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05 出版社:长江文艺出版社 作者:王晓英 页数:211 字数:187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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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雪花在斯图加特飞》是一部留学题材的长篇纪实小说,其丰富真实的细节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作品讲述了“我”因在国内遭遇不平,走投无路,最终愤而留学德国的故事,并通过“我”的视角再现了一个个偷渡的中国农民与留学生在异国的悲惨经历,不屈不挠的奋斗和对于祖国的拳拳之心,超越了一般海外小说的局限,凝结着厚重的历史感和沧桑感。作品人物刻画细腻,心理描写丰满,充满了异域风情,带有强烈的象征意味。飞舞的雪花既象征着纯美的出国梦摇曳多姿,也意味着它飘落大地时的苍凉和冷冽。
作者简介
王晓英,70年代出生,杭州人。华中师范人学文学硕士。当过小学教师、记者,1999年赴德国Stuttgart人学学习,2003年回国,现在武汉科技学院党委宣传部工作。l4岁发表第一篇散文。18岁发表第一篇小说。已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多篇。中篇小说《红鸟的环状生命》获全国教师文学作品大赛一等奖。
书籍目录
第一章第二章第三章第四章第五章第六章第七章第八章第九章在“湖北省首届网络文化节颁奖大会”上的获奖感言绝望与救赎——评《雪花在斯图加特飞》
章节摘录
男青年朝门那边望了望,突然靠近我,压低声音问道:“你也是报难民的?” “难民?”我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的护照是怎么处理掉的?”男青年有点诡秘地看着我,用那种交流经验的口吻小声说道,“我在下飞机前就把护照处理掉了……我行李箱里所有的东西都不能表明我来自中国。你看,我这衣服上的商标都撕掉了。现在,谁也不知道我是中国人,除了你和我。” 我依然不明所以,所以静静地听下去。 “我一下飞机就被警察抓起来了,他们问我是哪里来的。我说,日本。嘻嘻,我这样子一看就没文化,是垃圾,是社会渣滓。他娘的当年小日本欺负咱中国人,现在老子就拿自己这臭模样给他们抹点黑……他们问我叫什么名字,我说叫松下裤带子。操死他娘的小日本!”说到这里,男青年得意地笑起来,“他们不知道我是哪里来的,不知道我的真名字,就没办法把我遣送回去——没地方可送,嘿嘿,我就留下来了!” 他见我不说话,便安慰我道,“别害怕,等下他们会把我们带到监狱去。我们在那里关一段时间,就请律师打官司,申请难民……我们那里很多人都是这样出来发财的!欧洲这地方,富啊!我们村子里有个人偷渡出来打了两年工,家里造起了五层楼房,车子也买了……” 我心一动:“难民是怎么申请的?” 我的问话使男青年吃了一惊。他睁大眼睛,把我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疑疑惑惑地问道:“你……不是出来报难民的?” 我摇摇头。 “哦,不会是大学生吧?”男青年有点大惊小怪地叫起来。他又把我打量一番,神情是半信半疑的。接着,又由半信半疑转而为看透我的自得。那神情仿佛在说,我们都是一样的,你何必瞒我呢。不过,他没这么直接说出来。相反的,他将错就错,颇为诚恳地对我解释道,“我听出来的老乡说,到德国法庭上,就说中国政府是怎么迫害你的……编造得越惨越容易拿到难民身份,当了难民就可以拿到打工许可证。然后,你就可以挣钱往家里寄了……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拿到十六条或是五十条的,就是说,给你绿卡。这样,你就可以永久地留在这里了……你想留下来吗?” “想。”我毫不隐瞒地回答。 “那就只有报难民。听说在德国博士毕业都很难拿到居留的。你不当难民,有一天如果你没饭吃怎么办?” “找男人啊。”我面无表情地说,“……最好被哪个男人包了,这样,可以减少点染病的机会。” 男青年十分意外,他看看我,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模样。 我转过脸凝视着窗外,望着硕大密集的雪花在暗下来的天空簌簌而下,恍惚间又回到了去年冬天。去年的这个时候,我正在到处找工作。铅灰色的天空翻滚着破絮似的雪花,我茫然地在雪地里走着,深一脚浅一脚,又冷又饿。我的手心里紧紧地攥着一枚五角钱硬币,那是我最后剩下的维持生计的钱,连买一个面包都不够。在那件事发生后,没有一家单位肯要我,因为他们都听说了我的恶名。有一次我试图申辩,可是那家单位的领导不耐烦地打断我道,我们是相信大学老师的话还是相信你?最后,我走进了一家夜总会,说我来应聘点歌公主的。门口的两个保安打量了我几眼,对我说,你是学生吧,这工作不适合你。我装糊涂,我说,为什么,别人能做的我也能。其中一个保安低声说,你看看她们就知道了。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郎正从门外走进来,从我身边擦过,那低劣的香水味道呛得我几乎窒息。保安说,快走吧,像你这样的女孩子,不能干这种工作的。我只好转过身,裹紧外套走进大雪里。走着走着,终于饿得站不住,软绵绵地靠在一棵树的树干上…… 我的回忆被男青年的说话声打断,他对我说了句什么,可是我根本没有听见。 “对一个女人来说,如果所有的门都向她关闭,如果她竭力挣扎可是求生的途径都被堵死,”我回想起刚才的话题,平静地说道,“我想,她靠出卖自己的身体来填饱肚子是无可非议的。因为除了支配自己的身体,这个世界没有给她更多的活下去的办法。” “你说起话来像读书人,”男青年目不转睛地凝望着我,停顿了一会儿,带着点卑怯问道,“你……是大学生吗?” “不是,我没读过书。”我冷冷地回答,然后抿紧了嘴唇。他也没有再说话。暮色低垂在窗外,雪花将天空、树木和大地都染成了白色。当我望着窗外簌簌雪花的时候,我的心头飘掠过千头万绪的感触。我来到德国了,我可以和过去,和那些伤害过我的人一刀两断了。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永远不再见到他们!在那件事情发生后,对于未来,我的脑子里只有两个概念:死亡,或者远离。既然阎王爷不愿意接受我,那么,我只有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能多远,就多远。只要再不看见他们! “你这个人可以做大事情。”沉默了一会儿,男青年突然感慨起来,“到这里来还能这样冷静。我心里……真有点慌啊!以前有个偷渡过来的老乡,再也没有了消息,好多年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他的话戛然而止,投向门的目光里露出惶恐和不安,身体触电一般重新缩成一团。我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见刚才的那个警察正走进来。他径直走到我跟前,把护照还给我,对我解释道:“对不起,你的照片和你相差太大。不过,我们核对了你的笔迹……你可以走了。” 我把护照塞进大衣口袋里,拖起行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去。和我一起下飞机的乘客早巳经出站了。通道口,又涌出来一拨刚下飞机的乘客,朝出口处涌去。我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护照,打开。一瞬间,一个头发乌黑的年轻女孩出现在我面前——她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她的嘴角顽皮地微微上翘——脸上的表情纯真而简单,仿佛自信绝不会发生任何不幸的事情。 我看着护照上的照片,看了很久才抬起头。猛地,我吓了一大跳,前面五六步远那根大理石柱子上,一个穿着红大衣的女孩正盯着我。她的脸色暗黄憔悴,眼圈发黑浮肿,因为长期的失眠和哭泣,有着很深的眼袋。头发干枯发黄,散乱地披散着,脸上的表情包括眼神都充满了仇恨和阴郁。我怔怔地望着,望着,突然感到恐惧,这是……我吗?我拉拉大衣领子。出国前,我特意穿了这件红大衣,希望把自己的脸色映衬得有点血色,看来,还是无济于事,我的心里再次充满了绝望。 渴望离开故乡的人是不幸的人。离开中国的时候,是一年里的最后一个月。我一直都记得那个灰苍苍的午后,飞机从上海虹桥机场腾起时,我转过脸望着窗外迅速后退缩小的景物,在心里说,中国,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的眼睛里冰冷冰冷,没有任何的留恋。 我的座位靠着窗口。坐在我旁边的是一个穿圆领毛线套衫的外国男人,有点胖。刚坐下来,他便侧过脸,挑逗性地朝我挤了挤眼睛:“嗨!” 我把脸转向了窗外。 “请问小姐,你是中国人吗?”听到那个外国男人在用颇为流利的中文问我。 可能是为了打发旅途中的烦闷,他显然很想和我聊些什么,可是不知怎么,从他的语气里我听出了轻薄和蔑视的味道,所以,我依然望着窗外,就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问话一样。他很尴尬地咳了一下,但是马上语调又高昂起来:“哦,小姐,你的头发很漂亮!” “是吗?谢谢!”前排的一个女孩子高兴地说道,“你会说中国话?” “不好,一点点。”外国男人不无自得地说,“我是摩洛哥人,在中国上海读了8年书……” “是吗?我就是上海人!”女孩子一下子来了精神。 他们热烈地攀谈起来。在飞机沉闷的嗡嗡声里,他们的说话声忽远忽近,像是浮在云层上一样,虚无而飘渺。我久久地凝视着窗外,太阳照着千姿百态的白云,在云堆的周边发出蓝色、紫色和金色的光芒,让我联想到风中残烛的灵魂最后回光返照时绚丽的忽闪。如果此时飞机爆炸就好了。机上所有的乘客都逃生,只有我遇难,让我留在这蓝天白云间,我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这样想。这个念头在上飞机前就萌生了。我是那么平静地想着死亡,觉得自己在越来越顺利地朝着自己的想象靠近。 突然,一个激烈得近乎是吵架的女声打断了我的思绪。“……你怎么可以这样侮辱中国女孩子?!你碰到的那些女孩子在中国只是极少数……” “不不不。”我身旁的摩洛哥男人打断她,用有根有据的口吻说,“不是少数,是很多很多。你不要生气,你听我说……我到过很多的国家,中国的女孩子确实是最随便的……我在中国,不管走到哪里,都有很漂亮的女孩子来跟我搭话……我住在留学生楼,经常有中国女孩子来找我们这些外国人,要跟我们交朋友,跟我们睡觉。我有很多的中国女朋友,都很年轻,很漂亮,都是大学生。我也不知道她们为什么那么喜欢外国人。” “那只是极少数!”上海女孩不容置疑地打断他,情绪十分激动。 摩洛哥男人好像懒得继续争执下去,他换了一种颇为理解和同情的语气说:“其实我知道她们中的很多人是想我们把她们带到国外去。我不喜欢欺骗她们。去年我认识一个女孩子,我跟她说我不能带她出国,可是她仍然坚持要留在我房里过夜……她还是第一次跟男人睡觉。天亮的时候我跟她说,我真的不能带你出国去。她哭着起来穿上衣服走了……我很遗憾。我不想伤害她。” 也许是漫长旅程的无聊,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摩洛哥男人无所顾忌地继续说下去:“还有一个是我们学校的女老师。有一次她到我房间来玩。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就觉得没话说了。两个人坐着没事可做,我就问她做不做爱,她说好……她的衣服还是自己脱的。真的,小姐,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看法……我认识一个美国来的男孩子,他写信给他在国内的同学和朋友说,如果想不花钱玩漂亮女孩子,就到中国来读书……” “(闭嘴)!”上海女孩愤怒地截住摩洛哥男人的话。 “小姐,请你不要生气……相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摩洛哥男人也提高了声音,一脸的无辜。 我转过脸来。上海女孩正用寻求支持的目光看着我。如果是在两年前,或者我从来就没有经历过那件事情的话,我一定会和她一样的义愤填膺。可是那一刻我只是靠在靠背上,把目光投向前方悬挂在机舱里的电视屏幕,屏幕上的红色箭头表明这架飞机目前所处的位置。天花板上的扩音器里传出柔和的女声,用英语和德语交替着介绍时间、飞行状况,沿途所经过城市的风土人情。我的脸上毫无表情,就好像身边正在发生的一切,跟我毫无关联。 “确实,在中国有极少数女孩子为了出国……但是,我想这种情况在每个国家都存在。”见我没有任何的反应,上海女孩瞪了我一眼,目光收了回去,义正辞严地对摩洛哥男人说,“但是中国女孩子绝对不随便!你刚才说那个大学老师跟你……我不信!大学老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来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句话像锥子般刺痛了我的心,仿佛有一股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所有的记忆被唤醒,两年多来积聚在心里的悲愤和仇恨再次被点燃。我的心脏开始急剧地跳动,呼吸变得急促。我把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到前排那个女孩的脸上,冷冷地说:“你错了!大学老师跟社会渣滓有什么不同?!要说有不同的话,就是他们更懂得借助知识、身份、地位把自己伪饰成正人君子,更懂得暗箭伤人,然后避开任何的指控和惩罚!他们才是最邪恶的人!” 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进出来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憎恶。上海女孩愣愣地望着我,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意外和不知所措。好半天,她才像回过神来,皱起眉,头发一甩:“喂!你还是不是中国人啊?!” 我没有理会她。这时,装满饮料和食物的推车从过道里经过,我伸手去拿咖啡。手抖个不停,差点把杯子里的咖啡泼洒出来,便伸出左手去握住右手腕。那一刻我听到上海女孩的低声惊呼。我抬眼看看她,又看看摩洛哥男人。他们两个人的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径直瞪着我左手腕上的那道刀疤,显然被吓了一跳。 “先生,后面有很多空座位。”我把手缩回来,冷冷地对身旁的摩洛哥男人说道。 “OK,OK。”摩洛哥男人知趣地解开安全带,站了起来,往后排走去。
媒体关注与评论
小说表达了一种深刻的生命体验,细节真实得令人震撼。整部作品虽然充斥着悲剧的情调,但叙述真诚而热烈,在绝望中蓬勃着生命的激情。 ——邱华栋(著名作家、《人民文学》编辑部主任) 这是一个逃离的故事,也是一个追梦的故事。小说以宏阔的视野,传奇的笔触,阴郁但又不乏温情的言语,呈现了一颗柔弱的灵魂曲折而漫长的拯救过程,为故土,也为人类。 ——洪治刚(著名文学评论家、暨南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 王晓英为华人作家的海外叙事增添了华彩篇章,从整体上摆脱了她此前小说的个人叙事和抒情感怀,在小说叙事能力方面有了惊人的进步。 ——刘川鄂(著名学者、文学评论家、博士生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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