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9 出版社:青岛出版社 作者:流沙河 页数:4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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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晚窗偷读,是身体的寂寞,却是人生的悠然绵长。从《晚窗偷读》中,我们可以清楚地了解流沙河这个人:“……浅含笑,深鞠躬。性情怪,世故通。/植过棉,做过工。未享福,总招凶。/不务实,老谈空。改恶行,求善终。”在这首名为《自述》的打油诗中,他以三字经般的形式总结了自己的一生,也宣泄了一些不平之气。
书籍目录
回望流年自述回望流年流沙河自传这家伙少年读《水浒传》《锯齿啮痕录》引子不如去卖字文人拉车记给诗算个命吧笔与人残酷忆端午二战我修飞机场师爷字不亦乐乎二十四为成都人叫魂死如之何问路于翁让座于老轮之忆悲亡树有过这样的考场惭忆萧也牧文学同窗四友愿做职业读书人晚窗偷得读书灯故乡异人录一大乐事在书室告别二十世纪人如其字愚昧的灭鼠方法陆放翁家训芜菁与萝卜一夜五个时段汉代铅笔考华南原有甘蔗铜钱的两面怕被人笑不韵林间日影筛金“兮”字的读音“戴”是头顶物生菜古今不同白雁诗解说最早的降落伞你见过飞蓬吗第二毒草是烟草云山雾罩之误浅说“侠”字东坡论赌博啃与舔不焚种树书工匠的自尊龙与恐龙化石荔枝取名猜想“跟斗”应作“羹斗”释“粥”土洋两迷信古人怎样取火古人也用火柴造火柴的笑话贝加尔即北海古音趣闻瓦合与瓦解释“间谍”人如其字重颐丰下之美丽者二也说“井”说“类”黠鼠贿猫解说警之于前雌伏对雄起古之坐跪走跑跳三食考书人茶话浴火的凤昔年我读余光中我读台湾现代诗可怕的曾国藩小挑金庸又挑金庸车先生外传道家茶的妄说说高考作文题影子与影射感伤的红蜻蜒《易》之象从袍哥说起夜蝉与雪蕉劣币驱逐良币“的”之难保释“家”悼扬禾脱了裤子割尾巴螺旋之惑虎洞喝茶看云飞云从哪里来致马悦然先生《新文学散札》序笑读《文坛登龙术》序《我的书房》游心于艺比饿功七夕灯下散记想象力的贫乏鬼文化之遽衰《庄子》现代版前言《庄子》现代版(增订本)后记庄先生的故事庄子发挥二十三题
章节摘录
四十年代,吾蜀公路运输事业十分落后,成渝、川陕两路,尚多骡车和板车。板车车身宽长,铺以厚板,两轮左右挟持,皆用载重汽车之轮,能载几吨货物。中杠驾掌一人,鼓眼看路,端正方向。两旁拉飞蛾的各四五人,赤膊短裤,一肩挎拉绊绳,一手撑扶货物,体前倾,喊号子,走碎步。到五十年代初,军区文工团演唱《板车号子》时,这庞然大物正在被汽车和轻便的架车淘汰着,即将消失。架车,俗呼架架车而音读jiajia不读jiajia,亦不知何故,或天籁如此吧。这架车的陡然崛起,说来也怪,竞缘于拉乘客的黄包车之式微。而黄包车之式微是由于成都解放后市民思想观念之大变,佥认为高坐车上叫人拉着走,未免涉嫌资产阶级享乐腐朽,形象大不光荣。市民不坐车了,车夫失业,生活困难,便拆下黄包车的两轮,装配在简陋的木架上,改造成了架车,不乘客,只载物。时当鼎革之后,建国之初,社会上闲散人员多,例如一大批旧军官,饭碗孔亟,这也促成了架车的崛起。架车载重量远不及板车,但以车身窄短,轻便灵活,狭路小巷亦能深入,强劳力一人也能拉,说走就走,说歇就歇,自有其优越性。较之板车,架车可谓“具体而微”者矣。体微,所以轻便。然而这轻便毕竟是旁观者的结论,叫你去烈日下拉拉吧,哪怕只载半吨,平路还好,若要爬坡坡啦,上拱桥啦,翻铁路啦,够你奔命,你得咬紧牙关,低头啃泥,两腿打颤,喉吼怪声,真不像人,像牛!善哉,拉架车的有谣谚云:“七十二行,架车为王。眼睛拉大,颈项拉长。” 想起五十年代中期,我在本省红色翰林院当供奉,穿美琳西服,骑Rayleigh洋车,路遇架车阻道,颇不耐烦。看那拉中杠的男子眉宇犹存旧军官气,再看那拉飞蛾的女人相伴依依,两人表情似露三分惭意,我绝对想不到自己很快就会被踢入他们的群落,而且比他们更狼狈,现出种种可笑相来。天道好还,有罪大家都去轮流受受,这才公平。何况对我也有好处,所以至今仍无怨气,回想起来但觉有趣而已。 最初是给本院伙食团拉煤,每月六车,每车半吨,早饭后出,晚饭前归。一辆架车三个右派,音乐家方兄,国画家吴兄,我。我自知罪特大,主动拉中杠。方吴二兄拉飞蛾,走在我两旁,皆甚卖力。方兄义气,见我疲惫不堪,总要换拉中杠,让我松弛松弛。吴兄是个乐天的好老头,拉车途中常有笑话凑趣,而心头正在构思他的嘉陵山水长卷。快活总是在空车去路上,因为直腰慢走,又无人监视,尽可走一路,摆谈一路。而满车归路上,三人累成马脸牛睛,无力说话,沿途坐歇,羡慕徒步。若是去外北八里庄政法炼焦场拉煤,脸上身上还不免乌猫皂狗。可怪的是,上午空车去路觉得路还平平坦坦,下午满车归路怎么尽是爬坡上坎。从八里庄拉回城来,我数过,要爬三个软足坡。嗨呀唑,拉上坡,正在苦苦挣扎,又听见后面有自行车不耐烦地敲铃,心头就忍不住要冒火。这时候才想起自己从前骑车,不是也厌恶过阻道的架车吗,真是罪过。有几回爬陡坡正要命,忽来奇迹,肩上腕上减重,腿上腰上添力,心头明白后面有人助推,多半是老大爷、小学童、大嫂子,乃大受感动,回头道谢,目送远去。 有一次去八里庄政法炼焦场拉煤,出场不循指定路线,被截住一顿骂。方兄不服,同那壮汉顶嘴,惹得壮汉暴怒,说要扣留架车,还要我们交代所在单位。方兄戴眼镜,我又太瘠瘦,发配拉车,显然是右派分子嘛,所以那壮汉(人呼许干事)把我们当成犯人吼骂。我自知臭名响,深恐露馅,连忙扯方兄走。此次受辱之后,拉车分外小心。过了几日,被叫到编辑部去看稿,发现政法炼焦场有诗稿寄来,作者姓许,也不管他是不是那壮汉,我将稿纸揉成一团抛入字纸篓中,算是报复。 我拉车低着头,怕被路人看透我是右派,尤其怕遇熟人。方兄亦然,不敢路过西大街歌舞团大门外,总让我一人拉,他好绕开旧游之地,鼠窜小巷。后来我下本院农场,多次进城拉粪,由老牌记者车兄拉飞蛾。他极卖力,又会摆龙门阵,可怕的是他沿路大声招呼熟人朋友,以爆炸的热情叫道:“我们下农场!去锻炼!”让满街过路人都晓得我们“犯了错误”,用看异类的目光盯我们几眼,使我非常难堪。而他倒很昂然自豪,似乎拉粪特别有脸——这不可救药的老天真啊! 有一对老作家伉俪,调来本院当官,藏书运来,叫我拉去。我和本院一位文盲工友来回几车拉了来,又一箱箱地抬上楼去放好。没有半个谢字,那男主人笑着用眼打量我,那女主人看见文盲工友戴着一枚拾得的银戒指,便打柱头惊磉磴说:“小刘哪,可别受资产阶级思想腐蚀哪!”比较起来,老作家沙汀未免太厚道。那一年他住家老西门外,独院被洪水围困了,由我拉半车米送去。他家以煎蛋挂面飨我,还开了一听凤尾鱼罐头,且有语言酬劳。 在那些年,上头常派革命同志来给我拉飞蛾,亦有监督之意。他们深怕被右派毒害了,所以个个满脸秋霜,缄口不语。又担心被外人误会了,以为他们也是一路货色,所以都俯着脸,闺女含羞似的不让人看。别人因我而羞耻,我只好低头再低头,差点夹到胯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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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窗偷读》中所描绘的,是一个诗人在历尽沧桑后包扎起激扬亢奋与感世伤身,最后敞开潇洒的衣襟,抖出一份淡泊、一点虚空或者一种朴实的真实性情。依旧是蜀中的山水,依旧是“老豇豆”一般的身材,老了一些,社会往前赶了一些,他也就放下了写诗的笔,开始用简明的话写人、写事、写“我”,写几十年的世事如烟、人生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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