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2-6 出版社:新华出版社 作者:孟斜阳 页数:259 字数:255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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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侧帽风流:在唯关的想象中永生 中酒才过裂叶风,寻秋乱踏四山空。 贯华阁子梦边鹿,饮水词人天外鸿。 变灭浮岚攒紫翠,萧林老树碎青红。 销魂绝代佳公子,侧帽风流想象中。 ——(清)赵函 我相信灵魂是有颜色的。 有一种灵魂的颜色是一种玫瑰色中又带有一抹忧郁的灰蓝色。有人称那是一种“玫瑰灰”。 纳兰容若的灵魂就是这样一种颜色。 今天是个晴朗的日子,我在书架上找到了它——《饮水词》。 打开书,那些字字句句都在阳光下浮动、浸漫、四溢开来。于是满屋子都是纳兰词的味道,萧萧疏疏,清清旷旷。而六月的阳光在那一瞬间骤然变得格外明亮。 洁白书页上,我看见了纳兰清逸洒脱的手迹,看到了一行行熟悉的词句,闻到了一丝纸页间微微流漾的馨香气息。恍惚间,我忽然记起,这种感觉、这样的气息是如此熟悉。很多年前,我痴迷于诗歌词章,曾经手携一卷《饮水词》,行走于寂寥的水湄之畔,一遍遍吟读那些凄美如落花的词章。望着远方的山岚、雾霭和丛林,有时眼底会悄然氤氲起一片迷茫的水雾。 一个转身,又已经多少年过去了。那些年少时光的青涩记忆被这水雾打湿,那些玫瑰色与灰蓝色的记忆依稀浮现。曾经停泊了多少璀璨与忧伤的梦境,顿时被纳兰公子的文字惊醒。 怀念纳兰,也许就是怀念曾经的青春,就是握一把过往岁月的苍凉。 吟哦间,眼前仿佛会有一位青衫磊落、玉树临风的少年正迎面走来。想象中的纳兰公子,面若白玉,眉目疏朗,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回廊前凝隋睇视,纱帐边烛影摇红、窗外树影婆娑,月光皎洁…… 纳兰容若,原名成德,也叫性德,字容若,自号楞伽山人,正黄旗人。生于清顺治十一年腊月十二,对应公历为1655年1月19日。 他身世高贵显赫,其祖于清初从龙入关,战功彪炳,其父明珠,是康熙朝权倾一时的首辅之臣。容若天资颖慧,博通经史,工书法,擅丹青,又年少英俊,精骑射,擅刀剑,17岁为诸生,18岁举乡试,22岁殿试赐进士出身,后晋御前三等侍卫,循进一等,武官正三品。常伴康熙出巡边塞,成为人们眼中前途无量的少年才俊。 这样一位世人称羡的王孙公子,堪称是“衔着金汤匙出生的幸运儿”,平生有着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他的一生不可谓不完满。然而,“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这样的玉人却真的应了这句话。康熙二十四年暮春,容若抱病与好友在渌水亭欢聚畅饮,诗词酬唱,然后便一病不起,七日后于康熙二十四年五月三十日(公元1685年7月1日)溘然而逝,享年仅31岁! 纳兰性德虽然一生如流星般短暂,却以绚烂的光芒耀亮了生命的天空:在他31年的人生之旅中,留下了《通志堂集》二十卷(含赋一卷、诗词各四卷、经解序三卷、文二卷、《渌水亭杂识》四卷),《词林正略》;辑《大易集义粹言》八十卷,《陈氏礼记说补正》三十八卷;编选《近词初集》、《名家绝句钞》、《全唐诗选》等书。 尤其是他的348首词风格清新隽秀、哀感顽艳,洋溢着一种优美的感伤、一种明澈的深情。那些以纯美天性结撰而成的冰雪文字,别具一番灵动旖旎。颇有南唐后主的流韵遗风,王国维有评:“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人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而况周颐也在《蕙风词话》中誉其为“国初第一词手”。聂晋人评道:“容若为相国才子,少工填词,香艳中更觉清新,婉丽处又极逸俊,真所谓笔花四照,一字动移不得者也。” “笔花四照”,笔尖文采与才华的光芒灿烂如花,照彻四方。真是形象而贴切的比喻。 一位学者曾经惊叹:这样一位才情充沛、人格健全、绝世超然的翩翩浊世佳公子,竟不是缘自小说家的杜撰,而是中国文化史册里的一位真实人物。传说,他就是《红楼梦》里那位怡红公子的原型。而诗词造诣极深的梁羽生先生将他写进了《七剑下天山》。他的词曾在当世传诵一时,引起“家家争唱饮水词”;哪怕到了民国时代,纳兰容若也是人人熟知;如今,他居然又成为流行的时尚和偶像。 我想,三百年来,尤其近百年来,他大概是拥有读者最多、影响最大的清代词人,也名列古代最杰出的词人之一。 1674年,纳兰性德20岁时,娶两广总督卢兴祖之女为妻,赐淑人。是年卢氏年方18,“生而婉娈,性本端庄”。成婚后,二人夫妻恩爱,感情笃深。这对爱侣“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栏曲处,同倚斜阳”,可谓美满幸福。但是仅三年,卢氏因产后受寒而亡,这给纳兰性德造成极大痛苦。尽管后来又续娶颜氏、官氏,但卢氏之死给纳兰容若带来了很大的阴影。从此,他在丧妻之痛中不能自拔,词风也为之一变,从此“悼亡之吟不少,知己之.限尤深”。如:“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春归大地,万物葱郁,他却泣血问苍天:“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看见屋檐下的燕子,“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每每读到这样的诗句,都会想他失去爱人后,心中有着怎样的伤和痛。缁衣染尘,临风侧帽。原来一个“情”字可以伤人那么深,那些忧伤的文字不经意就触动了我内心深处的柔软角落。怦然心动间,纳兰词已经字字刻入灵魂。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那是塞外,万帐穹庐,安静地散落在星光下。苍茫的旷野里,寒星无语。半梦半醒的纳兰公子在恍惚间看到那些闪动的星辰格外清晰,离自己近到诡异。星影朦胧,摇摇欲坠,似乎伸手可及…… 深秋黄昏里,西风萧瑟中,古道迤逦,芳草连天。一袭白衣的纳兰公子按剑垂鞭,马蹄沉缓,夕阳在远方遥遥西坠。天地之间,一人一马,就这么慢慢地走进那深沉的玫瑰灰的暮色里……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隔着三百多年的时光河流,我在这些不灭的文字中追寻那些西风里飘落的灰蓝色忧伤,怀念那些随风远去的玫瑰色爱情。实在想象不出,一个锦衣玉食的相府公子内心怎会藏有如此深沉绵远的忧郁,如此旖旎温柔的情愫。 其实,纳兰的词属于冷月悬挂在窗外的夜晚,属于斜阳西沉、天光朦胧的黄昏,属于落红飘舞、西风萧瑟的秋日。而那个音容笑貌栩栩如生的少年,那位侧帽花前、诗酒狂歌的公子,永远只是大清皇座下一个孤独绝俗的身影,永远是一片“冷处偏佳,别有根芽”、随风漂泊的雪花。 他的心其实在别处。 纳兰容若的词最先收入《侧帽集》,后又重辑为《饮水词》。 “侧帽”二字,典出《周书-独孤信传》:“猎日暮,驰马人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 北周美男子独孤信出生于鲜卑贵族之家,不但少年英雄精于骑射,长得风神俊朗,史称“美容仪,善骑射”。他更擅长修饰,衣饰打扮也堪称时尚潮人。自少年时便被人们称为“独孤郎”,公认是“璧”人一枚。某一天,他出城打猎,不知不觉已是日落时分,他要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奔回家,急切地扬鞭催马。由于马奔驰得太快了,头上的帽子被风吹歪了,也来不及扶正。谁知,晚霞映照着这样的骏马少年,却引得路人都目眩神驰,鲜衣怒马,翩翩少年,夕阳晚照,冠帽微斜,一路上颇为引人注目。不明就里的人纷纷驻足观看。见到偶像这个样子的打扮,大感惊艳,悠然神往。结果从第二天起,城里有了新潮流:满街都是模仿独孤信侧帽而行的男人。无论官吏士民都把帽子歪着戴,只盼能跟上独孤公子的时尚“范儿”。 那场一千多年前的流行风影响是深远的。北宋词人晏几道曾在一阕《浣溪沙》中有云:“侧帽风前花满路”。风前侧帽,一路花开,真是令人向往的春光,春光里有位风神俊逸的美少年。 可见,花前侧帽是一种洒脱不羁的仪态,一种风流倜傥、仪态潇洒的浊世佳公子风度。 这个夏日的阳光里,我手执一卷《饮水词》。在那些侧帽风流的想象中,纳兰的笑容明亮而灿烂。而弥漫在他那些文字中的却是一片灰蓝色的忧伤,这忧伤逆流成河。 尼采说过:“一切文学,余尤爱以血书者。”纳兰的悲音愁声,令人不忍卒读。 其实在世人眼中,纳兰容若几乎拥有了一切,拥有显赫门第、权力、财富、才学,也不乏友情和爱情,可他并不快乐。有人曾经作过这样一个数字统计:在纳兰性德现存的三百多首词里,“愁”字出现了九十次,“泪”字用了六十五次,“恨”字使用了三十九次,其他如“断肠”、“伤心”、“惆怅”、“憔悴”、“凄凉”等字句,更是触目皆是。容若死后,老父纳兰明珠已被罢相。他反复默读容若的词,每每泪流满面,然后便感叹:这孩子他几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会这么不快乐。 “电急流光,天生薄命,有泪如潮。勉为欢谑,到底总无聊!”是啊,纳兰容若,为什么如此忧郁?莫非,他如大观园中的怡红公子一般,从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盛,已呼吸到遍披华林的悲凉之雾?在太平盛世初显之际,难道他竟先知先觉地感知到了某种更加深刻的大忧患与末世景象? 重新走近纳兰容若的时候,距离最初的感动已经十多年。 林林总总的解读文字充斥着书店和网络。当年那个记忆中孤独忧伤的纳兰容若,如今已成为一位大众情人。众多的女粉丝将他引为知己,谈到他时的语气充满了呵护和怜惜,一如大观园里众多姊妹眼中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怡红公子,一个玲珑俊美的美玉般的妙人儿。 其实,我心中的纳兰远不是这样。 作为一个现代社会的男人,我更欣赏纳兰公子“纯任性灵,发乎肺腑”的率真性情;欣赏他“马踏三秋雪,鹰呼千里风”的英挺风姿;欣赏他“身在高门广厦,常怀山泽鱼鸟之思”的逸心诗魂;尤其欣赏他“德也狂生耳,偶然间,缁尘京国,乌衣门第”的豪情肝胆,更仰慕他“绝塞生还吴季子,算眼前外皆闲事”的侠骨高义。当此世风不古、人心浇漓之际,此等人物岂不令人悠然神往? “爱他明月好,憔悴也相关”,小心翼翼拨开流年的青苔、光阴的碎片里,我再次走进了他用文字搭成的那间渌水亭,走进了他内心深处的风景。其实,也走进了我自己内心最唯美、最梦幻也最深情的想象。 我相信,纳兰公子的君子高义、侧帽风流,会在笔花四照的光焰中永生,在后世人们的唯美想象中永生。 那是夜空中一颗最凄美、惆怅的星,是一滴三百多年前遗落的清泪。
内容概要
纳兰容若是清初致力于填词的第一才子,也是温柔痴情的相国公子。孟斜阳所著的《忆来何事最销魂(纳兰容若的词与情)》是一本对纳兰词和纳兰容若内心情感世界进行细细品读的书。
《忆来何事最销魂(纳兰容若的词与情)》中纳兰容若的爱情词篇篇幽怨,如令人销魂的精致古玉。对纳兰词的品读便如玩玉赏玉。此书主要通过意象和用典分析,佐以各类历史资料还原词文之场景,细细品味纳兰容若爱情词作近六十余首。尤其对“金井辘轳”、“玉钗敲竹”、“盈盈”等一些纳兰词中前人很少注意到的特殊意象进行了独特思考与深入阐发,笔锋直抵古典爱情在浪漫与浮华之下的人性底蕴与情感内核。词人的情感内蕴一经道出,作品也获得了第二次生命。
每到晚间万籁俱静,一灯如豆,这时候最爱的仍是那感怀身世、寄情别思的纳兰词。往往一读便沉湎其中,轻吟浅唱,浑然忘我。
作者简介
孟斜阳,居于长江三峡之畔,惯听潮水江笛之声。饱读诗书,娴于笔墨,沉迷于传统文化之美,醉心于古典诗词之魅。曾在国内报刊发表小说、诗歌、散文千余篇,出版小说和专著若干,并于网络世界营造诗词空间,以一枝枯笔行走天涯、新浪等处。
花落花开,云舒云卷,大象无形,大音稀声。愿将传统文化中最美的极致风光,以现代的唯美文字呈现出来。
书籍目录
序 侧帽风流:在唯美的想象中永生
一、人生初见篇
《如梦令》(正是辘轳金井)
《浣溪沙》(一半残阳下小楼)
《落花时》(夕阳谁唤下楼梯)
《相见欢》(落花如梦凄迷)
《鹧鸪天·离恨》(背立盈盈故作羞)
《减字木兰花》(相逢不语)
《浪淘沙》(红影湿幽窗)
二、月下幽会篇
《采桑子》(彤霞久绝飞琼字)
《虞美人》(曲阑深处重相见)
《临江仙》(昨夜个人曾有约)
《转应曲》(明月,明月,曾照个人离别)
《浣溪沙》(容易浓香近画屏)
《蝶恋花》(露下庭柯蝉响歇)
《山花子》(昨夜浓香分外宜)
三、相思销魂篇
《梦江南》(昏鸦尽,小立恨因谁?)
《浣溪沙》(五字诗中目乍成)
《采桑子》(而今才道当时错)
《山花子》(一霎灯前醉不醒)
《虞美人·秋夕信步》(愁痕满地无人省)
《临江仙》(点滴芭蕉心欲碎)
《采桑子》(谁翻乐府凄凉曲)
《采桑子》(拨灯书尽红笺也)
《减字木兰花》(花丛冷眼)
《清平乐》(青陵蝶梦)
《画堂春》(一生一代一双人)
四、画中真真篇
《浣溪沙》(旋拂轻容写洛神)
《虞美人》(春情只到梨花薄)
《金缕曲》(生怕芳樽满)
《清平乐》(凄凄切切)
《南乡子·为亡妇题照》(泪咽却无声)
五、玉钗敲竹篇
《采桑子》(土花曾染湘娥黛)
《荷叶杯》(帘卷落花如雪)
《浣溪沙》(消息谁传到拒霜?)
《荷叶杯》(知己一人谁是?)
六、血泪悼亡篇
《青衫湿遍》(青衫湿遍,凭伊慰我)
《青衫湿·悼亡》(近来无限伤心事)
《沁园春》(丁巳重阳前三日)
《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
《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此恨何时已)
《沁园春·代悼亡》(梦冷蘅芜)
七、十年怀念篇
《寻芳草·萧寺记梦》(客夜怎生过)
《望江南·宿双林禅院有感》(两首)
其一(心灰尽,有发未全僧)
其二(挑灯坐,坐久忆年时)
《眼儿媚·中元夜有感》(手写香台金字经)
《于中好》(尘满疏帘素带飘)
《鹊桥仙·七夕》(乞巧楼空)
《山花子》(林下荒苔道韫家)
《山花子》(欲话心情梦已阑)
《临江仙》(飞絮飞花何处是)
《减字木兰花》(烛花摇影)
《山花子》(风絮飘残已化萍)
《虞美人》(银床淅沥青梧老)
《浣溪沙》(雨歇梧桐泪乍收)
《虞美人》(绿阴帘外梧桐影)
《采桑子》(谢家庭院残更立)
《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八、紫玉钗篇
《浣溪沙》(十八年来堕世间)
《浪淘沙》(紫玉拨寒灰)
《浣溪沙》(欲问江梅瘦几分)
《南乡子》(烟暖雨初收)
九、钗钿回廊篇
《浣溪沙》(凤髻抛残秋草生)
《木兰花令·拟古决绝词》(人生若只如初见)
《红窗月·梦阑酒醒》(梦阑酒醒)
《红窗月·燕归花谢》(燕归花谢)
十、情条恨叶篇
《百字令》(人生能几?)
《东风齐著力》(电急流光)
《秋水·听雨》(谁道破愁须仗酒)
章节摘录
版权页:在我印象里,纳兰容若是位温润如玉、气质如兰的词人,也是一位玉树临风、裘马轻肥的公子。他的容貌风度同他的词一样“纯任灵性,纤尘不染”。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和纳兰性德同是康熙皇帝的侍卫,曹寅曾在一首诗中这样写道:“忆昔宿卫明光宫,楞伽山人貌姣好。”同时,纳兰容若却又是一个天生的多情种子,自然生就一副冰雪剔透的心肠。香港作家梁羽生颇钟爱纳兰容若,在他的小说《七剑下天山》中把纳兰写成一位“丰神如玉,潇洒如天上仙人”的俊朗少年,正合清人赵函诗句:“销魂绝代佳公子”。这样的一个人,“自是天上痴情种”。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是李白笔下《长干行》中的句子。写的是一种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式的纯真情感。在古时的金陵城,在一个叫长干里的地方,有两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刘海初覆额的女孩子在门前折下了一枝心爱的花儿。而邻家那淘气的男孩子骑着一根竹棍子来找她玩儿,兴致勃勃地像是骑着想象中的高头大马,绕着庭院中的辘轱井栏,追逐嬉戏,耍弄着青梅。两个懵懂的孩子两无嫌猜,亲呢嬉戏。这种天真、纯洁的感情是人生历程中一种美好的熹光,一种明净的风景,最终会成为一种长久的、绵绵的岁月思念。纳兰容若少年时代的初恋也是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开始的。在大清康熙年间的北京城,在什刹海的纳兰家,两个玲珑如玉的人儿初次相见。纳兰的初恋一开始就格外缠绵动人,一首《如梦令》宛然推出了一幅深情的画面。《如梦令》正是辘轳金井,满砌落花红冷。蓦地一相逢,心事眼波难定。谁省?谁省?从此簟纹灯影。这是人生最初的一次相遇,惊艳与深情在一瞬间定格。在围着栏杆的辘轳金井边,在满阶落红的暮春时节,少年纳兰与初恋少女的初次邂逅。眼波流转间,心事已是百回千转,就像《西厢记》里边的张生与莺莺初次见面一样。我相信,这是纳兰最初的心动,也成为后来惘然追忆时的往事。年少的纳兰容若站立在庭院里、台阶旁、花树下、水井边。他静静望着落花红影里那娉婷苗条的身姿,那张清纯如水的面容。而女孩含羞却望向别处,眼神流转闪烁,像盈满了星夜的光亮和清澈的流水,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他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只见满阶落英,在风过后凌乱狼藉;一阵晚风吹过,又是飞红如雨……相逢是一刹那间的惊讶,唐突得双方都没有想到。如《西厢记》中的崔莺莺和张生、《牡丹亭》里的柳梦梅和杜丽娘。于是,在一刹那心湖之水波光荡漾。两个年少的人儿心旌摇荡,情意在眼波中闪闪烁烁。这里的描述是十分美丽、浪漫而且真实,有一种极其羞涩、躲闪着的情愫在里面。少年不知该说什么,也猜不透女儿家的心思。这一刻,我遇见了你,邂逅是花开一树的瞬间惊艳。在很多年以后,纳兰也许依然想问她一句,那年那月那天,你看见我时可曾动情?然而,最美最动人的事物旋即如落花飘堕,无可挽留地消逝,余韵袅袅杳杳。谁又能明白纳兰的心思呢?如水簟纹之中,灯光烛影之下,她的倩影宛然在目,如一团和熙的风,如一泓清澈的泉,萦绕心头不散,悠悠飘入梦魂。读这首词,让人不禁想起晏几道《临江仙》中的意境:“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记得小频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初见时她的音容笑貌和衣香鬓影,包括周遭的辘轳金井、满阶落花,都是那么刻骨铭心。那梦幻中的画面被纳兰小心地珍藏起来,化为一首首美丽的词。想起那遥远记忆中的她,亦如深卧心底的暗恋搅动了心海,对她的爱意欲言又止,欲说还休,无奈——在遥远的岁月里隐人惆怅。人生的初恋滋味,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正是辘轳金井”,这里是强调相遇的地点。“辘轳金井”这个意象对于纳兰而言,充满一种特殊的情感体验。一提到它像是打开了一扇门,洞开了沉积在他心中的那些美好往事。其实,“辘轳金井”这个词在古诗词中是很常见的。仔细体味,它其实是一种惯常见到的物象。 “辘轳”是一种井上用来汲水的装置。摇动有声,汲水多在清晨。故诗词中多用辘轳为清晨意象。
媒体关注与评论
纳兰容若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人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王国维容若词,一种凄惋处,令人不能卒读。——顾梁汾《饮水词》哀感顽艳,得南唐后主之遗。——陈维嵩容若小词,直追后主。——梁启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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