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使

出版时间:2009-6  出版社:群众  作者:张成功  页数:421  字数:48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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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用盐水冲洗完毕,抬起湿淋淋的白皙双手撩开披散在脸前的长发,汪寒眉边在白大褂上揩着手边走出护理房。  这是个十分简陋的战地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只是落脚在乡村祠堂的临时救护所,两边的厢房成了手术室、门诊室和护理室等,而并不很宽敞的厅堂则成了病房。伤员们横七竖八地或躺或倚,满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当汪寒眉走出护理室时,阴暗的厅堂便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躺着的伤员抬起了头。护士长汪寒眉并不是那种艳丽无比,让人一见就眼前一亮的女子,但她眉宇间似隐似现的妩媚、搭配得虽不精致却十分匀称的五官,会让人越看越舒服;尤其是那双波光荡漾永远都含着温情和笑意的眼睛,更是会让人为之心动。所以当她出现在这些土黄色军装裹着伤残躯体的伤病员们面前时,引起他们的注目也就可以理解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后,几个伤员呻吟起来,随着哼哼声音的加大,他们悄悄掀开眼帘,偷偷窥视着汪寒眉。汪寒眉微微一笑,依照惯例轻盈地走到他们面前,弯腰伸出细长的手指,抚摩他们的面颊,呻吟声逐个停歇。汪寒眉直起身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伤员们的注目下走出厅堂。  太阳刚刚升起,祠堂的走廊上又送来了许多伤员,他们身上血迹斑斑,伤重者躺在地上,能活动的全都紧紧挨着挤坐在老旧的长条凳子上,排队等着登记,每张被硝烟熏黄的脸上都带着污渍和菜色,呆滞的眼神在游移时偶尔闪露出焦躁与不安,当目光落在伤口上时,顿时便显现出慌乱的表情,最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与疲惫的叹息。  汪寒眉极目远眺,朝霞映照着的田野在她面前铺展开来。淮北大平原果然是秀丽万端,即便用最华美的形容词都描绘不出她的万一。翠绿油亮的麦苗在初春温煦的微风吹拂下向天边涌动着,犹如浩瀚的大海般动人心魄,麦海绿浪间游动着晨起春耕的村民,几头膘肥壮硕的黄牛在清脆的鞭声和主人的吆喝里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是翻耕出的乌黑闪亮的沟垅,散发着醉人的泥土芳香。好一幅宁静温馨、绚丽多彩的春景图。汪寒眉不由得心醉神迷,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心胸也开阔明朗起来,一股久违的温情从心底悄悄漫起,眼睛渐渐湿润了。  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由远而近,撕破了明净如洗的晨空,眨眼间便有一发炮弹落在祠堂前。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汪寒眉条件反射似的卧倒在地。这是一发威力很大的榴弹炮,飞舞的弹片已击中了祠堂走廊上猝不及防的伤兵,有十几个人躺在血泊里挣扎呼叫,还有几个靠前的伤兵已直挺挺地躺在台阶下停止了呼吸。紧接着,一发又一发的炮弹接踵而至,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团烟柱冲天而起,有一发炮弹竟击中了祠堂,半边屋顶被掀飞。祠堂旁边的草棚里冲出战地医院警卫连的官兵。他们持枪向炮弹飞来的方向冲击。伏卧在地的汪寒眉此时已顾不得危险,跳起身来和医院的同事们去抢救伤员。  警卫连的官兵们跳进祠堂不远处的水沟,前面的麦田里隐约可见晃动的太阳旗,钢盔和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阴森森的寒光,日本鬼子呜里哇啦喊叫着往前冲。密集的枪声顿时炒豆般响起。  短兵相接,炮声戛然而止。汪寒眉和同事们抓住这难得的空隙,把祠堂里的伤员往外抬。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时,警卫连通讯员从前边飞奔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汪寒眉面前,大声问她院长在哪儿。汪寒眉环顾四周,然后无奈地告诉通讯员,大家都在抢救伤员,谁知道院长会在哪里。通讯员睁大血红的双眼,以命令的口吻急促地对汪寒眉吼叫,让她马上撤退。汪寒眉手指着伤员问,那他们怎么办?通讯员声嘶力竭地喊,能走几个算几个,鬼子很多,火力也猛,前边快顶不住了,连长命令能走的快走,要不大家统统完蛋,说罢扭身又向沟里跑去。汪寒眉不由自主地顺着通讯员的身影向麦田里望去,果然见黑压压的鬼子正嗷嗷叫着朝这边冲来。一股寒气袭遍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腹部,她摇晃着倒在地上。  在一个天井开阔、院房整齐的四合院,几棵参天的古槐已在春风里绽开嫩嫩的绿芽。白墙、黑瓦和红木廊柱都显示着这是一大户人家,只是院墙上、树权间纵横交错的电线和房顶的无线电天线凭添了几分肃杀与森严之感,而进进出出全副武装的军人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这是一个任何闲人都不能随意靠近的军事禁地。  对着天井的正房是指挥所。此刻,一位戎装齐整,佩带国民党军少将军衔的军官就坐在八仙桌旁,眯着双眼,扫视着旁边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和图形,有太阳旗、红五星和青天白日旗。他年约三十四五岁,方脸粗眉,平头上的短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他粗大的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目光在地图上移动着。此人就是有着抗日名将之称的国民党第68集团军132师少将师长吴克峰。  正在对着地图凝眉深思的吴克峰被门外的一声“报告”惊醒,少校副官程小鹏从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他向吴克峰敬了个礼,急不可耐地报告说离他们防区不远的一个新四军战地医院被日军包围了,目前处境十分危急。吴克峰双臂一撑,从八仙桌旁站了起来,问日军有多少人。程小鹏回答说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他接着又补充说新四军的战地医院只有一个警卫连。  吴克峰眉峰一耸,大手一挥说:“上!”  程小鹏不无顾忌地说:“上峰明确训示要利用日军消灭新四军,这样做会不会违反军令招来非难?”  吴克峰眼一瞪:“新四军也是中国人,况且又是救死扶伤的医院遭难,不管不问是要遭天谴的,管不了那么多,我说上就上,马上传达命令集合部队。”  程小鹏双脚一并,挺胸昂首说了声是,然后转身跑出去。吴克峰抓起桌上的军帽,也紧跟着匆匆走向门外。  68集团军司令部驻在鄂北的一个集镇上,中将司令官马淮安此时正在操办婚事,准备迎接他的第三房太太黄杏儿。  司令官的婚事使整个镇子都沾上了喜气,到处都是显示着吉祥欢庆的红色,临街的门楣上挂着红灯笼,每个路口都飘扬着红布条红横幅,街中心小广场摆满了红艳欲滴的玫瑰花,街上三两成伍的军官士兵也都戴上了红丝带。  位于镇子东门的花戏楼锣鼓喧天,欢庆司令官新婚的三天大戏,今天已开锣登台。黄杏儿本是鄂豫地区小有名气的豫剧演员。马淮安是出了名的戏迷,他已去世的大太太丁一兰也是京剧名伶,女儿马梦兰十六岁就被他送到英国攻读戏剧。黄杏儿的身份决定了这三天大戏的剧目全都是豫剧的经典折子戏,登台献艺的名家都是黄杏儿的梨园同道、艺中好友,他们自然是卖尽全力、一展才艺,要给黄杏儿挣足面子,以后有了马淮安这样有权有势更有枪杆子的大老板撑台,他们的戏班子自然会顺风顺水。  台上曲声悠扬缠绵,演员们使尽浑身解数,把一出出经典剧目演绎得出神入化;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时哭时笑,不停地鼓掌喝彩。戏台的前排,马淮安拥着黄杏儿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专注地品味着台上的剧情和唱腔。黄杏儿作为新娘,自然是光彩照人。她一脸幸福,不时拿起面前桌几上的橘子、香蕉之类的水果,剥开皮,送到马淮安嘴里。  马淮安怀拥佳人,正看得入迷,程小鹏挤到他面前。马淮安见程小鹏白净的脸上布满焦急,高高的鼻梁上渗出细碎的汗珠,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头一侧,问程小鹏有什么事。程小鹏连忙弯下瘦瘦的腰身,说吴师长派他前来贺喜,接着又压低嗓门说,吴克峰师长之所以没来,是要去救新四军。马淮安皱了皱眉,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让程小鹏传话给吴克峰,让他马上撤回来。程小鹏有些为难地吸了吸鼻子,说他一个小副官,怎么命令得动自己的师长?马淮安不知是不想给吴克峰下达这样的命令还是不忍离开戏台,抬手拍拍程小鹏的肩膀,含糊其辞地说这事就这样了。程小鹏见马淮安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只好无奈地躬身离开。  程小鹏赶到司令部,要通了国防部二厅的电话,向厅长郭树增报告了吴克峰擅自违反军令去救新四军战地医院的情况,然后才急匆匆回到师部,向吴克峰传达了马淮安的命令,要他收回救援新四军的命令。吴克峰不予理睬,训斥程小鹏少管闲事。  吴克峰指挥部队直扑日军阵地,就在即将交手时,接到了国防部的电话。这使他感到有些意外,他意外的并不是国防部要他撤退的命令,而是重庆方面这么快就获得了他的行动消息。接完电话后,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程小鹏。程小鹏坦然地一挺胸脯说,是自己捅上去的,他不能不为师长的前途考虑。吴克峰冷冷地看了程小鹏一眼,说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接着声音变得严厉了,对你这个副官以后我真要高看一眼呢。程小鹏仍竭力劝阻吴克峰,说师座还是慎重些好。吴克峰火了,冲着程小鹏低声吼道:“到底你是师长还是我是师长,马上给我吹冲锋号,把小鬼子的脑壳全给我砍下来!”  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冲锋号响彻四野,早就架起的迫击炮狂风暴雨般向日军阵地射击。  正逼近祠堂,以为胜券在握的日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晕了头,他们急忙调转枪口,拼命抵挡。  132师的官兵们见到日军就红了眼,如猛虎下山般扬起大刀片,口中嗷嗷直叫。刹那间,翠绿的麦浪上飘满了火把般的红布带。麦田沟垅里的争斗,显然是大刀片更占上风,加上132师人多势众,遍地都是戴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国军。日军很快就溃败了,他们且战且退,丢下一具具尸体和缺胳膊掉腿的伤兵,逃之天天。  新四军战地医院得救了,警卫连长紧握住程小鹏的手,连声道谢。  吴克峰骑马在礼堂前转了一圈,便命令程小鹏撤退,说罢一扯缰绳纵马而去。  捂着受伤的腹部蜷缩在祠堂台阶前的汪寒眉恍若梦中,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指挥官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她不由得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内容概要

张成功,南京军区专业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迄今已出版小说四百余万字,影视剧一百五十余集(部)。代表作有:电影《王国逆子》,电视连续剧《刑警本色》、《黑冰》、《黑洞》、《黑雾》等,并在国内外多次获大奖。本书为其又一部长篇小说,讲述的是国军高层怎样演绎惊心动魄的谍报战的故事。

作者简介

张成功,南京军区专业作家、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迄今已出版小说四百余万字,影视剧一百五十余集(部)。代表作有:电影《王国逆子》,电视连续剧《刑警本色》、《黑冰》、《黑洞》、《黑雾》等,并在国内外多次获大奖。

章节摘录

  用盐水冲洗完毕,抬起湿淋淋的白皙双手撩开披散在脸前的长发,汪寒眉边在白大褂上揩着手边走出护理房。  这是个十分简陋的战地医院,说是医院,其实只是落脚在乡村祠堂的临时救护所,两边的厢房成了手术室、门诊室和护理室等,而并不很宽敞的厅堂则成了病房。伤员们横七竖八地或躺或倚,满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腥臭味。当汪寒眉走出护理室时,阴暗的厅堂便似乎一下子明亮起来,躺着的伤员抬起了头。护士长汪寒眉并不是那种艳丽无比,让人一见就眼前一亮的女子,但她眉宇间似隐似现的妩媚、搭配得虽不精致却十分匀称的五官,会让人越看越舒服;尤其是那双波光荡漾永远都含着温情和笑意的眼睛,更是会让人为之心动。所以当她出现在这些土黄色军装裹着伤残躯体的伤病员们面前时,引起他们的注目也就可以理解了。一阵小小的骚动后,几个伤员呻吟起来,随着哼哼声音的加大,他们悄悄掀开眼帘,偷偷窥视着汪寒眉。汪寒眉微微一笑,依照惯例轻盈地走到他们面前,弯腰伸出细长的手指,抚摩他们的面颊,呻吟声逐个停歇。汪寒眉直起身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在伤员们的注目下走出厅堂。  太阳刚刚升起,祠堂的走廊上又送来了许多伤员,他们身上血迹斑斑,伤重者躺在地上,能活动的全都紧紧挨着挤坐在老旧的长条凳子上,排队等着登记,每张被硝烟熏黄的脸上都带着污渍和菜色,呆滞的眼神在游移时偶尔闪露出焦躁与不安,当目光落在伤口上时,顿时便显现出慌乱的表情,最后便是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奈与疲惫的叹息。  汪寒眉极目远眺,朝霞映照着的田野在她面前铺展开来。淮北大平原果然是秀丽万端,即便用最华美的形容词都描绘不出她的万一。翠绿油亮的麦苗在初春温煦的微风吹拂下向天边涌动着,犹如浩瀚的大海般动人心魄,麦海绿浪间游动着晨起春耕的村民,几头膘肥壮硕的黄牛在清脆的鞭声和主人的吆喝里不疾不徐地走着,身后是翻耕出的乌黑闪亮的沟垅,散发着醉人的泥土芳香。好一幅宁静温馨、绚丽多彩的春景图。汪寒眉不由得心醉神迷,浑身的疲惫一扫而光,心胸也开阔明朗起来,一股久违的温情从心底悄悄漫起,眼睛渐渐湿润了。  忽然,一声尖锐的啸声由远而近,撕破了明净如洗的晨空,眨眼间便有一发炮弹落在祠堂前。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汪寒眉条件反射似的卧倒在地。这是一发威力很大的榴弹炮,飞舞的弹片已击中了祠堂走廊上猝不及防的伤兵,有十几个人躺在血泊里挣扎呼叫,还有几个靠前的伤兵已直挺挺地躺在台阶下停止了呼吸。紧接着,一发又一发的炮弹接踵而至,爆炸声震耳欲聋,一团团烟柱冲天而起,有一发炮弹竟击中了祠堂,半边屋顶被掀飞。祠堂旁边的草棚里冲出战地医院警卫连的官兵。他们持枪向炮弹飞来的方向冲击。伏卧在地的汪寒眉此时已顾不得危险,跳起身来和医院的同事们去抢救伤员。  警卫连的官兵们跳进祠堂不远处的水沟,前面的麦田里隐约可见晃动的太阳旗,钢盔和刺刀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阴森森的寒光,日本鬼子呜里哇啦喊叫着往前冲。密集的枪声顿时炒豆般响起。  短兵相接,炮声戛然而止。汪寒眉和同事们抓住这难得的空隙,把祠堂里的伤员往外抬。就在他们手忙脚乱时,警卫连通讯员从前边飞奔过来。他气喘吁吁地跑到汪寒眉面前,大声问她院长在哪儿。汪寒眉环顾四周,然后无奈地告诉通讯员,大家都在抢救伤员,谁知道院长会在哪里。通讯员睁大血红的双眼,以命令的口吻急促地对汪寒眉吼叫,让她马上撤退。汪寒眉手指着伤员问,那他们怎么办?通讯员声嘶力竭地喊,能走几个算几个,鬼子很多,火力也猛,前边快顶不住了,连长命令能走的快走,要不大家统统完蛋,说罢扭身又向沟里跑去。汪寒眉不由自主地顺着通讯员的身影向麦田里望去,果然见黑压压的鬼子正嗷嗷叫着朝这边冲来。一股寒气袭遍全身,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就在她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时,一颗子弹击中了她的腹部,她摇晃着倒在地上。  在一个天井开阔、院房整齐的四合院,几棵参天的古槐已在春风里绽开嫩嫩的绿芽。白墙、黑瓦和红木廊柱都显示着这是一大户人家,只是院墙上、树权间纵横交错的电线和房顶的无线电天线凭添了几分肃杀与森严之感,而进进出出全副武装的军人更是明白无误地告诉人们,这是一个任何闲人都不能随意靠近的军事禁地。  对着天井的正房是指挥所。此刻,一位戎装齐整,佩带国民党军少将军衔的军官就坐在八仙桌旁,眯着双眼,扫视着旁边墙上挂着的军事地图,上面标满了密密麻麻的记号和图形,有太阳旗、红五星和青天白日旗。他年约三十四五岁,方脸粗眉,平头上的短发如钢针般根根竖起。他粗大的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目光在地图上移动着。此人就是有着抗日名将之称的国民党第68集团军132师少将师长吴克峰。  正在对着地图凝眉深思的吴克峰被门外的一声“报告”惊醒,少校副官程小鹏从门外风风火火冲进来。他向吴克峰敬了个礼,急不可耐地报告说离他们防区不远的一个新四军战地医院被日军包围了,目前处境十分危急。吴克峰双臂一撑,从八仙桌旁站了起来,问日军有多少人。程小鹏回答说至少有一个团的兵力,他接着又补充说新四军的战地医院只有一个警卫连。  吴克峰眉峰一耸,大手一挥说:“上!”  程小鹏不无顾忌地说:“上峰明确训示要利用日军消灭新四军,这样做会不会违反军令招来非难?”  吴克峰眼一瞪:“新四军也是中国人,况且又是救死扶伤的医院遭难,不管不问是要遭天谴的,管不了那么多,我说上就上,马上传达命令集合部队。”  程小鹏双脚一并,挺胸昂首说了声是,然后转身跑出去。吴克峰抓起桌上的军帽,也紧跟着匆匆走向门外。  68集团军司令部驻在鄂北的一个集镇上,中将司令官马淮安此时正在操办婚事,准备迎接他的第三房太太黄杏儿。  司令官的婚事使整个镇子都沾上了喜气,到处都是显示着吉祥欢庆的红色,临街的门楣上挂着红灯笼,每个路口都飘扬着红布条红横幅,街中心小广场摆满了红艳欲滴的玫瑰花,街上三两成伍的军官士兵也都戴上了红丝带。  位于镇子东门的花戏楼锣鼓喧天,欢庆司令官新婚的三天大戏,今天已开锣登台。黄杏儿本是鄂豫地区小有名气的豫剧演员。马淮安是出了名的戏迷,他已去世的大太太丁一兰也是京剧名伶,女儿马梦兰十六岁就被他送到英国攻读戏剧。黄杏儿的身份决定了这三天大戏的剧目全都是豫剧的经典折子戏,登台献艺的名家都是黄杏儿的梨园同道、艺中好友,他们自然是卖尽全力、一展才艺,要给黄杏儿挣足面子,以后有了马淮安这样有权有势更有枪杆子的大老板撑台,他们的戏班子自然会顺风顺水。  台上曲声悠扬缠绵,演员们使尽浑身解数,把一出出经典剧目演绎得出神入化;台下观众看得如痴如醉,时哭时笑,不停地鼓掌喝彩。戏台的前排,马淮安拥着黄杏儿端坐在太师椅上,神情专注地品味着台上的剧情和唱腔。黄杏儿作为新娘,自然是光彩照人。她一脸幸福,不时拿起面前桌几上的橘子、香蕉之类的水果,剥开皮,送到马淮安嘴里。  马淮安怀拥佳人,正看得入迷,程小鹏挤到他面前。马淮安见程小鹏白净的脸上布满焦急,高高的鼻梁上渗出细碎的汗珠,知道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于是头一侧,问程小鹏有什么事。程小鹏连忙弯下瘦瘦的腰身,说吴师长派他前来贺喜,接着又压低嗓门说,吴克峰师长之所以没来,是要去救新四军。马淮安皱了皱眉,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让程小鹏传话给吴克峰,让他马上撤回来。程小鹏有些为难地吸了吸鼻子,说他一个小副官,怎么命令得动自己的师长?马淮安不知是不想给吴克峰下达这样的命令还是不忍离开戏台,抬手拍拍程小鹏的肩膀,含糊其辞地说这事就这样了。程小鹏见马淮安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思,只好无奈地躬身离开。  程小鹏赶到司令部,要通了国防部二厅的电话,向厅长郭树增报告了吴克峰擅自违反军令去救新四军战地医院的情况,然后才急匆匆回到师部,向吴克峰传达了马淮安的命令,要他收回救援新四军的命令。吴克峰不予理睬,训斥程小鹏少管闲事。  吴克峰指挥部队直扑日军阵地,就在即将交手时,接到了国防部的电话。这使他感到有些意外,他意外的并不是国防部要他撤退的命令,而是重庆方面这么快就获得了他的行动消息。接完电话后,他用怀疑的目光看着程小鹏。程小鹏坦然地一挺胸脯说,是自己捅上去的,他不能不为师长的前途考虑。吴克峰冷冷地看了程小鹏一眼,说那我还要谢谢你了?接着声音变得严厉了,对你这个副官以后我真要高看一眼呢。程小鹏仍竭力劝阻吴克峰,说师座还是慎重些好。吴克峰火了,冲着程小鹏低声吼道:“到底你是师长还是我是师长,马上给我吹冲锋号,把小鬼子的脑壳全给我砍下来!”  红色信号弹腾空而起,冲锋号响彻四野,早就架起的迫击炮狂风暴雨般向日军阵地射击。  正逼近祠堂,以为胜券在握的日军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弄晕了头,他们急忙调转枪口,拼命抵挡。  132师的官兵们见到日军就红了眼,如猛虎下山般扬起大刀片,口中嗷嗷直叫。刹那间,翠绿的麦浪上飘满了火把般的红布带。麦田沟垅里的争斗,显然是大刀片更占上风,加上132师人多势众,遍地都是戴着青天白日徽章的国军。日军很快就溃败了,他们且战且退,丢下一具具尸体和缺胳膊掉腿的伤兵,逃之天天。  新四军战地医院得救了,警卫连长紧握住程小鹏的手,连声道谢。  吴克峰骑马在礼堂前转了一圈,便命令程小鹏撤退,说罢一扯缰绳纵马而去。  捂着受伤的腹部蜷缩在祠堂台阶前的汪寒眉恍若梦中,那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指挥官的身影是那样熟悉,她不由得一阵天旋地转,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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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使》是张成功的又一部长篇小说,讲的是国军高层怎样演绎惊心动魄的谍报战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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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4条)

 
 

  •   相当不错的一本书,值得推荐!
  •   内容很好,比电视剧精彩
  •   上次买错了同名的另一本,一直想看的,所以继续购买了。值得读的书。
  •   先看的电视剧,才来看看原著,都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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