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杂谈

出版时间:2002-5  出版社:百花文艺出版社  作者:[法] 保罗·瓦莱里  译者:段映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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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作为法国现代最杰出的诗人之一,保罗·瓦莱里不仅以《海滨墓园》等不朽的诗篇赢得了永恒的声誉,他在文艺批评和诗歌理论领域同样卓有建树。《文艺杂谈》是他重要的论文集,原为五集,由诗人自己分为“文学研究”、“哲学研究”、“近乎政论”、“诗歌和美学理论”、“教学”和“诗人的回忆”六部分,本书系根据1957年“七星文库”的两卷本译出,所选的24篇文章,分另《出自“文学研究”和“诗歌和美学理论”两个部分。在“文学研究”部分,诗人对维庸、魏尔伦、歌德、雨果、波德莱尔、马拉美等诗人、作家进行了独到而令人信服的评述。在“诗歌和美学理论”部分,诗人并没有刻意建立某种新的诗学或美学体系,而是着重对“创造行为本身,而非创造出来的事物”进行分析,从中我们可以充分领略瓦莱里严谨的思维方式和对于诗歌的独特理解。

书籍目录

关于《文艺杂谈》代序
文学研究
维庸与魏尔伦
蓬图斯·德·梯亚尔
关于《阿多尼斯》
论博须埃
论女人费得尔
《波斯人信札》前言
伏尔泰
纪念歌德的演讲
司汤达
用形式进行创造的维克多·雨果
回忆纳瓦尔
波德莱尔的地位
(圣)福楼拜的诱惑
斯蒂凡·马拉美
关于马拉美的信
象征主义的存在
纪念马塞尔·普鲁斯特
诗论和美学
诗歌问题
关于美学的演讲
诗与抽象思维
诗学第一课
论诗
艺术的一般概念
美学创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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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17条)

 
 

  •      诗歌与罪业:前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
      
      
      在十九世纪由煤气灯光与玻璃拱廊街组成的巴黎都市迷林中,有两个维度的精神坐标:波德莱尔与波拿巴•拿破仑。在本雅明看来,随心所欲、放荡不羁的文人波德莱尔与以职业密谋家发迹的拿破仑与对立而同构,诗人的艺术口号朝三暮四,诗歌语言也是“一道密谋策划的人,他在是诗行派遣造句,计算它们的功效,像密谋者在城市地图前分派暴动的忍受”,有趣的是,波拿巴的政治活动也总是覆雨翻云,曾在一夜之间把保护关税变为自由贸易,令人猝不及防。1848年革命后,犬儒主义弥漫了整个社会,拿破仑登上权利顶峰,而波德莱尔则在《恶之花》中描述起诗人头顶的光环跌落泥潭,投向商业化报刊的怀抱——“象所有简单的凡人一样干一些低下的勾当,过一段荒淫放荡的日子”。
      
      第二帝国时期的巴黎,一个商品拜物教的朝圣之所,林荫大道构筑着新的都市情感与诗学秩序。波德莱尔的诗行证明着人为了活着必须生存,艺术的纯洁和神圣的氛围仅仅是偶然的,而不是本质性的。这是一枚暗示,当现代性的矛盾如同巨大的团块物质砸入孤独的人的肉身,灵魂震荡,无所适从,于是,在弹冠相庆与击缶悲鸣中间,在启蒙的胜景与反启蒙的“废墟”中间,武装者摘取权力桂冠,诗人则只能向商业妥协,选择游手好闲,闲逛于煤气灯光与建筑群落、夜游症的人群中。不赞美不诅咒,不奉陪不留恋,他们打碎了古典的静穆矜持,打碎了现代革命的得意与街垒战的节节胜利,在世界碎片化的图景中他只站在一切速朽的宏大叙事前面,对启蒙与革命远远眺望,不产生一见钟情(love at the first sight),只产生最后一瞥之爱(love at the last sight)。眺望的姿态与游手好闲的拾垃圾者的形象共同勾勒了第二期国时期知识分子的社会状况。这是本雅明的洞见,当发达资本主义将文明击落成千万片,知识分子作为一个阶层正在成为即将灭绝的物种。“知识分子被资产阶级社会所排斥和异化,但也不可能无产阶级化。知识分子实际上已沦落为与失业者相似的‘流氓物产阶级’地位。”
      
      拾垃圾者、波西米亚人、游手好闲者——这一系列人物群像因而成为理解本雅明以及帝国诗人的关健,正是诗人身上所体现的社会边缘人的“游手好闲”性激起了本雅明同声相求。因为与朵拉之间长达一年的离婚案败诉,本雅明倾尽父母遗产赔偿前妻,真正成为一文不名的“波西米亚人”,而在莫斯科游历后,本雅明的思想逐渐靠近马克思,感同身受的结果就是在《波西米亚人》中,本雅明通过分析波德莱尔肯定了马克思的结论,也为诗人身上这种特性作出定义。马克思曾将职业密谋家描述为:“在他们看来,革命的唯一条件就是让他们很好地组织密谋活动……他们最新于发明能创造革命奇迹的东西:如燃烧弹、具有魔力的破坏性器械,以及越缺乏合理根据就越神奇惊人的骚乱等,他们搞这些计划,只有一个最近的目标,就是推翻现政府。”本雅明进一步指出,19世纪的法国社会产生了一批“随着时势浮沉流荡而被法国人称为波西米亚人(浪荡游民)的那个五颜六色的不固定人群,他们与以小酒馆为家的职业密谋者和沦落为流氓无产阶级的工人都属于社会的弃儿,有着相似的不稳定的社会地位、相似的行为方式。”在法国革命中被边缘化了的文人随着“波西米亚流浪汉”也进入了“游手好闲者”的行列。在拥挤不堪的人流中漫步,张望。他们的主体意识与现代性磕磕碰碰,虽则有时以古代“斗剑士”的英雄精神挑战现代世界(像波德莱尔所代表的那样),但在资本主义现代性条件下,“社会渣滓提供了大城市的英雄,英雄便是用这种材料制造作品的诗人”,因此诗人在作品中最多只能扮演“游手好闲者,痞子,花花公子以及拾垃圾者等多重角色”。这无疑是一组悖谬的身份与关系,在资本主义与大革命重压下,文人深受排挤,他们无所附着,“每个人都多多少少模糊地反抗着社会,面对着飘忽不定的未来。”思想状态与灵魂状况的流离失所,在商品潮涌的浪花中崇拜革命炼金术师无条件发动的起义,期望革命变成一种即兴诗——但正如诗人式的英雄往往由社会渣滓所提供,所有密谋与暴动所也往往被纳入资本主义商业合法化叙事诗中。尤令人悲哀的是,在十九世纪,诗人\闲逛者的终极去处却是他原先逃离之所在:市场——“他在商品的迷宫中转来转去,正如在城市的迷宫中转来转去。”
      
      是瓦莱里笔下的维庸——在文学史上往往一笔带过的诗人——重塑了前资本主义时代集波西米亚人、城市暴动者、诗人于一身的闲逛者的荣光;也正是他,不再用爱伦坡、雨果、狄更斯式的文学想象话语描述人群与闲逛者之间充满张力的尴尬关系抑或凶案、谋杀、公共场所的犯罪这些密谋者的“神圣罪业”——因为在文学诗行之外,维庸躬身实践了这一切。瓦莱里的初衷,是将维庸与维尔伦并列比较。他指出两者的相似性:“两人都是出色的诗人;两人都放浪形骸……两人的拉丁文都不错,更熟知行话切口,视心情而言,他们去教堂和酒馆,由于不同的原因,两人都曾陷囹圄之苦,与其说他们在狱中改过自新,不如说他们从中提炼出了表达愧疚、懊悔和恐惧等情感的诗意”。这些表象上的相似,可以随意组合与解体,它们本无关宏旨。相比魏尔伦与兰波一时倾城的全蚀狂爱,中世纪的维庸则更凭借职业密谋家的行径而超拔不群。当罪业与诗歌相遇,穿越一片纷繁的思想密林与所有目光都呈黑色的未央之夜,叙事、表象、诠释、音律重组着犯罪的经验与冲动,浇筑出一个与陈旧的中世纪格格不入又远在现代性前哨的崭新的诗学空间,一个激情、孤独、游荡、广阔的栖息之地——瓦莱里准确地观察到:“他具有某种超越中世纪艺术的特性”。
      
      在《维庸和良心的对话》一诗中,维庸自嘲如“丧家之犬”、“游手好闲、劲头不足”。在15世纪的巴黎,歌剧院拱廊与世界博览会皆为远景的时代,正是这个“游手好闲、劲头不足”的人充满绿林之风,远非其时那些“大学生或资产者”可比,他们不过舞文弄墨罢了便偶尔放荡一回,他却是个大盗,罪大恶极。瓦莱里如历史侦探般深入重重司法卷宗,推开年代久远的雾瘴:他很可能干过拉皮条营生,参加过恐怖团伙,靠抢劫过活,会撬锁,见机行凶,始终处于戒备状态,他在感到绞索就套在脖子上的瞬间还写下了精彩的诗篇。在一个称为“贝壳帮”的组织中,维庸有重大嫌疑,他们杀人夺财,躲进密林深处分赃,在那里,两人合计用双刃短剑从背后袭击他们的同伙,结果其性命并瓜分赃物,这两人后来一被吊死,一被活活煮死,维庸与其让他人逍遥法外。1455年,他又与人发生争执,并用石块将人砸死,他与证人都做鸟兽散尽;另一宗入室盗窃大案发生在这之后不久,采用全套盗窃设备,维庸及其团伙盗尽小教堂圣器室内全部银器。有趣的是,这个杀人放火的大盗在亡命徒中仍念念不忘诗歌。在当时奥尔良的查理在其布卢瓦的小朝廷内,不时组织诗会,规定首句,自己以身作则,并邀各诗人按韵填诗。其中一题“我渴得要死,虽然身旁有池沼”就由查理所出,他自己在1451年成诗。1457年前后维庸潜逃在外,途经布卢瓦,当然希望受到接待,得到保护,作成此诗,收录在查理御笔抄录的手稿内。于是便有了脍炙人口的《布卢瓦诗会之歌》:
      
      我渴得要死,虽然身旁有池沼,
      我热得发烫,又冷得牙齿打架;
      我住在自己国内遥远的一角;
      我靠着炭火,浑身打颤火辣辣;
      我穿得像帝王,脱下一丝不挂,
      我含泪而笑,绝望地等个没完;
      我失望已极,才会越来越勇敢;
      我欢欣喜悦,却感到兴趣全无;
      我体魄强健,却既无力,又无权,
      我处处受欢迎,又被人人厌恶。
      ……
      
      瓦莱里同样对此诗赞赏有加,这是十五世纪集游手好闲者、职业密谋家、诗人三位于一体的怪客的真实写照,含泪而笑、绝望等待、人人厌弃、冰炭摧折。他死于何时、是否被绞死都无人所知,他就像一个墨点渐渐淡去了。但从十六世纪起,这个流浪汉、窃贼、死刑犯的作品就被大量印刷,跻身无可动摇的法国一流诗人之列,迢遥望着三个世纪后的帝国诗人。他有着本雅明所描绘过的那种游手好闲者的特质:“他能抓住稍纵即逝的东西。这使他把自己梦想成为一名艺术家。人人都惊叹画家的神笔。”而其语言的变化多端又深深契合着波德莱尔式的“密谋者在城市地图前分派暴动的忍受”。瓦莱里指出:“他诗中引入的很多表达法和词汇属于黑社会那种闪烁其词和机密的语言……一种介乎晦明之间的风格,保留了日常话语的句式,而采用的是一套秘密传授并且更新极快的词汇。我们可以通过他粗鲁和漫画式的外形来猜测,词语的形式本身强烈暗示意思和形象。”可以说,这种大量包含着“腐烂”、“死鬼”、“头脑里一片黑暗”、“ 针箍般的窟窿啄满全身”等等黑暗意象的语句正是巴赫金所盛赞的下流猥亵语。它们是密谋者、游手好闲的诗人所独有的淫词秽语和骂人话,是对流行的神圣文本和格言进行的滑稽改变与颠倒使用,是渗透着质-肉身体验的反官方话语——最重要的,它们是在思维层面对旧世界等级秩序的黄昏的贬黜。而语句往往栖息在独特的经验上,当具有脱冕效果的纵欲复仇式语句从四周沉默地暗涌而来时,维庸在“低级下流的场合,监狱里,大城市最阴暗的角落里”与一群敌视世界的人不断创造和修改的独特体系——不该忘记中世纪史学家们的谆谆告诫,正是由于成群的强盗惯犯的出现,中世纪贵族的旧堡趋于瓦解,出于防御工事目的而修建的资产阶级新堡丛生。
      
      中世纪的巴黎,人与城市的相遇演变成罪业与诗歌的相遇,古老社会的法则面临着分崩离析,维庸且唱且行,用密谋者的语言预告着中世纪陷于坍圮的幻境废墟,语言降格着一个时代的荣光黯淡,暴动与无政府状态的混沌更加速地使时代瓦解,透过瓦莱里的历史卷宗,这位前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渐渐晰出清楚的眉目,为瓦莱里所赞誉的“超越中世纪艺术的特性”也真意生焉。当十九世纪的抒情诗人为商业化与街垒革命双重夹击时,他们负伤逃向边缘,将穷途末路弹唱成血色诗意,而在资本主义前哨的抒情诗人维庸,同样的边缘与逃离,同样的游手好闲与密谋,却大有深意地将自身的含泪而笑、绝望等待折射成旧时代的挽歌与新纪元的期许。
      
      这是资本主义文化发展本身的一个反讽?
      
  •     瓦莱里的秘密
      
      据不可靠统计,最受中国诗人欢迎的诗歌是瓦莱里的《海滨墓园》。作为马拉美的弟子,他继承了马拉美的艰深和晦涩,同时体现出了一种完善的美感。或早或晚,几乎所有的诗人都无法绕开他。那么,他的文艺思想,或者说得更白一点,他的源泉是什么?这是一个有趣的问题,一个引人好奇的问题。
      写出了《文艺杂谈》的瓦莱里也是一个批评家,从这本书里可以看到他的源泉,也可以看到他的力量,以及他的局限。源泉、力量以及局限,恰恰可以这么描述《文艺杂谈》所给出的东西。而瓦莱里的批评思想则可以用一句话概括:“所谓的文学史资料几乎没有触及创造诗歌的秘密。”
      瓦莱里用《文艺杂谈》为他的批评思想给出了一个范本——批评家首要应该关心的事情不是作家的生平与社会环境,而是创作一首诗的精神。(类似的批评思想与范本还有本雅明及其著作。)
      在瓦莱里看来,这种精神是清醒的、理性的,即“作为一位真正的诗人的真正的条件,是他在梦想状态中仍保持最清醒的头脑。”因此,在这本《文艺杂谈》中提到波德莱尔时,几乎把他描绘成了一个能工巧匠,一个投机分子,一个善于分析过往诗歌史从而选择了一条足以使自己留存青史的诗歌道路,用瓦莱里的话说,他把“批评的智慧与诗的才华结合到一起”。瓦莱里甚至尖刻地指出,波德莱尔面临的问题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从一个大诗人群体里脱颖而出”,“成为一个大诗人,但既不是拉马丁,也不是雨果,也不是缪塞”。“这是他至关重要的理由。”
      不过,如果真的这样理解的话,就完全误会了瓦莱里。首先,这本《文艺杂谈》并不是一本面对大众的书,这本书的前提就是天赋与感受力。进入天赋与感受力的世界,才可能阅读这本书。理解了这一点,瓦莱里的意图就逐渐明晰起来:在天赋与感受力的世界里,应该谈论的是什么样的话题?首先,肯定不应该继续去谈论天赋与感受力。在天才的世界里也存在技术问题,也存在“艺术有险阻,苦战能过关”。
      瓦莱里是马拉美的弟子,对马拉美的艰深和晦涩他表示极度的赞成,“他(马拉美)明确地将必须付出的努力引入到艺术中来”。艺术家“应该将其全部努力用于为大众创造无需或者几乎无需丝毫努力的享受”。
      他说:“魏尔伦和兰波在感情和感觉方面发展了波德莱尔,马拉美则在诗的完美和纯粹方面延续了他。”这几乎有些新产品试用评估的味道了。布莱希特在《戏剧小工具篇》中提道:“(使人获得娱乐)这种使命总是使它(戏剧)享有独特的尊严,它所需要的不外乎娱乐,自然是无条件的娱乐。……戏剧如果不能把道德变成娱乐,特别是把思维变成娱乐……就得格外小心,别恰好贬低了它所表演的东西。……娱乐不像其他事物那样需要辩护。”如果把“娱乐”这个概念换成“产品”,也可以是同样成立的,但只在某一个领域。
      存在不存在一种背对着大众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并非产品,并非需要人购买、赞赏,只需要获得自己的认可,只是自我的宣泄?当然可以,这种特殊产品的受众只有一个,就是作者本人。磨练技艺是艺术家的任务。
      而艺术家这种职业也意味着创造,没有作品而有天赋的艺术家是不存在的。艺术家需要以巨大的付出来形成完美的技艺。有时候这付出的过程是依靠一种天才来完成的,有时候这种对痛苦的忍受是以受虐的快感来偿付的。凡此种种都是瓦莱里所关心的。
      这种过程在每一个他所关心的艺术家身上是如何实现的,这就是他所关心的问题。因此,他关心歌德如何与拿破仑相遇,如何支配他旺盛的生命力,如何像一个魔鬼一样充满激情、酷爱自由、感情多变、富于诗意和创新;他关心司汤达式的谈论自身癖与扮演自我,关心他文字游戏背后深刻的对强烈个性的病态珍视(在涉足到“表演”这个论题时,瓦莱里甚至与司汤达一道大步跨进了后现代,这真是具有讽刺意味的事情),并且对司汤达“天性中的恶意”极尽赞美……
      “创造的领域也是骄傲的领域,在其中,脱颖而出的必要同生命本身是密不可分的。”这句话道出了瓦莱里文艺观念的秘密,这个秘密就是文学的荣誉。光荣是希腊精神的精髓之一,与光荣相关的,也有虚荣和罪恶。缺乏为光荣而努力的决心与力量的人,学会了对虚荣和罪恶的厌恶——也就是说,道德。像狗抢骨头一样,每一个杰出的艺术家内心里都有着如此不光彩的一面,他们渴望成就。一种病态的表达欲,不仅要表达而且要被倾听,他们用出色的技艺诱惑了读者来倾听,用高贵的主题诱惑了读者来倾听,总之,他们极尽能事,只为了一件伟大的作品。对瓦莱里来说,这就是艺术的秘密。
      
        2004-12
      
  •   由瓦莱里的维庸想到本雅明笔下的巴黎诗人很好的联想哟。资本主义时代的抒情诗人们和前资本主义时代的维庸,除了同样作为流浪的拾垃圾者的共同点,毕竟时代不同了,差异在那儿呢。
  •   维庸是有意无意的主动逸出中世纪的,因此他那种绿林好汉的作风及诗歌语言就具有超越中世纪的特性,在客观上,这群人乐观地预示着资本主义的到来。但是波德莱尔这些诗人则是被迫被挤出社会的,这是资本主义全盛时期本雅明所观察到的知识分子的社会境况。时代不一样,诗人\游手好闲者的身份就确实有差异。
  •   这个评论放在本雅明那本书上似乎更合适些。瓦莱里这本,个人感觉更核心的可能还是“纯诗”理论。
  •   看维庸那一篇时,脑袋里骤然就蹦出本雅明的游手好闲者来,也就兴之所至随意为之了~~
  •   他们极尽能事,只为了一件伟大的作品。对瓦莱里来说,这就是艺术的秘密。
  •   瓦雷里是我偶像啊
  •   还能告诉我每个评论都上首页的秘诀啊,其他都是没趣味的。
    据不可靠统计,最受中国诗人欢迎的诗歌是瓦莱里的《海滨墓园》。
    完全不可靠。
  •   中国诗人欢迎的诗歌..等同于无奈
  •   脱颖而出的必要似乎是一种本能
  •   海滨墓园
    这片平静的房顶上有白鸽荡漾。
    它透过松林和坟丛,悸动而闪亮。
    公正的“中午”在那里用火焰织成
    大海,大海啊永远在重新开始!
    多好的酬劳啊.经过了一番深思,
    终得以放眼远眺神明的宁静!
    微沫形成的钻石多到无数,
    消耗着精细的闪电多深的功夫,
    多深的安静俨然在交融创造!
    太阳休息在万丈深渊的上空,
    为一种永恒事业的纯粹劳动,
    “时光”在闪烁,“梦想”就在悟道。
    稳定的宝库,单纯的米奈芙神殿,
    安静像山积,矜持为目所能见,
    目空一切的海水啊,穿水的“眼睛”
    守望着多沉的安眠在火幕底下,
    我的沉默啊!……灵魂深处的大厦,
    却只见万瓦镶成的金顶,房顶!
    “时间”的神殿,总括为一声长叹,
    我攀登,我适应这个纯粹的顶点,
    环顾大海,不出我视野的边际,
    作为我对神祗的最高的献供,
    茫茫里宁穆的闪光,直向高空,
    播送出一瞥凌驾乾坤的藐视。
    整个的灵魂暴露给夏至的火把,
    我敢正视你,惊人的一片光华
    放出的公正,不怕你无情的利箭!
    我把称干干净净归还到原位,
    你来自鉴吧!……而这样送回光挥,
    也就将玄秘招回了幽深的一半。
    正像果实融化而成了快慰,
    正像它把消失换成了甘美
    就凭它在一张嘴里的形体消亡,
    我在此吸吮着我的未来的烟云,
    而青天对我枯了形容的灵魂
    歌唱着有形的涯岸变成了繁响。
    美的天,真的天,看我多么会变!
    经过了多大的倨傲,经过了多少年
    离奇的闲散,尽管是精力充沛,
    我竟然委身于这片光华的寥阔;
    死者的住处上我的幽灵掠过,
    驱使我随它的轻步,而踯躅,徘徊。
    啊,为了我自己,为我所独有,
    靠近我的心,象近诗情的源头,
    介乎空无所有和纯粹的行动,
    我等待回声,来由内在的宏丽,
    (苦涩、阴沉而又嘹亮的水池,)
    震响灵魂里永远是未来的空洞。
    知道吗,你这个为枝叶虚捕的海湾,
    实际上吞噬着这些细瘦的铁栅,
    任我闭眼也感到奥秘刺目,
    是什么躯体拉我看懒散的收场,
    是什么头脑引我访埋骨的地方?
    一星光在那里想我不在的亲故。
    充满了无形的火焰,紧闭,圣洁,
    这是献给光明的一片土地,
    高架起一柱柱火炬,我喜欢这地点,
    这里是金石交织,树影憧憧,
    多少块大理石颤抖在多少个阴魂上;
    忠实的大海倚我的坟丛而安眠。
    出色的忠犬,把偶像崇拜者赶跑!
    让我,孤独者,带着牧羊人笑貌,
    悠然在这里放牧神秘的绵羊——
    我这些宁静的坟墓,白碑如林,
    赶走那些小心翼翼的鸽群.
    那些好奇的天使、空浮的梦想!
    人来了,未来却是充满了懒意,
    干脆的蝉声擦刮着干燥的土地,
    一切都烧了,毁了,化为灰烬,
    转化为什么祥一种纯粹的精华……
    为烟消云散所陶醉,生命无涯,
    苦味变成了甜味,神志清明。
    死者埋藏在坟茔里安然休息,
    受土地重温,烤干了身上的神秘。
    高处的“正午”,纹丝不动的“正午”
    由内而自我凝神,自我璀璨……
    完善的头脑,十全十美的宝冠,
    我是你里边秘密变化的因素。
    你只有我一个担当你的恐惧!
    我的后悔和拘束,我的疑虑,
    就是你宏伟的宝石发生的裂缝!……
    但是啊,大理石底下夜色深沉,
    却有朦胧的人群,靠近树根.
    早已慢慢地接受了你的丰功。
    他们已经溶化成虚空的一堆,
    红红的泥土吸收了白白的同类,
    生命的才华转进了花卉去舒放!
    死者当年的习语、个人的风采、
    各具一格的心窍,而今何在?
    蛆虫织丝在原来涌泪的限眶。
    那些女子被撩拨而逗起的尖叫,
    那些明眸皓齿,那些湿漉漉的睫毛,
    喜欢玩火的那种迷人的酥胸,
    相迎的嘴唇激起的满脸红晕.
    最后的礼物,用手指招架的轻盈,
    都归了尘土,还原为一场春梦。
    而你,伟大的灵魂,可要个幻景
    而又不带这里的澄碧和黄金
    为肉眼造成的这种错觉的色彩?
    你烟消云散可还会歌唱不息?
    得!都完了!我存在也就有空隙,
    神圣的焦躁也同样会永远不再。
    瘦骨嶙峋而披金穿黑的“不朽”
    戴着可憎的月桂冠冕的慰藉手,
    就会把死亡幻变成慈母的怀抱,
    美好的海市蜃楼,虔敬的把戏!
    谁不会一眼看穿,谁会受欺——
    看这副空骷髅,听这场永恒的玩笑!
    深沉的父老,头脑里失去了住户,
    身上负荷着那么些一铲铲泥土,
    就是土地了,听不见我们走过,
    真正的大饕,辩驳不倒的蠕虫
    并不是为你们石板下长眠的人众,
    它就靠生命而生活,它从不离开我!
    爱情吗?也许是对我自己的憎恨?
    它一副秘密的牙齿总跟我接近,
    用什么名字来叫它都会适宜!
    管它呢!它能瞧,能要,它能想,能碰。
    它喜欢我的肉,它会追随我上床,
    我活着就因为从属于它这点生机!
    齐诺!残忍的齐诺!伊里亚齐诺!
    你用一枚箭穿透了我的心窝,
    尽管它抖动了,飞了,而又并不飞!
    弦响使我生,箭到就使我丧命!
    太阳啊!……灵魂承受了多重的龟影,
    阿基利不动,尽管用足了飞毛腿!
    不,不!……起来!投入不断的未来!
    我的身体啊!砸碎沉思的形态!
    我的胸怀啊,畅饮风催的新生!
    对!赋予了谵狂天灾的大海,
    斑斑的豹皮,绚丽的披肩上绽开
    太阳的千百种,千百种诡奇的形象,
    绝对的海蛇怪.为你的蓝肉所陶醉,
    还在衔着你鳞鳞闪光的白龙尾,
    搅起了表面像寂静的一片喧嚷。
    起风了!……只有试着活下去一条路!
    天边的气流翻开又合上了我的书,
    波涛敢于从巉岩口溅沫飞迸!
    飞去吧,令人眼花缭乱的书页!
    进裂吧,波浪!用漫天狂澜来打裂
    这片有白帆啄食的平静的房顶。
    (卞之琳译)
  •   作为一位真正的诗人的真正的条件,是他在梦想状态中仍保持最清醒的头脑。 ~ 很好,很强大!
  •   飘过。。。
  •   这本书,我买了,看过,喜欢着。。。
  •   看到一半的时候:“这人一定合sweetii的胃口”
    看完发现又是sweetii......
  •   @NP fa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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