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规模的积累

出版时间:2008-11  出版社: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作者:萨米尔.阿明(Samir Amin)  页数:464  译者:杨明柱,杨光,李宝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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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一资本主义的不平等发展与历史形态自古以来,历史就呈现出地区不平衡发展的特点。但只是到了近代,两极分化才成为全球融入资本主义体系的无处不在的副产品。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演化过程中,近代资本主义的两极分化相继呈现出以下几种形态:(1) 工业革命以前的重商主义形态(1500~1800年),其表现为商业资本在大西洋主要中心区域盛行以及外围区域(美洲)的出现,它的出现完全符合商业资本积累的逻辑。(2) 工业革命过程中产生所谓经典模式,它成为此后资本主义的基本模式。相比之下,外围——逐渐加入其中的先是拉丁美洲,后来是除日本以外的亚洲和非洲——却保持农村状态,没有进入工业化阶段。因此,这些地区通过农业生产和矿业生产参与世界分工。这一重要的分化伴随着另外一个重要的分化,即一批核心工业体系的形成。它们是一批全国性的自我中心型体系,是与全国性的资产阶级国家建设同时出现的。总之,这两大分化说明了民族解放思想的主线,那就是回应两大分化的挑战。①工业化被视为解放进程的同义语和“赶超”的手段;②建设民族国家的目标也是受到中心国家模式的启发。现代化思想就是这样构建起来的。从工业革命(1800年以后)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世界体系的特征就是这种经典的两极分化形态。(3) 战后时期(1945~1990年)见证了以上两大分化的逐渐销蚀。这是一个外围国家工业化的时期——当然是不平等的工业化。在亚洲和拉丁美洲,工业化是主导因素——在那些刚刚重新获得政治自主权的外围国家,民主解放运动大大加快了这一进程。这同时也是一个逐渐摧毁那些自我中心型的全国性生产体系,并且使它们无法作为构件重新组合成一个完整的世界生产体系的时期。这种双重销蚀是全球化深入发展的新表现。(4) 这种转变的累积,使战后生产体系的均势瓦解。这种发展并没有导致以新型两极分化为特征的新世界秩序,而是导致了“全球动荡”。我们今天所面对的这种混乱,产生于世界体系的三大败局:①它没有建立超越民族国家的新型政治社会组织;②它没有建立一种经济政治关系,使新兴的具有竞争力的亚洲和拉丁美洲外围区域的工业化崛起与追求全球增长相协调;③它没有建立一种不排斥非洲外围的关系,非洲外围没有参与竞争性的工业化。这种混乱在世界所有地区,在政治、社会、思想等所有方面都显而易见。这也是欧洲建设困难,无力实现市场一体化和建立平行的一体化政治结构的原因所在。这也是在东欧、半工业化的第三世界和最近被边缘化的第四世界所有外围地区动荡不安的原因所在。当前这种混乱,反映了世界体系极端脆弱,不能保证全球化进程的持续推进。(5) 我们不能因这种混乱占主导地位,就不考虑“新世界秩序”的替代方案。“世界秩序”的未来有多种可能。我们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一些被全球化不可避免和必胜主义过度粉饰的问题上来,这些问题的不确定性已经昭然若揭。我认为,争论应当从深入探讨世界体系的新特征开始。这些新特征是先前的世界体系销蚀所引发的。新特征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1) 自我中心型国家的销蚀,以及由此引起的再生产领域与积累之间关联性的消失,政治社会控制也随之削弱。这种社会政治控制至今严格局限在自我中心型国家的疆域之内。(2) 工业中心与非工业化外围区域之间的差别不再明显,世界分化出现了新情况。竞争力是多种经济、政治和社会因素综合作用的产物。在这场不公平的斗争中,中心国家利用了我所谓的五大垄断。这些垄断挑战着社会理论的整体。(1) 技术垄断。这需要有巨额的经费投入,只有富有的大国才能做到。没有国家的支持,尤其是军费开支——这是自由化论调所没有提到的,这类垄断大多都难以为继。(2) 世界范围内金融市场的金融控制。由于金融规制的自由化,这种垄断具有前所未有的效力。直到不久以前,一个国家的大部分储蓄还只能在一定地区——主要是全国范围内——的金融机构之间流通。今天,这些储蓄集中到了那些在全球范围内开展业务的机构手中。我们所谈论的是金融资本,它是资本全球化中程度最高的部分。(3) 对获取全球自然资源的垄断。现在全球都面临资源被肆意开采的危险。资本主义基于短期理性,不能克服这种轻率行为带来的一系列危险。因而,进一步巩固了发达国家的垄断。它们的考虑是,不让其他国家也像它们那样不负责任。(4) 传媒和通讯垄断。它不仅导致文化的同质化,还会为政治操纵提供新的手段。现代传媒市场的扩张已经成为西方国家自身的民主进程遭到破坏的主要原因。(5) 最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垄断。这种垄断在两级格局下曾经受到抑制,但如今美国又像1945年时那样成为独家垄断者。“扩散”风险的失控说明,在没有民主的国际控制情况下,这是与这种令人无法接受的垄断作斗争的唯一方法。以上这五大垄断总体上决定了全球化价值规律的运行框架。价值规律是所有这些垄断条件的集中体现,而不是客观的“纯粹”经济理性的体现。所有这些垄断的影响,抵消了外围地区的工业化影响,使外围地区的生产活动贬值,使新的垄断活动增值,并且使中心从中获益。结果就是,在世界规模的收入分配领域出现一个新的——比从前更不平等的——等级结构,外围地区的工业成为附属品,并降低到分包商的地位。这是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两极分化的新原理,预示了未来的模式。然而,南方——至少是许多南方国家——的处境已经与1955年万隆会议时不同了。那时,它总体上完全不具备掌握工业化技术的能力。今天,北方的五大垄断是可以被打破的。南方掌握了现代技术,甚至可以完全依靠自己的能力开发这些技术。南方可以控制对重要自然资源的获取,使北方调整消费结构,减少浪费。南方能够退出金融全球化进程,能够发展自主的贸易网络以及资本和技术转移,也能够发展军事实力以应对北方的威胁。二另一种人性的全球化替代方案相比于目前的主导意识形态话语,我认为,通过市场实现全球化是一种反动的乌托邦。我们必须加以反对,并从社会主义视角提出一种人性的全球化替代方案。资本主义与历史上所有的社会体系一样,在其上升时期发挥了进步作用(相对于它们之前的政治体系而言):把个人从以前的体系所强加的诸多限制中解放出来,以空前的规模发展了生产力,把五花八门的社区融合为我们所了解的民族,奠定了现代民主的基础。然而,所有这些贡献都表明并局限于它们的阶级属性:“自由的”个人实际上只不过是“富有的资产阶级男性”。而父权制的长期存在却使占人类半数的女性处于从属地位;民主的受惠者只限于男性。自然资源的开采总是与受短期利益支配的金钱盈亏逻辑有关,并且引发长期的严重威胁。国家的权利都留给了占支配地位的中心的人们,而那些处于被支配和被殖民化地位的外围地区的人们,却完全没有这种权利。随着全球化的扩张进一步成功,资本主义的局限性也逐步增加,它今天已经处于悲惨境地。当代的全球化资本主义不再是人类追求个人和集体解放的适当框架,无论单个的资本主义国家还是整个资本主义世界都是如此。资本主义不仅是一个以剥削工人(尤其是工人阶级)为基础的体系,而且已经成为全人类的敌人。现代帝国主义不能为广大亚非拉地区的绝大多数人提供任何东西,而这些地区的人口占全世界的80%。在这里,帝国主义的继续发展可能只是让少数拥有特权的群体受益,在某些情况下还导致其他群体(尤其是占人类将近一半人口的农民)的严重贫困,特权群体中许多人甚至会考虑采取有计划的种族灭绝措施。由于资本继续对整个外围进行统治,那里的人们随时都可能揭竿而起(这个“风暴区”如今被世界体系的操纵者用刑律术语称为“流氓国家”和“恐怖主义巢穴”),因此全球化需要军事化。这种进程排除了真正的民主化,不能使这些地区的人们真正有可能实现社会进步。就全球范围来看,在资本追逐利润的排他性逻辑主导下进行积累,意味着加速破坏全球生命繁育的自然基础,损耗不可再生能源(尤其是石油),以不可恢复的方式破坏生物多样性,破坏生态,最终甚至威胁这个星球上的生命。这里必须澄清的一点是,这些破坏短期内会给特权群体带来“好处”,但这些“好处”的获取却越来越不平等。当美国总统小布什宣布“美国的生活方式决不妥协”的时候,他实际上在说,任何“赶超”国家——亚非拉三大洲的人们都不要心存幻想,要让帝国主义国家(首先是美国,其次才是欧洲和日本)独占性地挥霍全球范围内的资源。为扩大现有的富豪统治地位而强行开放新领域——公共服务部门(教育、医疗等), 以及对满足基本需要的生产(水、电、住房、交通等)实行私有化,结果总是导致不平等的加剧和大众阶层的基本社会权利被破坏。资本主义已经成为全人类的敌人。所以,必须视之为一种“过时的”世界体系,我甚至要说它是“老态龙钟”,尽管它表面上还在成功地扩张。为了保卫人类,我们要根据一些基本原则采取措施。这些原则不同于支配全球化的资本主义/帝国主义的积累和再生产原则。三人民的斗争必须彻底化在金融富豪统治的控制下,全球垄断资本的侵略遭到全世界人民的持续不断的抵抗,有些反击说明,反攻确有可能。然而必须看到,迄今为止的这些抵抗和还击均以失败告终。在中心的资本主义富裕国家,这些反抗仍然以捍卫利益为主,但由于自由政治的开展而日益萎缩。在一些外围国家,这种反击表现为开展一些向后看的文化性项目,肯定不足以应对21世纪的挑战。现在,许多反击富豪统治新力量的运动,并没有质疑资本主义的基本原理,而资本主义基本原理正是这些运动所号召动员的群众遭受社会灾难的根源。这些反抗活动与世界体系发生冲突,但却没有充分考虑到这一体系的形成机制。正因为如此,它们的斗争还没有成功地使力量对比发生有利于民众阶级的转变,否则它们早已在这里或那里赢得重大胜利。斗争的彻底化——我这样说的意思是,人们突然意识到资本主义已经过时这一特征——决定着它们是否有能力拿出积极的替代方案,这是完全必要的,而且是有可能的。尽管进入当代资本主义/帝国主义体系的国家和这些国家的工人阶级的客观条件极为不同,但世界各国人民都盼望社会进步、盼望真正的民主化、盼望和平。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今天要把挑战的不同内容综合到一起,而不是分裂开来。具体说就是:(1)在政治、经济、社会、家庭、商业、学校、邻里和国家生活等所有方面的管理中推进民主化,要与所有人的社会进步相结合,要从最贫困的社会群体入手。真正的民主化与社会进步密不可分。捍卫人权、工作权、所谓男女到处“机会均等”,可能都是合情合理的(的确是合情合理的),但却是不够的。把它们纳入到向社会主义过渡的全球性计划中来,一定会取得更大成就。对于各种各样的看法,应当尊重,因为这样可以丰富人们的思想。(2)尊重国家、民族、人民的独立和主权,并在此基础上建立多中心的国际体系。就建立工人阶级的团结和各国人们的国际主义而言,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障碍。具备这一重要条件,才能减缓资本主义发展不平等引起的利益冲突,以谈判的义务取代激烈的权利之争,消除充斥我们这个时代的南北双方的无休止战争。这就意味着,要围绕共同目标建立“统一战线”——特别是恢复不结盟运动和三大洲运动的建设;以其他的全球化管理机构取代现有的全球化金融资本机构(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世界银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欧盟,还有诸如美洲自由贸易区、涉及欧盟与非洲、加勒比和太平洋国家关系的组织等地区性合作项目)。有些地区已经朝这个方向迈出了步伐,尤其是拉丁美洲的美洲玻利瓦尔替代计划和南方共同市场以及亚洲的上海合作组织。我们还远未成功地击败现有机构,但它们已经在各国人民的眼里丧失了合法性。不幸的是,在投入战斗的抵抗运动中,许多积极分子,特别是在帝国主义中心区(即由美国和加拿大——澳大利亚也应列入此方、西欧和中欧,以及日本组成的三位一体)的富裕国家,仍然拒绝捍卫国家的想法,轻率地视之为激进的沙文主义。我认为,不管他们喜欢不喜欢听,这些人都是拥护全球化帝国主义/资本主义的。关于彻底化,我已经指明了它的构成因素,它是斗争政治化和确定社会主义替代方案的同义语。政治化意味着,必须认识到,没有一种社会运动可以宣称具有“政治”特征,尽管这种社会运动可能合理地反映出现有政治力量及其所属政党笼络民心的逻辑。许多大大小小的政党都打着“先锋队”的旗号,人们完全可以合理地否定这种自封的称号。目前,彻底化需要优先考虑的是,挫败为富豪统治下的全球化服务的全球军事控制计划。

内容概要

本书是萨米尔·阿明的主要代表作,曾对一批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和阿拉伯国家的发展实践产生显著影响。至今,这部著作仍在许多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教学与研究中,被列为重要参考书,也是人们了解“西方马克思主义”思潮的一扇窗口。    作者认为,资本主义世界是一个由“中心”和“外围”两种“社会经济形态”构成的体系。在这个体系中,“中心”利用不平等的国际劳动分工剥削“外围”,从而实现其世界规模的资本积累:而“外围”的经济发展则因此被“滞阻”,并处于对“中心”的依附地位。在作者看来,这是发达与欠发达的根本原因,欠发达国家只有摆脱这种依附关系,才能获得经济发展。

作者简介

萨米尔·阿明(Samir Amin,1931-)埃及著名经济学家,研究发展中国家社会经济发展理论的颇负盛名的学者。
1931年9月4日生于开罗。1952年及1956年先后毕业于法国巴黎政治学院及法国巴黎大学统计学研究所。1957年获得经济学博士学应。1966年获得经济学讲师资格。1957~1960年担任埃及经济发展组织研究部主任。后来,一直在国外工作。1960~1963年担任非洲马里政府计划部顾问;1963~1970年先后在联合国非洲经济开发与计划研究所、法国普瓦蒂埃大学、巴黎大学担任教授。1970~1980年担任联合国非洲经济开发与计划研究所主任。1980年起担任第三世界论坛主席以及世界多途径论坛主席(World Forum for Alternatives,简称WFA或FMA)。
阿明的著述颇丰,主要有:《世界规模的积累》(1970);《不平等的发展》(1973);《不平等的交换与价值规律》(1973);《帝国主义的危机》(1975);《帝国主义与不平等的发展》(1976);《价值规律与历史唯物主义》(1977);《历史上的阶级与国家暨当代危机》(1979);《今日阿拉伯经济》(1980);《脱钩:为了走出世界体系》(1985);《欧洲中心论批判》(1988);《混沌帝国》(1991);《心路历程:半个世纪的审视》(1993);《世界一体化的挑战》(1996);《时代旋律的批判》(1997);《资本主义的幽灵》(1998);《自由主义病毒》(2003);《为多极世界进言》(2005)等。

书籍目录

中文版序序言 一 分析的范围 二 流行经济理论的概念工具 三 流行的“欠发达”理论 四 从社会科学到管理艺术 五 欠发达的理论应是世界规模的积累的理论 六 建立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理论 七 是资产阶级国家和无产阶级国家之间的斗争,还是世界范围的阶级斗争? 八 外围发展的条件 九 能否形成一个社会主义世界? 十 本书的结构和结论综述第一章 不平等的国际专业化和国际资本流动 一 总问题 二 世界贸易和国际资本运动的基本演变 三 国际交换理论 四 国际专业化的形式和交换条件 五 对外贸易和市场问题 六 结论综述第二章 外围资本主义的形成 第一节 向外围资本主义的过渡: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及其形成  一 商品关系的产生:自给自足经济向商品经济的过渡  二 以对外贸易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的形成(殖民地贸易)  三 以外国资本投资为基础的资本主义的形成  四 “欠发达”的类型学 第二节 外围资本主义的发展:欠发达的发展  一 不平等的国际专业化与外围资本主义发展方向的扭曲  二 国际专业化与倍数机制的转移  三 垄断与国际专业化  四 “欠发达”的“结构性”特征  五 过渡受到阻碍 第三节 外围资本主义的社会形态  一 美洲和东方的外围形态  二 非洲的外围形态  三 外围形态的一般特征 结论综述第三章 外围的货币机制和世界货币体系 引言 一 货币在积累机制中的作用 二 外围的货币发行和信贷机制 三 外围国家银行信贷的实际运行和金融市场的局限性 四 外围的货币紊乱和通货膨胀 五 遥远的历史:外围加入世界贵金属市场 六 当今的历史:国际清偿危机与欠发达国家 结论综述第四章 外围在世界行情中的作用 引言 一 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中周期和行情的理论 二 世界体系中外围国家的行情:“独立”或“传导”的行情 三 行情是世界现象:体系的中心和外围的各自作用 结论综述第五章 外围国际收支的调整 引言 一 国际收支的构成 二 国际收支“自发”调整机制理论 三 满足中心积累需要的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外围的结构调整 四 外围资本主义国家国际收支的简史 结论综述再版后记参考文献人名译名对照表译后记

章节摘录

第一章 不平等的国际专业化和国际资本流动一 总问题国际经济关系理论没有恰当地提出问题,或者更准确地说,它提出了一个虚假的问题。事实上,它起源于国际关系中只有“纯”资本主义经济伙伴这种假设。无论以这种方法分析国际交换,还是分析内部积累,论证的范围并没有什么差别。也就是说,这种分析都局限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范围之内。对于分析“发达国家”之间的国际交换来说,这种假设尚有某种意义,但是对于分析“发达国家”与“欠发达国家”之间的交换来说,它是没有意义的。应当将后一种分析放在另一个论证范围内展开,也就是放在不同社会经济形态之间的交换关系范围内展开。这些不同的形态是什么?这才是真正的问题。根据我们的研究结果,我们把它们称为中心资本主义和外围资本主义。这个问题后面还要讲到。中心资本主义的具体社会经济形态具有以下特点,即在这些具体社会形态中,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不但占据支配地位,而且由于它的扩张建立在内部市场扩大的基础之上,所以它趋于成为独一无二的生产方式。前资本主义的生产方式走向最后的解体,并且被解体后由其自身各部分组合而成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替代,从而使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日臻完善。具体社会经济形态趋于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融为一体。这就证明,马克思的分析和他的以下论断是正确的,即《资本论》的分析是对他那个时代最先进的资本主义国家——英国——渐趋形成的实际制度的分析。外围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特点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这些社会经济形态中占据支配地位;但是,由于在这些形态中资本主义的扩张是建立在外部市场的基础之上,因而这种支配地位不会造成非他莫属的倾向。正因为如此,前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才没有被摧毁,而是受到改造,并且服从于世界和地方规模的占支配地位的生产方式——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欠发达”这个用于称呼外围资本主义社会形态的不贴切的术语标志着受阻的过渡形态。《资本论》所谈论的不是一般的社会经济形态的理论,而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理论。因为,顾名思义,它是政治经济学批判。马克思的著作中没有世界规模的积累的理论。这种理论的出现仅仅同被认为是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史前史的原始积累有关。不过,这个史前史并没有完结。它借助于世界规模的资本主义扩张延续了下来。一种标志着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中心与外围之间关系的原始积累机制正在同资本主义生产方式所固有的积累机制——扩大再生产同时继续运行。世界规模的积累的理论亟待提高。马克思没有研究过这个问题。否则,他在写到英属印度的时候,不会说英国的统治将在那里引起生产方式的彻底变革。列宁提出了问题,即帝国主义问题。但是,他提问题的范围只限于(从资本主义中心的垄断形成以来)世界规模的积累的新形式。因为,这个延续不断的史前史在改变着形式:它的一种又一种形式反映出中心与外围之间的“国际专业化”的一种又一种方式。列宁抓住了其中的一个阶段,即建立在向殖民地输出资本基础之上的新专业化阶段。巴兰和斯威齐通过研究中心体系的变革和剩余增长趋向规律的形成,使列宁主义的分析焕然一新。安德烈·G.弗朗克和A.埃马纽埃尔为扩大争论的范围和提出真正的问题做出了大量贡献。因为,弗朗克根据拉丁美洲的情况证明了史前史是怎样延续下来并且“滞阻资本主义发展”的,而我们在非洲也发现了这样一些过渡受阻的现象。他和我们常常不约而同地都是在具体社会经济形态,即外围资本主义形态的范围之内进行分析。埃马纽埃尔最近率先提供了对不平等交换的分析(对世界规模的积累的机制的一个最一般方面的分析)。因此,他重述并且超过了我们在几年以前对国际交换理论的批判。对国际交换理论的批判是提出问题的必然出发点,它定将超出其本身的界限。所以,下面的研究将从这一批判开始,重温我们以前的提法,并且补充埃马纽埃尔的贡献。为此,我们将描述并分析“中心与外围之间经济关系的表象”:中心和外围的技术进步(即积累和劳动生产率)和劳动力价值(它说明不平等交换)的动态对比、不平等的国际专业化在历史上的形式、导致中心“征服”外围的力量的动态(“销售市场问题”及其在历史上的形式)。从对这些“表象”的分析中,必然会得出世界规模的积累的规律,从而提出真正的问题:外围资本主义社会经济形态的性质,也就是建立在外部市场基础之上的资本主义发展的规律。这是下一章所要论述的对象。二 世界贸易和国际资本运动的基本演变在着手批判流行的国际关系理论之前,在试图勾画这些关系的理论总轮廓,以便(从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中心和外围之间关系问题的狭义角度)确定这些关系在世界规模的积累这样一个总问题中的位置之前,有必要回顾一下涉及这些关系的主要事实和重大变化。这些事实和变化司空见惯,但奇怪的是,流行的学院理论却偏偏视而不见。这就导致该“理论”“专门研究”虚假的问题而回避真正的问题。它就是以这种基本方法来发挥辩护士式的意识形态作用。世界资本主义体系的发展经历了不同的阶段。在它的每一个阶段,中心和外围之间都有一种不同的关系与之相对应,并且履行特殊的职能。从这种历史的角度来看,应当区分:(1)资本主义形成时期,即“史前史”,它一直持续到18和19世纪的工业革命,我们可以根据占支配地位的资本主义重商特征来确定这个时期;(2)以工业革命、新兴工业资本占主要支配地位和以资本主义市场的竞争形式为特征的中心资本主义生产方式蓬勃发展时期,这是“古典”时期,在这一时期中,资本主义体系已经充分形成,以至于马克思能够就其实质做出严密而彻底的分析;(3)从19世纪末开始的帝国主义垄断阶段——按照列宁主义赋予这个词的含义解释。正在形成的中心(西欧)与新生的外围在重商主义时代构成的关系是资本主义产生过程中的基本关系。无论就数量而言,还是就性质而言,这一时代的贸易关系都是正在形成的资本主义体系的一个根本因素。就数量而言,当时西欧与新世界、东方和非洲的殖民公司之问的国际贸易构成了世界交换的主要部分。而中心内部的很大一部分、或许是大部分交换都是来自外围的产品的再分配活动。例如,中世纪末的意大利(特别是威尼斯)和汉斯各城市、16世纪的西班牙和葡萄牙、17世纪以后的荷兰和英国都相继允当了这样的角色。中心从外围输入农业的(东方的香料、美洲的糖)或手工业的(东方的丝绸和棉布)“奢侈”消费品。中心通过简单交换、掠夺和组织以此为目的生产而获得这些产品。由于欧洲除了它从美洲获得的贵金属以外,拿不出其他值钱的货物,因而(同东方的)简单交换总是受到威胁。贵金属流失的危险持续不断,以至于那个时代的全部学说都是以抵制这种基本趋向的必要性为出发点的。在美洲开展的各种形式的生产,其基本职能就是向中心提供贵金属和某些奢侈品。在对印第安人的财宝进行赤裸裸的掠夺时期过后,紧张的矿业开采开始了。巨大的人力浪费是这种经营产生效益的条件。同时,奴隶制生产方式的建立使美洲能够生产糖、靛蓝……美洲的全部经济活动都是围绕着这些面向中心的开发区进行。例如,放牧经济的职能是保证矿区和奴隶制种植园地区的供应。三角贸易——在非洲猎奴——履行这样一种职能:通过向统治阶级销售外围的产品而实现金钱资本在欧洲港口的积累;然后,统治阶级受到推动,由封建阶级转变为土地资本家,从而加快了封建生产方式的解体过程。随着工业革命的发生,中心同外围之间的贸易改变了职能。从数量上看,这种贸易仍然是主要贸易,它在世界贸易中所占的比重虽然在1830~1850年有所下降,但仍然是占大多数。就英国而言,直到19世纪中叶,同美洲和东方(印度、奥斯曼帝国,而后是中国)的贸易一直占据优势,以至于那个时代的文字材料凡是阐明贸易机制和提出贸易理论的,总离不开这种类型的贸易。以后,英国作为欧洲的异国产品再分配中心又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中心(首先是英国,而后是欧洲大陆和北美,很久以后又包括了日本)向外围输出日常消费的制成品(如纺织品)。它主要从外围输入东方传统农业所生产的产品(如茶叶),尤其是生产效率高的新世界资本主义农业所生产的农产品(如小麦、肉类和棉花)。工业国和农业国之间的国际专业化正是在那个时代明确下来的。当时,除传统的贵金属之外,中心尚未从外围输入矿产品——其生产要求大量投资和廉价的运输手段。随着一些新兴国家步入工业阶段,它们同英国之间的贸易改变了性质。起初,它们同外围一样,提供农产品并取得“英国造”的制成品,或者是一些由英国转口的异国产品。然而,由于它们自身的工业化以及它们的工业化水平不尽相同;其次,由于它们“得天独厚”,拥有以一定方式分布的已探知并且可开采的矿藏(如煤矿和铁矿),所以用制成品和矿产品交换制成品和矿产品的交换关系便在中心国家之间建立和发展起来。落后国家(如俄国)仍然是农产品输出国。因此,世界贸易逐渐分化为职能各不相同的两个交换群体:中心同外围之间的交换和中心内部的交换。在此之前,几乎不存在资本输出。从1870~1890年开始,垄断的形成使资本输出以始所未料的规模得到实现。在这方面,也必须区分外围的外国投资和对年轻的、正在形成的中心型国家(美国和加拿大、俄国和奥地利-匈牙利、日本、澳大利亚、南非)的投资。因为,无论是这些投资的职能还是它们的动态都是不一样的。资本输出并没有取代商品输出,相反,它有力地推动了商品输出。而且,它使外围的专业化得以改变:因为,外围目前出口的并不是传统农产品,而是其他产品。外围变成了生产效率很高的资本主义现代企业所提供的产品的输出者:石油和矿物原料产品占外围出口的40%以上,它们的初级加工产品(附带一些主要与工业化程度不同的外围国家之间贸易有关的制成品)占15%以上。至多占目前“第三世界”出口40%的农产品,尤其是食品(1/3)和工业原料(棉花、橡胶等,1/3)不再由传统农业提供了,这些产品中至少有一半来自于资本主义的现代种植园(像尤尼莱佛或者联合果品公司那样的种植园)。因此,外围出口的3/4来自于生产效率高的现代部门,这是外围资本主义发展的体现,在很大程度上是中心投资的直接后果。外围的这种新专业化是不对等的:正因为如此,外围贸易的80%是同中心进行的;而中心的内部交换却以更快的速度发展,以至于80%的中心对外贸易是在其内部进行的。不过,中心的内部交换属于另一种类型:主要是以工业品交换工业品。应当讨论这些交换的动机、机制和职能,它们与同外围交换的动机、机制和职能是不相同的。应当讨论同资本流动(特别是从美国流向欧洲)和政府援助(发达国家对“第三世界”的资本流动)的发展有关的当代趋势。因为,在这些方面,基于中心的内部关系与中心同外围之间关系的不同,这些关系的职能也有所不同。其他一些事实——也是司空见惯的——应当同对国际关系的分析联系起来。说来话长,但是我们认为,最好还是先提及以下几点:(1)中心和外围之间的交换关系和资本流动并没有减少与之相联系的生产率和消费水平的差距,相反,这些差距是在扩大。(2)对于农业和对于工业来说,近百年来技术进步的动态是不一样的,工业的进步要快得多,还有一些比其他工业水平更高的“工业化的工业”。(3)外围的交换条件直到1880年并没有恶化,但那之后,它们全都开始恶化了。无论是就生产效率低的传统农业的出口而言,还是就生产效率高的现代资本主义矿业、石油和农业企业的出口而言,皆是如此。(4)最后一点,工资水平(当然是在资本主义部门之中,在此范围以外,工资概念是没有意义的)在外围和在中心是不相同的,差距是在中心资本主义从竞争阶段向垄断阶段转变的时候开始明显出现的。国际关系理论应当包括所有这些事实和变化。我们断言,流行的理论(比较利益说)绝不可能这样做,相反,李嘉图著作中的科学成分却被淹没在冒牌的新古典理论之中。后者任意地提出假设——这些假设是违背事实的——从而变成一种拒不注重事实的纯粹的趣味游戏。它充当了普遍和谐意识形态的辩护士,这种蜕变与主观价值论有密切的关系。我们还断言,并不存在什么现成的马克思主义国际关系理论,而仅仅存在:(1)《资本论》“顺便”提到的一些情况;(2)对帝国主义时代——列宁的时代——国际关系的彻底分析,这种分析由巴兰和斯威齐加以继续和深化;(3)尚未完成的理论建设的一些素材,一些当代马克思主义者(特别是A.埃马纽埃尔和C.帕鲁瓦)对这些素材的各个方面都进行过研究。三 国际交换理论(一)李嘉图的古典理论1.该理论的基本内容“古典的”国际交换理论基本上是一种国际商品贸易理论。它认为,参加交换的每一方都能从专业化中得到益处。因为,从使用价值来看,交换可以提高两个国家的总收入水平。这种理论适用于一定的范围: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在这种理论所提出的工资假设中,我们将清楚地看到这一点。英国的古典派认为,劳动是一切价值的源泉。利息、利润、地租都是不可约数。它们是马克思后来所发现的“剩余价值”的各种形式,也就是不属于劳动者,而属于土地、实际资本或金钱资本的所有者的那部分劳动产品的价值。正是由于这一原因,李嘉图才认为,两种产品的交换最终是凝结在对交换者具有不同使用价值的两种产品中的等量劳动的交换。不过,在内部交换范围内,价值规律要求含有等量劳动的两种商品的交换价值相等;而在外部交换范围内,被交换的商品却含有不等量的劳动。这种不等量的劳动反映出生产率水平的不相等。

后记

本书的作者萨米尔·阿明于1931年出生在埃及,1957年在法国巴黎大学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1957~1963年先后在一些非洲和阿拉伯国家担任政府高级经济顾问,1963~1970年担任法国的普瓦蒂埃大学、巴黎大学和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大学教授。此后,他还担任过联合国非洲计划和发展研究所所长、联合国非洲未来战略局的主要负责人。他从20世纪50年代开始研究经济发展理论,发表过数十部学术专著,是世界著名经济学家、“依附论”的创立者之一和“西方马克思主义”的一位代表人物,至今仍活跃在国际学术舞台。《世界规模的积累》是萨米尔·阿明的主要代表作,也是“依附论”的一部奠基之作。作者在这本书中对“依附论”进行了精心构建和系统阐述。他通过对李嘉图以来各种经济学理论的扬弃,并把“外围”的剩余价值外流与马克思主义关于资本原始积累的理论相结合,为其“依附论”的创立奠定了理论基础。他认为,资本主义世界是一个由“中心”和“外围”两种“社会经济形态”构成的体系。在这个体系中,“中心”利用不平等的国际劳动分工剥削“外围”,从而实现其世界规模的资本积累;而“外围”的经济发展则因此被“滞阻”,并处于对“中心”的依附地位。在作者看来,这是发达与欠发达的根本原因,欠发达国家只有摆脱这种依附关系,才能获得经济发展。国际学界对“依附论”固然褒贬不一,但萨米尔·阿明及其代表作《世界规模的积累》享有显著的学术地位,并曾对一批发展中国家,特别是非洲和阿拉伯国家的发展实践产生显著影响。这本书1970年在法国用法文第一次出版后,很快销售一空,以后多次再版,并从1974年起被翻译成英文出版,在世界各国广为发行。至今,这本书仍在许多国家的经济发展问题教学与研究中被列为重要参考书。

编辑推荐

《世界规模的积累:欠发达理论批判》由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欠发达是所有国家发展的必然阶段吗?欠发达的外围国家可以单纯依靠技术革新成为发达国家吗?发达国家的资本输出填补了欠发达国家的资金短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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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3条)

 
 

  •   不愧是经典著作。很有启发性。只是其中许多深入分析,对于非专业人士有些晦涩。
  •   视角比较新
  •   需要精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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