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1-1 出版社:复旦大学出版社 作者:杰克·伦敦 页数:216 译者:李昂,何媛媛
Tag标签:无
内容概要
本套文库本精选爱伦·坡、马克·吐温、莫泊桑、王尔德、契诃夫、欧·亨利、杰克·伦敦、茨威格、芥川龙之介、菲茨杰拉德这十位短篇小说大师的名篇,邀请一批年轻译者,以他们对作品的理解、对作者语言风格的揣摩,用生动而具时代感、准确而更符合年轻人阅读习惯的中文译出。 本书是该套文库的其中之一,愿能带给读者亲切感和阅读价值,也让读者见到与众不同的风光。
书籍目录
生火为赶路人干杯黄金谷热爱生命野性的呼唤
章节摘录
生火 这一天在寒冷灰暗中破晓了,极其的寒冷灰暗。此时这个男人离开了育空河的主通道,爬上高高的堤岸,岸上有一条模糊而人迹罕至的道路,向东延伸至茂密的云杉林中。堤岸很陡峭,他在堤顶停下歇了口气,趁机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九点。太阳还没出来,连太阳的影子都没有,尽管天上也没有一丝云。这本是晴朗的一天,但万物的面孔上却好似都覆盖了一层不可触摸的阴霾,稀薄的忧郁让这一天更加黑暗,都是因为太阳的缺席。而这个事实并未让此人发愁,他习惯了没有太阳的日子。自从他上次看到太阳已经过去不少天了,他知道还得过去更多天,那令人开心的圆球才会在正南方向的地平线上若隐若现,又马上从视界中下沉。 这个人回头看了看他一路走来的道路。宽达一英里的育空河,躲在三英尺厚的冰下流淌。冰层上积了几英尺的雪。纯白色的积雪在冰冻期形成的冰塞上温和地波动起伏着。向南看也好,向北看也罢,在视线所及的范围内,看到的都是未被破坏的白色,除了一条深色的极细的线正弯转扭曲着,从南边一座覆盖着云杉的小岛上蜿蜒扭转向北,消失在另一座覆盖着云杉的小岛后面。这条深色的细线就是道路——主通道——向南五百英里直通契尔库特山口,戴依,以及盐湖;向北七十英里则能到达道森,继续向北行一千英里就到了努拉多,最终通往白令海边的圣米迦勒,那又要走上一千五百英里。 但是所有这些——神秘的、深远的、细线般的主通道,天空中缺席的太阳,极度深寒,以及它们中存在的陌生与离奇——对这个人毫无影响。并非因为他长期习惯于此。他是这块大陆的新访客,一个奇加克人,这是他在这儿经历的第一个冬天。他的毛病是没有想象力。他对有生命的东西反应迅速,保持警觉,但仅仅是对活物本身,而不能把握其中蕴含的意义。零下五十度意味着非常寒冷。这个事实让他又冷又不舒服,他也只能感觉到这步。他无法去思考他作为一个人通常都会有的弱点,即只能生存在一定的有限的温度范围内;他也不能进一步推想出永生和人类在宇宙中的位置。零下五十度意味着冰霜会带来刺痛的伤害,必须装备连指手套、护耳、鹿皮鞋和厚袜子来对付严寒。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想法出现在他头脑中。 他转身向前进,随口吐了口唾沫。他被一声尖厉的、爆炸似的碎裂声给吓到了。他又吐了口唾沫,接着又是一口,这次是向空中吐的,唾沫落到雪地之前就碎裂了。他晓得零下五十度的情况下口水会在雪地上冻结碎裂,但眼下唾沫在空中就破裂了。无疑现在比零下五十度还要冷——具体冷多少他不清楚。但温度无关紧要。他早就定好主意去亨德森溪的左边支流了,那里的同伴整装待发。他们穿过了印第安湾的乡野的分界线,而他那时则迂回绕路,想看看有没有可能在春天把原木从育空河里的小岛上运走。他在六点钟应该能到露营地,也就在天黑后没多久,人们真的会在那里,生起火,准备好热腾腾的晚饭。他把手放到夹克衫里一捆突出的东西上,准备吃中饭。那东西放在衬衣下面,用手帕包裹住,紧贴着裸露的皮肤。这是防止饼干冻结的唯一的方法。想起那些饼干,他愉快地笑了。每一块饼干都被切开,在熏肉的肉脂里浸泡过,并且每一块饼干外都包着厚厚的一片炸熏肉。 他一头扎进茂密的云杉树林中。主通道变得模糊了。自从上一辆雪橇经过至今,已经降下了一英尺厚的雪,他很庆幸自己没有雪橇,轻装上阵。事实上,除了用手帕打包的中饭他身无别物。但他为寒冷感到惊奇。确实很冷,他总结道,并用戴手套的手搓了搓麻木的鼻子和颧骨。他留着浓密的络腮胡子,但脸上的毛发无法保护他的高颧骨,以及深深扎进冰冷的空气里的热血的鼻子。 这个人的身后有只狗在小跑着跟随他。这是一只本地生的大哈士奇,十分像狼的狗,灰色的皮毛,无论是外表还是性情,都与它的兄弟野狼一般无二。这畜生因为严寒而感到沮丧。它明白自己没时间去旅行。它的本性告诉了它比来自人类的判断力更准确的真相。实际上,温度不仅仅低于零下五十度,已经比零下六十度、零下七十度都要冷了。足足有零下七十五度。狗对温度计一无所知,大概在它的头脑中也不会像人一样对眼下严寒的境况有强烈的意识。但畜生有它的本能。它感到一种模糊却险恶的恐惧,这让它顺服并鬼鬼祟祟地跟在这个人的身后,也令它急切地质疑这个人每一个不同寻常的举动,好像它在盼望他来到露营地或者找到个能躲避的地方生堆火。这只狗知道火是什么,也需要火,要不然它就会在雪地下挖个洞,蜷成一团保持温暖,躲开寒冷的空气。 它呼吸出的水汽冻结在皮毛上,形成了细小的冰粒子,尤其是它的下颌、口鼻和睫毛上,都被呼出的气结晶给漂白了。这个人的红胡子同样结了冰,却更坚固。伴随着他每一次温暖潮湿的呼气,冰也越结越多。同时,他还在咀嚼烟叶,嘴上的冰在嘴唇结了个严实,当他吐出汁液的时候都没法把下巴清理干净。结果就是胡子上带有琥珀般的色泽和硬度,结晶越来越长。如果他跌倒了,它就会四分五裂,好似玻璃摔成许多碎片。但他不在意胡子上的附加物。这是在此地嚼烟叶者都需要付出的代价,他在前两次寒流来袭时就领教到了。那两次没有这次冷,他知道,但在六十英里驿站的酒精温度计上,他曾发现它们分别被记录为零下五十度和零下五十五度。 他在水平延伸的树林里继续走了几英里,穿过一大片有黑礁球的平原,走下河岸来到一条小河的冻结的河床上。这就是亨德森溪,他知道自己离河汊还有十英里。他看了看表,现在是十点。他一小时走了四英里,他估测自己会在十二点半到达河汊,并决定在那里吃中饭,以示庆祝。 那只狗没精打采地再次跟在他后面,此时这个人正在河床上摇摇摆摆地走着。以前路过的雪橇留下的辙印清晰可见,而十几英寸的雪已经盖在了上一位赶路者留下的痕迹上。一个月没有人在宁静的小溪上来回经过了。这个人坚定地继续赶路。他没想太多,也没什么可想的,除了他将在河汊吃中饭,以及六点钟来到营地和同伴们会合。这里没有人与他交谈,而且因为嘴上结了冰,他也没法开口。所以他继续单调地嚼着烟叶,增加琥珀色胡子的长度。 有时他不自觉地反复想着,太冷了,他从未经历过如此严寒。他边走边用戴手套的手背去搓颧骨和鼻子。他无意识地这么做着,时不时地还搓搓两手。他就这么搓着,只要一停下来,脸颊马上就麻木了,紧接着他的鼻子也会麻木。他确定面颊给冻坏了,他很清楚,并感到一阵懊恼,为自己没有在冰天雪地里带上一条鼻带而痛苦。一条鼻带可以包住整个脸,保护住口鼻。不过这终究没多大关系。脸给冻僵了算什么?不过是有点疼罢了,从来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 这个人的脑子里空空如也,他观察敏锐,注意着溪流的变化,无论是弯曲处、拐角还是堆积的木材,他一直在密切留意着落脚处。有一次,经过一个弯曲处,他突然向后一闪,就像一匹受惊的马,绕过刚才途径的地方,顺着足迹向后退了几步。他知道溪流已经冰冻到底了——没有哪条溪流能在北极的冬天里还有活水流动的——但他也知道这里有泉水在山坡中汩汩涌出,在雪下和溪流的冰层上流淌。就像他知道它们的危险性一样,他知道最冷的天气也无法让这些泉水结冰。它们是陷阱。它们在雪下隐藏了可能深达三英寸深的水塘,也可能是三英尺。有时半英寸厚的冰覆盖在它们上面,有时则是雪。有时水层和冰层交替重叠,一旦踩破陷进去,水可能会没到腰部。 这就是为什么他如此恐慌地闪避着。他感到脚下的弹力,也听到白雪覆盖下的冰层的破裂声。在这种温度下打湿脚就意味着麻烦和危险。至少会耽误时间,因为他将被迫停下来生火。当他烘干袜子和鹿皮鞋时,得借着火来保护裸露的双脚。他站在那里研究河床和河岸,判断出水流向右边流去。他思考了一会儿,搓了搓鼻子和面颊,接着向左边绕着走,轻手轻脚地迈步,测算着每一步的分量。一旦扫清了一处威胁,他就猛嚼一口烟叶,以时速四英里的步法蹒跚前进。 在接下来两小时的路程中他几次碰上了类似的陷阱。隐藏的水塘上面的积雪通常有些凹陷,看起来像白糖,却预示着危险。有一次,他侥幸才得以逃脱,还有一次,前方疑似有危险,他强迫狗在前面开路。狗可不想过去,它畏缩不前,直到这个人撇下它,自己往前走,它跟着快速地穿过了这片白色的、未经破坏的雪地。突然间它跌进了冰层里,它挣扎到一边,爬上了更坚固的立足处。它的前脚前腿都湿了,腿上的水几乎瞬时间就结成了冰。它迅速地努力把腿上的冰舔干净。这就是天性使然。让冰继续留在那意味着腿会溃烂。它并不清楚这点,它不过是服从着体内最深处唤起的神秘的提示。这个人却晓得利害,就此做出了判断,他脱掉右手的手套,帮狗弄掉冰粒。他还没让手指暴露在外超过一分钟,就为快速侵袭手指的麻木感到吃惊。确实是冷啊。他匆忙戴上手套,用手猛敲自己的胸膛。 ……
图书封面
图书标签Tags
无
评论、评分、阅读与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