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6-11 出版社:浙江文艺出版社 作者:法.巴尔扎克 页数:172 译者:傅雷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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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葛朗台是一个资产阶级暴发户的典型。在不同时期,他通过行贿投机、造谣欺骗、囤积居奇等多种手段获得快速增长财富的机会,暴露出了资产阶级的本质特征:吝啬、贪婪、狡诈和冷酷。 一、吝啬。葛朗台腰缠万贯却吝啬至极。来了亲戚,他不让加菜,竟叫佃户打些乌鸦来熬汤;妻子卧病在床,他首先想到的是请医生破费钱财;女儿过生日,他要“大放光明”,也不过是点了两支蜡烛。 二、贪婪。葛朗台是个极端贪婪的人。在他眼里,金钱高于一切。“看到金子,占有金子”,成了他的嗜癖。无论是像老虎一样扑向黄金妆匣,还是他临死前长时间地盯着金币,这些细节都让读者看清了他的贪婪之心。 三、狡诈。葛朗台聪明透顶,深藏不露。在与人做生意时,他装聋作哑,诱使对方上当;同时,他擅长运用囤积居奇、商业投机等狡诈手段来为自己敛财,这正是资本主义社会初期活跃于经济领域的狡猾的大资产者的写照。 四、冷酷。葛朗台除了金钱以外,对任何人都冷酷无情。无论是他对弟弟破产自杀的无动于衷,对侄子走投无路的漠不关心,还是对妻子的满不在乎,对女儿的冷酷无情,都在告诉我们:拜金主义已使葛朗台心理扭曲,除了发财的快乐以外,他体验不到任何幸福。 葛朗台的形象已经成为世界文学宝库中吝啬鬼的典型。 欧也妮的形象是作者怀着同情之心和赞美之情来塑造的。与葛朗台恰恰相反,她是那个“金钱王国”里的特殊存在。她拥有巨额的财产,但人类的自然品质尚未为金钱所改变。当她得知查理身无分文而又急需用钱时,毅然拿出自己的全部金币赠给他;为了父亲,她毫不犹豫地放弃了,遗产的继承权。父亲死后,她成了继承人,慷慨解囊,办了不少公益和虔诚的事业,兴办教会小学、养老院、图书馆、装修教堂、资助女仆。人类之温情在欧也妮身上熠熠生辉。 和对金钱一样,欧也妮对爱情的态度也完全不同于世俗,对爱情虔诚的程度完全超脱了金钱的制约。她深深地爱着查理,当查理亲手把她用整个心灵建造起来的爱情天堂捣毁时,她仍然忍受了痛苦,拿出“巨款”来阻止债权入宣布叔父破产,成全了背叛者的幸福。 但是,欧也妮这个天真淳朴的姑娘却逃不了人间利益的盘算。她人在金子堆里,而精神却在极度贫穷之中挨日子;“这便是欧也妮的故事,她在世等于出家,天生的贤妻良母,却既无丈夫,又无儿女。也无家庭”。她悲苦凄凉的生活道路有力地说明了资本主义社会这样一条规律:“在人的道德变成买卖对象的地方——没有学会出卖感情的人,金钱就成为苦难和灾难的最大根源。”
作者简介
巴尔扎克(1799-1850),19世纪法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欧洲批判现实主义文学的奠基人和杰出代表。毕生最重要的作品——卷帙浩繁的巨著《人间喜剧》在小说史上占有突出地位。《人间喜剧》分《分析研究》、《哲理研究》、《风俗研究》三部分,由九十多部作品组成,从不同侧面描写了19世纪上半叶的法国社会,反映出资产阶级取代贵族阶级的历史趋势,再现了当时社会各阶层的生活风貌。其中,代表作为《欧也妮•葛朗台》、《高老头》等。一百余年来,巴尔扎克的作品对世界文学的发展和人类的进步产生了巨大的影响。马克思、恩格斯称赞他是“超群的小说家”、“现实主义大师”。
章节摘录
中产阶级的面目 某些内地城市里面,有些屋子看上去像最阴沉的修道院,最荒凉的旷野,最凄凉的废墟,令人悒郁不欢。修道院的静寂,旷野的枯燥,和废墟的衰败零落,也许这类屋子都有一点。里面的生活起居是那么幽静,要不是街上一有陌生的脚步,窗口会突然探出一个脸孔像僧侣般的人,一动不动的,黯淡而冰冷的目光把生客瞪上一眼的话,外地客人可能把那些屋子当做没有人住的空屋。 索漠城里有一所住宅,外表就有这些凄凉的成分。一条起伏不平的街,直达城市高处的古堡,那所屋子便在街的尽头。现在已经不大有人来往的那条街,夏天热,冬天冷,有些地方暗得很,可是颇有些特点:小石子铺成的路面,传出清脆的回声,永远清洁,干燥;街面窄而多曲折;两旁的屋子非常幽静,坐落在城脚下,属于老城的部分。 上了三百年的屋子,虽是木造的,还很坚固,各种不同的格式别有风光,使索漠城的这一个区域特别引起考古家与艺术家的注意。你走过这些屋子,不能不欣赏那些粗大的梁木,两头雕出古怪的形象,盖在大多数的底层上面,成为一条黝黑的浮雕。 有些地方,屋子的横木盖着石板,在不大结实的墙上勾勒出蓝色的图案,木料支架的屋顶,年深月久,往下弯了;日晒雨淋,椽子已经腐烂,翘曲。有些地方,露出破旧黝黑的窗槛,细巧的雕刻已经看不大清,穷苦的女工放上一盆石竹或蔷薇,窗槛似乎就承受不住那棕色的瓦盆。再往前走,有的门上钉着粗大的钉子,我们的祖先异想天开的,刻上些奇形怪状的文字,意义是永远没法知道的了:或者是一个新教徒在此表明自己的信仰,或者是一个旧教徒为反对新教而诅咒亨利四世。也有一般布尔乔亚刻些徽号,表示他们是旧乡绅,掌握过当地的行政。这一切中间就有整部法兰西历史的影子。一边是墙壁粉得很粗糙的,摇摇欲坠的屋子,还是工匠卖弄手艺的遗物;贴邻便是一座乡绅的住宅,半圆形门框上的贵族徽号,受过了一七八九年以来历次革命的摧残,还看得出遗迹。 这条街上,做买卖的底层既不是小铺子,也不是大商店,喜欢中世纪文物的人,在此可以遇到一派朴素简陋的气象,完全像我们上代里的习艺工场。宽大低矮的店堂,没有铺面,没有摆在廊下的货摊,没有橱窗,可是很深,黑洞洞的,里里外外没有一点儿装潢。满板的大门分做上下两截,简陋的钉了铁皮;上半截往里打开,下半截装有带弹簧的门铃,老是有人开进开出。门旁半人高的墙上,一排厚实的护窗板,白天卸落,夜晚装上,外加铁闩好落锁。这间地窖式的潮湿的屋子,就靠大门的上半截,或者窗洞与屋顶之间的空间,透进一些空气与阳光。半人高的墙壁下面,是陈列商品的地位。招徕顾客的玩艺,这儿是绝对没有的。货色的种类要看铺子的性质:或者摆着两三桶盐和鳘鱼,或者是几捆帆布与绳索,楼板的椽木上挂着黄铜索,靠墙一排桶箍,再不然架上放些布匹。 你进门吧,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干干净净的,戴着白围巾,手臂通红,立刻放下编织物,叫唤她的父亲或母亲来招呼你,也许是两个铜子也许是两万法郎的买卖,对你或者冷淡,或者殷勤,或者傲慢,那得看店主的性格了。 你可看到一个做酒桶木材的商人,两只大拇指绕来绕去的,坐在门口跟邻居谈天。表面上他只有些起码的酒瓶架或两三捆薄板;但是安育地区所有的箍桶匠,都是向他码头上存货充足的工场购料的。他知道如果葡萄的收成好,他能卖掉多少桶板,估计的准确最多是一两块板上下。一天的好太阳教他发财,一场雨水教他亏本:酒桶的市价,一个上午可以从十一法郎跌到六法郎。 这个地方像都兰区域一样,市面是由天气作主的。种葡萄的,有田产的,木材商,箍桶匠,旅店主人,船夫,都眼巴巴的盼望太阳;晚上睡觉,就怕明朝起来听说隔夜结了冰;他们怕风,怕雨,怕旱,一忽儿要下雨水,一忽儿要天时转暖,一忽儿又要满天上云。在天公与尘世的利益之间,争执是没得完的。晴雨表能够轮流的教人愁,教人笑,教人高兴。 这条街从前是索漠城的大街,从这一头到那一头,“黄金一般的好天气”这句话,对每份人家都代表一个收入的数目。而且个个人会对邻居说:“是啊,天上落金子下来了。”因为他们知道一道阳光和一场时雨带来多少利益。在天气美好的季节,到了星期六中午,就没法买到一个铜子的东西。做生意的人也有一个葡萄园,一方小园地,全要下乡去忙他两天。买进,卖出,赚头,一切都是预先计算好的,生意人尽可以花大半日的工夫打哈哈,说长道短,刺探旁人的私事。某家的主妇买了一只竹鸡,邻居就要问她的丈夫是否煮得恰到好处。一个年轻的姑娘从窗口探出头来,决没有办法不让所有的闲人瞧见。因此大家的良心是露天的,那些无从窥测的,又暗又静的屋子,并藏不了什么秘密。 一般人差不多老在露天过活:每对夫妇坐在大门口,在那里吃中饭,吃晚饭,吵架拌嘴。街上的行人,没有一个不经过他们的研究。所以从前一个外乡人到内地,免不了到处给人家取笑。许多有趣的故事便是这样来的,安越人的爱寻开心也是这样出名的,因为编这一类的市井笑料是他们的拿手。 早先本地的乡绅全住在这条街上,街的高头都是古城里的老宅子,世道人心都还朴实的时代——这种古风现在是一天天的消灭了——的遗物。我们这个故事中的那所凄凉的屋子,就是其中之一。 古色古香的街上,连偶然遇到的小事都足以唤起你的回忆,全部的气息使你不由自主的沉入遐想。拐弯抹角的走过去,你可以看到一处黑魆魆的凹进去的地方,葛朗台府上的大门便藏在这凹坑中间。 在内地把一个人的家称做府上是有分量的;不知道葛朗台先生的身世,就没法掂出这称呼的分量。 葛朗台先生在索漠城的名望,自有它的前因后果,那是从没在内地耽留过的人不能完全了解的。葛朗台先生,有些人还称他做葛朗台老头,可是这样称呼他的老人越来越少了,他在一七八九年上是一个很富裕的箍桶匠,识得字,能写能算。共和政府在索漠地区标卖教会产业的时候,他正好四十岁,才娶了一个有钱的木板商的女儿。他拿自己的现款和女人的陪嫁,凑成两千金路易,跑到区公所。标卖监督官是一个强凶霸道的共和党人,葛朗台把丈人给的四百路易往他那里一送,就三钱不值两钱的,即使不能算正当,至少是合法的买到了区里最好的葡萄园,一座老修道院,和几块分种田。 索漠的市民很少革命气息,在他们眼里,葛朗台老头是一个激烈的家伙,前进分子,共和党人,关切新潮流的人物;其实箍桶匠只关切葡萄园。上面派他当索漠区的行政委员,于是地方上的政治与商业都受到他温和的影响。 在政治方面,他包庇从前的贵族,想尽方法使流亡乡绅的产业不致被公家标卖;商业方面,他向革命军队承包了一二千桶白酒,代价是把某个女修道院上好的草原,本来留作最后一批标卖的产业,弄到了手。 拿破仑当执政的时代,好家伙葛朗台做了市长,把地方上的公事应 付得很好,可是他葡萄的收获更好;拿破仑称帝的时候,他变了光杆儿 的葛朗台先生。拿破仑不喜欢共和党人,另外派了一个乡绅兼大地主, 一个后来晋封为男爵的人来代替葛朗台,因为他有红帽子嫌疑。葛朗台 丢掉市长的荣衔,毫不惋惜。在他任内,为了本城的利益,已经造好几 条出色的公路直达他的产业。他的房产与地产登记的时候,占了不少便 宜,只完很轻的税。自从他各处的庄园登记之后,靠他不断的经营,他 的葡萄园变成地方上的顶儿尖儿,这个专门的形容词是说这种园里的葡 萄能够酿成极品的好酒。总而言之,他简直有资格得荣誉团的勋章。 免职的事发生在一八○六年。那时葛朗台五十七岁,他的女人三十六,他们的独养女儿才十岁。 大概是老天看见他丢了官,想安慰安慰他吧,这一年上葛朗台接连得了三笔遗产,先是他丈母德·拉戈迪尼埃太太的,接着是太太的外公德·拉贝特利耶先生的,最后是葛朗台自己的外婆,冉蒂耶太太的:这 些遗产数目之大,没有一个人知道。三个老人爱钱如命,一生一世都在积聚金钱,以便私下里摩挲把玩。德·拉贝特利耶老先生把放债叫做挥 霍,觉得对黄金看上几眼比放高利贷还实惠。所以他们积蓄的多少,索漠人只能以看得见的收入估计。 于是葛朗台先生得了新的贵族头衔,那是尽管我们爱讲平等也消灭不了的,他成为本地区“纳税最多”的人物。他的葡萄园有一百阿尔邦,收成好的年份可以出产七八百桶酒,他还有十三处分种田,一座老修道 院,修院的窗子,门洞,彩色玻璃,一齐给他从外面堵死了,既可不付 捐税,又可保存那些东西。此外还有一百二十七阿尔邦的牧场,上面的 三千株白杨是一七九三年种下的。他住的屋子也是自己的产业。 这是他看得见的家私。至于他现金的数目,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大 概。一个是公证人克罗旭,替葛朗台放债的,另外一个是德·格拉桑, 索漠城中最有钱的银行家,葛朗台认为合式的时候跟他暗中合作一下, 分些好处。在外省要得人信任,要挣家业,行事非机密不可;老克罗旭 与德·格拉桑虽然机密透顶,仍免不了当众对葛朗台毕恭毕敬,使旁观 的人看出前任市长的资力何等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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