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5 出版社:中国文联出版社 作者:李国文 页数:297
内容概要
那时,我不晓得杨诗韵正在那里采访大三线的工厂。她是一个鼻子挺灵敏的人,总能抓住时机,抓住题材,而且也能抓住乐于帮忙的男士,属于交际类型有几分姿色的女作者。不知是哪位女同胞这样叹息过:“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说句不敬的话,这可算是吃得太饱太撑以后胃胀得难受,严格讲属于一种快乐的苦恼。但我比较同情杨诗韵,虽然她也有不能原谅的地方……
作者简介
李国文 小说家,散文随笔作家。曾任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主席团委员,《小说选刊》主编。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1930年生于上海,1957年开始文学创作。短篇小说《月食》获1980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冬天里的春天》获首届茅盾文学奖;长篇小说《花园街五号》为1984年中国十大畅销书之一,并被改编成电影和电视剧;《危楼记事之一》获1984年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中篇小说《涅槃》获首届鲁迅文学奖;随笔集《大雅村言》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已出版小说集、杂文集等10余部。 近期著作: 《莎士比亚传》、《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中国文人的活法》、《文人遭遇皇帝》、《天下文人》等,在读者中产生较大影响。《中国文人的非正常死亡》获2003年华语传媒文学大奖。至今创作了500余万字的文学作品。
书籍目录
电梯谋杀案习作第三十五号茧人在途中牯岭之夜胡不归破碎的快乐老刀枪抽屉深处情敌
章节摘录
电梯谋杀案 伊斯,早就应该想到这是精神恍惚的结果。 正常的人,要生病,不正常的人,更会生病。她婆婆说过,她早就看出伊斯有些神经质,悔不该娶她进门。 精神恍惚,只是一种症状,可能脑部有毛病,但也可能是她这种精力过剩的女人,因无法排遣多余的能量而憋得神智出现暂时性短路。按她先生,一位球队教练私下表示的看法,得了吧您,她?纯粹是卡路里太高折腾的。满世界的年轻女人都忙着减肥,为减不了而发愁。她怎么放开吃,也无论吃什么,从不影响她的体型,该高的高,该细的细。要照她夫君的说法,如此看来,这种病也并不可怕,甚至可爱。 也许,由于脑子里的血液,经常要跑到胃里去帮助消化,伊斯出现经常性的思维空白,闹些笑话。她在报社工作,是机动记者,头儿很器重她的才干,一些重要的采访任务,都指名交她去办。这位主编,姓黄,胖胖的,挺有特点,挺好记的。在楼道里面对面碰上了,她会一下子想不起他是谁。还以为是上访告状的,领到报社政法部去。笑死人,弄得她挺尴尬。不过,她这人的特点是,无所谓,或者,大而化之,过一会儿,也就拉倒了。 此刻,她落在了一下子两下子过不去的艰窘处境里,煞费踌躇。她冲着电梯骂街:“真他妈的糟!朱令侃怎么会在这里被人谋杀了呢?” 打了好几个电话给派出所报案,星期天只有值班的,好一会儿才来了位科长。 似乎千真万确在画室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然而又好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过。生活跟昨天、前天没有不同,她想起侃侃经常挂在嘴边的、闻一多的诗句:“这是一泓绝望的死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然而,她站在电梯通道朝下看,黑洞洞的,他躺在那里,肯定昨晚死的。 她想,人命案,是确凿无疑的了。 其实,那不是很热的天气,她觉得很躁。 牛仔服裹住的丰满的胸,竟湿漉漉的。她习惯空心套件衣服,别人管她叫浪,她承认,她不想太正经,有那个必要吗?像她婆婆——骆老太,正经得令人害怕,好吗?她喜欢无拘无束,不愿勒紧她胸部那特别发达的、令男士侧目而视的两个半球状体。她伸手捞了一把,汗津津的,摸得出水。令她诧异的是,汗水冰凉冰凉。 被电梯里横陈着的尸体吓的? 那科长,也探头朝电梯深井看,黑黪黪的,不过能分辨得出来,一个人,歪着头,脸朝上,背朝下。 兴许没死?科长判断。 没死,躺在那儿干吗?她很生气这个科长自己不下电梯井,也不让她下,说是保护现场最要紧。这会儿又说兴许没死,没死还不赶紧救人? 不可能活着的了,即使他这样被谋杀了,她也深爱着这位怀才不遇的画家,她要下去弄他上来。伊斯活到四十岁,正经八百爱过的,不大动干戈的不算在内。也有一打了吧?侃侃是她最牵心揪肝的一个,她估计,自此以后,她大概难动真情了。 她是个名记者。经风雨见世面多了,什么能把她吓倒呢?前线她都去过,经历过生生死死的场面,亲眼见战士一倒下来,永远再站不起。在枪林弹雨里,她抬过担架,背过伤员,清理过牺牲者的尸体。怕吗?不能说她毫无恐惧之心,但别人能顶住,她也能支撑下来。部队同志撵她走,她始终在第一线。有一回,她抢救一位重伤员,见她是女同志,伤员死活要自己挣扎着走。她吼了:“你是要命,还是要该死的封建意识?”好容易背上了他,又不敢碰触地拘谨得要命,反而别别扭扭走不快。伊斯看他失血过多,必须赶快送到包扎所,有一次歪过脸去吼:“屁大年纪,我都能做得你妈,搂紧点,救命要紧!”那小战士总算没死在半路上,捡了一条命。 部队首长要给报社去信,表扬她。 她说:“谢谢了,我这个人最好的状态,是不怎么样,万一真的怎么样了,我倒觉得挺不是滋味!” “快人快语!”部队同志这样说她。 在京城报界不大的圈子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伊斯是个破马张飞式的浑不论的女人呢! 她会怕?笑话! 也许因为朱令侃不是她的合法丈夫的缘故吧。 骆老太当着她的面,对调查此案的安科长和随后赶到的助手说:“严格地,公事公办地讲。伊斯和死者是一种非法的姘居关系!” 随便怎么糟蹋好了,事实如此。她敢作敢当,也并不在乎。 伊斯对安科长说:“我可以对天盟誓。侃侃不是我谋害的。”也许是精神恍惚的缘故,她觉得他或许就是《东方快车谋杀案》影片里那位比利时大侦探波洛,喜欢推理分析,文质彬彬,书卷气挺浓,很少表现出公安人员那副职业面孔。她对他承认,她的诚实记录不佳,她的私生活也不够检点。不过,她没有理由要杀掉她所爱的人。虽然她是有夫之妇,而他也是有妇之夫。但同居在一起,却是爱得无以复加的亲密夫妻。 “这种生活方式,你显然是不赞成的。” 安科长以大侦探波洛那样不知深浅的笑回答,不置一词,不加臧否。 这对情侣,真是相见恨晚。不仅黑夜里如胶似漆,恩恩爱爱,大白天还要关上门、拉上窗帘加班加点地亲热,而且不嫌劳累,那动静扰得左邻右舍很不安的。 安科长说:“任何一个办案子的,绝不会低能到仅仅根据本人陈述的夫妻恩爱程度。就相信她是无罪的。” “那么我是涉嫌的怀疑对象?” “在你所有嫌疑排除以前,是!”波洛科长显得很潇洒,接着又说:“这也是惯例!” 星期日,电梯修理工休息,只好停在两层楼中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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