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秦与古希腊

出版时间:1999-7  出版社:上海古籍出版社  作者:刘红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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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先秦和古希腊是中西文化的两座高峰,各自有着许多美丽的风景和深埋的宝藏。从这里涌出的清泉是中西文化之源,这两股飞扬的急流,冲荡出中西不同的生活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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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1条)

 
 

  •     恍惚千年,真理交织着彷徨,缠绵着时空,穿梭过往。
        凝视东方,那彳亍蹒跚的牛车上,恬淡恣意的智者庄子,
        回望西方,那百孔千疮的泥桶里,悠然自得的第欧根尼,
        共甘天涯的沦落,共为时代的珍宝,共谱真理的乐章。
        
        庄子——老子的传承使者。
        天马行空的思绪,幽默诡异的言语,无为而治的追求,愤世嫉俗的抗礼。
        真正的生活本是自然之事,无需教导,不必感化。需要铭记什么,需要遗忘什么,都是自然之道,顺理成章,本无关于政治礼化。与其说仁义劝导是为了屏除人性中的“伪”,不如说是磨灭了人之初的善。庄子顺从自然的道,剔除自我与非我的对立,洗刷心中追名逐利的念头,这便是真逍遥。
        日斜西山,紫霞夕照。阡陌田间,牛声哞哞。遥见老者,跃然牛背。闭目不语,颠行安稳,似睡非睡,似醒非醒。耳垂垂肩,貌似贤圣。
        一路颠簸一路思考,辗转已至干涸泉边。枯石岸边,两鱼吐雾,相呴以湿,相濡以沫。老者见状,遂叹“不如相忘于江湖”之感言。何以堪?泉涸之时,两鱼内心追求已与外部环境不相吻合。在此等不相宜的环境中挣扎,互相用仅存唾液慰藉对方,虽感动周遭,但此处本不该是彼此的心灵之所。正是对与心灵相适应的“江湖”环境的追求——一种绝对的心灵的自由的地方,彼此才有了顽强存活下去的勇气与决心。也正是心灵的不自由,现实环境的不自由,才需要彼此的取暖慰藉。如真正可以驰骋江湖,挣脱心灵的禁锢之时,此刻的孤寂与挣扎便彻头彻尾地演化成为了自由的过度。其实,自由前的苦痛,形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唯有那么真正走出来的人才能称得上是智者,不为黎明前的黑暗而苦恼,在黑暗中寻找方向,冲出干涸的堤岸,奔向江湖,赏玩隔岸观火的别样风光。
        
        `白须老者继续前行,迎着紫霞,沿着太阳坠落的方向,奔向前途未卜的西方。图化除现实中丝丝牵绊,屡屡困扰,不逐名利,只身寻找心灵最大的自由。沿途风光随性瞥视,一路心境随性收放。虚静其心,不断地洞察这周遭的凡尘物,由着心智自由驰骋。此刻反省从前过往,他朝沉溺于安宁不自拔。在万变的思绪里寻找不变的自由,以不变的自由,洞悉外在世人,自身情愿奔走变化的一切。在变化中寻找相对的静止,在不变中体会把玩无为的节制。不奢求旁人的中止,待他人形损意尽时,仍是一头黄牛走天下。万事万物皆可视为身外物,有无皆在一念间。唯有自由甘愿长伴左右,不离不弃。呜呼快哉!
        
        庄子之于文学,庄子之于哲学,庄子之于天道,庄子之于生命。这般种种,种种这般,敦化为《庄子》这一奇葩,纵横古今,描绘智者的思绪,诠释常人的真理。
        
        第欧根尼——苏格拉底的偏执弟子。执意苦行的禁欲,挥别虚伪的权利。俯身自然的犬儒,揭幕尘封的陋习。
        
        “我爱我的老师,但我更爱真理。”真正爱智慧的人,在真理面前,一定要做学术的叛逆者,准备随时背叛师门,自立门户。甚至不惜出尔反尔背叛自己建立的学说,随时准备屈臣于真理。第欧根尼这个智者做到了这一切。朝霞的温存唤醒了泥桶中沉睡的第欧根尼。伸伸懒腰,慵懒地投入阳光甜美的思绪。
        
        审视着泥桶外过往的人群,虽被丑陋的传统围堵得密不透气,却仍旧自顾自暇,满心欢喜。不由得为这些人叹息。叹息你们的无知,叹息你们的甘心窠臼,叹息你们的麻痹,叹息你们的追名逐利。此等路人鄙夷的唾弃,又何必将此挂于心计。捋顺胡须,赤裸双脚,徜徉街道,虽漫无目的,却潇洒恣意。
        
        公共喷泉边,席地而坐。顺手撩些清泉擦了把脸。随手抓抓后背,拾起仍有些许良知的路人的“随意丢弃”——一块面包,几颗橄榄充饥。边吃边凝视路人,边吃边回想过去,边咀嚼边思考。
        
        没有嫌弃拾来早点----这是自然的需要。至于其他的所有东西,是否该成为身心的累赘?社会的交往?文化的延续?一切都该是无足轻重的,都该舍去。
        
        “一无所需是神的特权,所需甚少是类神之人的特权;看到医生、哲学家、领航员,我就觉得人是最聪明的动物,看到释梦师、占卜家和他们的信徒,以及那些夸耀财富的人,我就觉得人是最愚蠢的动物。”
        或许,疯子与哲学家只有一步之遥。疯子偏执于心中的乌托邦,终日沉迷自己的理想国,碌碌无为。而哲学则家身体力行,去实践自己的思想。当然,疯子的外在,并不能磨灭哲学家的本质。当你被周遭嘲笑为疯子时,向前一步,你就会成为哲学家。退后一步,你将真正坠落于疯子的深渊,万劫不复。
        
        亚历山大的到访是否算得上礼贤下士?后人以无从知晓。一句“如果我不是亚历山大,我一定要做第欧根尼。”是否是对第欧根尼的肯定?明眼人一视便知。
        倜傥的大帝,折腰相问,换来的却是一句:“请躲闪到一边去!不要遮住我的阳光。”
        
        衣着褴褛的第欧根尼,仍旧顺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凝视东方——寻找心灵的慰藉。浩瀚思绪,无以成文遗世后人。唯有那普桑的画迹,流露出后人对你——第欧根尼的惦记。
        
        智者从来都不孤单,东方的庄子与希腊的第欧根尼恰如其分地诠释了这一点:智者寻求真理的道理虽坎坷多难,但彼此的心智却从不曾孤寂……
        
        庄子追逐的逍遥,是欲望的满足吗?后人眼中的逍遥,是肉身的解脱吗?不敢苟同。所谓逍遥,是精神的逍遥,是精神无拘无束的逍遥。可知否?鲲鹏,斥鴳,抑或列子,他们都不知真正的逍遥。他们的逍遥是有所依有所侍的。
        正所谓,“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敢问,能够真正相忘于江湖的有几人?
        
        第欧根尼执着的自然,是欲望的摒弃吗?后人眼中的自然,是肉身的初始吗?仍旧不敢苟同。所谓自然,是精神上的自然,是精神上畅快淋漓的自然。亚里士多德,柏拉图,抑或亚历山大,它们都没有真正的自然。他们的自然仍旧是有所持有所秉的。
        正所谓,“天地有大美而不言”。真正逍遥之人,真正自然之人,真正的圣人,恰恰是那些是不声不响,默默无闻的,多被人鄙夷的偏执狂人,然而其身上的闪光点正是他们对于信仰的从一而终。不为世俗眼光迁徙,不为周遭境遇改变。
        
        等此智者,此等圣人,古来有之——东方矍铄的老者,西方渐瘦的学生。
        
        中原的穹顶,百家思想争奇斗艳;希腊的上空,众多流派交织混战。突兀而出的庄子和第欧根尼,惩前毖后地提出盘旋于胸的观点,亮相世人,一石激起千层浪般引致如潮批判。没有动摇,没有犹豫,中西方圣人披荆斩棘,无畏无惧地执手走向真理。
        
        凌志存远尘,旁讥做别论。
        也许第欧根尼身在泥桶中也会有彷徨,也会有沮丧。但圣人之所以为圣,不在于他不在乎自我否定,而在于对真理的执着追求。
        
        无为他乡路,那堪落俗群。
        也许庄子安坐黄牛之上也会有迷惘,也会有孤寂。但圣人之所以为圣,不在于他能忍受无怜的故单身,而在于对信念的誓死捍卫。
        
        惊回首,纵横阡陌的田耕间,熙来攘往的街道上,除了我们熟知的庄子和第欧根尼,那挥舞锄头的农夫,那谈古论今的青年,千千万万的智者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与自然交流着处世哲学,千千万万的圣人就隐藏在你我身边。
        
        天下无道,圣人生焉;
        天下有道,圣人成焉。
        休戚间,智者完成了圣人的蜕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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