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1-12 出版社:中国青年出版社 作者:艾治平 页数:2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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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前言 一部《花间集》是一部美声和唱,也是一部美的赞歌:景美、情美、人也美。如一池冰雪消融的春水,碧波中虽也荡漾着一些杂质,但无伤它的晶莹光洁,“鱼没浪痕圆”,仍是清景无限的。如果按“五十八字以内为小令”,{1}则《花间集》所收词小令占了绝对的比重。“令”者,原指发出命令。《诗经·齐风·东方未明》:“倒之颠之,自公令之。”这里“小令”指“酒令”。《史记》卷一百二十六《滑稽列传·淳于髡传》:“髡曰:‘赐酒大王之前,执法在傍,御史在后,髡恐惧俯伏而饮,不过一斗径醉矣。’”此处“执法”和“御史”是执行酒令和纠令的。唐时官僚贵族筵席上设有“席纠”或“觥使”以掌酒令。唐代文人常于酒宴上即席填词,当做酒令,后称词之较短者为“小令”。这类词又常为歌妓乞求而作。白居易有诗题为《卢侍御小妓乞诗,座上留赠》{2},柳永《玉蝴蝶》词并云:“要索新词,人含笑立尊前。”胡适先生有云:“《花间集》五百首全是为倡家歌者作的。”{3}这些“虽小却好,虽好却小”(刘熙载语)的小令,短幅寓曲折,景中蕴深情,在美艳的人物中,故事情节若隐若现,绝少后来词叙事写人的空疏浅薄。《花间集叙》云:“绮筵公子,绣幌佳人,递叶叶之花笺,文抽丽锦;举纤纤之玉指,拍按香檀。”在这样的境况下,“香而软”、“香而弱”的情调,也在所难免了。 宋代大诗人陆游对《花间集》有过几次评论。他于《花间集·跋一》云: 《花间集》皆唐宋五代时人作。方斯时,天下岌岌,生民救死不暇,士大夫乃流宕如此,可叹也哉!或者亦出于无聊故耶?笠泽翁书。 从“笠泽翁”三字看,此序作于陆游四十余岁时。其写于孝宗隆兴、乾道(一一六三至一一七三)年间的文章,大都署“笠泽渔隐”或“笠泽渔翁”。{1}其后,淳熙十六年(一一八九)他六十五岁写《长短句序》和《跋金奁集》时,前者有云: 千余年后,乃有倚声制辞(词),起于唐之季世,则其变愈薄,可胜叹哉!予少时汩于世俗,颇有所为,晚而悔之。然渔歌菱唱,犹不能止。 后者有云: 飞卿《南歌子》八阕(实七阕),语意工妙,殆可追配刘梦得《竹枝》,信一时杰作也。 从上述可以看出他对唐末五代词的矛盾心理:既否定又喜爱,并对温飞卿《南歌子》词八阕予以好评。再后,绍熙二年(一一九一)六十七岁作《跋后山居士长短句》,一改“其变愈薄,可胜叹哉”,而曰: 唐末诗益卑,而乐府词高古工妙,庶几汉魏。 开禧元年(一二○五)八十一岁作《花间集·跋二》则云: 历唐季、五代,诗愈卑而倚声者辄简古可爱。 看陆游对花间词的认识过程,使我们颇有启发:对这种纯而“醇”的作品,是不能把自居易所自诩的“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作为唯一标准的。唐末五代的词在当时完全被置于“俾歌者倚丝竹而歌之,所以娱宾遣兴也”{1}的笼罩下。即使三百年后陆游的词,也还是“纤丽处似淮海”的。{2}不过陆游毕竟与时俱进,最后总结出《花间集》“简古可爱”这一带根本性的极大特色,没有因其不歌咏“生民救死不暇”而获“流宕”(放荡)之罪,这是他的一大功绩。但未想到在20世纪长达三十年的时间里,有些人又给予花间词以种种恶谥,我这本书是为“正本清源”而作的。 从上引知陆称“高古工妙”,又称“简古可爱”,意思是一致的。所谓“简古”,谓意脉简朴古雅也。韩愈《王公神道碑铭》:“翔于郎署,骞于禁密,发帝之令,简古而蔚。”或单纯古朴意。苏轼《次韵子由》诗之三《椰子冠》:“规摹简古人争看,簪导轻安发不知。”而以“高古”论诗,远自钟嵘的《诗品》下就有云:“曹公(曹操)古直,甚有悲凉之句。”司空图《诗品·二十四则》第五则曰《高古》。所谓“高,对卑言;古,对俗言”(孙联奎语);或谓“高则俯视一切,古则抗怀千载”(杨廷芝语);主要指高雅古朴的气格。其后,南宋张戒《岁寒堂诗话》卷上云:“世徒见子美诗多粗俗,不知粗俗语在诗句中最难,非粗俗,乃高古之极也。”明清以还,更提高其品位。谢榛《四溟诗话》云:“《三百篇》直写性情,靡不高古,虽其逸诗,汉人尚不可及。”又云:唐山夫人《房中乐》十七章,格韵高严,规模简古,骎骎乎商、周之《颂》。(卷一)后又云:“西王母《白云瑶》曰:‘白云在天,丘陵自出。道路悠悠,山川间之。将子无死,尚能复来。’辞简意尽,高古莫及。”(卷二)可见陆游以“高古”、“简古”论花间词,既给以较高品位,与从钟嵘论曹公至清人沈德潜论魏徵《达怀》诗“气骨高古”,又是一脉相通的。 况周颐云:“五代人词,大都奇艳如古蕃锦。”{1}评和凝《临江西》词其二又云:“奇艳绝伦,所谓古蕃锦也,‘娇羞’二句,尤能状难状之情景。”{1}即以其举之此例以观之: 披袍窣地红宫锦,莺语时啭轻音。碧罗冠子稳犀簪,凤凰双飐步摇金。 肌骨细匀红玉软,脸波微送春心。娇羞不肯入鸾衾,兰膏光里两情深。 这是一位宫锦红袍曳地,声如“莺语时啭”古色古香的美人。过片写她妩媚娇姿。最后以“娇羞”二句“状难状之情景”,不过也历历如绘了。所谓“古蕃锦”乃喻之古雅华美,色彩鲜艳,情怀放荡而不受拘束,即汤显祖说的“精工宕丽”。{2}它和上面讲到的“高古”、“简古”,共同形成花间词的一种独具特质。其作者或当唐季(如温庭筠、皇甫松、韦庄),或去唐未远,近唐音,远宋调,流风余韵,尤可从最短小作品看出,此所谓“古风犹存”也。 从另一方面来看,诗至唐季五代,经过长期的发展很难再超越前人。鲁迅云:“我以为一切好诗,到唐已被做完,此后倘非能翻出如来掌心之‘齐天大圣’,大可不必动手。”{3}这话并非全是谦词,至今仍有一定道理。花间词人有的诗词兼擅,却多以词著名。这时词应时诞生,而倚声填词,为的是“酒间易晓”,它是一种娱乐性的文字。处于歌舞宴乐的环境,出于闲适寻欢的心情,忘掉忧谗畏讥,不用装模作样,才是真情真性真生命的流露!“摆落故态”,完全是一副新面孔。花间词中的妇女形象,虽然显得纤细、柔弱,以致染有病态的痴情,但她们千姿百态,妩媚风流,真挚活泼,温情脉脉,爱其所当爱,怨其所当怨,热烈情深,掷地有声。如果说《花间集》是一部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作品,那么它再一显著的艺术特色,就是塑造出此前和以后在一部诗词作品中数量最多的青春妇女形象。 花间词自晚五代而后,直接影响到词的主流婉约词的发展。“以花间为宗”,在北宋几乎成为一些词人的“家法”。这种情况直至明末并没有根本的改变。王世贞云:“词者,乐府之变也……故词须宛转绵丽,浅至儇俏,挟春月烟花于闺襜内奏之,一语之艳,令人魂绝;一字之工,令人色飞,乃为贵耳。至于慷慨磊落,纵横豪爽,抑亦其次,不作可耳。”{1}明代茅暎则干脆说:“幽俊香艳为词家当行。”{2}直到清代“尊词体”提出并付诸实践而且由于时事的影响,“儿女情多,风云气少”,才真正发生变化。不过我们不必去向花间词问取“原罪”,历史有时无情有时亦是有情的:套用杨慎《临江仙》云:“‘花间’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至于花间词文字的珠圆玉润,清绮雅艳;用词的藻饰鲜洁,四照玲珑;以致音律的谐婉工妙;内容的要眇宜修等,前贤之述备矣!总之《花间集》是一部值得珍视的作品,尤其是她那如花似锦超群出众的“艺术”! 《花间集》收唐五代词五百阕,我曾经遴选其中三百八十二阕进行品评。今取其一百四十七阕制成此书。在前年广东人民出版社版《艾治平解读名诗》的“自序”中,我曾经写下这样的话:写诗词曲的解读,我一向崇奉信、达、雅。我理解的“信”,是诚实,不欺,信而有徵即忠实于原作。“达”者,通畅,明白,不像什么主义的大作,看半天也不知道你讲的是什么。而对于“雅”,我的重视并不次于前二者。我理解的“雅”,基本上是:一、如《毛诗·关睢序》云“雅者,正也”。合乎规范,而且要在诗言诗。二、高雅不俗,优美。《楚辞·大招》云“容则秀雅”(样子长得挺秀气)。一句话:务使书可读性强。我注意文字美。人家本来是一首诗,你既无能力译成一首白话诗,就应尽力写成一篇优美的散文——如果可成为散文诗,那就更好了。对于约稿者的“订单”,我的解读总是崇尚艺术性第一的。这本《花间词品读》亦复如是。开篇《前言》通过大名家如宋代陆游、清代況周颐等对花间词的评价,既长知识,又可增进词的了解,我想是大有裨益的。我从一九四五年秋进入北京大学,喜读花间词,迄今六十六年,仍吟诵不倦,获益良多。这是至言,亦切身体会也。 二〇一一年八月十七日 北人南来六十二年于岭南
内容概要
本书是一部颠覆世人对花间词成见的正本清源之作。本书精选了温庭筠、韦庄等18家词人的词作。这些“虽小却好,虽好却小”(刘熙载语)的词作,文字清绮雅艳,音律谐婉工妙,不但流露出对青春和自然的赞美,更塑造了一批千姿百态、妩媚风流、真挚活泼、温情脉脉的女性群像,堪称“真情真性真生命的流露”。艾治平先生逐首加以赏析、评论,见解独到,新意迭出。本书堪称花间词鉴赏的一部佳作。
作者简介
艾治平,1925年生,河北省乐亭县人。北京大学中文系毕业。著名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学者,现任暨南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韵文学会、中国唐代文学学会理事。著有《古典诗词艺术探幽》《宋词的花朵》《婉约词派的流变》《清词论说》《花间词艺术》《词人心史》等。
书籍目录
温庭筠
菩萨蛮(水精帘里颇黎枕)
菩萨蛮(翠翘金缕双)
菩萨蛮(杏花含露团香雪)
菩萨蛮(玉楼明月长相忆)
菩萨蛮(雨晴夜合玲珑日)
菩萨蛮(竹风轻动庭除冷)
诉衷情(莺语)
更漏子(背江楼)
清平乐(洛阳愁绝)
南歌子(似带如丝柳)
梦江南(梳洗罢)
女冠子(含娇含笑)
女冠子(霞帔云髮)
杨柳枝(苏小门前柳万条)
杨柳枝(馆娃宫外邺城西)
河渎神(铜鼓赛神来)
河传(江畔)
皇甫松
天仙子(晴野鹭鸶飞一只)
浪淘沙(蛮歌豆蔻北人愁)
杨柳枝(烂熳春归水国时)
梦江南(兰烬落)
梦江南(楼上寝)
采莲子(菡萏香连十顷陂)
采莲子(船动湖光滟滟秋)
韦 庄
喜迁莺(人汹汹)
喜迁莺(街鼓动)
思帝乡(春日游)
菩萨蛮(红楼别夜堪惆怅)
菩萨蛮(人人尽说江南好)
菩萨蛮(如今却忆江南乐)
河传(锦浦)
小重山(春到长门春草青)
小重山(秋到长门秋草黄)
清平乐(野花芳草)
浣溪沙(惆怅梦余山月斜)
浣溪沙(绿树藏莺莺正啼)
薛昭蕴
浣溪沙(红蓼渡头秋正雨)
浣溪沙(倾国倾城恨有余)
喜迁莺(金门晓)
牛 峤
菩萨蛮(风帘燕舞莺啼柳)
菩萨蛮(玉楼冰簟鸳鸯锦)
酒泉子(记得去年)
女冠子(绿云高髻)
女冠子(星冠霞帔)
望江怨(东风急)
张 泌
浣溪沙(晚逐香车入凤城)
浣溪沙(小市东门欲雪天)
临江仙(烟收湘渚秋江静)
河传(渺莽云水)
河传(红杏)
满宫花(花正芳)
柳枝(腻粉琼妆透碧纱)
江城子(浣花溪上见卿卿)
蝴蝶儿(蝴蝶儿)
毛文锡
虞美人(鸳鸯对浴银塘暖)
中兴乐(豆蔻花繁烟艳深)
更漏子(春夜阑)
甘州遍(秋风紧)
柳含烟(隋堤柳)
浣溪沙(春水轻波浸绿苔)
月宫春(水精宫里桂花开)
恋情深(玉殿春浓花烂熳)
诉衷情(鸳鸯交颈绣衣轻)
应天长(平江波暖鸳鸯语)
巫山一段云(雨霁巫山上)
临江仙(暮蝉声尽落斜阳)
牛希济
临江仙(峭碧参差十二峰)
临江仙(谢家仙观寄云岑)
临江仙(素洛春光潋滟平)
临江仙(柳带摇风汉水滨)
临江仙(洞庭波浪飐晴天)
生查子(春山烟欲收)
欧阳炯
南乡子(嫩草如烟)
南乡子(路入南中)
浣溪沙(相见休言有泪珠)
贺明朝(忆昔花间初识面)
江城子(晚日金陵岸草平)
凤楼春(凤髻绿云丛)
和 凝
小重山(春入神京万木芳)
小重山(正是神京烂熳时)
临江仙(披袍窣地红宫锦)
薄命女(天欲晓)
望梅花(春草全无消息)
天仙子(柳色披衫金缕凤)
天仙子(洞口春红飞蔌蔌)
柳枝(瑟瑟罗裙金缕腰)
采桑子(蝤蛴领上诃梨子)
渔父(白芷汀寒立鹭鸶)
顾 夐
虞美人(翠屏闲掩垂珠箔)
虞美人(深闺春色劳思想)
虞美人(少年艳质胜琼英)
酒泉子(黛薄红深)
荷叶杯(记得那时相见)
甘州子(一炉龙麝锦帷傍)
浣溪沙(庭菊飘黄玉露浓)
浣溪沙(露白蟾明又到秋)
诉衷情(永夜抛人何处去)
醉公子(岸柳垂金线)
玉楼春(月照玉楼春漏促)
玉楼春(月皎露华窗影细)
临江仙(碧染长空池似镜)
临江仙(月色穿帘风入竹)
孙光宪
河渎神(江上草芊芊)
思越人(古台平)
思越人(渚莲枯)
虞美人(红窗寂寂无人语)
浣溪沙(半踏长裾宛约行)
浣溪沙(兰沐初休曲槛前)
浣溪沙(乌帽斜欹倒佩鱼)
河传(太平天子)
后庭花(石城依旧空江国)
定西番(鸡禄山前游骑)
菩萨蛮(月华如水笼香砌)
菩萨蛮(花冠频鼓墙头翼)
渔歌子(草芊芊)
渔歌子(泛流萤)
杨柳枝(阊门风暖落花干)
杨柳枝(万株枯槁怨亡隋)
魏承班
玉楼春(轻敛翠蛾呈皓齿)
黄钟乐(池塘烟暖草萋萋)
渔歌子(柳如眉)
满宫花(雪霏霏)
菩萨蛮(罗裾薄薄秋波染)
菩萨蛮(罗衣隐约金泥画)
生查子(烟雨晚晴天)
鹿虔扆
临江仙(金锁重门荒苑静)
临江仙(无赖晓莺惊梦断)
阎 选
虞美人(粉融红腻莲房绽)
临江仙(十二高峰天外寒)
河传(秋雨)
尹 鹗
临江仙(一番荷芰生旧沼)
毛熙震
临江仙(南齐天子宠婵娟)
临江仙(幽闺欲曙闻莺啭)
浣溪沙(花榭香红烟景迷)
浣溪沙(碧玉冠轻袅燕钗)
酒泉子(钿匣舞鸾)
更漏子(烟月寒)
李 珣
菩萨蛮(回塘风起波纹细)
菩萨蛮(等闲将度三春景)
菩萨蛮(隔帘微雨双飞燕)
河传(去去)
河传(春暮)
渔歌子(楚山青)
渔歌子(荻花秋)
渔歌子(柳垂丝)
渔歌子(九疑山)
南乡子(云带雨)
章节摘录
版权页:插图:词首句突兀而来,是那种“起句当如爆竹,骤响易彻”(《谢榛姻溟诗话》)的开头。“东风急”三字句短语促,万钧之力,压头盖顶而来,实因正当百花盛开之时,却偏逢离别。“手频执”:握手,拉手,舍不得分离。《诗经·邶风·击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李陵《与苏武三首》诗其一:“屏营衢路侧,执手野踟蹰。”后来在柳永的词中屡见,如“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雨霖铃》);“翠娥执手送临歧,轧轧开朱户”(《采莲令》)。但这里用一“频”字,衬以“花时”明言因“别”而“惜”,备见情深。“罗帏愁独入。”是执手时女人的自语,或说给情人的悄悄话。张率《拟乐府长相思二首》诗其二:“玉阶月夕映罗帏,罗帏风夜吹。长思不能寐,坐到天河移。”词虽只五个字,但情意深浓,艳思内蕴,非只是“懒人虚帏”(俞陛云语),或“别后就将孤寂了,所以说‘罗帏愁独入”’(缪钺语)可一语了断,而却是愁中弥含爱意,韵味醇厚。“马嘶”,人别矣!此刻但见“残雨春芜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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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间词品读》是名家品经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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