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9-5 出版社:作家出版社 作者:覃儿健 页数:331
前言
不认识覃儿健,名字很陌生。但是覃儿健的这部小说,我仔仔细细地看了。说实话,看得我很憋气,很郁闷,很伤感。这也许正是作者刻意营造的艺术氛围吧。诚然,更是一种写实——影射了我们这个社会机体中有待健全、有待完善的一面。 一位在经济改革中做出突出贡献的领导干部,只因为坚持原则,得罪了贪赃枉法的上级,竞然陷入了一场长达一年的牢狱之灾,踏上了漫漫四年的申诉路。令人发指的是,一些官员竞然仅仅为了面子,居然就在明知是错案是冤狱的情况下硬要判人有罪!在现代文明社会,这种阳光下草菅人命的非人道的“面子工程”着实令人扼腕!在这种完全由个别人私欲织就的阴霾下,公民的自由、权利,成为他们交易的砝码。他们的逻辑是,说你有罪,你没罪也是罪,想要关你,没理由也要关你。 小说主人公的经历可以说是独特的“这一个”,小说营造的环境也是一种特殊的环境。这使小说多了一点可看性——毕竟多数人没有过这样的经历。为官清正,难敌垢病加身;刚直不阿,怎奈牢狱消磨。这样的人间悲剧。实际上是一种人性的悲剧,丑陋自私一旦侵蚀了司法尊严,什么样的悲剧都有可能发生。在这个意义下,冤狱就是全人类的,而不独中国有。英国男子霍奇森,因被裁定奸杀一名女子,坐了27年牢房。直到最近借助DNA检测,才获得上诉机会并被法官撤销罪名当庭释放。据称,这是英国历史上最大的冤狱之一。我们应该注意到,这也是一起因为执法者的面子形成的冤狱。因为,DNA检测并非现在才有的技术手段。早在11年前,送霍奇森入狱的刑事鉴定部门就以“时间过久,已经找不到现场留下的精液”为由,拒绝为平反这场冤狱作新的测试,以致可怜的霍奇森平白多坐了11年牢。 全世界都在呼唤司法公正,正说明我们的司法还有很多的不公正。正如昆德拉所说,要理解现代社会,这两个词是不可或缺的:法庭和审判。因为只有在这样的境况下,公正才是最脆弱也最敏感的,只有小心翼翼,它才不会被打碎,不会蒙垢含污。 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就这么几个字,实现起来却是何其艰难!掩卷长思,足堪一叹! 从阅读角度说,这部小说一波三折,百迥千转,缠绕纠结,深刻触及了当代中国社会和官场现实,令人抑郁,也发人深思,是一本比较好看的小说。读进去,主人公的冤屈和愤懑会时刻牵动着读者的心。书中刻画的几个人物,坚强的妻子,好心的管教,有良知和良心的干部,富有正义感的律师,包括那些被冤屈和确实有罪的犯罪嫌疑人,都写得有声有色可圈可点,很“生活”,也很真实,为本书增色不少。 这部小说主人公的遭际,使我们想起卡夫卡的《审判》。只是,铁汉到底不是约瑟夫·K。卡夫卡变异的思维符号与中国式的抗争精神也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两相比较,我尤其为本书主人公的精神所感动!他的坚持、坚韧、坚忍,捍卫了他的尊严,也捍卫了司法的尊严。这位铁汉不愧为铮铮铁汉,他不屈不挠,只为一个清白之名,敢于用正义的长矛去止住邪恶的风车!这种为了一身清誉九死无悔的精神,是污泥浊水中的一泓清泉,值得钦敬、感佩! 板桥道人有副对联说得好:“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竹不倨傲自矜,虚心有节;梅不媚俗,花蕊决不向上,骨气品格为人称道。我以为,小说的作者也体悟到了这一点。竹和梅,尚且知道虚心硬骨的力量。何况人呢?人这一生,不怕低头,怕的是低下去,再也没有勇气抬起头来。有时候,低头也是一种气度,一种智慧,一种历练,经受得起,承担得起,托举得起,才能成为那个笑到最后的人,也才可能成为无须“仰面”的人。 吴金良 2009.4月3日于雍和宫
内容概要
土家族乡土作家覃儿健自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出版《张家界的传说》(合作)、《匪酋》、《一个乡党委书记的手记》、《张家界掌故》、《故乡的河》、《儿健随笔》等小说、散文和民间文学专辑。近日覃儿健新作长篇小说《申诉》由作家出版社推出。 该书是一部现实主义的小说,讲述了一位基层干部,因坚持原则,得罪了贪赃枉法的上级领导,陷入了一场长达一年之久的牢狱之灾,踏上了漫漫四年的申诉之路。主人公申诉维权的经历,一波三折,百回千转。
作者简介
覃儿健,一个乡土作家,一个率直不阿的土家汉子,一个悖过时吃过苦遭过罪却双不向命运低头的人。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先后出版《张家界的传说》(合作)、《匪酋》、《一个乡党委书记的手记》、《张家界掌故》、《故乡的河》、《儿健随笔》等小说、散文和民间文学专辑。主编《湘西大纪实》、《文化张家界》、《张家界笑话》、《回首与凝目》四书。现为张家界市作协副主席。供职于张家界市永定区委宣传部。
章节摘录
1 “叮咚”,门铃响起,虽然是那种温婉悦耳的门铃声,可是夜已静了,静寂中骤然的这么一声,也显得有几分急迫。 铁汉下意识地瞧瞧壁上挂钟,心里嘀咕:“都十点了!是谁这么晚了还上门呢!”他愣了愣,觉得多半是敲错了门的,遂继续忙着手里的事,耳朵却竖起来,听着门铃是不是还响。 这是2001年8月24日晚。虽然已经立秋,白天仍是溽热难耐,有点桑拿天的威势。及至太阳落山,夜幕四合,积攒了一天的热气又开始蒸腾,反又多了几分闷热。前一阵铁汉公事外出,回家没两天,一直在忙,今天才抽空陪着妻子宋媛到弟弟宋戈家吃顿晚饭,回家时就已经很晚了。进屋后宋媛连叫“好困好困”,包一扔,上楼进卫生间洗澡去了。铁汉心下明白,老婆喊咽,多半是一种暗示。小别多日,老夫妻也该有点小温存。外面热,进屋更觉得热。他脱下长衣长裤,换上居家的宽松短裤。想起回来后洗的衣服还晾在阳台上,遂起身收回晾干的衣服,坐在客厅里慢慢折叠,等着老婆洗澡。 门铃又响一通。这该不会是敲错门了,铁汉放下手中衣服,不急不慢走到门边,隔着门问:“哪个啊?” 门外有人答:“派出所的。” 铁汉一怔,赶紧打开了防盗门。心里却有了几分不快,这么晚了派出所的跑来干什么?还大呼小叫的,叫邻居听见了,好说不好听啊,以为我惹了什么麻烦呢。 门一开,铁汉吓了一跳:门外站着十几个人,看去黑压压一大片。说是派出所的却没有一个人穿警服。铁汉有些狐疑。“办个事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又不是来打架!”他没好气地问,“你们……有什么事吗?” 前面一个年轻人,铁汉看去有些眼熟。他将铁汉打量一眼,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问:“你是铁汉吧?” “是的。我是铁汉。” “啊,这样,我们是黎坪派出所的。有个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铁汉瞧了瞧面前那一大帮人,心里不太高兴:“明天不行吗?这么晚了,我要休息哩!” 那人说:“不行,事情很急。” “那就……”铁汉略作踌躇,终于让开身子,“请进吧。” 十数人一窝蜂拥进房来。 铁汉一边收拾散放在沙发上的衣物,一边勉强客气:“你们……请坐吧。” 这么多人,坐也没处坐,声称是黎坪派出所的人目光游移,打量着铁汉的家,没说话。 看样子这个人是带头的,他不说话,一干人也都沉默,气氛就有点压抑。铁汉心里愈发忐忑,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这么一帮人,深更半夜来找我,既不穿官衣也不亮证件,进来了又不说话,这算干什么?他打量着跟进来的这些人,一个个都是挺严肃的神态,可是似乎谁也不愿与他的目光对视。他看看谁,谁的眼睛就赶紧去看别处。这样的沉寂其实也不过就是十几秒钟的事,但是在铁汉的感觉中就显得格外漫长和无法忍耐。他有点赌气,一张脸放下来,顿时沉静如水,显出几分威严。 总算有人打破了沉默,人群中闪出一个大个头青年,粗俗地挺挺肚子,伸手指了指别在腰间的一个有机玻璃牌:“干脆直说吧。铁汉呀,我们是大阳市顺阳区检察院的。有些事想找你了解一下。” “检察院的!”铁汉满脸错愕,检察院有什么事找我呢?他打量那人一眼,试探着问:“想了解什么?是在我家里吗?” “不,你跟我们到检察院去一趟。” 铁汉立即感到一种不祥。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心想:“有什么事需要我到检察院去一趟呢?难道有什么人告了刁状?罢罢罢,去就去,平日未做亏心事,半夜敲门心不惊。什么事说说也就清楚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稍作沉吟,坦然说:“好吧,我换换衣服就走。” 声称是黎坪派出所的那人晃晃脑袋随口道:“么得卵换场,去去就来。” 铁汉勾头瞧瞧自己的身子:“那不好吧,出入司法机关,穿个短裤太不雅观。还是换换的好。”说着,选了件T恤和休闲长裤向卫生间走去。令铁汉感到意外的是,他在前面走,身后居然跟上了两个人。铁汉别别扭扭在卫生间穿衣换裤,那俩人一直冷眼旁观寸步未离。情形不妙,问题远不像黎坪派出所那人说得那般轻巧,什么“去去就来”,纯粹是糊弄人!“看来检察院是当案子办了!可我究竟有什么问题值得检察院大动干戈呢?”他放慢手脚一边慢慢穿衣一边冷静思考。想去想来,硬是想不出有什么问题值得检察院立案查处的。 卫生间空间狭小,更显得闷热。铁汉伸手想打开窗户透透风,不料却被一声断喝吓了一跳:“干什么!不要开窗户!”这一声喊惊动了别人,马上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好几个人奔了过来看究竟。铁汉又好气又好笑,看这架势,如临大敌啊。什么事至于这么紧张呢? 经过这小小的一场骚乱,铁汉反而镇定下来:“心里没鬼,有什么怕的呢。去去就去去,或许真如那人所说‘去去就来’呢。” 换完衣裤出来,铁汉对那位大个头青年说:“我给我爱人打个招呼。” 大个头青年眨巴着眼睛想了想问:“你爱人在哪儿?” 铁汉抬手向上一指:“她在楼上洗澡。” 大个头青年点头说:“可以。” 于是,铁汉一边上楼一边盘算该给爱人说点什么。可扭头一看,身后依然有俩人跟着。他终于忍不住了,板着脸道:“她在洗澡哩!你们也……” 后面俩人略作迟疑,依然寸步不离。 铁汉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往楼上走。因有生人在后,为避免尴尬场面出现,他急中生智,上楼时故作高声:“宋媛,宋媛,检察院找我……” 宋媛正在卧室更衣,压根儿不曾想到有外人人室,也没听清铁汉叫声。所以,当铁汉立在卧室门口时,他身后自然便多了几双陌生的眼睛。 伴着一声惊叫,宋媛慌忙抓起一条浴巾捂住身子。 铁汉心里冒火,口里却淡然说:“……顺阳区检察院的人找我有事,我得去一下。” 宋媛愕然问:“么时候回来?” 铁汉朝身后歪歪嘴,故作轻松地道:“说不准,也许很快,也许……” 宋媛大张着嘴,欲言又止。 别了宋媛,铁汉径直走出房外。出门时,他还在心里反复叨念:“我会有什么事坏在他们手上呢?无非是一场误会。”这么想着,他就走得轻松、走得坦然,以至出门时都没有向屋内作告别回望。 铁汉在这十几个人的簇拥下,走下三楼,走到小区场坪中。场坪上老早就停着好几辆警车,警车周围,黑压压都是乘凉还没回家睡觉的小区居民。见到这情景,簇拥着铁汉的人们立即分散开来,四处驱赶着看热闹的人们,让他们站远点。几名着便服的年轻人将铁汉带至一辆三菱警车前,大个头青年打开车门,冷冷地说:“上吧。” 铁汉这才注意到。警车正“呜呜”低鸣,连火都没熄。司机正全神贯注地坐在驾驶室里,随时待命出车。一切迹象表明,检察院的行动不像是一般传唤,倒像是逮捕要犯。面对远远围观的小区居民,铁汉突感心里不是滋味,好像当众被人扒光了衣服,脸上倏地起了火辣的感觉,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他立在警车前,迟迟迈不动腿。 大个头青年在后面轻轻推了一把:“上吧上吧!” 铁汉踉跄一下,连蹬带爬上了警车,坐上警车后排。两名检察院的人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 大个头青年一步撂上警车前座。警车“呜”地一声驶出小区,驶向夜幕下空旷寂寥的大街…… 2 借着昏黄的街灯,依稀看到顺阳区检察院大楼正在装修。铁汉下了车,抬眼望去,高高的脚手架纵横交错。把夜空分割成许多不规则的图形,显出几分鬼魅般的狰狞。院内黑黢黢的,一片狼藉。铁汉高一脚低一脚踩着地下的棍棍棒棒,摸着黑穿行了好一阵,被人带到了一间刚刚装完隔音布的审讯室前。 大个头青年没再过来。 审讯室射出一道刺眼灯光。铁汉从黑暗处突然来到刺眼的灯光下,顿感眼睛不适。他抬手揉了揉眼睛,举步踟蹰,只听后面有人催促: “进去耶!先坐一坐哩。” 铁汉停了片刻,待视力恢复后,极不情愿地走进审讯室。审讯室里弥漫着强烈的油漆气味,他耸了几下鼻子,在审讯室里来回走了几步,而后在一张茶几边坐下。 甫一坐定,一个矮小精瘦戴着眼镜的男人走进审讯室。他瞧了瞧铁汉,想跟他打招呼,不料刚张嘴就听到室外有脚步声。这人忙环顾室壁大声道:“哟,这屋里一股生漆味道,呛鼻子。” 跟着又走来一个人。此人武武敦敦,蓄着平头,也戴副眼镜。铁汉认识此人,他叫朱军,是宋媛同学艾珍的老公,不久前铁汉还陪宋媛到他家打过牌。不过他没跟朱军打招呼。他明白,在这种场合跟熟人打招呼是不合时宜的。 朱军立在门边看了看铁汉,像压根儿不认识一般,他低声对精瘦男人嘀咕几句,转身走了。 ……
图书封面
评论、评分、阅读与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