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1 出版社:湖北人民出版社 作者:雨燕 页数:282 字数:396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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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在外留学三年,锦屏庄园的二少爷柳子禹每次日白,说得最多的就是他家的庄园。那神情,那口气,就像自己拥有一座皇宫。听得多了,锦屏庄园就在她心中生动起来,像高悬在云端的仙山楼阁。 这一趟颠簸真值啊,终于亲眼见到锦屏庄园!可以从庄园的大门走进去,触摸它的每一个细节了!一激动,夏澄荷浑身的血液也和这晚霞一起燃烧起来,轻飘飘地,想飞身过去…… 大水井古建筑群,是这块土地上一颗璀璨的明珠。它是土苗文化与汉文化以及西洋文化融合的经典,是祖先智慧和汗水的结晶。它从明末清初一路走来,历经数百年沧桑,依旧蕴含着丰富的人文内涵,散发着民间文化的异香。它是我们民族的骄傲,也是我们民族的伤痛。自有记忆之日起,那一片破败的庄园一直是这片土地上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人们茶余饭后,惊叹李氏家族曾经的辉煌,传说他们最终没落的凄凉与惨烈,品评它的主人当年的功过是非……然而,辉煌与传奇都经不起岁月的蹉砣。自然的风雨,人力的破坏,使它从辉煌到没落,从繁华到凋零,从闹热到沉寂……
作者简介
雨燕,原名罗晓燕,女,土家族,多年从事新闻工作。2001年出版散文集《孤独的感觉》,现供职于湖北利川新闻网站。
章节摘录
第一章 明末清初,柳家先祖柳先德从湘西一路逃难,来到大巴山区的锦屏时,是立秋之后的一个黄昏。在神仙峰对面的老鸦岭,饥饿,困乏,一阵秋风一层寒。柳先德皮耷嘴歪,肚皮贴到背脊上,哪里还有行走的力气!脚下绊个石头,仆下去,磕掉两颗门牙,再也爬不起来。他泪水牵了线线:难道我就死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喂野狗?闭着眼睛等死时,一股甜香扑面,使劲一抬头,前面有一片桂花林,林中有座土地庙。他支撑着爬进去,一缕夕阳,正穿过土地庙的小窗户,照着土地菩萨脚下一碗桐叶粑粑。他扑过去,一把抓来,啃了,歪在庙里一堆包谷梗上沉沉睡去。刚睡着,庙里泥塑的土地菩萨开了金口:“对面那地头够你繁华几辈人的,你还瞎跑啥子?”他照着菩萨的指引,跑到门口一看,一条巨大的沟壑,将一座山峰刀劈斧削般一分为二,两面白崖直插云霄,一座巨大的天然石桥横跨其中,桥上平坦宽阔,有村舍田园,桥下一道清溪,潺潺流水蜿蜒西去。他飞身一跃,便落在对面石桥上一间茅草棚里。棚子边上,一口幽深的古井升腾着五彩云雾。这时,周围的一切就奇特地变化起来,不一会儿,他就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城池,四周人如穿梭,鼓乐齐鸣,仿佛到了天界。他愈发兴奋,跟着众人且歌且舞,脚一蹬,将一捆包谷梗踢倒,稀里哗啦压在身上。他醒了,原来做了一个梦。 这时天已开了亮口,从土地庙大门看出去,啥子都看得清清白白的,他看到的情景跟梦里没有两样。菩萨显灵呢!他朝笑容可掬的土地菩萨跪下,“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柳先德在锦屏落了窝。他被一牟姓夫妇收留,给了半间茅草棚。茅草棚边上有一古井,名日“石榴泉”,四季不断。用井水做豆腐,鲜嫩爽口。柳先德娶牟氏长女为妻,两口子靠推豆腐谋生,在这远离尘世的大山深处繁衍下来。柳家后人倒也争气,在神仙峰下先后开了几口盐井,家业越发兴旺。发家之后的柳家一是大兴教育,不遗余力送子孙读书,进士举人不计其数,官至巡抚、道台的就有三人;二是招兵买马,建立了自己武装,制定了家训族规,控制这一地区达一个多世纪;三是不断扩建庄园,在深山幽谷里修起一座五彩城池。 咸丰年间,时任运州道台的柳怀礼,将柳家积累的所有银子拿出来,召集了大巴山数百名能工巧匠,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修寨墙,建碉堡,雕花刻匾,将庄园扩充到六百多间。 柳怀礼非常满意自己的创举。晚年他三天两头就去老鸦岭,在老桂树下凝望锦屏庄园,每次看都看饱了。有一次,他专程请来他的老伙计——高僧空尘,去老鸦岭打望,欣赏锦屏庄园的黄昏。空尘是一位高人,不仅精通天文历法,传说还能参悟天机。柳怀礼本想对空尘显摆,不料,空尘站在夕阳里,大笑之后白口不开。指着神仙峰的白崖长叹一声,转身离去,从此音信全无。 柳怀礼一病不起。他晓得,这老神仙一定足悟到天机,锦屏庄园日后必有一劫!要掉气的时候,他把所有的子孙都叫拢来,嘱咐他们要行善积德,谨慎做人,以免遭遇不测。 光阴荏苒,锦屏庄园在忐忑中过去了百余年。其问有几次眼看灾难降临,最终都逢凶化吉。渐渐的,柳氏后人对空尘的那声叹息不当回事了。20世纪40年代末,深山之中的锦屏庄园从外面时局变化中,隐隐感到不安。于是,又有人提及空尘大师……这年秋天的一个黄昏,一位江南女子走进了锦屏庄园。 夏澄荷与锦屏庄园初相识,正是1948年这个秋日的黄昏。她一路赶车赶船,最后换了一顶颤悠悠青布小轿,“咯吱咯吱”一路晃到老鸦岭。刚到岭上,被一阵桂子花香团团围住。又困又乏的她,精神头就上来了,几根白生生的指头掀了轿帘:“停,快停呀!”轿夫听了,把轿子落下来,好生呼吸了几口。 老鸦岭的老桂树下,夏澄荷亭亭玉立,仿佛桂花仙子。那天的夕阳红得像火,把头顶的天空烧得通红。那红光在神仙峰顶的白崖上流淌,在崖头秋叶间跳跃,像火焰,如流水……热烈,烂漫,让人莫名地激动。桂花树巨大的树冠,仿佛浮在岭上的一片青云。枝头,猩红的小花儿密匝匝的,丝丝香气溢出来,勾人的魂儿。对面,流淌着红光的白崖下,有一片金碧辉煌的城池。它坐落在一座天然石桥上,自东向西延展。褐黑色的瓦檐上面,耸立着座座叠垛,叠垛上瓷嵌的图案五彩缤纷,在夕阳的辉映下十分炫目。 “这就是子禹常说的锦屏庄园?” 在外留学三年,锦屏庄园的二少爷柳子禹每次日白,说得最多的就是他家的庄园。那神情,那口气,就像自己拥有一座皇宫。听得多了,锦屏庄园就在她心中生动起来,像高悬在云端的仙山楼阁。 这一趟颠簸真值啊,终于亲眼见到锦屏庄园!可以从庄园的大门走进去,触摸它的每一个细节了!一激动,夏澄荷浑身的血液也和这晚霞一起燃烧起来,轻飘飘地,想飞身过去。 美丽,亲切,似曾相识。夏澄荷突然间有一种强烈的归宿感。为啥子呢?爱屋及乌,还是对古典建筑过分痴迷?都有。澄荷却更多的相信自己与这座庄园有一种神秘的缘分。从听子禹说起它开始,它就在召唤她。那声音异常强烈,有吸引力。就是因为这个召唤,她才在兵荒马乱的时节着急前来。离家的时候,父母一万个不答应。父亲是国军师长,即将开赴战场,前途未卜。澄荷执意去大巴山,使他心里又多了一层牵挂,万一路途有啥闪失,他是分身无术啊!可女儿打小就有主见,认定了的事就像吃了秤砣。这次更是像着了魔,不管不顾,非去不可。“_女大不由娘!”父母摇头抹泪,一声叹息之后,只好由她去了。 接到电报,柳子禹这边的心也悬吊吊的。他盼她来,又担心山高水长,路途遥远,一个妹娃多有不便。直到昨天接到电报,说今天下午就能到锦屏,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去。晌午刚过,他便早早来到老鸦岭,心急火燎地看怀表,张望。黄昏,远处山脊上一顶青布小轿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青布小轿里下来的果真是澄荷。她真真地站在老桂树下,双脚踩着一块光滑油亮的青石板,浅紫色旗袍,一条白色的细纱披肩,长发在凉爽的秋风中飘飞;光洁如玉的脸庞,在晚霞辉映下泛着羞涩红光……子禹的心“怦”的一声乱了,仿佛喝干了云姐姐地窖里的包谷酒。他兴奋,他陶醉,感到自己一生的幸福就在这样一个秋日的黄昏燃烧起来,漫山遍野,无边无际。“仙峰夕照”是锦屏八景中的一景,在子禹看来,以往啥时的夕阳都没有今天这么巴实。有了夏澄荷,“仙峰夕照”才有了魂儿!他呆了,想喊,半截嗓音在喉咙里卡了壳。 柳子禹情不自禁地走到夏澄荷身后,拢了她被风吹散的乱发。澄荷不回头,晓得是子禹来了。子禹的手是温热的,还带着微微的湿润,手腕手臂都十分有力,靠过去,稳稳的,像两道护栏。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沉醉在锦屏的夕阳下。 柳子禹去老鸦岭迎夏澄荷,锦屏庄园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厨房里等着新米下锅,可碾米坊长工杜兴来去低山挑新谷,昨天夜里就该到的,今儿快过晌午了,人毛都没见着。掌厨的刘妈对女管家沈岫云说了,沈岫云跑到门口去张望。刚跨出大门,看见杜兴来和几个长工在门口歇气扯闲白:“说老爷家的地骑马一天走不到边,哈个杂,不是日白!昨天我打早动身,晚卜在马桥镇歇一晚,今儿回来,都过晌午了……”另外几个长工就在旁边打哈哈:“稍稍摸黑就回来了!舍不得马桥的窑姐吧!”杜兴来拼命摇着头,耳根子却红了。众人见了,非要他说出个理路来。老光棍陈三金,说起女人喉咙里就伸得出爪子,扯起嗓门大声吼:“梧桐树儿青,花开像盏灯,少年十八打单身……这头睡得溜溜光,那头牵起了蜘蛛网。”正闹得起劲,沈岫云的一只绣花鞋从大门光溜溜的汉白玉石门坎里伸出来。众人静了,一窝蜂散去。见杜兴来担着米没有到屋,沈岫云有些愠怒:“你去挑谷子,我还当你是去种谷子呢!”杜兴来讪笑,挑起担子要进去。沈岫云从篓子里抓了一把谷子摊在手心里,细细地看。谷子饱米,圆实得很,脸色温和了些:“今年低山收成不错吧?”杜兴来连忙点头:“是,是,还没见过这么好的年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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