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五衰

出版时间:2011-4  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作者:(日)三岛由纪夫  页数:262  译者:林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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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天人五衰》是三岛由纪夫的超长篇巨作《丰饶之海》的最后一部,描写了被本多收为养子的安永透知道了自己只是他人转世之身,并不是能自由选择命运的人,从而服毒自杀的故事。七十八岁的本多繁邦收少年安永透为养子,而安永透的在骄傲心理的驱使下梦想将自己的养父踢到失败者的位置,自己坐享其成。本多一心等待安永透二十岁的到来并希望由此证实他是否是金让转世;不料本多的好友庆子因为看不过安永的行为而将转世之事向其全盘托出,本多因此与庆子绝交。安永透在读过松枝清显多年前留下的梦的日记之后自杀,但最终未能成功而双目失明。他黯然渡过了二十一岁,之后日渐消沉。本多因为丑闻遭杂志大肆报道,决定拜访六十一年未去的月修寺,与聪子再会。交谈中,聪子却否认了清显的存在,表示这一切只是本多的梦。  三岛由纪夫自杀前一天写下的绝笔;《丰饶之海》四部曲的最后一部

作者简介

作者:(日本)三岛由纪夫 译者:林少华三岛由纪夫,日本小说家、剧作家。本名平冈公威,生于东京。1949年出版长篇小说《假面自白》,文坛地位确立。一九七〇年十一月月二十五日写完《丰饶之海》第四卷《天上五衰》后自杀。一生创作40部中长篇小说、20部短篇小说集和18部剧本集。主要著作还有《禁色》、《潮骚》、《近代能乐集》、《金阁寺》和《萨德侯爵夫人》等。

书籍目录

在残酷的虚构现实前颠覆轮回的本质
神圣绝美生命传说欲望之绝唱

章节摘录

版权页:海湾雾霭迷濛,远方的船只影影绰绰。但终究比昨天晴朗,可以依稀见到伊豆半岛上山峦的剪影。五月的海面,波平浪静。阳光普照,云絮缥缈,长空碧透。即使再低俯的波浪,扑岸时仍落得个粉身碎骨。粉碎前一瞬间那莺黄色的波腹,包含了类似一切海草所具有的那种猥琐和不快。这就是海的搅拌作用——日复一日单调而枯燥地重复着关于乳海搅拌的印度神话。大概存心不想让世界安分守己。安分守己想必会将自然界的魔性唤醒过来。不过,五月胀鼓鼓的海面,总是不断焦躁地变幻着光点,将精致的凸起无限排展开去。三只海鸟凌空翱翔,眼看急切切地快速接近,却又马上不规则地拉大距离。这种接近和远离含有某种神秘。在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对方翅膀掀动的气流之时,一方倏地飞离远去——这蔚蓝的距离意味着什么呢?莫非我们心中时而泛起的三种意念也同三只鸟的表演相似不成?一只印有“全”标记的黑色小货轮,渐渐远离了海湾。船上那隆起的构筑物,赋予其背影以忽然巍峨起来的庄严。午后二时,太阳隐身于薄薄的云絮之后,如白亮亮的蚕茧。无限舒展开来的弧形水平线,恰似牢牢套住大海的深蓝色钢箍。刹那间,一座——只有一座——白色巨翼般的雪浪腾空而起,俄而消失。这又意味什么呢?是高蹈脱俗的即兴,还是生死攸关的暗示?抑或二者皆非?而这又可能吗?潮水渐次汹涌,波浪渐次高扬。海岸则在这种配合默契的攻势面前渐次萎缩。云遮日暗,海水呈现出不无狰狞的黛绿。其间,一道白光由东而西绵绵延展,形如半开的长柄折扇。扇面部分起伏不平,而接近扇柄的缓冲部位,则以扇骨的浅墨,融入黛绿的平面。太阳重放光明。海面于是重新平展展地辉映着日光,在西南风的驱动下,将无数海驴脊背般的波光浪影,不断向东北方向迁移。海浪这种永无止境的大规模迁移,却丝毫不至于溢出海岸,而乖乖听命于遥远的月球。云片呈鱼鳞状,遮蔽了半空。太阳在云的上方,静静地撕洒着白灿灿的光。两只渔船早已远去,海湾里只蠕动着一艘货船。风已相当强劲。从西边出现的一艘渔船,带着仿佛预示某种仪式开始的马达声渐渐驶近。船很小,且其貌不扬。但由于船的行进无轮无足,因此看上去却如拽着拖地长裙膝行而来一般高雅脱俗。午后三时,鱼鳞云稀薄起来。南面天空一方如白山鸡尾部舒展开来的云,向海面抛下深重的阴影。海,本无名称。地中海也罢,日本海也罢,眼前的骏河湾也罢,虽被勉强一言蔽之以“海”,但它绝不屈服于这一名称。海是无名的,是不可抑勒的,是绝对的无政府主义。随着日光的阴晦,海面陡然变得无精打采,一副冥思苦索的神情。四下泛起细小的莺黄色棱角,浪头长满尖刺,如玫瑰的枝条。只是,尖刺本身带有圆滑的胎痕,整个海面倒也显得光洁平展。午后三时三十分。全无船影可寻。不可思议。如此广大的空间,竟这般遭受冷落。甚至海鸥的翅膀都成了黑色。于是,海湾推出虚幻的船影,向西驶去,不久了无踪迹。伊豆半岛早已烟笼雾罩,扑朔迷离。一些时候,它并非伊豆半岛,而是它的幽灵。继而幽灵也消失不见。既已消失,当然无迹可寻。即便在地图上存在,也还是不存在。半岛也罢,船只也罢,无不同归于“存在的不可信性”。出现,而又消失。半岛与船只,究竟区别何在?如若大凡眼中所见便是存在的一切,那么只要不被浓雾笼罩,眼前的大海便永远横亘于此,永远雄辩地证实着自身的存在。一艘船即可改变整个景观。船的亮相!它将使一切为之一变。存在的所有结构发生龟裂,从而将一只船从水平线迎入怀中。转变便在此时进行。船出现那一瞬间之前的全部世界,因此而面目全非。就船而言,则是为证明其不在的全部世界报废而出现在那里的。大海颜色的瞬息万变。云的流转不居。船的头角峥嵘。这每时每刻出现的是什么呢?发生的又是什么呢?这每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很可能比喀拉喀托火山喷发还要非同小可,只不过人们无动于衷而已。我们对存在的不可信性过于习以为常。世界存在与否,无需认真计较。所谓发生,无非永无休止的再形成、再组合的前兆,一种从远处波及的钟声的前兆。船的出现,击响的便是这种存在的钟声。钟声顷刻间传播开来,涵盖一切。海面上没有发生的间休。存在之钟永远回荡不止。一种存在。未必一定是船。一只悄然出现的蜜橘也未尝不可。蜜橘便足以击响存在之钟。午后三时半。在骏河湾代表存在的,即是这样一只蜜橘。它在波涛间时隐时现,时起时伏。那宛如永不闭合的眸子般鲜亮的橙色,从离岸不远的海面急速东去。午时三时三十五分。从西边,从名古屋方面,闪人一艘轮船黑魃魃、沉闷闷的远影。太阳早已被云包拢,如一条熏鲑鱼。——安永透把眼睛从三十倍望远镜前移开。应于午后四时入港的天朗号货轮,全然没有现出只鳞片爪。他折回桌前,再次似看非看地对着今天的清水港船舶日报表。

编辑推荐

《三岛由纪夫作品系列:天人五衰》:在残酷的虚构现实前颠覆轮回的本质,神圣绝美生命传说欲望之绝唱。贯穿一生的自我意识无疑是本多的恶之所在。这种自我意识不晓得爱为何物,只知道假手他人杀戮众生,只知道撰写娓娓动听的悼词,而以他人之死为乐,将世界引向毁灭,唯求自己永生。当然,这期间也曾有一缕光明从窗口泻入。那便是印度。是印度使他一度从恶中挣脱,尽管时间那么短促。是印度将自己深恶痛绝的世界用迷离的光明和缥缈的熏香包拢起来,教导人们通过道德约束使是非同居共处,二者都是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世界。时至今日,本多才领悟到生即是老,老即是生。认为这对同义词总是相互诽谤是不对的。年老之后,本多方认识到降生以来八十年时间里即使最欢喜之时也不断感到的不如意的实质。这种不如意之所以在人的意志的此侧或彼侧撩起不透明的雾霭,是因为意志害怕面对生老本是同义词这一残酷的命题,是意志本身释放的隐身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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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88条)

 
 

  •   林少华自己也说不喜欢翻译三岛由纪夫的作品.感到他的作品是对人“精神的践踏”.但也因此也就能不带个人偏好的把作品翻译的很客观.让人过多体会三岛的语言本身的样子.没有村上春树的那么带有林少华的特色..我总觉得避开死.美的消亡和不可得这样让人整天苦苦思考很难得到答案的问题避而不谈.转而叙述写鸡毛蒜皮的事的书都不值一看.三岛从不避免这些问题.并以其严密的逻辑给人完美的答案.让人暂得内心的安宁和充足.“但如果说衰老本身为不治之症.则等于说人存在本身即乃绝症.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存在论方面哲学方面的疾患.我们的肉体本身就是病.就是潜在的死.如果说衰老是病.那么作为衰老根本原因的肉体才恰恰是病.肉体的本质在于消亡.肉体之所以被置于时间之中.无非是为了证明衰亡.证明毁灭.”还有一些三道的作品里少见的浪漫主义的痕迹.“目睹自杀未遂而失明的阿偷到二十一岁仍继续存活.不知不觉中.本多已再无精力寻找二十岁死去的转世者的真正化身的真正转世者的下一个化身.即使有也无所谓了.事至如今.自己既无亲临其境的时间.又无此必要.或许星辰的运行已偏离自己.产生某种微乎其微的误差.从而将金让转世者的行踪同本多引向茫茫宇宙的两极.三代化身在耗尽本多毕生心血而又无意伴随其走完生命旅程之后(在这点也是偶然中的偶然)....现在忽然曳着光芒飞向本多知所未知的天空一隅.或许本多将在什么地方再次见到其第几百个.第几万个.第几亿个化身.”其他.清显.阿勋和金让相继出现在本多身边.恐怕纯属荒诞的偶然.倘若本多的一个元素同宇宙尽头的一个元素性质相同.在失去个性之后便无需故意穿越空间和时间来履行交换手续.因为在这里同在那里完全是同一回事.来世的本多纵令置身于宇宙的另一个终极也全不碍事.断线落在桌面上的无数彩珠再按新的顺序串起就是.只要不掉在桌下.桌上珠子的数量就不会改变.这正是不灭的唯一定义.本多现在觉得.我思我在而无生无灭的佛理在数学上也是正确的.所谓我.原本就是我认定的.故无任何根据.无非珠子在线上的排列顺序. 阅读更多 ›
  •   轮回也无法与死亡抗衡。衰老,是谁也避不开的问题。我们只有好好活着,好好活着,才能如愿。
  •   三岛由纪夫的作品,很妖气
  •   富饶之海的最后一本 经典完美的结局
  •   《丰饶之海》四部曲已经看完了三本,这本和竺家荣译的《晓寺》是连着看的。故事自然不用说,很是三岛由纪夫的风格,也是我自己很喜欢的风格。但是比较两本的翻译(《春雪》看了太久…无从比较了),林少华的译笔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   还在看四部曲第一本 。。。天人五衰有一段对猫和鼠的探讨,很喜欢
  •   等了很久,终于把《丰饶之海》收集完了,内容很好,也很邪恶。林少华的翻译是一流的。
  •   生即是老,老即是生,三岛极致的美学
  •   还没看完整书,在看金阁寺呢,三岛的文笔好美,把金阁也描述得好美,真想亲自去看看。还有书中主人公的内心世界,描述得很细致
  •   以前看过燕山的《丰饶之海》,只看了开头,有看过妻夫木聪的电影《春之雪》,所以买来全套看看。上海译文的翻译和印刷质量都是有保证的。
  •   三岛的作品,值得一看
  •   三岛由纪夫的书都不错就是难得买到!~~
  •   讀不懂。
  •   天人五衰
  •   轮回,循环,或是虚无?
  •   丰饶之海系列之终
  •     蠢笨如我,几乎无法领略“丰饶之海”中关于轮回和存在的含义。
      
      ”人的美,无论肉体还是精神的,大凡属于美的,只能来自无知与蒙昧。知而犹美这样的现象是不允许存在的。如果同样无知与蒙昧,完全无形可隐的精神同光彩焕然的肉体之间是不可能决一雌雄的。对人来说,真正的美只存在于肉体。“
      
      “至于苦恼属于精神方面还是肉体方面,本多开始觉得其中已不存在赖以区别的界线。精神屈辱同撮护线胀大之间有何区别呢?某种撕心裂肺的悲哀同肺炎导致的胸痛之间又区别何在呢?衰老完全是精神与肉体两方面的病症。但如果说衰老本身为不治之症,则等于说人存在本身即乃绝症。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存在论方面哲学方面的疾患。我们的肉体本身就是病,就是潜在的死。
      如果衰老是病,那么作为衰老根本原因的肉体才恰恰是病。肉体的本质在于消亡。肉体之所以被置于时间之中,无非是为了证明衰亡,证明毁灭。”
      
      透不是转世吗?透是转世吧。尽管本多的朋友言辞尖利的斥责透是赝品,而透为了证明自己,选择服药在生日那天自尽,以同样的死亡时间说明自己和他们的联系。透的幸免不能说明他是赝品,而恰恰说明他是转世吧。天人五衰的结局并非天人如流星迅疾的灭亡,如同清显的猝然离世,阿勋的切腹,月光公主的迷狂而死,而是慢慢的衰老,衣服垢秽,头上华萎,腋下流汗,身体臭秽,不乐本座。中毒的透没有死去,而是迅速的衰疲,呈现出灰败的样子,这才是真正的结束真正的天人五衰,无法从过去再度重现。
      
      所以本多知道了清显的无法回返。本多纠结的并非透是否赝品,本多所无法认同或者说无法接受的是清显有朝一日也会衰败,那永恒凝结于二十岁的从不凋零的美也会以无法接受的漫长的过程残酷的将每一个细节呈现于自己面前。
      他不愿承认但深知透会变成美的废墟,但这是不能接受的。所以本多离弃透,去见聪子,这个和他一起唯一见证过本尊存在的人。
      
      所以本多是唯一孜孜于寻求永恒的美的人,无视其他,冰冷决绝,在追寻的路上,从未偏离。
      
      “尽管如此,本多还是害怕,怕见美的废墟,怕简历里残留于废墟的美。当然,聪子老来的悟达早已使其超越红尘,高踞于本多无可企及的峰巅,这点毋庸置疑。因此,纵使本多以老年丑相出现,聪子那顿证菩提的莲池也不至于泛起一丝涟漪。他很清楚,任何回忆都不可能打动聪子。聪子早已披挂好深蓝色的盔甲,任何回忆的利箭都奈何她不得。每念及此,再以已逝清显的眼光思之,似乎又增加了绝望的因素。”
      
      美是虚妄的吗?也许聪子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完全忘记了清显。不,忘记,还能说明清显到底存在过,只是我不记得了。在聪子这里,清显根本从未存在过。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有时候会想起窄门,通往彼岸的门是窄的,甚至无法通过两个人。我不知道聪子是不是想走过那一道门。
      
  •     想把《丰饶之海》最后一部《天人五衰》补完,捧起林少华翻译的版本,才捏到30来页就悚然被一段寥寥10来行间多达25条之多的四字诀笑翻了,记忆里大概可以和林老师一较高下的只有那个传奇版的周平老师翻译的德富芦花《自然与人生》。目前正脑补两位老师用四字诀聊天中......
  •     与内容无涉,只是个人观感
      
      丰饶海,干干枯枯的谎言之海。
      
       我一直在想,望着那海面的时候,三岛的瞳孔到底应该是什么样的颜色,遍索枯肠,苦不能得。阿透的眼睛,本多的眼睛,三岛的眼睛。我能想到阿透在失明之前瞳孔中折射出来的小小的狡黠的光芒,那反复不定的闪烁是少年心性没有泯灭之前,最好的灵性之光,他只是在吞噬猎物之前,小小的折射一丝丝寒铁的光芒,而所谓的海必然是一座寂静而归然不动的所在,像掉进眼光里的波澜,化为透明,波澜不惊。本多是一如既往的心安理得,在深沉的墨色的瞳仁上蒙着些些的白翳,视线的焦点被这些白翳埋在这些浑浊之下。又像那些微的小小的焦灼与不安,吞吐着蜃淡淡蒙发的雾气。
      
       天人五衰,是一部轮回的终焉,他只是淡淡的流露出了失望,灰蒙蒙的一片,没有任何一片羽毛能扑打起来。每个人物都在焦灼地确定自己的位置,阿透勉力维持的自尊,本多深深沉沦的腐朽,娟江自以为是的美丽,百子矫饰的爱情。万般挣扎,却再无定数。生是命死是运,前尘莫管,诸事了然。漫长时间的存在与不存在,所有的肆意玩弄和不自知,互相刺破了对方的表皮,却没有得到确乎的痛苦的挣扎,来自破灭一切的快感,肉体便这样衰朽下去,精神便这样簌簌抖落,一地大雪掩盖了所有的痕迹。
      
       在赏雪的时候,这是一种奇妙的事情,太阳没有出现,雪地在夜里死寂着,衰朽的胃和沉重的眼睛,就会不加掩饰的看着路灯下簌簌落下的雪花,纷纷飘落的情欲,在雪地之中寂寞起来。所以,我想,酒的味道也罢,冰冷的指尖也罢,都不如这种宁静来得痛快。我们细微的小小的眷恋,不过就是这一杯酒,独酌无相亲,渺然天地音。不数心跳,不数死角,整个世界坦荡的可怕而又可敬。一首号子的调子,只是一开始的巅峰饶有余味,而在之后的内容就索然无趣了。所以你注视着灯下浮动的雪花,就像焦灼了你所有的感官,这就是兴。而独坐大雪的闭眼,就是赋。而所有的一切,都是落进了比的套子,说不清道不明。一弹指,又怎能知道是不是世界,他是时间,也是动作。人生万端,我自不知。
      
       “杯是只普通的陈年木杯,带着些细微的木纹与光泽,像是人世间那些小小的痴迷与眷恋,不忍释手的,却又如此可怜的快乐与流连。雪还是多年前的那场天涯初雪,握杯的指是寂寞的。而多年前的雪意似乎有一种穿透岁月的寒凉,能把一切冻结成深致久远。”这就是世界的味道。
      
       极浦一别后,江湖怅望多。
      
       先忘谁先忘,倾国是故国。
      
       揽风如挽袂,执手似初呵。
      
       人间若存想,天地渺婆娑。
      
       ———————————————— 小椴
      
      
      
      
      
      
      
      
      
       恶的观念,是人类隐性的忧郁。
      
      
      
       在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们太过沉湎于繁复的感觉,从而已经难以实在的感受到自我,渐乎趋于麻木,渐乎趋于一无所知。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聋;五味令人口爽。这是物质文明普遍让人悲哀之处。人的概念,必将以一种非人的方式惴惴不安。他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整个世界的平衡,而当他看到非人的生活又必将意识到作为人的痛。焦虑,不安,低低的嘶吼,默默的干渴形成了一种受虐的快感。泯然众人,只是把变质的鸡蛋同健康的鸡蛋搅拌在一起,兴奋的浑浊,心甘情愿地泛起白色的泡沫与恶心的气味。生活把所有的人打碎搅拌在一起,吞咽碎图钉的痛苦便不会令人齿寒,这就形成了一种习惯性的在烙铁上的翻滚。
      
       “真正的残酷来自事物本身,是生活的本质使人恐怖。”————帕索里尼
      
      
      
       衰竭的焦虑似乎才能促成器官的觉醒,通感的效应得以被放大。就像退化放弃眼睛,身上的每一根触须才能切实的探测到空气粒粒可分的各种味道的结晶,他们在空气当中罗列,组合成各种色泽的视野,这是一种小昆虫的狡黠,譬如人眼中的飞虫,譬如天空之下的瞽者。极致的体验总会强化感官,我曾经尝试感官确定自身的方式,发现事物的反弹对于我来说堪堪可以躲避,不触及知觉的痛脚。而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切实到自身存在的两种感觉:一种是饥肠辘辘时,肚子里泛起的阵阵咕噜,包含着一种舔着牙齿的满足,渴求本身是欲望的实体,而在这种声音泛响之时最为清晰;另一种是急促的跑步,浑身的血管在心脏的泵压下一起鼓动,眉间传来的闷闷的没有生息的跳打却可以再脑海里放大成急促的吠叫,这是一种亢进,甚至在一些眉目里,有着更为神圣的快感。生命的的感觉是如此清醒,但是很难把精神从肉体当中剥离,精神的纯粹化就像在空气中抽离微风一样的难以达成。这样一种混沌的感觉,含混不清地表达了,隐喻本身是一种极为微妙的技巧。只有一种极致的体验,我只是做个比喻:割开手腕,放干血液,血液渐渐留空的干渴,以及伤口处的刺痛,这些衰竭的焦虑将会切实的放松肉体,让一个人的根须延伸到深层的意识当中,这些急于赴死之人必然知道精神的结晶。这种死亡的大恶,颠覆轮回,不纳己身。
      
      
      
       在认定一个人之时,如若他只是一个社会关系的总和,他依然将丧失他全然的自由。社会关系,仍然是一种百炼钢似的链接。换一种性质的锁链只会让人更舒服一些。自我便只是一串狡诈与利益的堆叠。“这种自我意识不晓得爱为何物,只知道假手他人杀戮众生,只知道撰写娓娓动听的悼词,以他人之死为乐,将世界引向毁灭,唯求自己永生。”自私与自爱是社会性中的人可能拥有的两种表现形式,为他者的自嘲与独立的自省都有可能产生这种可能的表达。否定自我的意义在于窥伺你最后的底牌,将自己不为人知的丑恶以清醒的方式摊放在桌前。知其为恶者,方能向善。
      
       在没有神的前提下,这是一种摇摆不定的方式,你不知道你能否年轻下去,保持着充足的动力,这种方式存在着极大地隐忧和颓废。
      
      
      
       审美与艺术的创造,恶之为恶,是对于你是否还知道什么是美。这是一种极致体验的爆破性感受,对于死亡的模仿,可以促使我们得到一种临终时的死亡体验,这是对往昔视若无睹的道德软弱,对往昔冠冕堂皇的借口的全然否定。向着文字的忏悔,不吐不快的强健要比临终窗前,时断时续的低吟有力的多。当创造的痛苦足以刺破无聊的表壳,足以使我们惊厥,这才是这种震撼力的妙处。如果不能悲狂的咆哮,很难拥有深沉的抒情。嘲讽世界,嘲讽自己,是一种方式。
      
      
      
       一个人的死不足以使整个民族悲哀到无地自容,唯有千百人,唯有千万人的血才可以促成这个民族对于自身难堪的处境的艰难认识。十九世纪法国大革命断头台起起落落的节奏,二十世纪德国大屠杀那些在毒气中死去的皮肤翻出的脓黄的液体和颗颗的的脂肪粒,他们代表了我们强力推行的罪恶,指出了精神的孱弱和文明的无聊。繁荣如花只是表象,而沉湎于一个群体的沾沾自喜,只不过是另一种手臂思考的结果,在发热当中振臂一呼。他并不比恶本身更纯洁,甚至这些动因在后世来说要远比结果更应值得谴责。
      
       所以萨德这个精神病贵族在现代性中苏醒。索多玛的一百二十天,作为一种理论模型,比我们曾经反复的几千年的文明对于现在的时效,都要漫长和沉重得多。变态的极致,这种脱离社会认同之外的本能的丑恶,剥离了我们虚假的社会身份的表达。去除了自我,欲望裸裎相见,肉体的高贵可以因为精神的腐蚀丑恶不堪。因为不能正常释放激情的施虐狂和受虐狂,不只是在那个封锁小城堡的效果,在文明的外表底下,比比皆是。耻于承认加重了非理性的扭曲。疯癫,性,权力这几个典型的象征物,正是一个文明社会扭曲的代表。沉闷之中我们只是加重了恶的动机,期待更恶的恶果。这不是少数人的问题,而是多数人的错误。
      
       “只有当"控诉"的手指并不是制向他人而是指向我们自身之时,我们才有可能从萨德那里获取一种"道德"的意义。"行动的空间"只可能存在于我们自己的良心之中。”————卡尔维诺
      
      
      
       三岛的死是一首挽歌,遑论他的政治动机,他的自杀足以为艺术而写一笔。
      
       三岛绝望地死去,但是它不足以激发一场民族的狂热。他的动机的逾越助长了那些悲剧的色彩,那种不明的,奋勇的反抗一切的浓重的绝望。过于自信,以至于毁灭,这种普罗米修斯的格调,依然是凡人渴求的勇气。不能摧毁,亦不能违背,宿命论的悲哀不足以阻挡一个人的努力,关键就是那些勇气。他成为了一个成功的英雄形象。一个无处可以归依的奥德赛,在天地间漂泊,远比返回家乡的阿伽门农,死于可悲的他人的欲念与阴谋,高贵得多。
  •     《丰饶之海》的最末一部,读了之后,感觉最复杂不清晰,找错的那个清显转世青年,那个男主角的本质丑恶龌龊,在作者轻慢冷笑的笔调中被慢慢揭开。
      本多 老年的心理更加堕落猥琐 ...
      双性恋的庆子,还有一堆乌七八糟的伪君子的丑行 ... 令人作呕的完结!
      似乎作者是看透了人世间的虚伪,暴力,势力。
      这些人性的丑恶,却把他们以轻松的口气平静的述说,只让读者自己感觉 ...
      有些事物并不是我们没看到,看不懂,而是我们不敢面对他,作者一直都敢于面对,但他要选择结束他的眼睛,结束他的不安。
      
  •     我先读的天人五衰,完全是因为天人五衰这个名字。隐约觉得可能是一个天使一样的人的堕落和死亡。天人五衰的英文翻译也正是The death of an angle。所以先入为主的认为,一定是一个有美好开端的悲剧,例如艳妆华服的剑杀手最后死于午后这样的结束。
      
      可是慢慢翻动借来的已经脏透的书页,我才发现,主谓宾定状补集于一句,不加逗号就一气读完对我来说压力颇大。除此之外,就是本多透的出现和结局,没有一丝是落入我最初的设想的。
      
      书中,他完全是一个,用俗话说,是一个卑鄙自私的叛逆青年,20岁过后,就开始渐渐习得了他养父的猥琐。要说他哪里是让我喜欢的,就是他对娟江的真诚。他把自己的日记扔进海里的那一刻,也让人心动。因为,他最终发现,自己的哲学居然和身边的老头子是如出一辙的。这让他自我厌恶,进而发现自我的幻想确实是基于对自己的误解之上的。正如他自己说的,所谓的爱,无非就是基于误解而生的幻想所引起的。他爱自己,三岛也爱自己,他那从小就有的自我中毒症(到底是什么病?)莫不就是本多透得的那种病吧?
      
      这种在我产生的心理落差让三岛的用意昭然若揭,最后一章对本多透卧室的描写是天人五衰的症候。局中人并不知道自己的处境,相反,是作为读者的我们联想到了本书的标题,进而逻辑地得出:原来天人并非如我最初想象的那么美好,事实上,天人的实质就是本多透真实的样子,他的狡诈和城府,他的自尊和骄傲,他不愿为世俗的快乐沾污自己远在另一个国度的快乐。
      
      书中本多嘴里的清显,饭沼勋在我读来,完全就像是被等待的戈多和要退部的桐岛(两者最终都没有出现),没有实在的意义。全书看完,那样飘渺的结尾正中我下怀。由于我先读了第四部,我认识清显吗?清显真的存在吗?我也不能给出真实的答案。
      
      至于天人是阿透,还是轮回前的阿透,我很有可能参透错误了。
      
      --------------我是题外话---------------------------------------------------
      有评论说三岛是政治反动煽动军国主义的激进左派分子。可是,介于他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我们也无从审判他,我更无权为他辩护。我想如果光是思想犯,我就是一个极其严重的。
      
      
  •     三島的《豐饒之海》四部曲裏面,清顯、勛、京香、透均作為歷史精神的映像、時代的見證人,本邦又作為這四者的見證人,他們共同地都有客觀世界絕對冷靜的旁觀者、佛教所講的「無我」的意味。但亦如文末住持尼的反問與本邦的懷疑,這樣的存在,又真能否確言「存在」?
  •     看三岛由纪夫的书就是很费脑力,很难跟上他的思维,他看事物的眼光与我们不一样。虽然可以感受文中部分充满哲理与思考的地方,但对于整本书所想表达的思想有点疑惑。为什么本多会产生那样的幻想?阿透最终归于沉默又意味着他内心怎样的想法?庆子代表的又是什么呢?好多问题,真的觉得没看懂,希望有人能帮忙解答。相信收藏下来,以后再看会有不同收获
  •     林少华的这个译本对辞藻的翻译和使用异常的华美与精准。书中众多的景物描写让人常常看了再看,回味无穷。语言文字的魅力在此展现得淋漓尽致,尤其书中描写海的部分,读起来似无一处有重复的。
      作品以上帝视角细腻地刻画了本多与阿透两个人错综复杂的心理。本多经历的岁月多,有着沉稳冷静敏锐的直觉力。而阿透全身上下透出一股与十六岁少年不相符的成熟与世故。他的自尊心极强,导致他有一种作茧自缚的优越感。最为讽刺地是阿透那双自以为可看透一切的眼睛在服毒自杀之后永远失去了光明。
      很多人读完之后都会纠结于阿透到底是不是转世者。我同意庆子的话,阿透只是一个满大街找得到的平庸青年,无非智商高了点。而他正是进入本多家之后才变得平庸。我想在那个小小的信号站里阿透才是阿透,有着可以看到海那边天际的双眼和一颗可以包容大海的心。而不论何时何地阿透都需要绢江的陪伴,他需要用自己的冷静理智来抚慰面前的疯女来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
      本多也有着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在故事临近结尾的时候暴露了自己偷窥的怪癖,使得丑闻缠身,名誉扫地。恶本身就潜伏在每个人的体内,犹如猛虎在细嗅蔷薇。不论是阿透因为欲望变得平庸,本多被所谓命运齿轮所控制的心,还是庆子自以为对本多的了解落下绝交的下场,绢江沉浸臆想中的美。每个人在《天人五衰》中都有着极端裸露的病态。
      天人五衰本身是佛教禅语,指天人临近死亡时的五种衰象。分为大五衰和小五衰。也许每个人生活在尘世之时无论怎样美好善良,犹如天人,但在临近死亡本质之时,心底对生的欲望却会繁衍出无穷无尽恶的藤蔓,将光鲜覆上泛着泡沫的汁液。但这一切恶,丑,美,善最终页逃不过湮灭,归为尘土的命运。
      就像故事结尾本多在月修寺意识到“自己是来到既无记忆又别无他物的地方。”美终不过是虚无,而尘世间的一切无非化为尘土。
      生即是老,老即是生。
      人生最后,空即是有,有即是空。
      尘世终为空。
  •     看三岛由纪夫的书需要很长的休息间隔,因为其中常常掺杂着需要仔细思考体会的思想。今晚在看完了丰饶之海第三部《晓寺》之后,出于对月光公主转世的疑问和对其主旨的困惑,便直接开始了最后一本《天人五衰》。与前三部厚重的华美感不同,《天人五衰》开篇便是对海的描述,直到最后都洋溢着冰冷透彻的感觉。
      
      正如半年前在读《金阁寺》最后鹤川的并不是因为车祸而死,而是因为苦于恋情的自杀的颠覆一样,《天人五衰》更甚。它颠覆了人对世界,对逻辑及对自身的信任。或许作者意不在此,但是读完这部书,留下的只是绝望。并非人情冷淡空虚阴冷,而是对所有存世之物的实在性产生了疑问。好比沐浴在阳光下,却清楚地感受到这看似温暖的阳光和其他东西一样在本质上寒冷无比。
      
      
      丰饶之海的主旨情节便是轮回转世。本多繁邦始终观察着松枝清显转世成勋,转世成月光公主,抑或是真的转世成了透。六十年间本多从毛头青年成长成耄耋老人,清显的转生以及身为唯一知晓其秘密之人成为了支持他的人生的最重要的理由。身为法官以及后来的律师,本多明晰的逻辑头脑却完全的接受了轮回转世之可能并投身于对此的研究。当清显的梦日记,左腋下的三颗黑痣以及清显临终前那句“一定会再见的,在瀑布之下”一一在转世的勋和月光公主身上应验。本多仿佛是看见了重生的清显,因此而不惜一切的想要让他们从清显的悲剧命运中解脱。然而就如同在清显二十岁那年本多没能使他让与聪子见上最后一面那样,二十岁的勋在出狱后依然选择了了切腹,月光公主也在二十岁回国那年被毒蛇咬死。至于透,虽然有着和清显相同的清秀外表,却掩藏着与清显截然相反的极端的恶之本质。由于没能真正确定他的生日及月光公主的忌日,他是否真的是清显的转世也已经不得而知。抑或他真的是清显转世,由于本多领养了他,使得他天人复归而免于背负与前三人同样的命运。然而生而认为自己与众不同的透更无法忍受自己有可能是清显精巧的赝品,选择了在二十岁之前服毒却又被救活,落得终生失明,只能与有精神病的丑女绢江度过余生。
      
      本多被查出得了肿瘤之后得知自己时日不多,便终于下定去见聪子最后一面的决心。在六十年间,他再未见过聪子一面。而此时,从前一幕幕仿佛是一瞬的跳跃,自己好像依然是六十年前那个为了清显去求聪子与其相见的少年。由于年迈,本多花了好久才终于走到了月修寺。然而终于见到了阔别六十年的绫仓聪子——即现在的月修寺住持时,本多所构建的整个人生轰然倒塌了。
      
      “这位松枝清显,是什么人呢?”住持这样问道。
      
      “不,本多先生,在俗世时收到的恩惠我一项也没有忘记。只是,的确没有听说过这位松枝清显。恐怕是根本没有这个人吧?您倒像是觉得有,而实际上则莫须有——事情会不会是这样的呢?听了您的这些话,我总有这么一种感觉。”
      
      “您真的在俗世上见到过清显这个人吗?而且,我和您过去的的确确在这世上见过面吗?您现在可以断言吗?”
      
      “可是,假如清显压根儿不存在……那么勋也不存在,月光公主也不在……说不定,就连这个我……”
      
      住持的眼睛第一次略微用力地盯住本多。
      
      “那也只是因心而异罢了。”
      
      
      
      至此这部巨著已经陷入了不辨虚实的梦里。若没有松枝清显这个人,聪子便不会削发为尼,而本多也不会在人生将尽时前来与聪子见面。以清显的存在为基础的勋,月光公主及透的出现便都成为了幻想。自少年开始,本多的人生便以清显为基础,以逻辑和法律为自己的标准,直到垂垂暮年才看见了现实虚幻冲突的巅峰。
      
      ——“从此以后再不闻任何声音,一派寂寥。园里一无所有。本多想,自己是来到既无记忆又别无他物的地方……庭院沐浴着夏日无尽的阳光,悄无声息……”
      
      正如在《天人五衰》的开篇作者所叙述的那样,“这每一瞬间发生的一切,很可能比喀拉喀托火山喷发还要非同小可,只不过人们无动于衷而已。我们对于存在的不可信性过于习以为常。世界的存在与否,无需认真计较。”这轮回转生的虚实及本多自身的虚实已无从考证,而这虚虚实实没有结局的结局正是整部书如夕阳沉没前最绚烂的一瞬,此后随即虚空无一物。或许贯穿整部书的梦日记并非清显所写,而是本多一生的梦。
      
      在丰饶之海这部巨著完成后的第二天,三岛由纪夫便切腹自尽。我相信三岛由纪夫是唯一一个可以这样影响我的作家。在我看来,他的古典之美与川端康成或谷崎润一郎是不同的。这是一种无论何时都伴随着绝望与毁灭的古典美,并且以死和幻灭作为最后的升华,使得它在人的心中永不被磨灭。
      
  •     为什么聪子说她不认识清显?
      紫式部女士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叙述源氏的一生之后,只用云隐这样空白的一章作结。而近乎同样的意境,三岛由纪夫却用了丰饶之海四部著作来诠释升华。在这个系列的最终话《天人五衰》的结尾,同样也是其作者人生最后的笔墨,主持尼聪子面对本多故地重游时关于清显的谈话,却报以疑惑的态度,反复表示自己从未认识过这个人。
       “本多先生,你果真在今世见过这个清显吗?你现在能够斩钉截铁地说,我和你以前确实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面吗?”
      聪子或是说谎,或是忘却,或是真的如她所言从未有过这样一段尘缘,说到底,她与本多之间原先就不牢靠甚至可能是一直是本多一厢情愿的关系已经完全打破了。
      
      就单本书而言,《天人五衰》中处处埋下伏笔推向这个结局。本多将一直以来深藏心底的秘密与好友庆子分享。在他初逢安永透那天的晚上,他在饭店和盘托出的时候,之前的人,清显、勋、金让,身上那些个被本多发现的特征和次次转世的神话便被拖下神坛。而正因为是这个可怕的分享,使得本多的幻想或个人的见证被小范围的公开了,从而,他的“行”影响了“识”。一直以来在他见证之下的轮回也就戛然而止。
      同样的铺垫也出现在本多与安永透的关系上。一直以来,本多与清显和他的转世都保持了一点距离。他与清显虽是朋友,但在很多地方能够看得出两人心理上对彼此的谨慎小心。对于勋,他成功的运用了自己法律上的技巧,“救”出了他,却碍于与他父亲微妙的关系和身份的差别没有太多的交际。而到了月光公主的时候,更是因为她是公主的关系,两人从未有过过于亲密的来往。安永透就不一样了,被本多收为义子之后一直得到本多现实主义的栽培。本多在年迈之际对待自以为转世的安永透,采取的是长辈招待后生,替他规划路线的策略。也就是说,他在插手转世自己本身的发展,这与之前几位都是不同的。但话说回来,由于在第三册《晓寺》中三岛花了极大的篇幅详细阐述转世与缘的哲学,本多的做法几乎就可以认为是本来就会发生的事,只是相较之前有不同寻常之处罢了。不过按这个说法,本多对转世态度地位的转变也有可能是打断一切的原因之一。另外,类似的情况也出现在转世身上,在《天人五衰》中,认为是转世的安永透对待本多也与之前不同,按庆子的话说“完全是一个寻常的毛头小子利用义父罢了”。但安永透这个人物,到底是本来就是一个“冒牌货”还是由于本多一系列不寻常的举动所致造成他从“天人”复归,这个问题是不可知的。
      本多与庆子分享了他的秘密,或者说个人的幻想,将这个秘密进一步公开的是庆子,她选择公开,从情节角度来说是为了“保护她的老友”,这样“一个偷窥狂”。仔细揣摩她在公开这个秘密时对安永透的一番话时可以感觉得到,她对整个秘密抱以一种不甚信任的态度,她认为安永透不过是一个“随处可见的小无赖”、“自作聪明”、“冒牌货”,但多想想,她很有可能根本就觉得这种闻所未闻的转世是本多一直以来的幻想,这种很个人的心理潜伏多年,长久酝酿,变得越来越玄幻和不可为外人道。倾向理性的庆子选择了质疑和果断的行动。
      当然这些都是以假设一切都是本多幻想而找出的论据。此时不得不提另一个关键人物,也就是聪子了。说到她,应该注意本多见到她的时候,用了“与六十年前一样清丽”的描述。是本多幻觉的继续么?本多这样一个曾经以逻辑为人生信条的人会在见到聪子的时候马上制造出六十年前的样子么?这个答案是不可知的。那这是本多确实的记忆么?答案也是不可知的。有一篇评论认为聪子身为佛门中人,不会说谎。我觉得,这倒是说不清的,但对于她到底有没有说谎这个问题,答案仍是不可知的。这样看来,究竟是什么原因聪子说不认识清显是个不怎么容易搞清楚的问题。
      
      如果把视野拓宽至整个四本书,有篇书评认为这四本书象征着不同的侧面:“清显献身恋爱,勋追求武士道,月光公主则至少还有肉体美,透却说得上是战后日本出现的‘愤怒一代’的变种。”同时,在这期间,本多也不断成长,在经历了这些个阶段后,他也逐渐走进了虚无。这倒说的不错,但作为一个读者,我觉得不怎么喜欢这样的结论。但要系统的归纳这个超长篇巨著,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想来想去,其实还是搞清楚“聪子为什么说她不认识清显?”这个问题比较好。
      在这四本书中,一句话被反复提及:“恒转如瀑流。”这句话最初是在《春雪》中,游园的一行人发现失足瀑布的死狗后,老主持尼借题做的一番演说中提出而引起本多的注意。融汇了四册书而在第三册《晓寺》中有了相当系统的解释。《晓寺》是丰饶之海中读起来最慢的一本,其中作为转世的月光公主由于身份原因出场有限,而大篇幅的叙述本多游历印度感受古代佛经经典所得,涉及到了许多佛教哲学语言。在这本书中,作为读者的我有了这样一种感觉,整个世界的进程如同一条速度不变的河流,一切的缘都在不停推动着前面的浪头前进。这样的河流每个人便只能随波逐流。而无论你在哪里停下,河流都不终止,实际上你也就根本不会停下,你只能一直顺着河水,作为缘的一部分存在。人在河流中做的任何事,都不会影响到整体,换句话说,就是河流总有这些浪,不会多,也不会少。人有五蕴,色受想行识,人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却不曾想到,给你控制这些的,正是那包囊万物的世界。但人就该什么都不做么?答案是不一定,你如果有了这样一个想法这样实践了,那么是本来你该进行的,你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却同样在这样做,那也是你本来改进型的,如果你没有这个想法你也没有这样做,那仍是你本来该进行的。
      这样,我几乎要得出一个结论了,虽然是很站不住脚很随意的:本多是否见过清显等人,聪子是否经历了与清显爱情的悲剧,这都并不是最要紧的。本多最后见到聪子,听完她说的那句话:“本多先生,你果真在今世见过这个清显吗?你现在能够斩钉截铁地说,我和你以前确实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面吗?”之后两人在弟子陪伴下游园的时候全文走向了终结:“此后再也不闻任何声音,一派几秒。园中一无所有。本多想,自己是来到及无机已有别无他物的地方。庭院沐浴着夏日无尽的阳光,悄无声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读到这里究竟感受到的是什么,似乎是一种寒冷,不同于其他一些很棒的佳作那样让人后背发麻,是一种我现在水平根本描述不清的感觉。但若一定要我描述一下,那便是像我刚刚说的,浮游在河流之中,就说是《晓寺》中说的恒河吧,阳光灿烂,水也温暖,你能感觉得到却不知所措的感觉。
      
      昨天夜里,我陪我的一个挺好的朋友出去散步,他说他最近的事情。听上去愁云惨淡,多重压力。他问我如何处理他手头上一件难缠的事。我听完他说完这个难缠的事,发现真的是什么都行。便问他之前问别人得到什么结论。答曰:“都叫我有点骨气,别再贴上去了。”“天哪,为什么有这样的说法!”我说道,“这样一个非理性的世界怎么人都这样混乱?哦,本该是这样的!”他说:“你也给不出什么结论了是么。”我承认的确如此。但我觉得光这样说显然不行。不知不觉的,我想起了丰饶之海。我说道:
      “我觉得,我还是有话要说的。
      (我经常在我们散步的时候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美其名曰给他上课。)
      “恩……就这样开头吧。你看,你现在碰到的这个问题,说实话,我们都找不出什么特别好的解决方法,或者说我们在已经考虑到的假设中找不出正确的一个。不过,说实话,我一直觉得,你现在这样充满压力,并不是一件多坏的事。我并不是说那些压力能够磨练人的意志之类的话。我跟你说下一个想法,也是我最近一直想的。对待这个世界,这个五彩缤纷又有时过于黑暗的世界,我们有着无穷无尽的认识。而我们回应的方式也千千万万,有人积极有人颓废。恩……你觉得到底我们该如何对待这个世界呢?该积极还是颓废?你也不知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但为什么我现在要跟你说这些呢?我觉得我们应该有那么一种态度,我姑且称之为‘爱’,实际上可能跟这个字通常的意思根本没什么大的关系。我觉得这种态度就源于这个世界缓缓地前进给人不知所措的感觉。这是一个非理性的世界,我们都知道的。我不敢说对待什么事采取某种办法就是最好的,我只知道我们在某些时间总归要作某些事情的,而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就需要你这种态度出来了。你看这个世界,他有好有坏,我们对这个世界的关键并不是在我们到底是积极还是消极地对待事情对待世界,关键在于无论我们是积极还是消极,我们如果能有有这种态度,爱,我们有那么一瞬间,有那么一种非理性的跳跃飞出身子,再来看看自己在做的事情,不以一种严肃的刻板的价值观评判,只像一个随意参观的游客,看看自己的样子,然后感觉一下,相信自己潜意识里最不可捉摸、最不可感触的东西递出来的些许灵感。以这样的态度,爱自己,爱这个世界,不要以为积极就是最好的了,也不要以为啊,积极不好,那就消极吧。这都不是有什么道理在里面的。你只要静静的感受,静静的拥抱这个世界,爱他,然后用自己的全力去做事就行了。你会觉得,你这样想了之后,你会觉得一切都突然变得平稳起来,你不再见怪不怪,你可能更能发现这以前从未发现的关系。缘的力量。感受一切,爱一切,无论他是好的还是坏的,无论你是好的还是坏的。再说一下,爱并不是爱,他不一定是积极的。”
      
      
      
      
      
  •      世界文学史上偶尔会出现这种特殊现象:一个在艺术上卓越的作家,在政治上却是反动的,例如为墨索里尼捧过场的意大利诗人邓南遮及美国诗人庞德。多产作家三岛由纪夫就是日本现代文坛上这样一个例子。通过作品,他不断宣扬对毁灭、流血、死亡与自杀的沉迷,并在《忧国》(1960)、《明日黄花》(1961)和《英灵之声》(1966)中,美化法西斯军人。他叫嚷:“必须复兴日本的传统,尚武和武士的传统”,还宣称:剖腹自杀是“死的美学的极点”。最后,为了煽动人们挺身而出,复活日本军国主义,他按照日本传统方式当众剖腹。
      
      三岛由纪夫是日本当代著名小说家、戏剧家。他于1925 年生在东京,原名平
      冈公威。其祖父曾任桦太(即库页岛,现名萨哈林岛)厅长官,父亲曾任日本农林省水产局局长。他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是和祖母一道过的。祖母夏子出身名门,经常带他去看能乐和歌舞伎的演出。后来他之所以能写出日本古典戏曲《近代能乐集》(1956),并在《春雪》(1965)中反映没落贵族的思想感情,是和这位祖母的熏陶分不开的。他6 岁入学习院初等科,12 岁升中等科。1938 年,在学习院《辅仁会杂志》上发表第一个短篇《酸模》。
      
      他是个早熟的作家,16 岁时,即以三岛由纪夫的笔名在《文艺文化》(1941
      年9 —12 月)上连载中篇小说《花儿怒放的森林》。1944 年毕业于学习院高等科,由于成绩名列前茅,天皇奖赏他银表一块。同年10 月入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次年2 月应征入伍,但因军医检查有误,当天就被遣送回乡。
      
      1946 年6 月,经前辈作家川端康成的推荐,三岛在《人间》杂志上发表小说《烟草》,遂登上文坛。转年11 月大学毕业,就职于大藏省银行局,不出一年就辞职,成为专业作家。他著有21 部长篇小说,80 余篇短篇,33 个剧本,以及大量散文,其中有不少曾被译成欧美多种文字。他曾两次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金候选人。作品有10 部被改编成电影,36 部被搬上舞台,7 部得过各种文学奖。
      
      影片《忧国》是他根据自己的小说自编、自导、自演的,上映后,创造了最高票房收入的新记录,在1965 年的“图尔短篇电影节”上获第二名。其主题是把剖腹自杀作为武士道精神予以肯定。主人公年轻军官武山因不愿奉命去伐“二•二六”事件中的叛军而剖腹自杀,新婚的妻子也陪他自刃而死。
      
      “二•二六”事件给予三岛的影响是强烈的。他曾写道:“‘二•二六’事件
      的挫折,确实使一位伟大的神死去了,当时我是个年仅11 岁的少年,只是朦朦胧胧地觉察到这一点。然而在12 岁的多感年龄迎接战败之际,我意识到当时的神的死亡这一可怕残酷的实感,与11 岁的少年时代所觉察到的,似乎息息相关。”三岛对战后日本的现实十分不满。他感到:“照此下去,日本的文化、传统,将从意识上被破坏”,“应该考虑发动一次昭和维新”。1967 年和1968年,他曾率领30 多名右派学生去自卫队受训,并以“三岛小队”为基础,成立了由100 来名“私兵”组成的“盾会”,自任队长。1970 年11 月,在东京举办了“三岛由纪夫展”,这个由照片组成的展览是三岛亲自安排布置的。展览结束后,他们21 日率领“盾会”的四名会员,占领了离东京闹市不远的
      自卫队驻屯地的总监室,从阳台上向1000 名自卫队队员发表演说,抨击日本宪法关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禁止日本重新武装的条款给日本人带来了耻辱,企图煽动自卫队哗变。因无人响应,遂按照日本传统方式剖腹自杀。
      
      三岛在预先写好并广为散发的《檄文》(原载《产经新闻》1970 年11月26
      日)的最后部分写道:“我们要使日本恢复日本的本来面目,然后死去。……我们是由于深深期望具有非常纯粹的灵魂的各位作为一个男子汉,一个真正的武士而醒悟,才采取这一行动的。”此事曾在日本国内外引起巨大震动。法国女作家玛格丽特•尤斯纳在《三岛或空虚的幻影》一书中说:“倘若有一朝一日反动的国家主义革命在日本取得胜利,哪怕是暂时的,‘盾会’必将成为其开山鼻祖。”小说家井上光晴在《未能发表的〈三岛由纪夫之死〉和〈何谓保卫国家〉》一文中写道:
      
      “不管怎样看,三岛由纪夫的自杀也是污浊的。太平洋战争末期,我们曾陪一
      位朋友——即将出击的特攻队员坐了几个小时。我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他那副语无伦次的样子,苍白的脸抽搐着,嘴唇发干。把以精心布置的舞台为背景而剖腹的三岛由纪夫,同那在‘保卫天皇’的吆喝声中被迫充当炮灰的青年这两者之死相比较,我感到极其焦躁和迷惘。我不得不联想到‘为了天皇陛下’而在争中被杀死的成千上万丈夫、兄弟和儿子的悲惨命运。……三岛曾大言不惭地说:‘我毫无保留地否定战后天皇宣布自己是人[ 不是神] 这一举动。我甚至为此对天皇本人怀有反感。’究竟三岛由纪夫心目中的天皇和天皇制是什么样的呢?倘若他如愿以偿,凭着自卫队的武装暴动修改了宪法,地地道道的天皇制得以复活,那么日本和生活在这片国土上的人,将会落何下场呢?”三岛死后近20 年来,随着日本国力的迅速增长,他的名字越来越频繁地为他的同胞所提及,也引起了西方记者的注意。美国记者伯恩•伯鲁马在《纽约时报杂志》周刊(1987 年6 月7 日)上发表《一种新的日本民族主义》一文,提到日本“精神运动”的领导人铃木邦夫的办公室墙上,悬挂着极端民族主义作家三岛由纪夫的照片。该组织出版了一种叫作《光复》的月报,其目的就是要夺回已经失去的东西:纯洁的日本精神。三岛逝世15 周年时,英国记者亨利•斯托克斯在《消失了的武士——战后日本的萎顿的灵魂》(日译文见《朝日周刊》杂志1985 年12 月6 日、13 日)一文中指出:三岛的目 的是复活日本军国主义。他正是因为对战后日本人萎顿的精神状态感到忧心 忡忡,为了唤醒国人而自杀的。倘若他死后有知,看到由于日本取得了成功 而带来大和民族主义的复活,他必然感到无比欣慰。
      
        《丰饶之海》是由 4 卷连贯性的作品所组成,被誉为三岛作品的“顶峰 之作”。前 3 卷《春雪》、《奔马》、《晓寺》分别出版于 1965、1967、1968 年,第 4 卷《天人五衰》“最终回”原稿是在作者剖腹自杀的当天上午交给 出版社的。三岛曾多次说,《丰饶之海》是他的毕生事业。
        系列小说《丰饶之海》从日俄战争一直写到 70 年代初,本世纪发生在日 本的重大历史事件差不多都涉及了。作者用佛教轮回转生之说,将没有血缘 关系的四代人联系在一起,保持了故事的完整性和连贯性,同时也写出了各 个时代的特征。《春雪》无疑是 4 卷当中艺术性最高的。尤其是第 3 章中用 庭园的美景来烘托人物的美,第 12 章中,主人公清显和聪子乘人力车去赏雪 的场面,写得情思隽永,令人联想到《源氏物语》及《枕草子》中某些段落。 说明作者不仅受了西方文艺思潮的影响,也继承了日本古典文学的传统。清 显从小养尊处优,长成一个既任性自私,又优柔寡断的人。他明明知道早在 青梅竹马时期就认识的聪子对他一往情深,但当他随时可以把聪子娶到手 时,却不屑于承认自己爱她。待到聪子迫不得已和亲王正式订婚,并获得天 皇敕许之后,为了尝禁果,他才去和聪子频频幽会,致使她怀了孕。正如他 的挚友本多所说:“你一开始就去跟权力和金钱都奈何不了的对手去较量。 正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你才被迷住了,对吗?倘若是可能的,就视之如瓦砾 了。”(《春雪》第 38 章)日本评论家田中美代子认为:“他的悲惨命运并 非像罗密欧和朱丽叶那样不可避免地来自外界,而是他自愿地招致和选择 的。”①这一卷以聪子打胎后削发为尼、清显心碎而死结束。
      本多是贯穿四部曲的次角。他是唯一掌握轮回转生这一秘密的人,而当事人勋和月光公主,却至死被蒙在鼓里。第 2 卷《奔马》的主人公勋是作者 最钟爱的人物,甚至可以说是他本人的化身。勋是在血腥的环境中长大的。
      1931 年的“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国内发生了一系列恐怖事件,逐渐促使日本去扩大侵华战争。1932 年 2、3 月间,民间的右翼团体“血盟团”与青 年军官合谋,先后杀害了前财政部长井上准之助和三井财阀的首脑人物团琢 磨。5 月 15 日,一帮海军军官和陆军士官学校学员又在光天化日之下枪杀了 尤养毅首相。勋便纠集了 20 名志同道合的小伙子,策划“昭和维新”,目的 是暗杀一批要人,实行天皇亲政,维护皇道尊严。事泄被捕,但获释后,他 又采取单独行动,刺杀了财界巨头藏原,随即剖腹自尽。勋暗杀藏原的场面 令人联想到 1960 年 10 月 12 日 17 岁凶手山口二矢刺杀前社会党委员长浅沼 稻次郎的情景。山口事后也自杀。事实上,三岛曾公开称赞右翼少年山口是 个“非常优秀的人”。
        《奔马》通篇宣扬“日本精神”,武士道色彩最浓。勋代表着以对外发 动侵略战争为国策的政府当局所刻意培养出来的军国主义少年。
      在第 3 卷《晓寺》中,三岛借年近半百的本多来宣扬自己的观点:“勋 的死,迫使本多从中反省到了所谓纯粹的日本究竟是什么。除非否定一切, 甚至否定现实的日本和日本人?除非杀人之后自杀,此外还有什么真正同日本共存亡的道路呢?任何人都担心害怕,不敢说这话,而勋不就是舍身来 证明这种看法的吗???想起来,民族的最纯粹的要素,必定有血腥气味, 必定有野蛮的影子。”(第 2 章)值得深思的是,本多用以形容勋的“年轻 的日本精神在那么孤立的状态下进行战斗而终于自行灭亡??”(第 2 章) 这句话,恰恰可以用来描述三岛本人。
        在《晓寺》上半部中,时代背景是 1940 年,日本已与德、 意缔结了三国轴心同盟,把侵略的魔爪伸向东南亚。这在小说中也有所反映。
      分店经理谈了本多不在期间,曼谷人心的恶化。他说:由于英美巧妙的宣传,这里 的人对日本怀有恶感,还是多加小心为好。隔着车窗可以瞥见,街道上拥挤着一群群以前 不曾看到过的老百姓。
      这里谣传日本军队很快就要从法属印度支那打过来,各地的治安情况也不好,所以 大量的难民拥到曼谷来了。
        在曼谷,本多遇到了幼小的月光公主,偶然瞥见她的左边侧腹上有三颗 黑痣,从而知悉她是由清显——勋——转生的。
      下半部以战后初期的日本为背景。月光公主已成长为 18 岁的大姑娘,只
      身到东京来留学。本多从钥匙孔里偷看她与庆子(本多的女友)搞同性恋的 场面,再度看见那三颗黑痣。果然,她回国后,20 岁就被毒蛇噬死。
      最后一卷《天人五衰》以 60 年代末叶至 70 年代初为背景。倘若说清显
      献身于恋爱,勋追求武士道,月光公主则至少也还有肉体美。《天人五衰》 的主人公透却说得上是战后在日本出现的“愤怒的一代”的变种。年近八旬 的本多发现这个孤儿身上有三颗黑痣,也没有调查清楚月光公主的死的日期 和他的诞辰,就把他过继为养子。他对本多百般虐待。庆子从本多那里了解 到轮回转生的秘密,便当面戳穿了透是冒牌货,指出他完全没有 20 岁就死亡 的迹象。透的自尊心受到伤害,自杀未遂,双目却失明了。
      第 4 卷的末尾与第 1 卷的末尾遥遥呼应。60 年前,不论本多还是清显都
      未能见到刚刚削发为尼的聪子。如今年过八旬的本多重访月修寺,终于见到 了出家 60 载依然保持着绝色美貌的聪子。阔别经年后,本多与老尼进行了一 番禅语般的问答。老尼坚持说,她根本没听说过清显一名,并问道:“本多 先生,你果真在今世见过这个清显吗?你现在能够斩钉截铁地说,我和你以 前确实在这个世界上见过面吗?”
        这下子可把本多闹糊涂了。他说:“假若清显君压根儿不曾来过世上, 那么勋也不曾来过,月光公主也就不曾存在了。??而且,说不定连我 都??”
      老尼说:“这就要看您怎样去领悟了。” 本多感到迷茫,觉得此刻与老尼会晤,也成了虚虚实实的事。
       最后引用一段玛格丽特•尤斯纳所做的《丰饶之海》题解作为结束。她 写道:“这个题名原出自开普勒①和第谷•布拉埃②时代的占星天文学家的古老月理学。‘丰饶之海’指月球中央那片广漠的平原。该平原跟月亮这整个 卫星一样,是既没有生命也没有水和空气的一片沙漠。此题名一开始就鲜明 地表示出:促使那四代人依次活动的一连串沸腾的众多计划,以及与之针锋 相对的计划,骗子获得成功,真实遭到破坏,到头来是一场空,也就是虚无。”
       日本的文艺评论家松本鹤雄说,三岛的文学特征是:“日本浪漫派精神、贵族情趣和对王朝文化的憧憬的结合,转化为天皇神格化。”通过三岛这部 巨著,我们可以了解到他是怎样试图恢复武士道精神,又是怎样借艺术形式 来宣扬他这一反动观点的。
      
      1988 年 10 月 15 日
      (《春雪•天人五衰》译本序,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0 年 12 月版)
      
  •     《丰饶之海》四部曲的最后一部《天人五衰》于1965年在杂志《新潮》开始连载,也是三岛在东京市谷陆上自卫队东部方面总监部切腹自杀前的压轴之卷,将三岛式美学发挥到极致,为三岛的文学生涯画上了句号。《天人五衰》与《源氏物语》结局异曲同工,且充斥着一股无机的清冷感,和《春雪》、《晓寺》和《奔马》这前三部的厚重华丽完全不同。
      
      法国著名女作家玛格丽特•尤斯纳作的题解,“丰饶之海”即“月之海”,指月球中央那片广漠的平原,虽名为“丰饶”,其实匮乏。因而这部巨著所写的一切,最后都归于虚无。
      
      在写这部“大河小说”(roman fleurre)之前,三岛曾自述:“我正计划明年写一部长篇小说,可还没有形成时代核心的哲学,如何写成一部长篇呢?我为此遍索枯肠,尽管现成的题材多得不胜枚举。
      
      三岛在写完了《天人五衰》之后特意署上次日即行动的日期,约编辑次日取走,然后就剖腹自杀了,亲身实践了他所认同的死亡,因此本书可以看做是三岛临死前的宣言书和自我剖白。因为他说过,“国家本身又不明不白”,他觉得战后日本的经济繁荣和政治体制亵渎了日本的历史和传统。
      
      何谓天人见五衰之相:头上花萎,腋下汗出,顶中光灭,双目数瞬,不乐本座。这是临终之相,死亡之相。这是对日本美的恢复之不可能的隐喻,亦是对自然之身躯的彻底怀疑而作的不祥之音。
      
      《天人五衰》重现了三岛独有的对老年人的恶毒刻画。那些“老而不死”的人一边为自己不能体会青春颠峰时刻的自杀之美而惭愧,一面又满怀仇恨地拿青少年做自己哲学的实验品。他们在三岛的诅咒下一刻也不曾幸福,虽生活富裕,姿态优雅,着装考究,但无一不散发着口臭,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腐朽败坏,如一个巨大的垃圾场。
      
      《风饶之海》包藏了世界和生命无能为力的深刻感受,青春的鲜亮肉体在海水中熠熠生辉,过于澄澈与美好的面容使人有不祥的预感。自然与宇宙在三岛看来不是善而是恶的,因为它固然造就了人,但使人陷入了永恒的被动中,因为死亡和衰落使青春的美成为一种幻象、戏弄和屈辱。他认为,死亡是唯一可能的胜利。
      
      日本著名女作家小池真理子的《欲望》是对《丰饶之海》的致敬作《欲望》——女主角倾心的美男子投海自杀,她若干年后来到一个孤寂的庭院,为行将就木的老人朗读《天人五衰》的最后一段。
      
      日本乐坛天后级创作才女椎名林檎在专辑《绝顶集》中收录的《Mello》,是她对三岛由纪夫的讴歌之曲。歌词从男性视角,以第一人称的“我”和第二人称的“你”写就——“你肯定对手持小刀的我感到恐惧”,若将歌中的“我”和‘你’分别置换为“三岛”和“日本”,难免让人联想到那位怪异鬼才对战后日本的控诉。
      
      椎名林檎狂热地追捧三岛,有趣的是她的生日11月25日竟是三岛的忌辰——她的很多歌曲,长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分秒的数字叠加在一起,就是三岛的生日。
      
  •     贯穿一生的自我意识无疑是本多的恶之所在。这种自我意识不晓得爱为何物,只知道嫁手他人杀戮众生,只知道撰写娓娓动听的悼词,而以他人之死为乐,将世界引向毁灭,唯求自己永生。当然,这期间也曾有一缕光明从窗口泻入。那便是印度。是印度使他一度从恶中挣脱,尽管时间那么短促。是印度将自己深恶痛绝的世界用迷离的光明和缥缈的熏香包拢起来,教导人们通过道德约束使是非同居共处,二者都是自己永远无法抵达的世界。
      
      时至今日,本多才领悟到生即是老,老即是生。认为这对同义词总是相互诽谤是不对的。年老之后,本多方认识到降生以来八十年时间里即使最欢喜之时也不断感到的不如意的实质。这种不如意之所以在人的意志的此侧或彼侧撩起不透明的雾霭,是因为意志害怕面对生老本事同义语这一残酷的命题,是的一意志本身释放的隐身烟雾。
      
      古希腊人曾经这样赞美过:十二岁的男孩惹人喜爱;他长到十三岁就变得更美了;十四岁时少年的爱之花更加芬芳馥郁;十五岁更增添不少魅力;十六岁则是尽善尽美的年纪。现在,十七岁的阿念就象一朵湿糜之花,盛开在本多的臂弯之下。这鲜活的肉体,却勾起本多截然不同的联想,他想起了在公园里遇到的老青年。原来,男色爱好者的地狱和女人在同一处地方,那就是“老”啊。本多仿佛看见了一个人人都要堕落下去的,布满枯骨的深井,井底浮现的就是老青年那浓妆的脸。想到这里,本多打了个寒战,紧拥着少年,沉沉睡去。当本多再次见到清显时,他从阿念那里得到的小小的平和,立刻被清显的美打的粉碎。几日不见的清显已经换上了夏季的单衣,白色的绢布上描绘着墨绿的竹子。他束手站在庭院树荫下,对着本多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仿佛无形的力量从本多身上碾过去,使他全身颤栗不已。这一刻,他愿付出一切来留住这种美。
      
      此后再不闻任何声音,一派寂寥。园里一无所有。本多想,自己是来到既无记忆又别无他物的地方。庭院沐浴着夏日无尽的阳光,悄无声息……
      
  •     最后这个转世之人可能是冒牌货,抑或是如书名般,有一个仙子衰退成一个凡夫俗子。实际上我挺喜欢这部的主人公,很聪明,很敏感。这部最令我痴迷的是开头对海的描写。中文的懒得录入,正好电脑里有原版的这一段:
       沖の霞が遠い船の姿を幽玄に見せる。それでも沖はきのうよりも澄み、伊豆半島の山々の稜線も辿られる。五月の海はなめらかである。日は強く、雲はかすか、空は青い。
       きわめて低い波も、岸辺では砕ける。砕ける寸前のあの鶯いろの波の腹の色には、あらゆる海藻がもっているいやらしさと似たいやらしさがある。
       乳海攪拌のインド神話を、毎日毎日、ごく日常的にくりかえしている海の攪拌作用。たぶん世界はじっとさせておいてはいけないのだろう。じっとしていることには、自然の悪をよびさます何かがあるのだろう。
  •     整个丰饶之海中存在着两条不同的轮回路线,一个是以松枝清显及其转世者们为主体的剧情轮回,轨迹为松枝清显——饭沼勳——月光公主——安永透;另一个是以本多的理性自我意识为主体的主角轮回,轨迹为萌芽——行动——衰亡——复甦 。前者是声势浩大的幻影,推动情节向前发展,而后者才是整个丰饶之海的灵魂所在,经由剧情轮回转动所发出的电流,为主角轮回的转动提供了动力。
      
      主角轮回的各个阶段,都在剧情轮回的几个阶段借每轮重要人物的名字给出了暗示,对应如下:
      
      清显——局外人本多经旁观清显毁灭而自我意识初显——萌芽阶段
      勳(勋)——为拯救勳的生命本多投身其中出手相救并取得局部成功——行动阶段
      月光公主(金让)——为认定金让为清显及勳转世本多退至墙后偷窥,理性自我意识退却——衰亡阶段
      透——本多收养初次见面便确信看透其于己相同本质的少年为养子,认知机能逐步复苏——复甦阶段
      
      而《天人五衰》的最后,本多与聪子的对谈中暗示松枝清显这个人并不存在,一切只是本多的想象的说法究竟是真是假,已无所谓了。
      
      之前在读完《晓寺》的时候,有过认为今西是三岛本人在书中的投影的想法。在读完《天人五衰》后,这种想法仍没有改变。在情节上时隔20年后,本多也还有想起今西,足可见其重要程度。而之前断定的《天人五衰》“将是一本没有了写作者的作品,物我两忘的涅磐之作”,也可以通过《天人五衰》里的书中书——安永透的日记得到证明。利用“谜样主角”的第一人称不拘泥于逻辑和文章的卖相而兀自表白,就像塞林格在《哈普沃兹16,1924》里面干过的那样。“管它能不能卖,就写这一次了。”的感觉,至此已是破釜沉舟永不回头了。
      
  •      丰饶之海有四部曲,原谅我是从第四部开始看的,心血来潮,抓起来就看,貌似没头没尾,但有些滋味,如盐入水,体溺性存。
      
       看《海边的卡夫卡》的时候,老友说能唤起深层恐惧,其实应该把这句话用在这本书里,如果说村上唤起的恐惧是靠某种悬疑的故事情节,三岛所唤起的恐惧却是源于人的本质坏,而这种本源的坏由自我的意识开始,由意识赋予本源恶以形状,支配着人的思考和行动,与本多是如此,与阿透来说亦是如此。整个故事都给人以隐天蔽日的窒息感,如果可以用“互文”一词的话,故事的推进所带来的恐惧感就与传统的日本伦理电影感觉相同,于无声处点头落地。
      
       所以就可以理解为何阿透在被完全质疑和否定时会服毒,因为此刻他已无法用自我意识来赋予肉体和行为以形状,意识变成了毫无意义的白日梦。对本多来说,更是如此,在最后一刻,当他六十年的愿望和赖以存在的信念灰飞烟灭时,当他说自己来到无意识和无记忆之地时,我明白,这不是解脱,是完全的绝望。
      
       语言倒是很有一点古典美,不过却是于寂静处血染无数情花。
      
  •     当年文洁若老师协同张龙妹老师来我们学校作讲座,虽然我的专业完全不沾边,但还是没有放过这个天时地利,过去听了。当时主讲的是张老师关于源氏物语翻译版本的研究,结束之后有提问时间,文老师也参与解答。于是当时我就问了文老师关于《天人五衰》结局和《源氏物语》结局的相似之处的问题。可惜文老师对《天人五衰》感情太深,一下触动了她以至于听到了许多别的精彩的关于三岛的意见,而原本期待的问题答案却没有了。
      
      说实话《天人五衰》的结局我看得不是太懂。逻辑上讲聪子应该不会说谎话,毕竟是佛门中人。那么很有可能是松枝清显并不存在。但这也不可能。没有松枝,就不会有聪子和洞院宫治典王的订婚,更不会有她后来的出家。所以很迷惑。
      
      但这结局倒真的很有味道。整部天人五衰充斥着一股无机的清冷感,和丰饶之海其他三部的厚重华丽完全不同,真的令人吃惊。倒是和《源氏物语》真的很像。比起前四十四帖纪录片似的笔调,宇治十帖就好像拉了一个近镜头,聚焦在了风雨飘摇的宇治及生活在那里的三姐妹。也难怪有后十帖作者并非紫式部的说法。虽然比起薰君我更喜欢忠于自己的光源氏,但不得不说,大君、中君、浮舟这三位女性形象的塑造,绝对是空前的饱满感人。最后的结局也是浮舟为情所苦,在两人中摇摆不定,投水自杀却被救起。一年后出家为尼,然后薰大将闻讯来访,浮舟的答复却是“这里没有这样一个人”。聪子和浮舟某种程度上很相似,都是看似柔弱却极为有主见,也都是看似纯情却时有淫乱之举。命运也相似,真心相爱的男士完全不可靠,只是一时的情热;可以依靠之人由于种种反倒依靠不得。浮舟出家的结局一般被解释为平安时代女性对男性的唯一反抗和独立。那么,三岛是想用聪子最后的否定清显,来否定男权体现女权?或者否定现世?
      
      但看到作为三岛君fans的日本著名女作家小池真理子对《丰饶之海》的致敬作《欲望》,又觉得可能并非如此。最后女主角倾心的美男子投海自杀(和新潮文库《天人五衰》精装版的封面湛蓝的大海相吻合),她若干年后来到一个孤寂的庭院,为行将就木的老人朗读《天人五衰》的最后一段。小池的意思大概是象征美的阿须佐和秋叶去世之后,剩下的世界无非是空无一物,丑陋的无机空间罢了。于是需要靠着对美的追忆活下去。然而那个疯狂的三岛迷,阿须佐的丈夫也并没有否定妻子的存在。感觉倒是鬼头桢子和本多繁邦最后走到了一起,在空无一人沐浴着夏日阳光的庭院。
      
      不理解啊。无奈这是最后的手稿,三岛本人的想法恐怕当时也只有川端知道了。(日本文坛真的很暧昧,又是三岛太宰,又是太宰川端,又是川端三岛的)然而川端也没来的及说什么就去世了。
      
      我还是很想知道,作为译者的文老师如何看待这个结局。
      
  •     乍一看还以为穿越到了村上春树,能把三岛和村上这俩风格几乎两极的作家作品翻译到如此类似,我对林先生表示深深的orz
      
      建议大家除非钱多得烧的慌,这版不要买了。台湾的这本加上邮费算下来几百大洋,北京燕山出版社的丰饶之海,上下才几十块,一样的版本,就是简体字罢了。
      
  •      古希腊人曾经这样赞美过:12岁的男孩惹人喜爱;但是他长到13岁就变得更美了;14岁时少年的爱之花更加芬芳馥郁;15岁更增添不少魅力;16岁则是尽善尽美的年纪。现在,17岁的阿念就象一朵湿糜之花,盛开在本多的臂弯之下。这鲜活的肉体,却勾起本多截然不同的联想,他想起了在公园里遇到的老青年。原来男色爱好者的地狱和女人在同一处地方,那就是“老”啊。本多仿佛看见了一个人人都要堕落下去的,布满枯骨的深井,井底浮现的就是老青年那浓妆的脸。想到这里,本多打了个寒战,紧拥着少年,沉沉睡去。
      
       当本多再次见到清显时,他从阿念那里得到的小小的平和,立刻被清显的美打的粉碎。几日不见的清显已经换上了夏季的单衣,白色的绢布上描绘着墨绿的竹子。他束手站在庭院树荫下,对着本多露出了愉快的笑容。仿佛无形的力量从本多身上碾过去,使他全身颤栗不已。这一刻,他愿付出一切来留住这种美。
  •     三岛的文字很硬朗,无论是描写景物、情感、思维等等,读起来让人觉得像碰到了刺一样。细心体会其中的味道,也没有特别迷人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我认为大部分的事务是可以诉说清楚地,我也承认神秘力量的存在,也就说有超乎自然的一种力量给人精神有时会施加影响,关键是看这个对象是谁,是否能够体会到它,但并不是三岛所描述的那种神秘,在他的世界中,我觉得一切都是模糊而不确切的,永远都是自我意识的搏斗与认知。总之,给我的感觉的是不能理解的,不能体会的,不确切的。
  •   “朝闻道,夕死可矣”,如果没死该如何?
    知识、思想、美,它们仍然在。
    可我的头脑锈迹斑斑,肉体枯萎干瘪,
    张口吐出的不是精妙的辞句,
    而是陈词滥调,摆弄着渐渐失去生命力的几个念头,伴随着阵阵恶臭。
    衰颓比死要可怕得多。
    绝望绝望。
    除此之外,一无所有。
  •   像是女人写的评论(随口一说,如果不是也别介意)。
    我刚读完觉得聪子还是见过清显的,不然本多又如何与聪子联系起来,他就是通过清显才认识聪子的。而聪子说自己没见过清显、甚至是第一次和本多见面,我看更像是长年修法后达到的一种“忘却”,这个在佛法中本身也是很高的境界。
    至于轮回是否存在,世间本身存在很多巧合,看人怎么想了。清显的《梦日记》内容一个字也没具体透漏过,读者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其实我最喜欢的是《晓寺》里关于印度部分的描述。
  •   哎,这个译本序意识形态很严重啊,如果光从政治上去看三岛,读到的实在很有限,可惜了这样的巨作。
  •   不过三岛这本书写的有点仓促,感觉似乎迫不及待了,可能也与他人生最后的行动有关。
    丰饶之海系列给我的感觉是一部不如一部,不过这套书还是应该宏观的看。
  •   这个"一部不如一部",也恰合天人五衰之势.
  •   咦,LS我记得以前关注过你的吧
  •   哈哈,加上。
  •   因为你的头像很眼熟啊
  •   丰饶之海是从晓寺开始看的,然后是春雪和天人五衰,奔马看不下去。。
  •   ,。。。看的顺序完全不对,春雪和奔马比较好看
  •   是啊 因为觉得春雪的翻译实在是让人难以下咽,,唐月梅那版的,竺家荣(使这名吧)晓寺的翻译要好很多很多
  •   翻译最好的自认为是奔马
  •   这段时间紧跟着一部一部看下来,刚刚开始最后一部天人五衰。最喜欢的是奔马,但同时也觉得,如果没有春雪,奔马达不到那样的高度。所以四本书与其说是线性发展,我倒更倾向于认为春雪是一个总起,余下三部是平行展开。
  •   看某些书评,就像看某些旅游论坛的计划书:D1,清晨我们迎着清风漫步在……某某山就不去了,因为与某某山大同小异;不敢保证能看到日照金顶的胜景;目前非最佳观赏季节;无名山头不值得停留……少一些主观的指导,多谈谈个人的感受吧。读书冷暖自知,怎么非要定性为子丑寅卯?
  •   奔马的翻译很不错!
  •   日本乐坛天后级创作才女椎名林檎在专辑《绝顶集》中收录的《Mello》,是她对三岛由纪夫的讴歌之曲。歌词从男性视角,以第一人称的“我”和第二人称的“你”写就——“你肯定对手持小刀的我感到恐惧”,若将歌中的“我”和‘你’分别置换为“三岛”和“日本”,难免让人联想到那位怪异鬼才对战后日本的控诉。
      
      椎名林檎狂热地追捧三岛,有趣的是她的生日11月25日竟是三岛的忌辰——她的很多歌曲,长度是经过精心设计的,分秒的数字叠加在一起,就是三岛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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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听说呢!
  •   评论不靠谱 再读一次吧,应该会有新的感受和启发的
  •   楼上的,我标题已经说明是逸闻趣事了。个人狂爱椎名林檎,偶然知道了她对三岛的倾慕,以及其他周边新闻,特放在一处供人消遣的。你觉得我再读一次就该有更崇高的感悟,或者评论必定是沉甸甸的?顺便说一句,本书我责编的,已经读过不下十次,几乎无感了。以上。
  •   这本书从图书馆借来没看完,因为不甚认同书中的观点,并且被书内满溢的激烈感情吓到。但是三岛由纪夫真正是一个天才,是非写不可的天才。
  •   看书的时候,一直强烈感觉到三岛由纪夫是“愤中”
  •   因为,生命里的那一根刺,那一切的源,已经从心内释然了。
    所谓涅槃,是不是从这个意思说的呢?或许......
  •   上帝 你对于这个结尾竟然还能联想到聪子;
    也许我已经忘了最后一本里也有聪子的东西涉及?
    我当时对这一本的感觉不是很好,因为这是另一个人翻译的,整个文风就变掉了 所以粗粗看了一下;
    对于文评,一般不喜欢去猜测这是什么意思啊之类的,我更喜欢顺着suzanne langer的角度,用符号去评论,这样更能从应用语言和心理分析的角度去了解一个作者;
    我觉得可能是全书跨度时间过长,所以很多情节预设发生了微妙的矛盾,这是任何小说都可以理解的偏差;
    和源氏物语有相似之处麽我觉得作者之间难免有互相借用灵感的时候;
    其实春雪就已经非常完美了;看第二部开始的时候发现了所谓的转世什么的,觉得日本人幼稚的满可笑的。其实后面几部的东西很繁琐、很沉重了:我觉得哲学性提高了,但是美感下降了很多!
    我看最后一部的时候压根没想那么深;就记得作者反复在那里考证这个本多发现的人是否真是清显的转世——如果要转到哲学,算不算是“对自我的定义和认知”呢?有点唯心的花头~
  •   看原文阿,或者至少看文洁若的
    说实话以前由于林少华译本的影响,我一直觉得天人五衰是四部曲中最烂的,但实际上明显不是
    我个人口味比较古怪,最喜欢晓寺。因为我觉得春雪那样的王朝文学作者也能写出来,但晓寺只有三岛才写得出来
  •   又是三岛太宰,又是太宰川端,又是川端三岛……括弧中出现了3个CP=-=~猥亵地卡卡卡~
    因为看了电影版《欲望》,对最后那段文字有很深情节~
    其实,也就看着乐啦~加上自己身边发生的一些事,看着就特别有感情。
    最近地一次和人聊天中,对方(动画导演)教育我说“看电影,全靠观者自己去领会,不要去问导演【你想说什么】”云云。我想看小说也是一样的,尤其是大部头的作品。往往涵盖了作者很多的东西……人生经历、人生感悟、人生观等。不同的人找不同的领悟。
    ——腐女子看到单数以上地美男都很起劲。=w=~卡卡卡
  •   看电影,全靠观者自己去领会,不要去问导演【你想说什么】”云云
    确实如此
    《源氏物语》在我看来,简直就是作者对理想化的美男子的塑造与告白。
    啰啰嗦嗦,情不自禁。以至于《云隐》一章全无内容,以无言句读生死。
    试了很多次,《云隐》之后的几章就是不想看下去,不是写的不好,而是在审美中,文章的生命已经终了。
  •   因为得了老年健忘症
  •   2010-04-05 10:50:40 AT
      那么,三岛是想用聪子最后的否定清显,来否定男权体现女权?或者否定现世?
      
      
    这部小说的人物有三个等级,世间人——见证者(本多)——天人(清显及其转世),天人的存在,他完美无缺的身心,都是依赖于这个等级来印证的。
    聪子原本是世间人的,中间两部她完全从世间消失了,这是个大伏笔,这书我是一晚上读完的,她出家之后,我一直在想她什么时候再出现,结果最后才出来,出来就告诉见证了一切的本多:都是幻觉,醒醒吧。清显或者你我都只是无分别的无常,没有分别,不用执著于此。
    其实很明显,作者后两部一直在用本多视角进行叙述,所以聪子出来说的那些话,根本就是借本多的耳朵直接传到读者那里去的。很像藏密里喇嘛作了一幅曼荼罗,最后毁去,给读者看这个过程。
    三岛的意思很明白,但这个处理是太禅宗教科书了啊。埋伏了两部的一个人物,力量没有释放出来,最后反而显得作者很执着于宣传佛教精神,落了形迹了
  •   那也就是说清显不存在咯?还是说当时和聪子恋爱的就是人格分裂的本多?
    虽然很多人觉得本多迷恋清显以至于执着寻找他的转世,我一直觉得本多多少对聪子有点意思。他好像天生喜欢高贵又放荡的女性,表妹房子,聪子,还有月光公主
  •   那么,只能说聪子是将清显作为无常之相勘破了吗,那她也不应该记得本多不是吗
  •   结局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戛然而止,充满太多想象的留白
  •   浮舟对熏说没有浮舟这个人,聪子对本多说没有清闲这个人。我想两位女性的用意是一样的吧。
  •   2011-09-15 22:29:57 言麟
      浮舟对熏说没有浮舟这个人,聪子对本多说没有清闲这个人。我想两位女性的用意是一样的吧。
    ————————————————
    什么意思?能再解释一下吗
  •   师姐,丰饶之海各部你都推荐哪个译本啊,怕了国内的某些译者了
  •   文洁若的最好可是不太好搞到,剩下两本邱梦蕾的不错,许金荣的也不错
    只要不是叶唐夫妻的其实还都不错的
  •   喔,多谢!为啥叶唐的不好?另,师姐你不是很不喜欢林少华大人译本么呵呵
  •   林的译本我根本当他不存在,垃圾中的战斗机
    叶唐的都是研究生翻的,质量很orz,《春雪》翻的非常jp,以至于唐后来再版自己又改了很多细节。但因为底子太烂所以总体还是很烂
  •   哈哈哈哈,原来有这么坑爹,我算是知道了
  •   结局并不重要,只是收尾的方式之一,重要的是读故事的过程,那个过程中阅读者的感情体验
  •   感觉很是玄妙的一本书啊
  •   已经买了= =
  •   ls悲剧啊
  •   嘤嘤嘤嘤嘤嘤
  •   你觉得译得很像嘛。。????
  •   林少华译的很不错啊!
  •   个人认为翻得不错,不知楼主所说具体和春上村树的相似点是?
  •   同樣討厭林譯
  •   北京燕山出版社的丰饶之海 第四部不也是林少华翻译的吗?
  •   这段描写我没在小说中看到啊,你看的那个版本的?
  •   同问,我也没见过,我发誓我一句一句读的
  •   原来男色爱好者的地狱和女人在同一处地方,那就是“老”啊。
  •   等我看了再跟你讨论,哈哈
  •   看了一半了,觉得三岛和芥川还有点像。都是满眼里只有恶像之人。时不时的认为这就是才华加给自己的压迫,宿命式的躲也躲不了。又感觉隐约中还有一些村上也表达过的不可预测性,觉得好像自己躲在一艘小船里被巨浪包围着,颠簸起伏中把能吐的东西都吐出来了可还是不解决问题,唯有一死了之。遇到的日本文人都有一个共通点:外面看起来个体意志强烈,但内心都被神秘感所左右,整个人都埋在深深的恐惧之中,透口气都难。有点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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