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9-9 出版社:云南人民出版社 作者:胡廷武 页数:270
内容概要
集子中所收的若干散文,有洋洋数万字、以敏锐而润泽的性灵从容穿行于南滇鬼斧神工的莽莽高山以及山中那些人的日月,将淡泊映出深厚与智慧的长文;有轻灵而旨味无穷的故乡漫忆;有以玩味人间世的兴趣看世界杯足球赛的随笔;也有可作中篇小说读之,人物生动、线索明暗交错的旅行记……作者的语言雅隽沉着而行文悠游不羁,充分地体现了作者对散文的独到理解和把握,即:它当如四时中永无定式却总是韵致翩翩、气色鲜活的行云,气质和体格都具有最自由的美,并因而能够最真地烛照世间、体现生命的大觉悟。 读作者的文字,既有心游八极的通泰,又能深昧万丈红尘的痛与快。其意连绵纵横,恰若云行而雨施,让我们的心在无碍的行走观照中不知不觉丰沛起来。
书籍目录
我对散文的认识(代自序)云南的山 怀旧短章 茶铺 见鬼的故事 墙洞眼儿 打土墼 鸡蛋 制造二胡 晒太阳 熊的故事 月饼 小镇上的春节 补鞋匠 黄角树 豆腐脑 滇南的旅途 柴的回忆云南驿:英雄的栖居之地 阅读的兴味 文勋先生 《于坚集》序 从作品看作家 女人一生都是美丽的 人生与诗的境界 单纯之美 一件有点陈色的艺术品 如歌的人生 怀想一个人 老年的诗意 世界杯之美 谁跳到最后,谁跳得最好 对英格兰队的“杞忧” 再玩一次“零度角抽射”? 狂想的终结 喝巴西咖啡,看巴西足球 骑士和原野的暗喻 一个悬念的解读 时不利兮骓不逝 这是一场战争吗 济科的伤感 愉悦的严谨 走完红地毯就是荆棘 硝烟中的斯科拉里 忽隐忽现的阳光 激情和浪漫 北欧之鲨 贝克汉姆弧线 十秒钟的华彩 罗纳尔迪尼奥的微笑 法国人旧梦难寻 送别劳尔 德国的战前舆论 上帝何尝设怪圈 男人何以喜欢足球 女人何以喜欢足球 坚持的回报 谐调的舞伴 法国队上演“将相和” 马拉多纳依然无人能及 黄金一代的傍晚时光在秋天的草原上 涉艺杂谈 关于《回到西双版纳》的一封信 小说的本质 散步感言后记
章节摘录
山是云南最普遍的存在。在浩浩荡荡的大山的皱褶中,疏星似的散落着许多小镇和村寨,白马镇就是其中的一个,那是我的出生之地。在我们很小的时候,老人们就开始跟我们讲小镇的历史了,这几乎可以说是一种规矩,老一辈总是在闲聊中,有意无意地把地方和家族的历史,告诉年轻的一辈,使之得以一代一代地传下去。人类自有史以来的文化,大体是以三种方式继承下来的,一是物化的遗存或者沿袭,二是文字记载,三是口头传承;仅从数量而言,后者并不比前两者少,在文化落后的地方,尤其如此。据我的父亲说,很久很久以前,小镇这个地方,是一座很大很大的森林,在森林中,镶着一片又一片美丽的草地。一天,有人赶了一群白马到这里来放牧,因为迷恋这里肥美的水草,不愿离去,就在这里结庐而居。时间长了,人多了,这个地方就成了白马寨。时间更长了,人更多了,就成了今天的白马镇。它是许许多多普通的村镇之一,虽然它是一个县城,但在云南的大山中,它小得来像一片青香树的叶子。青香树是云南的一种稀有树种,它的叶子只有指甲壳那么大。 我以为,云南的大山可以改变许多人对于山的观念。它们不是在大平原上垒起来的小土堆,不是漓江边上窈窕淑女似的石头雕塑,它们庞大无比,雄伟壮丽,高耸入云,有的山顶积雪终年不化。如果有机会坐在飞机上,或是站在一个至高的山顶上眺望,便会发现这些大山酷似大海的滔天巨澜,颠连起伏地从你的面前铺展出去,博大宽广,一望无际,直到与遥远的天涯相接。和变幻莫测的大海一样,群山的颜色也是丰富多彩的。你站在绿色的山脊上放眼望去,近处的山是深绿色,稍远一点的是苍蓝色,而更远的就成了黛色;奇怪的是再往远去,颜色却又浅下来,递减为灰蓝色,淡蓝色,淡灰色,更淡的、若有若无的水色……这完全像是一位画家呕心沥血创造出来的杰作,问题是世间哪有如此大手笔的画家?云南的山,无疑是地球上最诱人的奇观之一。 春天和夏天,绿树和随意开放的花朵,把一座座山装点得格外醒目。在山尖和山顶上,大多是马尾松、油松,还有种子可食的嗑松等各种针叶树;山腰往往就是麻栗树啦,锥栗树啦,山楂、棠梨树啦之类的树了。还有许多名目纷繁的灌木,有时候罗汉松也东倒西歪地掺杂其间,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山脚和山箐里最常见的,是大叶子的水冬瓜树。在树木茂密的地段,又细又直又高的檫子树,高扬着绿叶的旗帜。那些无所不在、任意攀缘的藤葛,若挥洒自如的狂草书法,写满森林。大山里的花不像城里的花一样,开在瘦小的枝条上,它们往往开在高大的树上,当然也开在有刺的灌木上。很少见大红大紫的,它们大多开得羞涩而朴素,就像这山里的女孩子。到了冬天,山腰和山脚的树林子,叶子被风吹起,好比放飞的风筝,而后又断了线似的逐渐飘落下来,落在树脚,犹如孩子回到母亲膝下。 早晨,牛奶一样的浓雾把山谷填得满当当,白茫茫一片汪洋,与浩渺的大海别无二致,使人怀疑只要投身其中,就可以游向远方的一些绿岛,那些绿岛原来就是穿云破雾永不褪色的山尖。大雾漫天的时候,汽车在山间蠕动如潜水而行,放眼望去全是雾,没有山没有树没有路,仿佛一切都已被雾融化。驾驶员开亮大灯,也只能看见一米之内的路,有时只得把车停下来,等雾散了再走。一般山上的雾,大约上午十点左右就会淡尽,而在有的特大特高的山中,雾从早到晚不会消散。山里人怕在雾里闯着鬼,所以在有雾的时候,山里是很少有人走动的。 我父亲在我爷爷奶奶相继去世的时候,只有十二三岁,按地方上父母双亡,长子为父,长女为母的古训,姑妈自然而然地把他收留到家里去了。姑妈家在一个叫做火烧地的地方,那里离白马镇有三十公里,这样父亲就经常往返于小镇与火烧地之间。他后来跟我们讲起他一个人走在高与天齐的大山中的日子,说他感到自己很可怜、很小,小得来就像是一只蚂蚁或者一粒灰尘。这不会是我父亲一个人的感觉,也不尽然是一种特殊心境的写照,大凡有缘在云南的大山中长途跋涉的人,都会有类似的体验。因为大与小是相对的,生活在城里的人大多是从街道、汽车或者高楼大厦,在无意中对比出自己的大小来的;即便在别处见过一些山的人,概念中的山也与此有很大的距离,所以当他们第一次走进云南的大山的时候,总是感到震撼和激动。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东西。这些庞然大物是上帝创造出来教人学会谦虚的教科书。 在这些山中行走,很辛苦,很少见到人,老鹰还有其他鸟类或偶然走过的野兽,非但不能慰藉你的寂寞,反而增添你的离愁。可是当你走到筋疲力尽、饥渴难耐的时候,往往就会有一个村寨,温馨地出现在你的面前。这些很少有外人寻访的居民点,你走进任何一道门,都会受到热情的接待。山里人的性格就像大山一样,坦荡而朴素;有时你觉得他们对你隐瞒了什么,那是因为你没有走近他们罢了,正像你不走进大山里,就无法真正了解那些种类繁多的树、那些奇花异草、那些勇猛的或者驯顺的野兽、那些画着岩画的悬崖峭壁一样。他们对你好,招待你在家里吃家里住,并没有想到有一天要向你索取回报。山里的生活是艰苦的,但要是办起喜事和丧事来,却是倾其所有,极其大方,往往是全寨子的人都参加,酒席开在家家户户,坐不下的,就摆在村子的空地上。外来的过客要是恰好碰上,可以坐下就吃。同桌的人也许会问你的姓名,在什么地方工作,但那只是出于礼貌,并非就是要来打扰你或求你办事的意思;如果你从此不再来打扰他们的话,那么你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他们很聪明,但这种聪明被谦卑掩盖了,这一半是眼界所限,他们老觉得对山外的事没有把握,事实上一旦到了城市工作生活,他们往往混得不差,甚至会成为杰出人物;一半也可能有点装佯。城里人以为他们很傻,其实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文革”期间,有个山区文化站的站长,来昆明买相机。那时相机很紧张,要有分配指标才能供应,这个山区文化站没有指标。他跑了许多家卖照相器材的商店,说尽好话——从山区的困难和艰苦,说到支援山区革命的重要意义、必要性,但是没有一个商店答应通融。在百般无奈之后,这位山里人决定幽上一默。他脱下中山装,穿上山里人那时常穿的对襟衣,把裤脚卷到膝盖,又找来一顶草帽戴上,走进商店开口问道: “同志哪里有照相卖?” 营业员说:“什么照相?听不懂!” 他比画着说:“就是那种咔嚓响一下,人的影子就在纸上的那种、那种……” 有一位营业员悟性好,笑道:“哈!我听懂了,他说的是相机!” 这位站长说:“对对,相机!乡长本来已经告诉我了——相机——我怕忘记,一路上都在‘相机、相机’地念着,可是掼了一跤,爬起来,就把这两个字忘了。嘻嘻!” 他的话把大家逗乐了。他们说,那一个山区说不定八辈子没有见过相机呢,不是有调剂指标吗?卖一个给他吧。就这样这位山里人买到了一个相机。他出门的时候,商店的营业员还笑得直抹眼泪。 山里人面临的最实际、最常规的课题是生计问题,但山里人却祖祖辈辈艰难地活下来了。虽然饥饿像影子一样,或远或近地跟着他们,但藏在他们心中的希望,却像是山间的雾,起了又散,散了又起。除开精神不说,仅从物质生活方面来讲,城里人注重穿,而山里人更注重吃。在平常,他们的心思多是放在吃上,没有吃的千辛万苦找吃的;有了吃的,就想起亲朋好友,必欲请他们来吃光而后快。一般人家倘或在冬月里杀过年猪,必以之先大宴宾客,最后剩下三五块肉和一个猪头,腌制了挂在灶头上,让火烟熏着,这一点才是真正过年用的。不过这一点也还不全是由家人消受,因为过年还要请客。山里男人尤其好酒,对于男人,酒第一,菜其次,饭第三。他们用大碗喝酒,喝到脸红头晕为止,也有的不喝则已,喝则一醉方休。在我的故乡那样的山间小镇上,吃晚饭的时候,男主人的面前必放着一杯酒,否则有贫穷之嫌,惧内之讥。 云南的风习,一般以附近的六个市镇为一个单元轮流赶集,六天一个轮回,叫做“一街子”,赶集,也就叫赶街。山里人每次来小镇赶街,所购物品中一定有几斤酒。男人中也有就地在小镇喝一顿的,喝醉的事经常发生。一位姓陶的苗族汉子,每一街子都要痛饮一回,喝醉以后就满街乱跑。我那时还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常混在别的孩子当中,跟在这个醉汉后面嬉戏。老陶——全镇的人不分男女老幼都这样叫他——有时闹到太阳落山,大概是酒醒了,就告别孩子们回家去;有时候天黑了还听到他满口谵语,在狭窄的街道上跑来跑去,而第二天却不见他的踪影,他是趁着夜色回去了;但也有例外。一天清晨我们上学去,路过一个水井,见他睡在水井边上,那一次他大概喝得太多了。老陶赶街时所卖的东西,有农产品、兽皮或药材,而卖得的钱,都被他当天就喝光了。他在小镇上活跃了许多年,一直到我上了中学还见过他几次,其中一次是傍晚在汽车站的车场上,他伸开两臂,嘴里“嗡嗡”有声,学着飞机盘旋的样子满场奔跑。一群孩子跟在他后面起哄,一如我们当年一样。那时,他的头发已经花白,大约也是五十上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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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的散文有悠久而优秀的传统,从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唇枪舌剑的散文,到循规蹈矩的、辞藻绚烂的六朝散文,到文以载道的唐宋八大家散文,到热衷于表现闲情逸致的明清小品文,到追求思想和追求唯美并驾齐驱的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散文,都有许多脍炙人口的篇章 本书共收入了62篇作者在报刊上发表过的长长短短的文字,包括《茶铺》《小镇上的春节》《从作品看作家》《一件有点陈色的艺术品》《骑士和原野的暗喻》《罗纳尔迪尼奥的微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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