉及认知极限。唐•德里罗受此启发,从早期创作中宏大的历史与社会场景里退出,将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人类的心智与灵魂之上。
《欧米伽点》小说里有两个故事,一个发生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24小时惊魂》的展厅;另一个发生在炎热荒芜的沙漠。吉姆,一个独立电影制片人;埃尔斯特,73岁的前军方顾问。两人一起观看《24小时惊魂》,之后,吉姆邀请埃尔斯特制作一部前卫电影,为此来到埃尔斯特在沙漠中的房子。两人喝酒、谈话,讨论孤独、时间和人类心灵。后来埃尔斯特年轻的女儿杰茜来到沙漠,改变了两人相处的氛围。但接下来发生的悲剧,却让两人的抽象谈话受到质疑。他们仅存的只有失落,强烈而不可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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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美国最杰出的小说家有四个,他们是菲利普•罗斯、科马克•麦卡锡、托马斯•品钦,还有唐•德里罗。
——哈罗德•布鲁姆
德里罗以人难以想象的力度,深入解剖了我们的人性之谜,无人能及。
——乔纳森•弗兰岑
他是我们这个时代最让人信任、最有活力的作家。
——约翰•伯恩赛德
德里罗最好地呈现了内在生命的细微时刻,将抽象知识的虚无展现得淋漓尽致。
——《出版人周刊》
这是一部冰冷、令人不安的杰作,充满了犯罪感、失落和悔恨,可属作家最好的作品之列。
——《柯克斯书评》
这部作品简练而诗意,创造了一个极简主义者的梦想世界。
——《图书馆月刊》
德里罗是美国当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苏格兰星期日报》

作者简介

作者:(美国)唐•德里罗 译者:张冲唐•德里罗(1936- ),美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诺贝尔文学奖热门候选人,哈罗德•布鲁姆所推崇的“美国当代最重要的四位作家之一”。以“代表美国文学最高水准”的创作,赢得了美国全国图书奖、美国笔会/索尔•贝娄文学终生成就奖、耶路撒冷奖等十多种重量级文学奖项。创作经典:《名字》(1982)、《白噪音》(1985)、《天秤星座》(1988)、《地下世界》(1997)、《大都会》(2003)。近年新作:《欧米伽点》(2010)、《天使埃斯梅拉达:九个故事》(2011)。

书籍目录

思维的爆破点和质变:阅读《欧米伽点》/张琼 无名/9月3日 1 2 3 4 无名2/9月4日 致谢

章节摘录

版权页:   1 真实的生活无法归于口头表达或书面写出的言语,谁都做不到,从来做不到。真实的生活开始于我们独处之时,独自思考、独自感受、沉溺于回忆之中,有如梦境中清醒着,经历着那些极其琐屑的细微时刻。他不止一次这样说,埃尔斯特就是这样,说的方式也不止一种。他说,当他坐在那里盯着光秃秃的墙壁,想着晚饭吃什么的时候,生活出现了。 他说,一部八百页的传记不过就是关于死人的胡猜。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差不多真信了。他说我们一直都这么做的,所有人都这样,真实的我们就在那些飞驰的思绪和模糊的意象之下,无聊地想着我们该什么时候死去。这就是我们的生活和思维方式,无论我们是否意识到。这是当我们往列车窗外看去时不请自来的思绪,在冥想中给人留下小小的、钝钝的恐惧印记。 太阳的炎热在透进人体。这正是他所要的,他要感觉热量刺进自己的身体,感觉身体本身,把身体从他所谓的新闻与交通的恶心中营救出来。 这一沙漠,远离城市,远离散落的小镇。他要在这里吃饭、睡觉、流汗,要在这里无所事事,干坐着,想着。一幢房子,此外只剩无限的遥远了,没有景点,没有壮观的风景线,只有空阔的距离。他说:他来这里就是为了停止说话。没有可说话的人,除了我。一开始他偶尔同我说说话,而日落时从不这样。那不是带着大把股票债券光荣退休的时刻。对埃尔斯特来说,日落是人类发明出来的东西,是我们凭感知把光与空间编排成让人敬畏的元素。我们看着日落,并敬畏于斯。当无可名状的色彩和大地出现了明确的轮廓,具备了清晰的外形和延展时,空气似乎有一阵颤抖。也许是因为我和他之间有年龄差距,才使我觉得他在日落的最后一道光亮中感受到了特别的东西,感受到了持续的不安宁,不是自己想象出来的那种。这大概可以解释他默不作声的原因。 那幢屋子是一个可怜的混搭品。屋顶覆盖着波纹金属板,罩着下面用墙板搭起的屋架,屋前一条石子路,尚未完全铺好,屋外一边加了一层阳台。我们就坐在那阳台上,度过了他默不出声的几个小时,头顶一片犹如炬火通明的天空,在白晃晃的正午时分,几乎看不见附近的群山。 新闻与交通。体育与天气。他提起被自己留在身后的生活时用的就是这几个尖酸的词语,那两年多的时光,是和一群思维精准、制造战争的人一起度过的。那都是背景噪声,他说着挥了挥手。他要表达不屑时喜欢挥一下手。那些跨部门的工作组,要做风险评估,要起草政策文件。他是个局外人,赞同聘用他的人很多,但他本人却没有在政府工作的经验。在一间把守严密的会议室里,他和其他战略策划者、军事分析家坐在同一张会议桌前。用他的话来说,他去那里,任务是进行概念化思考,用他的话来说,是将总体思维和原则运用到具体事务上去,如部队调遣和反游击策略等。他说,对他的背景调查没发现任何问题,所以他能读到机密电文和限制级报表,也能听到驻地专家、情报机构里的精神医生及五角大楼的幻想家们的闲聊。 五角大楼E侧的三楼,他说,巨大而时髦。 他宁肯舍弃这一切去换得空间与时间。那是他似乎通过毛孔吸进身体的东西。距离会将大地上所有的景观都裹藏起来,还有地质时间的力量,存在于那里的某个地方,发掘者正用坐标网格寻找着风化的骨骸。 我不断地看见词语。热、空间、宁静、距离。它们已成为心灵中的可视图形。我说不准那是什么意思。我不断地看见孤立的人形。我的目光透过物理维度直达这些词语产生的感觉,那些随时间迁移而日渐深刻的感觉。另一个词语,时间。 我开车去看看。他待在住处没走,坐在嘎吱作响的平台上的一缕树荫下,看书。我徒步走进一片洼地棕榈林,走上一条没有标示的小径,总带着水,到哪里都带着水,总戴着一顶宽边帽,系一条脖巾,我冒着烈日站在高岬之上,站着,看着。沙漠超越了我的把握能力,它是一个异类,是一个科学虚构,既把人周围满满填上,又显得那么遥远,我得强迫自己相信,我就在沙漠上。

媒体关注与评论

德里罗最好地呈现了内在生命的细微时刻,将抽象知识的虚无展现得淋漓尽致。——《出版人周刊》这是一部冰冷、令人不安的杰作,充满了犯罪感、失落和悔恨,可属作家最好的作品之列。 ——《柯克斯书评》这部作品简练而诗意,创造了一个极简主义者的梦想世界。——《图书馆月刊》德里罗是美国当今最伟大的作家之一。——《苏格兰星期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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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20条)

 
 

  •   《地下世界》的封面强烈,这个优美。都很隽永。
  •   很好的书,需要静心地去看,而且多看几遍
  •   第一次看到这种风格的书,怎么说呢,看的时候看着看着你会跟着他的脚步走下去,陷阱去,然后再回到现实,然后乐此不疲。
  •   最近对唐德里罗比较感兴趣,买了一系列,感受一下后现代的写作风格。译林很给力,先读了这本,翻译的挺好,读完再买原版看看。
  •   还不错,还没有怎么看。
  •   跟《地下世界》比,纸质怎么能差那么多,这是精装唉。。。内容还不错。
  •   期待很高,不免有些失望.
  •   书内容很好,就是盗版的
  •     人生下来就懂的奢望,躺在襁褓中吮着手指,到处张望。然后所有意识细胞逐渐成长,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贪食及色欲,最可怕的是这些很难满足,却又轻易满足,然后无止境的成长,翻来覆去。在枯燥与绝望中才发现,人的所有意识会平行的向一个点凝结,愚蠢的想要变成无机体,或者发疯般的奢望更高的满足,而命运的结局永远是未知的,既无奈,又期待。我们既是演员,又是观众。回忆过往,我们是观众,只能坐观一切在眼前过场,有后悔,却又感慨命中注定,活在当下,我们是演员,我们能改变,我们用行动证明了人定胜天,而每一次改变或者被改变,都是突发事件,到底导演是我们,还是命运?按下回忆的播放键,重温我们曲折的命运线,或是乐极生悲,或是因祸得福,而究竟下一个突发事件是什么,永远没有剧透。明天的我们会继续平静下去,还是有新的期待,一觉醒来才知道。我想化为沙漠涟漪,任凭命运改变我的形状,带我感受生命与死亡,永生、平静,没有奢望。直到一只午餐后遛弯的蜥蜴爬过我的皮肤,留下蜿蜒的脚印,我又奢望再一次被赋予灵与肉的生命。
  •     通过“慢慢”过度时间来过度时间。
      时间是物质吗?我经常在想。
      流动的时间,是流质吗?
      它可以被感知吗?还是仅仅像我们所感知的那样?
      书中的第二部分的后半段对话和描写,可以说是我比较喜欢的,带有一种非常非常“散漫”的诗意!很像班维尔的《海》,虽然这两本书我都只给了4颗星,却不能遮盖我对这种“散漫”的喜爱。
      试想想,如果我们身边的很多习以为常的事情,放慢下来,是放得很慢,那会是一个怎样的过程结果或者说味道?
      或者像梦一样,非常“散漫”,非常。
      
  •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MoMA)曾于2006年展出过一幅影像艺术作品,名为《24小时精神病患者》(24 Hour Psycho),作者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ordon)把希区柯克的经典恐怖片《精神病患者》(Psycho)去掉声音、以极慢的速度重新播放,看完整部片子需要花上整整24个小时。可以想象,这种实验色彩很浓的作品会吸引一部分观众,但也会让不少人感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美国小说家唐•德里罗(Don Delillo)也在参观者之列。显然,这件作品吸引了他,这位作家不但反复观摩了三次,而且由此产生灵感,写了一部名叫《欧米伽点》(Point Omega)的长篇小说,该书已于今年二月出版。
      
      德里罗的这部新作与包括《24小时精神病患者》在内的许多前卫艺术作品有不少相似之处,其中之一就是:不少读者看了这本书之后可能会感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
      
      唐•德里罗今年73岁。此人对于很多国内读者来说可能比较陌生,但在大学里开设的“当代美国文学”课上他的名字肯定会被教授提起,特别是讲到“当代美国后现代文学”这一章的时候。这位作家已出版过16本小说,其中最著名的作品包括1985年的《白噪音》(White Noise)和1997年的《地下世界》(Underworld)。
      
      自从厚达800多页的《地下世界》出版之后,德里罗近年的小说大多为短小精悍之作。这本最新作品《欧米伽点》尽管排版字大行疏,也仅有薄薄的128页,应该算是“小长篇”。这部小说呈“三明治”结构:首尾两个短短的章节(标题分别为《匿名》和《匿名2》)写的是一个无名男子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里反复观看《24小时精神病患者》的情形。夹在中间的部分为故事核心,涉及一个电影制片人(吉姆)邀请一位曾给美国政府担任战争顾问的老年学者(理查德•埃尔斯特)参与拍摄一部关于伊拉克战争的纪录片,而这部影片将“仅有一个人和一面墙”,从头到尾全部是埃尔斯特的独白。为了说服埃尔斯特参与此片,吉姆从纽约来到他位于加州沙漠中的别墅,一住就是几个星期。小说中很大篇幅由这两位主人公的谈话构成,几乎没有什么情节。后来埃尔斯特的女儿也从纽约来访,于是小说又开始描写这三个人之间的琐碎对话和日常生活,直至最后一起意外事件打破了这种平静。
      
      《欧米伽点》和《24小时精神病患者》还有一点相似之处:德里罗在这部小说里故意放慢了叙事的节奏,仔细而耐心地描写人物的遐思冥想以及只言片语的对话。他们的周围是闷热而空旷的美国南部沙漠。主人公埃尔斯特选择来此地度假也是为了躲避城市的喧嚣:
      
      他来这里吃饭、睡觉、出汗,在这里他什么事也不干,只是坐着、思考。这里除了这座房子之外只有远方,此外别无他物,没有景物和风光,只有远方。他之所以来这儿,他说,是为了停止说话。这里除了我之外,他没有其他讲话的对象。
      然而两位主人公并没有停止交谈。事实上,不论是《白噪音》、《毛二世》(Mao II)、《大都会》(Cosmopolis),还是这本《欧米伽点》,德里罗小说里的人物总是乐于交谈,他们交谈时你一听便知他们是德里罗笔下的人物,因为这些人物的交谈方式很特别、很德里罗。你会感觉,这些人物的每一句对话仿佛都经过事先的精心排练和高度提纯,于是他们的谈吐总是显得那么睿智、犀利、哲思洋溢、不食人间烟火,他们常常沉溺于交谈之中,有时候他们像是在喃喃自语,有时候他们像是在直接与上帝对话。
      
      于是我们的主人公谈到了“欧米伽点”( Omega Point),这个由法国哲学家德日进(Pierre Teilhard de Chardin)神甫提出的概念。德日进认为,万物的不断进化、意识的不断累积会最终达到这个用希腊字母Ω来表示的临界点。在这部小说里,主人公埃尔斯特从不直接谈论他所参与过的包括伊拉克战争在内的真实事件,当他谈论战争,他更乐于谈论概念,谈论哲学,谈论“欧米伽点”。
      
      小说《欧米伽点》里充满了概念、哲思、冥想以及玄妙高深的对话。在一部小说里填塞太多概念性的东西是危险的,即使这些概念性的东西本身富有启发性。我不敢说自己理解这部小说里谈及的所有概念,也无法承认自己欣赏这种有些极端的写法,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我并不讨厌这部小说。这本书的阅读快感大部分来自于德里罗的小说语言以及作者营造的气氛。
      
      唐•德里罗是一位极其重视语言的小说家,他的文字洗练、绵密、空灵,闪烁着金属光泽,时常呈现出一种冰冷的华丽。他使用老式英文打字机写小说,有时候会在一张空白的纸上仅仅打出一个句子,然后再对这个句子修改、润色,直至完美。谈到小说写作,德里罗曾经说过:“对我来说整个这件事的核心就是语言。”而他本人的文字风格确实已达到了很高的辨识度。《欧米伽点》也许算不上德里罗的最上乘之作,但读者至少可以借此书一窥这位作家的独特文风。
      
      《欧米伽点》以美术馆开篇,又以美术馆结束,而这部小说的整体风格也会让人联想起美术馆:空旷、开阔的大厅,无人,无声,地板上几乎空无一物,四壁洁白,除了悬挂在墙上的几幅画作之外别无他物,而那几幅画全部是冷色调的抽象作品。你凝视它们,你可能发现自己根本就看不明白,可是,在这种美术馆的氛围里,你发现自己安静了下来,竟然能够沉浸其中,于是你忽然感觉是否看得懂那几幅画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
      
      作者:比目鱼
      刊于《书城》2010年第6期
  •     最近买的译林出的外国文学书在设计和装帧上越来越好了,购买了国外设计师的版权,或请国内外不错的设计团队和个人来设计。这套书的封面国外设计的很好,但是国内的设计上没有考虑到中文化的美感,封面字体的选择等等都没有进行很好的再设计。同样拿了人民出版社的斯蒂芬金的日落之后,封面封底字体设计统一,因为是出自设计师一人之手。图采用别人的设计,封面再设计的也有精品,比如上海世纪出版的姑获鸟之夏。
      
      希望译林能继续引进优秀的作品和设计,但希望在设计上做到追求完美。既然都已经花了大的代价买入了好的设计,为什么不做的更好。比如说柠檬桌子和终结的感觉的设计和装帧我就超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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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瑞红/文
      
      
        美国著名作家唐·德里罗(Don DeLillo)的第15部长篇小说《欧米伽点》(Point Omega)于2010年2月出版问世。作为一位意大利移民的后裔,德里罗自幼受天主教思想的浸润,深谙宗教神秘仪式、抽象体系、信念对人的思想与行为的操纵,对天主教中有关危险、死亡和灾难等主题印象深刻,这种经历和认识对德里罗的思考和创作产生了巨大影响。德里罗的意大利移民身份使他对美国文化有着天生的疏离与批判的间距,能够以一种非传统的方式探究美国社会文化走向危机的根源。他“关心政治、历史黑幕、现代恐惧、意识形态与社会生活”,9·11事件后德里罗更加致力于对美国文化的批评和构建,他在一次访谈中说:“9·11恐怖袭击不会直接影响小说的发展,但肯定会影响我。”2001年12月他在《哈泼斯》杂志上发表文章《废墟上的未来》(In the Ruins of the Future),反思美国未来社会的恐惧与失落。之后近十年的创作,德里罗都透射出这样一种创伤性的反思,《身体艺术家》(The Body Artist,2001)、《大都市》(Cosmopolis,2003)、《堕落的人》(Falling Man,2007)和《欧米伽点》中都可以体味到这种反思的韵味。《欧米伽点》虽然篇幅短小,但它同样充满了德里罗式的对话和哲思,是一部对政治、科技、战争、暴力、恐怖、死亡和时间等主题进行艺术考量的佳作。
      
        《欧米伽点》的创作灵感源于2006年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一部影像艺术作品——《24小时精神病患者》(24 Hour Psycho)。德里罗反复观看了四遍,影像中不断重复的画面、时空的延展与流逝、黑暗与光明的对照、强烈的视觉效果与反差等都深深激起了作家的创作欲望,他放慢了小说叙事的节奏,文中到处灵动的遐思冥想和德里罗式的沉默、对话,使勾勒简单的人物形象反而体现出一种沉静与哲思。
      
        小说整体分三部分:“匿名”、核心故事和“匿名2”。首尾两部分匿名叙述地点在艺术馆,出现的主要观赏者也是小说中心内容里的三位人物,事件的发生与中心故事中的事件交叉相连,从而在内容和结构上形成强烈的互文性,产生一种内在的张力。“匿名”发生在9月3号,叙述部分写一个无名男子在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反复观看《24小时精神病患者》。在空寂的艺术馆,他站在那里,放慢的图像带给他无尽的遐想,演员、谋杀、骨骼、楼梯……思绪飞扬中观察着零星来往的参观者,他看到几乎很少有人长久地驻足观赏影片,一位老者在一个年轻人的陪伴下走进来,之后又相继离开。男子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久久立足黑暗之中,沉思画面中的演员、谋杀者、侦探……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在等待着什么,一位女性、一种人类意识无法捕捉到的东西。“匿名2” 发生在9月4号,无名男子继续在艺术馆观看影片,在遐想中等到了期盼中的女子,与她进行了对话,交换了电话号码,想象着如何开口与她约会……匿名男子叙述中出现的一老一少,以及匿名叙述者等到的年轻女性即是核心部分故事中的三位主人公。故事背景位于城市边缘的一座别墅,毗邻杳无人烟的沙漠,那里炎热、空旷,就像艾略特笔下的“荒原”,让人感到危机和死亡。沙漠的空寂中承载着时间的流动、空间的延展。人身居其中,不得不放慢意识、凝思、冥想,感受时间,感受空间。别墅的主人就是匿名叙述中出现的老者,名叫理查德·埃尔斯特,一位曾经服务于五角大楼的军事高参,帮助美国策划发动伊拉克战争,现在退隐在美国加州沙漠中的别墅之中,整日冥思回想自己曾经辉煌的过去。年轻人吉姆·芬利是一位电影导演,邀请埃尔斯特参与拍摄一部关于伊拉克战争的纪录片,这部影片将“仅有一个人和一面墙”,从头到尾只是埃尔斯特的独白。为了说服埃尔斯特参与此片的拍摄,芬利从纽约来到埃尔斯特家中,与他对话,共享时光。埃尔斯特女儿杰茜的突然来访和神秘失踪打乱了他们原本沉寂的生活,埃尔斯特真实的世界彻底被改变了。
      
        战争过后,埃尔斯特回到现实,过去的辉煌与现实的平庸,无法使他回归正常人的生活轨迹。城市喧嚣的街道让他感到压抑与矛盾,于是他不得不远离尘嚣,遁居在沙漠之中的小屋,让自我回归宁静,反思在过去中迷失的自我与人性。埃尔斯特反映了9·11创伤之后美国人特有的一种对生活的感悟:悲伤、恐惧和绝望,凸显出美国的文明焦虑与霸权情结。德里罗以犀利、透彻的洞察直指美国社会文化面临的危机。美国在那些追求国家利益至高无上的精英们的驱使下,就像一架失去控制的欲望机器,“一个消融于战争中的狂人”,利用各种技术、理论幻化成虚拟的真实在场,麻痹、欺骗人们的认识,人为地制造出大量的非自然死亡,将自我利益的获取建立在摧毁无辜生命和践踏人性的基础上,利欲的追逐必然使美国走向人性冰冷的一级,背离了宗教文化对人类的终极关怀。埃尔斯特看到了美国所面临的危机,高科技主导一切的理念建构起来的世界,已无真实可言,一切都是虚伪和类像。埃尔斯特看不到希望,找不到解决危机的出路,一切只能在沉思冥想中感伤、哀叹。
      
        小说中另一个人物——献身艺术的年轻电影导演芬利,一直力图帮助埃尔斯特走出自我的阴霾,找到现实的出路。他的办法就是通过纪录片真实地记录埃尔斯特的内心反思和对人性的感悟。芬利追求的是一种纯粹艺术的尝试,摒弃所有高科技手段,而且影片设计仅有一个人和一堵墙,没有背景声音,没有任何外在的干扰,以最纯粹、最直接、最简单的方式记录埃尔斯特战后的生活:沉思、冥想、对话似的自语、对战争的回忆、吃饭、睡觉、购物……没有客体的显现,只有对客体的审视:他的零散、碎片似的对话呈现的是一种内在的叙事性。一切一切生活的琐碎和哲思,一并纳入到他的镜头之中,将所有人为的修饰降至最低。在芬利的艺术世界里,没有虚伪,没有类像,没有复制,一切都回归原始,艺术家希望以这样一种方式再现昔日的战争狂人,再现本真的生活,还人们一个纯粹的世界,也还世界一份真实。因为真实在这个世界上已沦为一种奢侈品,人们被虚伪所包裹,无法感受真实的在场,芬利希冀他的艺术能够记录下一份真实,他之前唯一的作品也是体现了这一风格。芬利的作品就是将美国著名喜剧表演泰斗杰瑞·路易斯的作品剪辑成57分钟的影片,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从生活到艺术,构成了一个英雄式的、悲喜剧的、超现实的艺术形象,简约而真实。
      
        在这部小说中,德里罗作为艺术家的完整自我的构建中,芬利只是外在自我的表现,内在自我的影射是首尾部分叙述的匿名者。匿名者没有正面的形象描述,只有一种内在的声音,就像一个影子,他观察着每一位前来观看的人,仔细揣摩他们对影片的反应,同时也思考着影片给他自己带来的疑惑与不解。从他的观察来看,观赏者们大多对这个特殊的影片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暂时驻足观望,满足好奇之后淡然离去,没有人如他一样,花费几天的时间站在黑暗的角落去品味每一个慢动作。似乎人们已习惯于高科技手段所创造的一切,科技主导一切的社会带给人们不断的新奇和欲望,这种变化的频繁与多样使人们对新奇的感知自动化,而不再去关注变化、新奇表象后面存在的真实性。而这个匿名的影子却发出声音,不断地质疑、反思影像的真实性。这是德里罗在观看影片时,内心对这个世界真实性发出的一种质疑之声。他对艺术与现实之间的思考远未就此而止,反思的结果我们从芬利的艺术追求中可以清晰的感受到。
      
        德里罗认为,电影艺术和小说共同的特点就是它们的叙事性,芬利的影像记录就如同作家的书写,都是通过叙事来洞察某种存在的本质。对埃尔斯特无干扰的对话拍摄就是出于这样一种艺术追求。意识的自然活动是人类思想的本能反应,是一种真实存在,是一种真正纯粹的、社会的历史资料,超越了人为提供的信息和客观性的局限。当然,他无意于把这部“一个人的电影”拍摄成埃尔斯特对大众的“公开忏悔”,或者是“临终的皈依”以及对“盲目的虚荣心”和对“权力的顶礼膜拜”的罪恶感的揭示。他只想通过影像记录一种历史的真实存在。通过对对话者意识自然活动的记录,从思维的深层揭示权力、战争、技术等这些人类欲望的牺牲品是如何将美国推向自我膨胀的巅峰和单向维度的深渊。德里罗借助芬利的电影艺术形式力在揭示艺术与现实的关系,也是德里罗对小说艺术观的体现,小说艺术要记录现实,表征社会,反思社会。
      
        
      
        但是,现实社会中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是真实的吗?“真实”是人类一切感知和认知的基础,也是人文领域一直关注的问题之一。从远古洪荒,人类的生活与世界的真实息息相关,但不同时代、不同生产方式形成的价值体系对真实有不同的阐释和理解。后现代时代,科学技术的高度发达,为人类提供了不同传统的认识世界的方式和媒介,那么媒介呈现出来的是真实的世界吗?从文艺复兴的仿造,到工业革命的生产,再到消费社会的仿真,人类生产最初的创造是根据真实事物原型进行的仿照,遵循主客相符的模仿原则,客观事物的真实先在性是毋庸置疑的;工业革命时代,技术的高度发达导致本雅明的“机械复制时代”的到来,生产不是对先在事物的原创过程,而是在没有先在的情况下制造出来的大量没有差异的复制品,这些复制品反映了一定的现实,又遮蔽了事物先在的真实性。进入消费社会,一切变成符号,能指与所指之间可以任意结合,任何产品、艺术品都可以被转化成影像通过互联网传播,这些被无限复制的“类像”虽然能反映基本现实,但又遮蔽和歪曲基本现实,甚至遮蔽基本现实的不在场,最后进入到纯粹的类像领域,不再与任何真实发生关联。因此借助技术发现的世界,无论是显微镜下的微观世界,望远镜下的宏观宇宙,还是电子网络的虚拟世界,类像所能展现的都是传统的简单模仿所无法企及的。这种比真还真的模拟缺乏真实的在场,但改变了人类认知世界的模拟逻辑,解构和遮蔽了现实的逻辑和原则,使人们在不知不觉中接受它的认知方式和价值判断。因而整个世界变成一个类像的世界,即出现了“类像先行”,也就是符号、形象等变成存在的本体,不再与在场的现实发生联系,而只与自身有关。缺乏客观真实在场的类像世界此时就成为“超真实”的世界。
      
        纽约现代艺术博物馆的影像艺术作品——《24小时精神病患者》,正是借助于图像处理的高科技手段,对影像进行了慢动作处理,每一个慢动作镜头就像一个微观世界的全息图景,在现实存在缺席的情况下,借助技术的处理产生的类像世界。先在的真实在技术的在场下被挥发掉了,真实成了只为真实而存在的真实。德里罗以其敏锐的思维透析了现代社会现实的虚伪性,因此在他的艺术创作中,一种真实、纯然的现实呈现成为他的追求。他的人物中总会有艺术家的影子,他的艺术家形象又总是在矛盾中追寻着艺术的真谛。芬利在这部小说中传递着作家的心声,力求通过最纯粹的拍摄方式记录昔日“战争狂人”的思维现状,透过他没有任何矫饰的对话和生活的每一瞬间反映真实,将这点点意识透过思维集聚到某一点,某一瞬间,变化、突跃成为一种必然,就像由法国哲学家德日进神甫提出的概念“欧米伽点”,意指万物的不断进化、意识的不断累积会最终达到这个用希腊字母“Ω”来表示的临界点,它决定人类历史从低级向高级进化的必然性。科技为人类带来了享受的盛宴,但永远也无法改变宇宙万物繁衍变化的规律,虚伪的真实存在迷幻了人类的双眼,使人类无法判断未来真实的情境,无法顺应宇宙发展的客观规律。德里罗期冀通过艺术帮助人类发现真实的存在和在场,遏制人类因欲而求的末路之途。
      
        德里罗以对“欧米伽点”的冥思解构了图像时代建构的存在的真实性,以其惯有的犀利、讥讽的笔调揭示出美国社会文化的症结和悲剧所在,将自己对美国社会文化发展的困境和危机与对人类终极命运的关怀并置其中。美国社会这台巨大的欲望机器的运转,无异于上演一部伊卡洛斯的悲剧。天平的两极究竟哪边才是应该追寻的?德里罗在一次访谈中说:“我喜欢平衡。”平衡的支点建构在客观真实的在场之上,而非真实缺席的虚拟。“欧米伽点”的想象与体悟揭示出作家对美国社会未来发展的哲学思维,在谎言基础上建构的真实,只不过是一座空中楼阁,面对宏大无限的真实在场,虚拟必然走向历史的终结。
      
      
        (原载《译林》杂志 2012年第二期)
      
      
      
      
  •   被封面吸引进来,原来直接是老美的设计,我还以为国内也有这种风格的设计师呢‘
  •   的确中文就是硬生生的加上去了
  •   中文的设计确实挺难的,外版书就放两行,作者名、书名。然后就没有了。很简洁。中文字体少,好看的更少,出版规定要求封面放的东西又不少,要设计出好样子确实不容易。
  •   是设计师“太懒”或“没能力”自己画标准字。
  •   。。中文不明显会被领导批的好吗!
  •   感觉电影对德里罗的影响老大了
  •   这样的评论完全值得上权威评论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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