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7-10 出版社:中国文联 作者:黎锦扬 页数:366 译者:李佩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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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本书为长篇历史小说,时间跨越半个多世纪。故事发生在清末,国运衰弱、外强侵入之际,北京方氏家族的独子方太白留美为期不长即返回北京,为李鸿章之部下是其得力幕僚。方太白虽食清禄,然爱国心切,一向与康有为等往来,并极赞同立宪,同情光绪处境。在义和团起事时,方太白死于非命。其妻女流落海外,后来方太白独女只身返国,历尽人世沧桑,经历了抗战、新中国建立等大时代背景,最终走向新生活。
作者简介
黎锦扬,美籍华人,祖籍湖南湘潭。一九四一年毕业于西南联大。一九四五年在纽约哥伦比亚大学研修比较文学,后转至耶鲁大学攻读戏剧,一九四七年取得硕士学位。
作者是少数以英文写作打入西方坛的作家,他的第一部小说《花鼓歌》曾被改编为押台戏在美国百老汇上演,历久不哀,一九七七年又被环球电影公司搬上银幕,他也成为著名的小说家。
章节摘录
第一章 方太自在外文学堂上完下午最后的一堂课,想到天桥逛去。他离开学堂,出了前门,走不多远就看见一些御林军正在一片麦田边操演,他们放大了嗓门,大声叫“杀、杀、杀”,同时手里拿着刺刀比画着,冲锋杀“敌”。 “敌”是谁,当然是红灯罩、长胡子、长毛贼……那从南方嚷嚷而来的反清活动分子。 “杀、杀、杀”的声音,震惊了郊外一片平静,方太白想要是没有这满耳的杀声,这会是多么悠闲的一个下午。 他到了前门大街,看见这宽敞而显旧的路上几乎无人,他也知道为什么此时行人稀少的缘故,他在学堂已经听见谣言,说慈禧太后早已让她的狗奴才探目在北京城各处捉拿可疑的人和反清分子。据说,慈禧只是听信那些谈风水和算命的先生,而且这位太后老人家信的是:一个口唇细薄的就是个说谎的人;眉毛粗厚的就可能是个谋杀犯;眼睛是三角形的必是无忠无信;脸腮长得凹下去的和门牙突出的全是骗子……按她老人家想,以上所述的那些人,不是长毛贼就是反清分子。既是探目四处,一般守本分少惹事的人就在家少出门了。 方太白一路沿街往前走,可是禁不住左右多看,心想是否有人在注意他。方太白的眉毛长得粗密,在中国人中他可算是眉粗毛厚的,他在这十九年的成长中已遍体汗毛,而且早就留胡子了。按慈禧的想法,他是可以算为可疑的人。一阵寒意侵来,他索性把头转回去看是否有人在后跟着。当他回头的时候眼光扫到紫禁城,那琉璃黄瓦的建筑高耸而出,高于前面城郊平矮的民房。这让他想到在这红色高围的厚墙内,人们是怎样生活的,如果以后有机会拜谒到世伯李鸿章,他会请教这位老前辈,问问他满清的皇族家眷在紫禁城中到底是如何生活的。 李鸿章是满人亲信的少数汉人之一,他得到皇家的重视,可以随时出入宫廷,方太白非常崇敬这位老人家,李鸿章身居高官,责重权高,除任直隶总督、外务部大臣等职外,亦兼任北洋通商事务大臣。 方太白觉得奇怪,到底所谓的红灯罩是怎么回事?他们真是干革命的,还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自信能创造一个十全十美的天国,这种过美过高的名词似乎不太实际,方太白不满意这种论调,他觉得太过夸大,就是虚假,他也觉得一个雷声大而雨点小的人,实际就是懦夫而已!想到当今国内的情形,方太白心里非常不安,他所看见的只是一层层乌云,对中国的未来极不乐观,然而此时此刻,对他个人来说倒有一桩令人兴奋之事。 那就是在学校毕业的十一个学生中,有数名已经被挑选,派去美国留学,方太自就是被选中的其中之一。他很庆幸自己能远出学习,出国的日期越近,他就觉得越加兴奋。 方太白很感激得到李鸿章的照顾,他已去世的父亲方颖南曾经是李鸿章下一位得力的幕僚,李鸿章对方家不仅处处照应,并且还给过他们一些北京的房地产,如此他们家还能以“瓦片”得来的钱过日子,并且方太白的父亲是一个省吃俭用斯文的人,能把省下的钱安稳放入钱庄,得些盈余拿来供用。父亲去世以后,钱庄和房产方面的事务都由方太白的三舅经营调动,全家的生活倒也还过得去。 方太白对李鸿章是又感激又崇敬,李鸿章的“门户开放”政策对中国来说是必需的。自从1842年鸦片战争以后,英国强迫中国购买印度的鸦片,清廷腐败,官员不识时务,国家越来越弱,所以外来的国家英、法、意、德、俄和日本都趁机侵略一个庞大的中国,就像一片桑叶被外强侵入蚀取。李鸿章一直坚持中国必须向西方学习,期望学习西方的文明和其他实用的政策,来改善满清的迂腐,希望以新的知识来富国富民,开建外文学堂培训留学生就是他要走上“西方”之道的第一步。 方太白要去美国留学,自然非常兴奋,那么远的一个地方,似乎充满了神秘的引诱。他曾经听说,所有的外国人都长得一样,黄发、蓝眼,并且野蛮无比,他们喝牛奶,用刀用叉吃生肉,他们有一身的羊膻味。 按方家的一个老佣人刘妈说,那更是不得了,外国人到中国来,目的就是要把妇女、婴儿骗到教堂去,挖了她们的眼睛,放在油锅里炖成汤药。 方太白虽是急于出国,但是他在离开前还得处理一些事务。他三舅曾说过,一个人若要离家远出,不知何时才返,那么如果还未婚娶,那么就应当安排婚事,婚姻以后,完成了孝道的重任,方家有后才是大孝,圣贤不是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吗? “真是不幸,你是你寡母的独子。”方太白的三舅有一次拍着他的肩膀,长吁短叹地说,可是他立刻改变态度,满脸笑容告诉方太白结婚是很有乐趣的,他必会得到无穷的快乐。 方太白十九岁了对预先安排的婚姻颇有反感,可是他又想为什么不结婚呢?他觉得他对男女之间的事不是完全无知,而且自从看了《金瓶梅》之后,已经知道了不少有关男女之间性方面的种种,书里多有偷情淫荡的描述,书读完了,他觉得他也身经其感了。 天快黑了,前面大街上慢慢出现了更多的人,他喜欢在这青石镶砌的路上走,看看两边排排的小铺,标牌店号虽是稍显破旧,但却不失它们原有的气派。 到了天桥,街上已是热闹了,店铺的东家有的站在门口,吆喝着,招呼着,请客人进去看货用茶。那里有皮货店、胭脂油花店、丝绸锦缎店、旧书店……五花八门,似乎无所不有。 方太白经过一个药店,看见右边的墙上排了小瓶小罐,他突然想到大婚之夜,而且记得在《金瓶梅》的书里曾提到过一些秘方妙药,都是壮阳的好品。他想如果有卖,何妨买来一试,婚夜一击就中,留下方家的种,开花结果,他尽了孝道,不是就可以放心地漂洋留学,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走进药铺。 那又老又瘦的老板从柜台后很快地出来,他面色发黑的脸带着奉承的笑,露出闪闪的金牙,他客气地问:“您吃饭了吗?,, “吃了,吃了。”方太白有礼貌地回答。 其实这一问一答只是一种可笑的传统惯例,方太白想要是他真没吃饭,这老板难道会邀他用餐吗?他不知道这规矩是如何沿袭而来的,他想也许天灾人祸,粮食得来不易,老百姓随时以“食”为重,因此“吃”就是一件大事了。 方太白说:“我想买点补药。” “啊,您来对了,我们这儿有各种各样的,补脑的、补肾的、补肝的,您说吧!” “我……我要娶媳妇了。” “哦!要大喜了,恭喜恭喜!您请坐,先喝茶。” “不,不喝了。” 方太白只是注意那摆得密密麻麻的小罐,他在仔细看那些瓶罐上的标签纸条,老板赶过去,嘴里报出一个个小瓶上的药名。 “鸡精虫草、虎粉高丽参、北京蜂王精、鹿茸丸、海狗丸……啊!这对新郎公最合适。”他小心翼翼取下一个大罐来,竟往方太白的脸边送去说: “最有名的三味壮阳丸,是取海豹、马鹿和雄狗的阳器合在一块提炼出来的。” 方太白把那葫芦形的黑药罐推开,很快决定就买那北京蜂王精。成交后,方太白匆匆离开那个药铺,老板在后面叫唤着: “再来,请再来!我们还有心肺丸、踢打跌伤外敷的膏药、疮伤止痛粉。” 方太白从药铺出来,随便东走西逛,人众越来越多,在声音嘈杂的人群中,他觉得温暖。他是汉人,在这里他见到脚夫苦力,一些施苦力赚生活的人,擦背挤肩地在一起,吃小摊上的面食饭菜,各道辛苦,互谈买卖的不易。大家吃吃喝喝谈天说地,无忌无讳地说说笑笑,总之三教九流都在这露天场地融会一处,方太白觉得身处于此,有无限亲切之感。他顺道而行到了一处,,沿街都是小摊买卖,有算命批八字的,有代书写信函的,也有放着小凳在街旁给人剃头刮胡子的,有说书和唱大鼓的,有变戏法的,有蒙古摔跤的,有唱凤阳花鼓的……这些人群来自中国各处,穿着不同的服装,戴着不同的头饰,说着不同的方言,口音不一,真不容易辨出来自何省来自何方。 方太白喜欢那些街边的吃食摊,那是脚夫苦力光顾最多的地方,每次他到天桥必定要在那儿吃上一顿,这里有一家小店生意非常兴旺,在门口有一个巨大的锅,里面总是热腾腾煮着吃的。方太白不知道锅里煮的是什么,但是那香气透鼻的美味总是让人们垂涎三尺,据说那锅下的火是昼夜都不灭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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