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9 出版社:江苏人民出版社 作者:[德] 赫塔·米勒 页数:147 字数:97000 译者: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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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低地》是一部短篇小说集,米勒的处女作,有自传成分,讲述了巴纳特施瓦本地区(主要居住着德裔罗马尼亚人)艰苦的农村生活。从孩子的视角反映了人们精神的狭隘和日常生活的残酷。小说经审查删节后,1982年在布加勒斯特出版。从《低地》开始,她就运用一种独白的声音,诉说她在这片灰暗乡间成长的经历。
作者简介
赫塔•米勒
女,1953年8月17日生于罗马尼亚。1987年与丈夫、小说家理查德•瓦格移居西德,现常居柏林。1982年,处女作、短篇小说集《低地》出版。她曾多次获得德国的文学奖项。
书籍目录
“你带手绢了吗?”——赫塔·米勒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墓前悼词施瓦本浴我的一家低地烂梨子压抑的探戈窗带火柴盒的男人乡村纪事德国分头和德国小胡子长途汽车母亲、父亲和小家伙清道夫黑色公园工作日
章节摘录
墓前悼词 站台上,火车喷着蒸气,亲人们追着它跑过来。每一步,他们都高高扬起胳膊,挥舞。 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车窗后。窗玻璃的下沿到他的腋下。他在胸前持着一束白色碎花,神情呆滞。 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火车站拽出去。女人是个驼背。 火车开进战争。 我啪的一声关掉电视。 父亲躺在房间正中的棺材里。房间四壁挂满照片,看不到墙。 一张照片中,父亲扶着一把椅子,他只有椅子的一半高。 他穿着长袍,弯腿站着,腿上满是肉褶子。梨形的脑袋上光秃秃的。 另一张照片上,父亲做了新郎。人们只能看到他半个前胸。另一半被母亲手里的一束白色碎花挡住。他们的头紧紧挨着,耳垂碰到一起。 又一张照片上,父亲笔直地站在一道篱笆前面。高帮鞋踩着积雪。雪太白了,父亲看起来像站在虚空中。他的手扬过头顶,在打招呼。上衣领子上有些符号。 它旁边的照片上,父亲肩扛锄头。身后一根高高的玉米秆,伸向天空。父亲头戴圆边帽。帽檐下宽宽的阴影,遮住了他的脸。 下一张照片中,父亲坐在货车的方向盘前。车上载满了中。每周他都把牛送进城里的屠宰场。父亲瘦削的脸棱角分明。 每一张照片中,父亲都定格在一个姿势。每一张照片中,父亲似乎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然而事实上他总是知道的。所以这些照片全都是假的。那么多虚假的照片,他所有虚假的脸,让屋子变得阴冷起来。我想从椅子上站起来,但我的连衣裙被冻在木头上了。我的裙子是黑色、透明的。我动弹的时候,它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我站起来去触摸父亲的脸庞。它比屋子里的东西还要冷。外面正是夏天。苍蝇纷飞,忙碌地产卵。村庄顺着沙石路延展。棕色的路面滚烫,反光烧灼人眼。 墓地用碎石铺成。坟墓上堆着大块石头。 我看向地面,发现我的鞋底向上翻翘。我一直踩着鞋带儿走了好久。它们又长又粗,拖在身后,末端卷成一团。 两个步伐踉跄的小个儿男人从灵车里抬出棺材,用两根破烂的绳索把它沉进墓穴。棺材摇摇晃晃。他们的手臂越伸越长,绳索越放越长。虽然天气干燥,墓穴里却被水浸透。 你父亲身上背了好多条人命,其中一个醉醺醺的小个儿男人说。 我说:他参加过战争。每杀25个人他就得块奖章。他带回来很多奖章。 在一块萝卜地里他强奸过一个女人,这小个儿男人说,和另外四个军人一道干的。你父亲把一根萝卜塞进她的两腿之间。我们离开的时候,她流血了。那是个俄国女人。那之后的好几个星期,我们还把武器都叫做萝卜。 那是深秋的一天,小个儿男人说。萝卜叶子因为寒冷而发黑,皱缩在一起。 然后,小个儿男人搬起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棺材上面。 另一个醉醺醺的小个儿男人接着说: 新年里,我们在一个德国小城看了场歌剧。女歌手的声音尖厉,就像那俄国女人的叫声。我们挨个儿离开大厅。你的父亲待到了最后。后来的好几个星期,他把所有的歌都叫做萝卜,把所有的女人都叫做萝卜。 这小个儿男人喝着烧酒。烧酒在他的肚子里咕噜作响。我肚子里的烧酒就像渗进坟墓的地下水那么多,他说。 然后,小个儿男人搬起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棺材上面。 一座白色大理石的十字架旁站着葬礼致辞人。他向我走过来,两只手埋在上衣口袋里。 葬礼致辞人的纽扣眼里别着一支巴掌大的玫瑰。花朵纤柔如丝。他站到我身边,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只手。手握成拳头。他想把手指抻直,却没成功。痛苦让他的眼睛肿胀。他自顾自地低声哭泣起来。 战争中和老乡没法合得来,他说。那些人不听命令。 然后,葬礼致辞人搬起块沉重的石头,压在棺材上面。 现在,一个胖男人站到我身边。他长了颗水囊袋一样的脑袋,看不到脸。 你老子睡了我老婆好多年,他说,他在我喝醉时勒索我,还偷我的钱。 他一屁股坐在石头上。 接着,一个满脸皱纹的干瘦女人走向我,她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对我呸了一声。 遗体告别会设在墓地的另一头。我顺着自己的身体往下看,吃了一惊,因为人们正盯着我的胸。我感到冷。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我。眼睛空洞。眼皮底下的瞳孔刺人。男人们的肩头扛着步枪,女人们把念珠拨拉得噼啪响。 致辞人撕拉着他的玫瑰。他扯下一片血红的花瓣,吃了下去。 他给我打了个手势。我知道,我现在必须要发表演讲。所有人都看着我。 我一个词都想不起来。那些眼睛穿过我的喉咙,钻进我的脑子。我把手伸到嘴边,咬破手指。手指上能看到牙齿的啮痕。我的牙齿很热。鲜血从嘴角流出,流到肩上。 风撕开我连衣裙的一只袖子。它飘荡在空中,像黑色的薄雾。 一个男人把他的拐杖靠在一块大石头上。他举起枪,射中袖子。袖子在我眼前飘落,上面全是血。参加遗体告别会的人群鼓掌。 我的手臂裸露。我感觉到它在空气中石化。 致辞人打了个手势。掌声戛然而止。 我们为我们的村镇骄傲。我们的才能保护我们不会衰亡。我们不会受到指责,他说。我们不会受到诽谤。以我们德意志村镇之名宣判你的死亡。 所有人都把枪瞄准我。我的头颅中爆炸声震耳欲聋。 我跌倒,没碰到地面。我横卧在他们脑袋上方的空气中。我轻轻撞开门。 我的母亲已经清空了所有房间。 原来安置尸体的房间里现在摆放了一张长桌。这是张屠宰桌。上面放着一只白色的空盘子和一个花瓶,里面插了束白色的碎花。 母亲穿着黑色透明的连衣裙。她手里拿着把大刀子。她走到镜子前面,用大刀子割断她粗粗的灰色发辫。她用两只手捧着辫子走向桌子。她把它的一头放进盘子。 我一辈子都会穿着丧服,她说。 她点燃了辫子的一头。它从桌子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辫子像导火线一样燃烧。火苗舔舐着,吞噬着。 在俄国,他们给我剃了头。这是最小的惩罚了,她说。我饿得发晕。夜里我爬进一块萝卜地。看守人有枪。要是他看到我,会杀了我。田地里没有发出簌簌的响声。那是个深秋,萝卜叶子因为寒冷而发黑,皱缩在一起。 我看不到母亲了。辫子还在燃烧。屋子里浓烟滚滚。 他们杀了你,我的母亲说。 我们再看不到彼此,屋子里有那么多烟。 我听到她的脚步声就在我身边。我伸长胳膊朝她摸索过去。 突然,她皮包骨头的手钩住我的头发。她摇晃我的脑袋。我喊叫。 我用力睁开眼睛。房间在旋转。我躺在用白色碎花做成的一个球形中,被关起来了。 然后我感觉住宅街区翻倒了,里面的东西全倒在地上。 闹钟响了。这是星期六的早上,五点半。 施瓦本浴 星期六晚上。浴室炉子的肚子烧得通红。通风窗锁得死死的。上周,两岁的阿尼因为吹了冷风感冒了。母亲用一条洗得褪色的裤衩给小阿尼搓背。小阿尼拳打脚踢。母亲把小阿尼从浴盆里抱出。可怜的孩子,祖父说。不应该给这么小的孩子洗澡,祖母说。母亲踩进浴盆。水还很热。肥皂泛着泡沫。母亲从脖子上搓下灰色的面条。母亲的面条浮游在水面。浴盆多了条黄色的边线。母亲跨出浴盆。水还是热的,母亲大声对父亲喊。父亲踩进浴盆。水很温暖。肥皂泛着泡沫。父亲从胸口搓下灰色的面条。父亲的面条和母亲的面条一起浮游在水面。浴盆有了道棕色的边线。父亲跨出浴盆。水还是热的,父亲大声对祖母喊。祖母踩进浴盆。水不冷不热。肥皂泛着泡沫。祖母从肩上搓下灰色的面条。祖母的面条和父亲、母亲的面条一起浮游在水面。浴盆有了道黑色的边线。祖母跨出浴盆。水还是热的,祖母大声对祖父喊。祖父踩进浴盆。水冰冷了。肥皂泛着泡沫。祖父从手肘上搓下灰色的面条。祖父的面条和祖母、父亲、母亲的面条一起浮游在水面。祖母打开浴室的门。祖母看向浴盆里。祖母看不到祖父。黑色的洗澡水漫过了浴盆的黑色边线。祖父肯定在浴盆里,祖母想。祖母关上身后的门。祖父排出浴盆里的洗澡水。母亲、父亲、祖母和祖父的面条盘绕在排水口上方。 施瓦本的一家人刚刚洗过澡,坐在电视机前。施瓦本的一家人刚刚洗过澡,正等待星期六晚上电视上播放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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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塔·米勒作品集首次登陆中国;十部作品,震撼上市!翻译阵容超级豪华,齐集全国著名的德语文学翻译家。这是一场庄严的阅读仪式,还是一次华丽的黑色冒险?米勒的语言具有无可匹敌的质感、奇幻以及穿透力,带你领略文字的“诗性与残酷美”。 《低地》是一部短篇小说集,米勒的处女作,有自传成分。 “说不出来的东西还是可以写下来。因为写作是一种沉默的行动,一种由脑至手的劳作。” ——赫塔·米勒在诺贝尔文学奖颁奖典礼上的致辞 “赫塔·米勒以诗歌的精炼和散文的直白,描绘了无依无靠的人群的生活图景。” ——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会 ○它的反抗太微弱了,链子都是多余的。 ○草的茎秆儿纤柔,乃至透明。透过草茎看到的夏天脆弱易碎。 ○我永远跟不上道路,一切都在我眼前,向我而来。我却只得到满脸灰尘。哪里都找不到终点。 ○风撕开我连衣裙的一只袖子。它飘荡在空中,像黑色的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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