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

出版时间:2010-8  出版社:海豚出版社  作者:张大春  页数:120  
Tag标签:无  

内容概要

  封建社会里的自由结义形式竟然胜过我多年习惯的领导任命方式。我们的“三结义”居然越搞越热火。没有多少年,做出来的东西,无论质与量,都让我惊喜不已。

作者简介

张大春,1957年生,山东济南人。台湾辅仁大学中国文学硕士,曾任教于辅仁大学、文化大学。现任News98 电台主持人。曾获联合报小说奖、时报文学奖、吴三连文艺奖等。著有《鸡翎图》、《公寓导游》、《四喜忧国》、《大说谎家》、《张大春的文学意见》、《欢喜贼》、《化身博士》、《异言不合》、《少年大头春的生活周记》、《我妹妹》、《没人写信给上校》、《撒谎的信徒》、《野孩子》、《寻人启事》、《小说稗类》、《城邦暴力团》、《聆听父亲》、《认得几个字》、《富贵窑》等。

书籍目录

离魂狮子头杭城藏王现世报日南至·野女出吴大刀扶乩祝由场中少一个放枪巴图鲁

章节摘录

  宜宾,在今四川省犍为县东南,是古代西南夷僰(音勃)侯国之所在, 明、清两代都是叙州府治地,濒临岷江和金沙江的汇流之地,也是长江航 运的终点。 清代宜宾有这么一任知县,叫陈登,原本是个老贡生,到了五十岁, 儿子都养了三个,还不得登第,名字总叫人把来耻笑。有一天再赴江宁参 加江南乡试,无意间遇见了个看相的术士,硬是强拉着奉送了他一相,说 他不日之内即有大运翻天,考场连捷,榜下授官,从此仕途顺遂,家道丰 实;唯有一桩:他最为珍爱疼惜者,将不复为他所有,而且不过是一回身 转瞬之间,便迢递于千里之外,终身不得复睹。 哪有这等事?陈登想:于功名之途,我已然不存进取之念,入场不过 是锻炼锻炼胆识、打磨打磨心性、修饰修饰文章,再有什么想望,顶多就 是同许多屡试不第的老朋友见见面,问问安,如此而已,哪里还谈得上仕 宦之志呢?再者,自己最珍爱疼惜的——陈登转念一想,五十年来自己最 珍爱疼惜什么呢?数计数计,怎么想,都是自己那幺儿。 这幺儿外号“江南陈三公子”,名唤陈琳,年方一十六岁,已经进了 学,比起上头的两个哥哥陈琮、陈琬来,资性佳、用功勤,非但禀赋颖悟 ,亦且仪容俊美,十足是个翩翩公子。此子足不出户,读书之外就是读书 ,这样一个孩子,如何能够“一回身转瞬之间,便迢递于千里之外,终身 不得复睹”呢?无稽、无稽,大是无稽!想着,脑袋摇着,摆脱了术士的 纠缠,迈开大步走了。 孰料术士说的一番话果然应验了大半。距此不过一年之内,陈登乡试 登榜,南宫连捷,榜下即用,赶赴四川宜宾上任。整顿好家当,正要出发 ,回头瞧见在廊下备马的幺儿,不觉一懔:这不正是“一回身转瞬之问, 便迢递于千里之外,终身不得复睹”吗?陈登赶紧跟陈琳说:“这匹马是 打哪儿来的?你备马做什么?” “想是恭送父亲一程,特去栈上赁了一匹。” 那是一匹毛色青白相间的高头大马,行中有识者皆名之日“骢”。 陈登随口吟道:“鲍氏骢,三人司隶再入公。马虽瘦,行步工。”这 是收录在《乐府诗集·杂歌谣辞三》里的一首《鲍司隶歌》,作者应该就 是人称鲍参军的鲍照。 陈琳听父亲这么一吟,当下也应声诵道:“也可以说是‘行行苦不倦 ,唯当御史骢’。” 这是隋代大诗人王由礼的《骢马》诗,王由礼在诗史上不甚知名,但 是陈琳几乎不假思索,一张口所引述的这两句,切情切景,让陈登大为叹 赏。临行依依之情,已自不胜,再想到江宁街上那术士的预言,又平添了 几分惊惧,再看这孩子风神俊逸,才思敏捷,益发不舍,随即叹道:“只 有同时骢马客,偏宜尺牍问穷愁。”这是唐人李嘉佑的《早秋京口旅泊章 侍御寄书相问因以赠之时七夕》诗,当然还是藉一个骢字,涵括了广泛的 告别之情。 接着,陈琳翻身上马,朗声吟道:“骢马剑门俱向天,离愁和泪下西 川。付他江水东流急,注得蹄声到梦边。” 陈登听在耳中,寻思片刻,施施然上了自己的马,指点家人将前门大 开,才低了声,且行且问:“这是谁的诗呢?儿啊!你吟的这一首,的是 佳作,我倒欠学了呢!” “不是说‘灞陵须折柳,亭驿但吟诗’么?”陈琳道:“这是儿子自 己随口吟的,且为父亲送行。” “我看——”陈登欲言又止,蹉跎了一阵,心事说不出来,可打了另 一番主意:“琳儿呀!你就随我赴任去罢。只不过千里迢迢,道途艰苦, 比不得在家中的一二分安逸呢!” “早就猜想父亲临行之际,会有这一番命教——”陈琳笑了笑,俯身 从鞍袋里摸出一本儿书,一副轻巧的木制桁架,把书搁在架上,道:“儿 子已经准备好了,人生何处不读书?在家如此,在外如此,道途行旅亦莫 非如此,‘一壑幽深听鸟树,十分安逸在诗书’,这是父亲您的诗啊,不 是吗?” 父子俩说上路也就真上路了,晓行夜宿,沿途都有官里的舟车亭驿, 是以兼有玩赏山川的情致,倒也松缓愉快。然而人蜀之后,景况就大不同 前了。原本可以一径发水路舟行,直上叙州府,然而时近深秋,江水渐涸 ,上行船只非但溯流艰难,也经常因为纤手不足而行不得也,一句之中, 就得停船募夫一两日,行程因此大大地延误了。父子相商之下,还是以尽 量不耽搁公事程期为上,只好转从旱路。 可是“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平原系马五更寒,万里重来蜀道 难”,蜀道艰难,自古皆然,清人赵翼的《水城》诗形容得好:“百里蚕 丛尽,孤城带碧川”,也很写实——最难走的崎岖小径,大约百里之遥。 平川百里,一马驰之,不过片刻而已;一旦到了蜀山,百里之途得走上十 天半个月,真所谓“健马盘空细,孤云荡谷迷”。其中险中之险有这么一 个地儿,叫做羊肠坂。 坂,就是斜坡,坂睑、是个词儿;险坂,也是个词儿,斜而险,难于 行,连好马都不能对付,所以王褒才会在他的《九怀》里这样描述:“骥 垂两耳兮,中坂蹉跎;蹇驴服驾兮,无用日多。”P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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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126条)

 
 

  •   原来并不知道“海豚书馆”的,后来发现了这个系列就爱不惜手了。张大春的这本《离魂》很好,不是那种好看的就能肤浅形容的好,共收录了十一个故事,故事简短精悍,看似像是些从讲古的口中出来的乡间流传的鬼怪奇异野味十足的故事,实质很有寓意,耐读。加上封面装帧并没有浮夸的修饰,简单自然,明显的突出内容更重要,这点我很是喜欢。
  •   张大春的书不消说,总是很够看,说故事能手的他一如既往的把读者说到爽歪歪。海豚书馆的这套丛书整体都不错,虽然目前只买了这一本张大春,小精装虽然定价有些贵,但打打折还是能买的。但若想真正看某一作者,还得重寻书来读。
  •   在今天,读小说怎么能不读张大春,这也能算是一种时尚了。
    只是,在《认得几个字》、《四喜忧国》等等小说之外,这本《离魂》实在让人觉得可爱。张大春在不断寻找讲故事的新方法和新口气,这本小册子就是他的尝试。张大春是个爱古代中国的作家,表现在读古诗、写古诗、写毛笔字,当然,还有爱讲评书。
    中国古代笔记小说是评书的根基,张大春在这本短篇小说里面用笔记小说的笔法来说故事,简洁、清晰、诱人。
    我一面翻页,一面赞叹,这样才好啊,这样才好!这才是中国人的故事。
  •   超级喜欢张大春老师的这本《离魂》。买了好几本来送给朋友~
  •   闲暇读物,可推荐。个人虽不是很迷海豚书馆,一下子买了十来册也无妨。
  •   很好的书,值得收藏,海豚书馆的书都不错。
  •   海豚书馆的这一套书,不论装帧、字体、排版都非常好,书本精致而小巧,内容充实而精到~值得收藏~
  •   很适合阅读,张大春的作品水准有保障
  •   书有点压痕就不说了。重要的是头十页都是黏在一起的,印刷还好。张大春的作品给人的感觉就是很惊艳。写的短篇故事也很吸引人,值得品味。
  •   小说在国人的眼中似乎是很不入流的一类作品,在我的专业中,学历史的同学们对于看小说这种享受是比较不能理解的,认为这不是学术的东西,甚至于是不入法眼的。我是很不赞同这种观点的。许多的认知我是从小说上得来的,而不是从所谓的学术著作上。小说并不小,并不贱,梁启超还提倡新小说,提倡小说革命,说是能够救中国呢!对于这点我也是有同感的。
    张大春的小说值得一看,因为那不仅仅是所谓的小说,甚至于是历史,是哲学,是宗教。张大春这个人是很有才的,我也只能这样说了。见仁见智吧。
  •   张大春的作品每一部都很精彩。。。。。加油,大春
  •   很好的一本小书,依然是张大春古典文学的文风,喜欢
  •   也不知道这些小故事是张大春原创还是典故改编,不管何种方式大春都是顶顶有才之人,他的书在大陆出版的我都有收藏,看的最轻松是这本书,最累时城邦暴力团
  •   张大春的这本书真有意思,有深意存焉。
  •   内容很有趣,张大春调侃的语气也很生动,如果换成软皮本就完美了
  •   一直以来对张大春早有耳闻,也知道他的《城邦暴力团》,之前曾在书店看到过他的《小说稗类》,但都未细读。
    这本小说是何帆老师在豆瓣上推荐的,小小的开本,文字不多,却尽显大头春的功力。

    我在床上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的时间读完了,过瘾

    这是我今年读到的最好的华语小说,强烈推荐
  •   从《认识几个字》、《聆听父亲》开始喜欢张大春,他的文字传递出一种能打动人心的功力,看过之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   很好看的书,海豚的这一系列的书都比较小巧精致
  •   小小的一本书,包装挺好的,书还没看
  •   当当的配送真的有问题,知道是一包书就轻拿轻放嘛!每次打开所有的书角都被砸坏了,心情很不爽……
  •   确实比较诡异,像聊斋
  •   花了一个下午,一口气读完了,故事很精彩,而且总在不经意间透着一股幽默。
  •   真的好,如今大陆的作家怕是写不出那样的意境
  •   字里行间透漏着文化底蕴的积淀,很喜欢很喜欢,是一本难得的好书
  •   一个个小故事很精致
  •   小精装本!
  •   很小的一本书,内涵却很多,都是生活的影子
  •   三言二拍讲古型
  •   一开始以为是个很文艺的,看完觉得故事性好强。。。是说各种不同的魂魄离身,人神分离。各种不同故事,相同的精彩。
  •   买了,正在看
  •   不俗套的鬼故事
  •   有唐宋传奇的味道。
  •   内容和包装 都很不错 值得收藏
  •   很好,精致,清新,价格公道!值
  •   字字珠玑,篇篇精彩
  •   大春用很简单的文字说明了很大的问题,建议看《扶乩》
  •   开阔视野,多读多看,大有好处!
  •   这样的短文实在太少了
  •   大春的文字,一贯的好看!不用一天就看完了。给小朋友将,他们也很爱听。
  •   文字可以这样写,人生可以这样过
  •   很有传奇志怪小说的感觉,值得一看
  •   书里有一句,只怕只有神仙才救的了中国人。有些黑色幽默,但是细想有点悲哀。
  •   第一次读作者的书籍……
  •   这本书初读下来有点像《聊斋志异》,虽然里面的很多用法都很少见,但读来毫不费劲,风格又颇老舍范,一口气读罢,仿佛失散多年的老友
  •   很有意思的小故事,特喜欢的那个巴图鲁!
  •   一直很喜欢海豚书馆的书,小小的外表,里面却是大大的内容
  •   张大春的作品不错,本书更偶古代志怪小说的风格
  •   喜欢张大春的书,但是,也不至于我掀开书整个书壳都掉了吧,太惨不忍睹了。
  •   还没看过张大春的书,这一本关于奇谭的,买来看看。硬皮,小小的一本,但很干净,装帧也好。
  •   张大春的小说不错,只是这个版本印刷太一般。
  •   张大春不负众望啊
  •   之前读过一段,毅然决然买下。这世上怎能少了张大春。
  •   不知道是稗官野史还是故事新编,张大春总是让人猜不到的主
  •   记得以前用纸壳,现在用一个塑料袋的话,对书来说很容易受伤害,请保护好买家的物品,谢谢。
  •   书还不错,打折时买的。
  •   书有点儿旧了 书壳都有点儿破损了
  •   挺有意思的一本小书、文末的嬉笑怒骂更有点睛之意
  •   现代的聊斋志异。一个个精彩的小故事,让你看到现代人的内心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   之前买了《聆听父亲》,《城乡暴力团》,喜欢他的行文方式,古腔古调,学养深厚。就爱这个款式!
  •   RT,纸张一般,好在内容非常棒。
  •   都是些离奇怪诞的故事,但是挺好看的。
  •   语言很好!
  •   有人说《城邦暴力团》读着累,有同感。这本可能比较轻松
  •   还是硬 皮精装。故事短小精练,内容极其丰富。作者功力非凡。价格相当便宜。赞一个
  •   类似与唐代的传奇,很诡异
  •   很喜欢,写的挺有意思的。
  •   要是再精致一些
    就好了
    不知道俞晓群老师本人是否同意。
  •   没有看!
  •   是因为一代宗师才来看张大春的作品,还不错
  •   如题,很平实的作品
  •   书皮太硬,都与书页脱开了。
  •   很有味道的短篇
  •   让人想到明清的笔记小说,不知道别人喜欢吗,反正在我,是毫无感觉地读,虽然隐隐觉得这样的写法不容易,也有意思。这不很奇怪吗?读的我和思的我产生了分裂。
  •   没有什么看的价值,属于看完就扔的一类书,我是冲着张大春的名头去的,不过大春写这些东西明显不如四喜忧国之类的小说。
  •   本来对海豚有横高期望,一看,很失望啊。
  •   还行吧,一般,看看无所谓的。
  •   内容还是不错的,就是封皮翻出来就破了
  •   快递小哥把东西扔给门卫就走了,也不通知一下
  •   商品名称:离魂
  •   海豚书馆 离魂
  •   海豚书馆的书都很不错!
  •   最好的小说家
  •   聊斋志异类的故事
  •   张大春的书
  •     志怪小说写得好,应该得是那种对世事了然于心,悲喜离了身,却还有一副热心肠的作者,可惜世间少有了。
      
      冷眼热心、胸怀天地的人越来越少,如今灵异故事那么多,要么不吓死人不罢休,要么一副猎奇的嘴脸,总之大多数故事是没有心的。可神鬼之事,到最后还不都落在一个“人”字上?
      
      短篇小说难写,小说不单是讲个故事那么简单,数段文字便要击中读者,最好还能回味无穷。有些人喜欢大段叙述,作者替代了角色把故事说完了,人物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有些人喜欢心理描写,努力召唤读者的共鸣,这些放在志怪小说里,好像都不太适合。《离魂》两者都不沾,写得极好,短小精悍,中国味十足,读起来酣畅淋漓,掩卷又觉话外有话,余音未了。借古讽今也有,比如《扶乩》一篇,明白无误在说民主投票之事,其他的全凭读者,你觉得它在说什么那就是说什么,反正都离不开人情:功名、情事、贪嗔痴傻,开篇《离魂》中一阵怪风就从此面目全非,一生人两世命,情何以堪?但要偏偏落你身上了,你也得受下去(这也是中国味所在)
      
      我最喜欢《狮子头》里的屈药师,说他吃了孩子,便答“饿了不就吃了”,因此被闻风而至的剑客利刃逼脸,他还是这句话,于是脸被划成百十根肉条,屈药师手极快,用自家白药止了血,从此吃个什么别人能看得一清二楚,他倒说得好“这一会你们都瞧见了,不是人肉吧?”
  •     对张大春先生非常景仰。但这本小书,实在算不得好。都是从历代笔记中摘录而扩充的,几乎无原创性。写的也并不有趣,反而添枝加叶,显得芜累。~只举一例,不赘述了。如《场中少一个》,出自清代吴炽昌《客窗闲话》卷八“科场”中一则。“吴生,浙之槜李人,儒而兼贾,不预科场久矣。是年梦其父祖催令入闱,生自知此道荒疏,无可侥幸之处,置之勿论。嗣又梦父祖厉色督责之曰:“汝若不去,场中缺一孝廉矣。是为违天,违天不祥,必有后祸。”生乃述其无文何遇,父笑曰:“易耳,今科头题为[乡人皆好之]一节,本家兰陵先生有此文,汝入闱时,访而录之可也。”生始欣然,温故入闱,访问兰院先生所在。夫吴兰陔者,时文中之名手也,其门下从学之徒数百人,发科甲入词林者甚众。惟先生落笔高古,屡困场屋。时年已五旬外矣,功名之念甚切。生访得之,致其景仰之意,曰:“闻先生窗下有[乡人皆好之]一节,题文为士林传诵,小子与先生居隔百里,未由亲炙,今日尚闲,务求赐教。”兰陔见其殷勤难却,录出与观,生曰:“容小子携回号舍,细细揣摹可乎?”兰陵颔之,生欢喜捧去。未几,兰陔亦往生号内答之,见其在卷上挥毫疾书,讶曰:“尚未出题,何得有文?”生笑曰:“小子读先生文,不忍释手,恭缮试卷,以志钦佩。即文不对题,不过被黜而已,亦所甘心。”兰陵曰:“我累足下矣。奈何!奈何!”遂别去。逢相识者告之,一时传作新闻。是夜试题出果对,兰陔不胜悔恨曰:“得意之作既被人录去,谅天意终身不得售矣。”遂信笔一挥,交卷而出。二三场为门人苦劝讫事。是科竟中。兰陔以旧作入见座主曰:“门生薄有微名,闱中之作,聊以塞责,不堪为多士寓目,请以此文易之。”座主曰:“可,虽然此文若在场中,未必中式,盖阅卷如走马看花,气机流走者易于动目,此文非反复数过,不知其佳处。试官有此闲情乎?故无益也。”兰陔悟,随有《读墨一隅》之选。先是吴生归,不作第二人想,整顿衣冠,预备筵宴,思作新孝廉之乐若登天然。瞬过重阳,闻榜发,而好音竟绝,觅得题名录观之,兰陔高捷矣。怨恨之极,怒其父祖曰:“何为诓骗子孙耶?”欲毁木主。夜复梦父祖来,怒责之曰:“不肖子无知,此中自有天命,汝若不抄截兰陔之文,彼必自录,又不得中式矣。”生曰:“彼之中与不中,与我何千耶?”父曰:“闱中饭食皆出帑项,即为天禄,非生时注籍,岂易得哉?汝命中尚有一次,不完总不得安静也。”生悟,次科仍入闱,其友曰:“前此得极妙文章尚不入彀,今何为耶?”生曰:“公等皆抡元夺魁手,我自来领钦赐饭食以了公案耳。”
      
      
  •      我决定再写一篇,典故参见上条。
       说起鬼故事,或者很文雅地称之为志怪类小说,读过三部《搜神记》《阅微草堂笔记》《聊斋》,当时我的文言文并不是太好,可惜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因此很多故事并没读懂,读懂了也并不觉得恐怖。小时候听过很多关于鬼神的故事,在农村的那种大环境下,对于鬼神,人们多多少少还是相信的。现在当我听到很离奇的故事时,理性的会否定鬼神的存在与此同时心里会默默的犯嘀咕:或许真的有呢!
       言归正传,这是我第一次体会到文字流畅所到来快感的体验,那天晚上我熬夜读完三篇(电子书只有三篇,真是的)。有人说张大春是华语文坛最优秀的小说家,我觉得张大春跟钱钟书一个类型,属于学者类小说家,文字足够精彩情节足够跌宕,唯一欠缺的是少些感情,比如刘震云小说中的感情,至于是什么感情,我也说不出来,干脆作罢。
  •     我非常喜欢张大春,就像我非常喜欢骆以军,当然,我也喜欢唐诺,他每出一本新书我都买,甚至为了看《尽头》而把《阅读的故事》又看了一遍结果《尽头》到现在还没有看完,但是,如果非要把这三位台湾作家在我心里排个序的话,张大春毫无疑问要站到第一,骆以军或唐诺可以说是有绝技的高手,但是张大春却是一代武林宗师,什么活都能玩,什么都玩的好,高山仰止,佩服的没话说。
      
      第一次读张大春是《聆听父亲》,散文,写家族史,写给病床上的父亲,沉郁而悲伤,哀愁而有力;接着读《认得几个字》,换个角度,写给儿子,把一个个简单普通的汉字放到历史长河中重新定焦,来源、曲折、故事,一一道来,一手硬功夫;再接着《公寓导游》、《四喜忧国》,看他写小说,完全换了张面孔,不再乡愁万里,也不再慈父谆谆,风格百变,炫技不止;虽然小说中碰了些壁,但接着《城邦暴力团》则令我完全臣服,就像《三体》一样,看完振奋不已,心中感慨万千,但是,尼玛,我说不出来呀,所以至今没有写过关于它的只言片语;也看过《小说稗类》,糊里糊涂的在半瞌睡的状态下往脑子里灌,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灌进去。
      
      张大春写现代派小说,写武侠、写历史,写散文,写文学理论,十八般武艺,我见了好几种,但惟独,还没见识过作为说书人的张大春。直到看了这本“海豚书馆”系列之一的小书《离魂》。
      
      说书人,不是指书评人,而是真正与传统相接的说故事的人,像柳敬亭那样的说书人。那天听了一耳朵张大春的电台节目,采访唐诺,谈《尽头》,这才知晓,原来电台主持的身份是他的一份正职,在台湾news98电台,张大春甚至还有个说书节目,讲《江湖七侠传》,讲《聊斋》、《三言二拍》,讲《水浒传》、《三侠五义》,可惜只是传说,从没正紧听过。
      
      实则在《城邦暴力团》里已经领略过一些张的传统叙事能力,那种用“话说”来转场,侃侃而谈,然后不疾不徐,细节力道给足,最后到此为止,要么话分两头各表一枝的玩法,当然那还是装在现代小说的套子里,但是《离魂》中的这些个故事,就不好说了。
      
      之所以不称小说而称故事,是因为这本书中的11篇文字,没一篇长得小说模样,篇篇都是“聊斋脸”。《离魂》讲一个翩翩少爷在随父任职的路上掉下万丈深渊,结果魂魄被风刮到千里之外的村庄,借由一个丑陋无比的庄稼大汉复活了,最后他回家认亲,千里迢迢,进得门来却是无人相认。《祝由》讲的是一种古老的法术,习此法者能使死人复活,法术传下来,分为两派,一派收人钱财,一派坚不受谢,收钱的早早断了根脉,不受谢的却搞不好就被逼死。《日南至•野女出》讲的是那个我们小时候都听过的野女人(母猿猴)抢男人回去生娃娃的故事。《扶乩》当然说的是算命、与神灵鬼魄交流之事。
      
      这些故事不知道是张大春从哪些古书里发现转述的,还是自己按着稿纸一字一字编出来的,但无论如何,张大春的说书人身份终于揭晓,和他的其他面向一样,留给你评价的空间只有两个字:佩服。
      
      ps.期待《大唐李白》。
  •     中国风,如果非要用这么俗气的词语吧。
      可怜的我几乎没有接触这样的文字,该反思一下了,以至于看到某一些文字的时候还是感受不深,也许真的是离开太久了。可是这种离开也不能代表什么呢,因为每个人的口味不同~但要杂食才成!
      老常和我说了金庸先生的代表作们,感觉这种东西是只有他们才能开创才能发展的东西的吗,到了现在都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
  •      大春的书,从未令我失望过。这一本,亦如是。
       全书十一个小故事,道出了一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也道尽了人的各种欲情杂念。好的小说,不仅应该故事剧情引人注目,还应该能发人深思。表面上,十一个小故事都发生在过往的时代里,书生、道士、妖女、将军、土财主,旧中国里的一个个符号都鲜活跳动,每个形象的背后都有一个群体的影子,他们吃喝拉撒,贪嗔痴慢疑,或因祸得福,或破罐破摔。其实转念一想,他们就是我们,因此,他们是有亲切感的。我们都是在为生活奔忙,偶有希望,然后努力,自己的欲念互相纠缠争斗,成功或失败,都被时间淹没。
       有谁不渴望一夜成名?有谁愿意总是寄人篱下?有谁不曾有过侥幸心理?看着小故事,我总会想,我们的这些努力有谁看到,有谁倾听,有谁相信?小人物的故事总是相似而不断出现,构成历史的并不仅只是伟人们的几个光辉瞬间和重要决定,而是默默承受生活压力,又默默反抗命运的我们,我们才是主旋律,瞬间和决定只是华彩部分而已。
       虽然我并不曾被人铭记,但是历史这么长,总有人发生与我相同或相似的故事,而后被人知道,这其实也足矣。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这可能要上帝笑很久,也让大家见笑了。
       感谢大春的书,伴我走过如絮的雨夜。
      
  •      阿城在《常识与通识》里提到过《离魂》的原型,是清朝的刘炽昌在《客窗闲话》里记载的一则笔记,张大春把它扩充成一则短篇,下文则是阿城译的版本:
       曾有个翩翩少年公子,随上任做县官的父亲去四川。不料过险路时马惊了,少年人坠落崖底,魂却一路飘到山东历城县的一个村子,落到这个村子一个刚死的男人的尸体里,大叫一声:“摔死我啦!”
      他醒来后看到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一个老太婆摸着他说: “我儿,你说什么摔死我了?”公子说:“你是什么人敢叫我是你儿子?”周围的人说: “这是你娘你都不认得了?”并且指着个丑女人说“这是你老婆”又指着个小孩说“这是你儿子”。
      公子说: “别瞎说了!我随我父亲去四川上任,在蜀道上落马掉到崖底。我还没有娶妻,哪里来的老婆?更别说儿子了!而且我母亲是皇上敕封的孺人,怎么会是这个老太婆?”
      周围的人说:“你别说昏话了,拿镜子自己照照吧!”公子一照,看到自己居然是个四十多岁的麻子,就摔了镜子哭起来: “我不要活了!”大家听了是好气又好笑。
      公子饿了,丑老婆拿糠饼来给他吃,公子觉得难以下咽,于是掉眼泪。丑老婆说: “我和婆婆吃树皮吃野菜,舍了脸皮才向人讨了块糠饼子给你吃,你还要怎么着呢?”公子将她骂出门外,看屋内又破又脏,想到自己一向华屋美食,恨不得死了才好。晚上老婆领着小孩进来睡觉,公子又把他们骂出去。婆婆只好叫母子两个同她睡。
      第二天,一个老头来劝公子,说:“我和你是老哥们儿了,你现在变成这样,我看乡里不能容你这种不孝不义之人,你可怎么办呢?”公子哭着说:“你听我的声音,是你朋友的声音吗?”老头说: “声音是不一样了,可人还是一样啊。我知道你是借尸还魂,可你现在既然是这个人,就要做这个人该做的事,就好像做官,从高官降为低官,难道你还要做高官的事吗?”
      公子明白是这么回事,就请教以后该如何办。老头说: “将他的母亲作你的母亲待,将他的儿子当你的儿子养,自食其力,了此身躯。”公子说自己过去只会读书,怎么养家糊口?老头就想出一个办法,说麻子原来不识字,死而复生居然会吟诗做文,宣扬出去,来看的人会很多,办法就有了。
      公子按着去做,果然来看怪事的人很多。公子趁机引经据典,很有学问的样子,结果就有人到他这里来读书。公子能开馆教书,收入不错,足以养家,只是他借住在庙里,不再回家,家里人既得温饱,就随他。
      后来公子考了秀才,正好有个人要到四川去,他就写一封信托人带去给父亲。公子的父亲见了信,觉得奇怪,但还是寄了旅费让公子来见一见。
      公子到了四川家里,父母见他完全是另一个人,不愿意认他,两个哥哥也说他是冒牌的。公子细述以前家里的一应细节,父亲倒动了心,可是母亲和两个哥哥执意要赶他走。父亲想,这样的话即使留下来,家里也是摆不平,只好偷偷给了他两千两银子,要他回山东去。
      
      
       从世俗现实来说,我们中国人看肉身重,待灵魂轻。再进一步则是“只重衣冠不重人”,连肉身都不重要了,灵魂更无价值。
      
  •     第一次看张大春的书,《离魂》。开篇就觉得真好啊,一个有点悲伤的故事,诗一样的语言,娓娓道来,仿佛风拂面而过,水面的涟漪一层层的散开,花和树叶的香气,雨后土壤的味道,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温暖的,温柔的,适可而止,随遇而安。残酷的生活,亲情与人性,污浊的险恶的,都轻轻讲出来,静静的散开去,只有仿佛静止的阳光,散发着慈悲的光。
      老贡生陈登,五十多岁了还未登第,也顺其自然了,自谓参加科考只为锻炼锻炼胆识,打磨打磨心性,修饰修饰文章,顺便见见同病相怜的老友,可是偏偏中了,带着自己最珍爱疼惜的翩翩佳公子“江南陈三公子”宜宾上任。陈三公子没走过崎岖路,不知道人世险恶,虽然吟得出“骢马剑门俱向天,离愁和泪下西川”,满心只是“一壑幽深听鸟树,十分安逸在诗书”。
      接下来晓行夜宿,在羊肠坂离了魂,成了一个满面虬须的犺汉,粗蠢的父母,病体,破屋,丑妻,傻儿子。这现实已经是残酷了吗?不,当他费尽辛苦,找到父母兄弟,他们因为私心或者其它,不肯认他,才是残酷,更残酷的是,就这样了,像他剃干净的虬须,又长出来了,风还在,路还在,生活还要继续…
      这本书来自海豚出版社,海豚书馆。沈昌文写了前言:“海豚书馆”的缘起。文中有海豚爱天使的故事:天使想给海豚一个吻,可是海太深了,天使想给海豚一个拥抱,可是天太高了…
      书的装帧也很漂亮,32开,不厚,硬皮,浅蓝色,有简单的藤蔓的花纹。11篇,都经典,有一种隽永的美好。读后有余香。
      
  •     推荐的是作品本身, 每一个小短篇都有点意思。 很久每看过这聊斋般的故事,还多少牵连现实生活的种种。
      
      就是这个出版社莫名其妙,开篇的前言全不是关于作品。关于自己的磨难,有些应该是真实的,不过写出来就不是那么个味道。再说出版社就是该为读者找到好的作品,为作者找到他的读者,做个默默的伯乐不好么?跳到前台说些不关痛痒的闲话,用得着么?且不说“心底无私天地宽”?
  •     这列鬼灵精怪的江湖故事,乡野轶闻在大春手下显得别有韵味。但是在看过《城邦暴力团》之后就显得薄弱太多,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可是这样的比较实在是难为这本小书,这本原来可以五十页就能搞定的小书。
      其中《狮子头》颇为喜欢,人们就是喜欢传流言蜚语,而且就真的会有人相信,而且是笃信不疑,像药师那般对流言嗤之以鼻,淡定坦然的人是少之又少吧。
  •     何谓野女?野女又名“奔媪”、“野婆”,貌丑类猿,出没于邕宁西南一带,专门偷走村里的小孩,明则是偷孩子,其实是为了和追出来的男子鱼水之欢。
      张大春的《日南至·野女出》中讲述了这样一则有意思的故事,堪称为结局最完美的性侵害未遂案:
      
       接下来就是一个由孔齐所记述、但是并未注明出处的片段。
        有一次,野媪又来攘夺村人的孩子,那些个追逐野媪入山的男子知道这是故伎重施了,相互警告说:“等歇入山之后,两三人编为一伍,千万不要落单,为其所乘!”
        在这些追赶野媪的人里面,有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名叫解昌,是房州人,因为犯了法,被发遣到这里来。他面貌体态原本就和在地的土著不同,显得十分出色,土著也嫉妒他容色俊秀,风姿不凡,一直想让他吃点苦头。所以当众人追赶野媪入山之后,两三人成一小组,各自潜入密林深处,偏偏闪下了解昌。
        林中天色暗得比平时要快,不多一会儿工夫,几乎就伸手不辨五指了。解昌一心要救那邻家的孩子,只追着啼哭之声而行,并没有留心于来时的路径,等发现时辰已晚,才忽而察觉:那啼哭之声根本不是邻家小儿所发出来的,哭的人还不止一个,哭声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到后来甚至八方四面,嚎啕震耳,解昌知道:自己已经陷入重围之中了。
        “既来之,则安之!我并不畏惧你们这些个畜生,不过解昌是个读书人,士可杀、不可辱,你们要是胆敢对我无礼,我就纵身跃入万丈深谷。”
        解昌知道这些野媪最怕诟骂,但凡恶言以对,厉声相陵,往往会逼得她们掩面蔽耳、踊身跃足,一溜烟儿似的逃窜——可在村里这么围着骂的时候,往往是仗恃人多势众,然而如今形势大是不同,他孤军深入,四下无援,这样喊叫了一阵之后,却见林子里鬼影幢幢,在较低的枝叶丛间到处闪烁着晶晶点点的睛光。
        就这么喊过几遍之后,林子里传来了怯生生的话语,像是有那么一个野老婆子鼓足了勇气同另一个野媪说:“这东西是人是鬼?若是鬼,居然能口操人言,说起话来罡风肃飒,略无啁■之态;若是人,怎么生得如此丑怪可怖?一身皮肉白如薙毛之猪,唇染比血红,眼大似铃,隆准如鹰,其声宏轰,震耳欲聋。世间怎么会有这么丑陋的东西?”
        解昌闻听此言心下忽而转出一计,接着更刻意昂声说道:“想我解昌,远从京西南路被罪而来,此生恐将终老于此。然土人见我如此丑怪,无有稍假辞色者,可怜我偌大年纪,还没有亲近过甚么冰肌玉肤俏佳人,看来孤寡之命无尽,好合之礼难谐;无如在这荒山野林之中,随意捉取个山精树怪之类,完遂好事,以敦人之大伦罢了!”
        说完,虎起脚步,便假意朝密林之中那一双双眼睛跩了去,逡巡而东,似乎不甚满意;复逡巡而西,又不甚满意。就这么一来一回之间,早已惊得野媪们到处乱窜,但听草叶婆娑,夹杂着一阵阵珠玉琳琅之音,还间歇传来有些野媪叫唤着:
        “士君子读圣贤书,不欺暗室!士君子读圣贤书,不欺暗室!”不过几数息的工夫,就全没了踪影——这时,解昌才听见林木深处,果真有那邻家的孩子嘤嘤的啜泣之声。
        解昌循声前去找那孩子的时候,居然别有所见:原来方才那一阵珠玉琳琅,又是野媪们的声东击西之计。大约是想要顺利逃走,免得遭到解昌这丑八怪肆虐,于是野媪们都把自己身上最珍贵的东西掏出来扔在草木之间,在如此昏黑的夜色之下,居然个个儿闪炽着晶莹灿烂的光芒。解昌尽力捡了,脱下衣衫捆扎包裹起来,回下处一数计,大约有好几百颗。他在当地找了个兑银铺,要卖其中一颗,那银铺掌柜的一把攒住,对解昌说:“客倌可别翻悔——这玉石归我,这铺子归你了。”
      
      看完这则故事,我不禁对野女产生了好奇,究竟这记载中的类猿山怪是什么?不但能说人话,还在我家乡出现。但这个追查的难度就和考证《山海经》中的怪物一样,再说对于我这个完全不了解民俗学的人来说,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在阅读这则故事的时候,我就推断此野女应该是一群被流放的少数民族。让我们首先把故事发生的年代确定一下。文中说解昌是房州人,而房州即是今天湖北省十堰市所辖的房县,而在北宋初称为房州。如果没有错的话,故事的发生朝代就是宋朝,而张大春这一文中也提到周密所著的《齐东野语》卷七中也收录了野女这则故事:
      
      野婆
        邕宜以西,南丹诸蛮皆居穷崖绝谷间。有兽名野婆,黄发椎髻,跣足裸形,俨然一媪也。上下山谷如飞猱,自腰已下,有皮累垂盖膝若犊鼻,力敌数壮夫,喜盗人子女。然性多疑畏骂,已盗,必复至失子家窥伺之,其家知为所窃,则积邻里大骂不绝口,往往不胜骂者之众,则挟以还之。其群皆雌,无匹偶,每遇男子,必负去求合。
        尝为健夫设计挤之大壑中,展转哮吼,胫绝不可起。徭人集众刺杀之,至死,以手护腰间不置。剖之,得印方寸,莹若苍玉,字类符篆不可识,非镌非镂,盖自然之文,然亦竟莫知其所宝为何用也。周子功,景定间使大理,取道于此,亲见其所谓印者。
        此事前所未闻,是知穷荒绝徼,天奇地怪,亦何所不有?未可以见闻所未及,遂以为诞也。《后汉郡国志》引《博物记》曰:“日南出野女,群行不见夫,其状且白,裸袒无衣襦。”得非此乎?《博物记》当是秦汉间古书,张茂先盖取其名而为志也。
      
      我们发现了几个有意思的线索:1,黄发椎髻,跣足裸形;2,力敌数壮夫;3,遇男子必求合;4,莹若苍玉,字类符篆不可识。
      范成大在《桂海虞衡志·志蛮》中记载当时广西存在的少数民族有:羁縻州洞(似乎可理解为归顺中央之少数民族集聚地)、猺(瑶族)、獠(壮族)、蛮(种类殊诡,不可胜记)、黎(黎族)、蜒(称为蛋民,如今已成汉族)。
      因地理原因,大可排除黎、蜒。猺人椎髻跣足,意为:将头发结成椎形的髻,并光着脚。这与上文第一个线索符合,至于黄发我认为则是深居荒野营养不良所致。
      再看獠人的记载:“依山林而居,无酋长、版籍,蛮之荒忽无常者也。以射生食动而活,虫豸能蠕动者皆取食,无年甲姓名。今在江西南一带甚多,殆百余种也。”
      这相较于其他民族,更为奇特,而且旁支百余种,这其中的变数就十分巨大。宋代壮族地区流行椎髻,同样符合第一条线索。壮族部分部落有母系氏族的传统,在广西民族博物馆的展厅里有一幢壮族的建筑模型,建筑中有人物造型演示一场壮族先民的部落(或氏族)议事会议,一位女姓坐在部落(或氏族)首领位置主持会议,展显的就是一幅母系氏族社会活动场景。若在母系氏族社会中,野女“力敌数壮夫”就很合理了。“遇男子必求合”有些类似走婚传统,男性赋予的意义更多是生育繁衍。最后最神秘的“莹若苍玉,字类符篆不可识”这一则,我在查阅了相关资料后发现一千多年前,壮族人民就利用汉字的偏旁、部首和发音、语义,创造了方块壮字(土俗字),民间使用的土俗字据《古壮字字典》(苏永勤等编)统计大约为4800个。而范成大《桂海虞衡志》载:“边远俗陋,牒诉券的,专用土俗书,桂林诸郡皆然。”那么,若是一个壮族部落中的特有土俗书的解释也就合理了。
      终上所述,野女极有可能是当时一支野居深山的母系氏族社会系统的壮族部落,能说话并有文字则表明这支部落有一定的文明程度,亦有可能是在部落内部斗争失败而离开原聚集地的小队人马。当然上面也分析了这个部落的民俗风俗和瑶族有些类似,也不排除是一只混血了兼具多种民族风俗的部落,毕竟宋代广西的蛮族“种类殊诡,不可胜记”。
      
      其实我觉得大多数民俗学著作,如《山海经》、《聊斋》中关于类人或异族的故事考察下去是可以发现其原型的,无非是当时资讯闭塞,荒野传奇传播次数过多染上了奇幻色彩,导致作者YY加分罢了。
      
      参考资料
      张大春原文
      http://yangsasa.blog.hexun.com/60787558_d.html
      齐东野语·卷七·周密
      http://www.flyinger.com/dispbbs.php?boardid=35&id=21018
      壮族的语言文字
      http://www.china.com.cn/aboutchina/zhuanti/zzfq08/2008-12/08/content_16917139.htm
      宋•范成大《桂海虞衡志 志蛮》
      http://tieba.baidu.com/f?kz=191765126
      母系氏族传统对广西社会历史的长久影响
      http://www.gxsky.com/200532455152/7/2006/0527/96155.html
  •     快书包试验的时候,随手买的这一小薄书。几乎在午间休息的时候就秒完。快意地咂咂嘴巴,大叫不过瘾。
      实话说,毕业后很久没念过什么志怪的书了,尤其是在聊斋之后夜谭随录之后阅微草堂之后。
      文字真好,尤其是《狮子头》和《日南至野女出》。半夜想起的时候仍能哈哈大笑,十分快意。
  •     很久以前,在我还很痴迷于文学理论的时候,看了张大春的《小说稗类》,也许是学识浅薄,觉着见到了活着的中国人写出的脑子最清楚的关于小说的看法,搁在西方那些剽窃哲学、心理学、神话学、人类学的怪胎面前,不卑不亢,自有乾坤。那时候我知道他还是个作家,兼职做的不错的,本行基本扯淡,才力不济总归是有个说法的,加上他是个台湾作家,就更不以为意了。
      
      后来,涉足出版,也尝试弄了阵子策划,便搜寻、罗列心目值得引进的港台作家,读了些东西,做了几个案子,才发现台湾其实少不了张大春。后来案子中的作品多半出了简体字版,自然和我没有什么关系,也谈不上得意与失落,偶然间买书时见着张大春的《离魂》,够薄,于是捎回一本。
      
      书读得比不怎么读书的人多那么一点,也算是半个文学爱好者,我得承认我的阅读力很差,也许是一开始就拿着柳叶刀东施效颦庖丁解牛,从头到尾一气读完一个故事于我其实是很艰难的事情。开卷的一篇《离魂》就把我镇住了,我开始希望这本书能厚那么一点。到读完的时候,我开始陷入深深的迷茫。
      
      很多小说会开启读者的写作,同样很多小说会停止读者的写作。前者让读者把文学创作冲动误认为文学才华,后者则正好反了过来。
      
      绚丽的技术总是无比诱人,因此博尔赫斯、福克纳、乔伊斯们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神话,人们在读懂《尤利西斯》和《跳房子》之前就已经学会了对它进行顶礼膜拜。大巧不工,如何将技术化为无形终究是更高深的道行。也许一本书不能代表一个人,然而《离魂》里的张大春显得过于淡定了,以至于我回头想想自己鼓捣的玩意儿,是那么的焦虑、那么的迫不及待、那么的没谱。
      
      《离魂》里的张大春就好比是一场雾,你不知道他在哪里发力,抬眼放去,什么都看不清,定下神来,见到的确都是他让你见到的。
      
      相较于文学理论工作者,散布在中国各个角落的写作者才是更可悲的一群人,因为他们拥有一个如此优秀的同行,领先他们不止一个两个身位,对有的人来说,你码完第一句话便已经败了。
      
      希望我读完了张大春的其它作品,仍然能够持有如上的看法,届时我将无比欣慰和焦虑。百度从未如此公正的评价一个人:“张大春当代最优秀的华语小说家”。
      
  •     11篇小故事,多数都能过目不忘,这个不简单。且列4段下来,当怪力乱神的段子看。
      
      ●悲乎《离魂》
      人唤“江南三公子”的膏粱子弟陈琳,送父赴宜宾上任的途中,被一阵邪风吹下山崖,魂魄飘飘荡荡,竟然寄身到了山东历程乡间的农夫鲁大处。
      哭也无益,叹又奈何?麻胡鲁大定下心神,靠着收徒授课,却也完成了“营趁生涯,自食其力,承此一家”的担当。此后,便心心念念要入川与父亲和家人相认。
      多年后,好容易借他人接上了头,踏上了归途。可一家人见面后,两个哥哥出言讥讽,加上鲁大形象粗鄙丑陋,与陈琳相去甚远,连哭起来都不成嘴脸。好好的一出悲情戏,到此气氛全无。老父母内心那点哀伤,也倏忽因笑谑而舒缓、稀薄、消失。
      独自踏上归途(然何处又是归途),路过当初落崖的羊肠坂,此时的陈琳,回首长江不尽之流,端的是天地悠长。
      
      ●奇情《狮子头》
      赤桑镇这地方,是老传奇的源头。最有名的,是出了个包拯和他嫂子。
      这回的奇人,叫屈药师。
      此人最大的特点是淡定。全世界都在传谣言,说他吃了孩子。他也不慌不急,也不辩解,问起来就那么一句:饿了不就吃了?
      在屈药师本人有意无意的推波助澜下,谣言越传越大,越传越真。经过走街窜户的说书人一加工,这事儿四下传扬。结果,招来一个“踏尽人间不平事”的剑客。屈药师的脸,就被划出一条一条的血道道,药师虽善用药,但留下那面条似的肉条,看起来,活像只狮子。
      药师自己也无所谓,嘴里嚼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摔到了,周围人不敢上前帮忙,他说:这回都瞧见了,不是人肉吧?终是为自己说了一回实话。
      要我看这屈药师,纵容他人布谣,本就是“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劲儿在作祟。碰上有剑无脑、不问情由的剑客,竟然还要强撑,何苦?古人的气节也忒可爱、忒可怕。当然,最可怕的还是明明什么都没见着、非要乱杀一气的恶魔剑客。
      
      ●滑稽《现世报》
      两个古代高级骗子的故事。
      一个讲有钱的酒商沈某,半夜遇着一群玉带锦袍、容止飘然的客官来吃酒,好好服侍一番后,还把来人当财神,想求着财发。
      对方颔首答应,给了他一袋子银质酒器。沈某怕露财,当下砸扁了背回去。竟然,家中橱柜空空如也——所谓财神,不过个搬运工。
      另一个,讲醉心于炼矿成金的秀才,得见一个尊荣古怪的术士,隐隐觉得此人能帮他炼出大财来。术士几个回合的小把戏,秀才就晃花了眼,对其服服帖帖。末了,术士来一招“分身术”,捞走一大笔钱。其实,人家不过是兄弟俩——一对骗子。
      两个上当者,皆因爱财,反而蚀掉老本;皆因貌相,不辨内在真伪,还自以为聪明,能得些便宜。从古自今,此理皆同。
      
      ●喜乐《日南至·野女出》
      至爱这一出。
      “世上厉害的东西很多,其中之一是老太太。”这开头一句,气场独特,极合我胃口。
      说的是古人祝铁林《日南札从》中的一段。抄录一段在此:
      野女又名“奔媪”,出邕西,日南至则群现于村家,现则掳小儿归抚之。或谓掳儿者,声言击东,实则击西也。盖意在男子,故掳小儿去,令父兄追之,入丘壑,各逸走,迷踪迹,向晚不能出,众媪复至,迫与合,乃有昼短苦夜长之叹。
      恰如张大春评,这一段“简洁生动”、“谑而不虐”。
      后面还有更精彩的:这一次野女又来夺人,追的男人早知是计,于是两三为伍,独独落单了一个叫解昌的英俊男子。
      夜色之中,解昌明了自己已经被围,心中凛冽:野女若对他无礼,就纵身跃入万丈深谷。(这里已经笑岔了。男人将贞洁,此间何世?母系氏族?)
      哪知,野婆子们没见过此等人材,竟疑惑“世间怎么还有如此丑怪可怖的东西?”闻得此言,解昌心下大宽,将计就计道:“想我解昌,远从京西南路被最而来,此生恐将终老于此……可怜我偌大年纪,还没近亲过冰肌玉肤俏佳人。不如在这野林中随意捉个山精树怪,完遂好事。”但听得一阵珠玉琳琅之声,野女纷纷逃逸,留下一堆声东击西用的无价宝石。
      好玩、好笑,还有大好结局,这样的性侵害未遂事件,堪称古今无匹。
      
      
  •     那天在书丛中发现张大春的一本《离魂》,薄薄一本,是海豚书馆里的一本。需要说一下的是这个最新出版的海豚书馆很有些来头,是沈昌文、俞晓群、陈子善等鼎鼎大名的文化人联手打造的,现已包括海外文学、文艺拾遗、文学原创、学术原创、学术钩沉、翻译小品等六个系列,内容有小说、散文、诗歌、随笔等,我在先锋时就发现它们来势汹汹,只是觉得从书封和系列名都策划得有些忸怩,觉得好生奇怪。闲话打住,言归正传。话说我翻了一两页《离魂》就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以为自己翻的是白话的聊斋或搜神记或阅微草堂笔记之类,但细品却多了许多当代的酣畅与果断,干脆坐下直接“大快朵颐”。
      
      张大春是近两年被大陆引入的非常红火的台湾作家,据说他所掌握的小说丰富繁杂的写法技巧在华文小说家圈中十分罕见。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总算是从《离魂》中窥见一斑,即是他的杂学百家、博古通今,文字功底极深极厚。这本书短小精悍,收录了11篇故事,涉及神怪、道法、传奇等方面,“以戏弄的笔法演义人世荒谬、站在流行的端头吟哦古文历史”,“鲜明的叙事风格背后有着对写实传统的不断思索、作品与时代脉动强烈合拍”。
      
      总之我是读得酣畅淋漓,总算找到了许多作家在回忆录中所描写过的小时候在家中偷读这些神怪小说的异常之兴奋,而在这之前,我以为这种表达有浮夸之嫌。倘若我现在是5岁的孩童该有多好,也可以日后炫耀一番。可惜,可惜,以前的日子全白过了,现在再说这些,只叫人揶揄了。
      
      读完后还不能分辨这其中的故事究竟是他完全杜撰还是已有原型。要是前者,那功夫确实也太高了。
      
      不过这些天来读的台湾作者,一个个的文字确实是相当不俗。
      
  •     如题。
      现在的校对太差劲了。
      但依然遮不去张大春耀眼的才华。。。
      为毛老是提醒俺评论太短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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