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10-12 出版社:中国电影出版社 作者:杜青 页数:207
前言
写下这个字,有门了。 杜青说,她写长篇小说之前,从不看别人的小说,长篇更是没有读过谁的。不读书却要写书,这似乎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杜青曾问一个评论家:没看过长篇小说的人,能写长篇小说吗? 评论家答:不可能! 没看几箩筐的书却想要写书,那总是天方夜谭的事情。如果杜青说的是真的,那她就打破了一个神话。杜青是个妖怪,她骨子里有一种反叛精神。按常理推断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她偏要试试。我相信杜青说她没看过什么书这句话是真的,因为说谎于事毫无益处嘛。她跟我说,她是出于赌徒心态,跟那个评论家较上劲了,就要写个长篇出来看看。 作品写出来了,她也不知道到底成不成器。她想找个行家看看。很偶然地,我就成了她要找的对象。我算不上所谓的行家,但对于小说,我有着天然的审美取向,这自然与这些年做编辑读过大量文学作品有关。 起初,编刊物时,我读过杜青的若干短篇,不经意地发现她是个不寻常的小说家。虽然是初出茅庐,但行云流水的文字间显见其浑然天成的艺术气质。理所当然,她便成了我们所推举的“新锐作家”了。每年编稿无数,而真正的有潜质的新面孔作者还是很少见的。杜青是这少见的有潜质的作者之一。作为常年从事从垃圾中拣废品工作的我,一旦发现一堆废品中暗藏着金子,其喜悦可想而知。 杜青是个画家。她从小就把画当作人生的磨砺。如果一个人踏入社会,必须预备一块敲门砖的话,杜青的敲门砖就是画画。她给邻里乡亲画过写真。她赋予无数先贤描摹过的松、竹、梅、兰以现代神韵。无论是工笔还是写意,她都曾经以丹青笔墨去雕琢和挥洒过。至于后来她迷醉的西洋油画,纸背上谁能肯定没有透出中国画的痕迹呢? 这个被上帝有意撒落于农家的才情四溢的奇女子,不要以为她的才华仅仅限于小说和绘画了。要知道,先于她的小说而名的是诗歌。她是个真正的诗人。她出版过散文诗集《微尘》,听起来是那么渺小。我们这个世界一直被叫作尘世,尘土覆盖了整个世界,难道不是微小中见浩大。另一本诗集《一粒沙上的大海》,咀嚼一下,就能清楚她诗歌内含的想象力。这里,我们用一点闲暇来读一首她写的短诗《一滴水》: 一滴水遇见河流,变成河流 遇见光,又被光穿越 但它的命运并没有因此得以炫耀 一滴水,像一个流落民间的王 在貌似平静的生活中 孤独地隐回自己不安的内心 后来,它遇钢则刚,遇到树木变成森林 遇见青草,化作春天 她穿越了光,穿越了自己 却怎么也穿不过一个人的眼睛 至于这首诗隐含了怎样的想象力,我驻笔,就让读者慢慢想象吧。因为我们后面要谈的并非她的诗,我们还是专注于她的这部长篇小说吧。 这部长篇起初杜青命名为《姐妹》,整部书洋洋二十几万言,写的是兰兰和香梅俩姐妹的人生遭际。命名《姐妹》委实名至实归。我的眼睛在她设置的字里行间跋涉,阅读是快乐的,也是艰辛的。连续一周盯看电脑上繁星一般的文字,让我时常处于深邃浩淼中数星星般的童贞乐趣中,读到击节处会发出会心的憨笑。读到人物命运的关口,有时脸额上会落下一滴滴的液珠,因是大暑燥天,终于分辨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呢。不得不叹服,杜青笔下的人物,个个晶莹饱满,灵性十足呢。 作为画家的杜青给无数的人画过相,手眼忙碌的她,是否抽出片刻闲暇时光来为自己靓丽的容貌描画过一下呢?答案是否定的。一生都在画别人,她不曾画过自己。进入作家这个角色,杜青的作品像镜子,让人通过镜子看到了简单又丰富的她,自画像就那样被不经意中勾勒出来了。作家的智慧不同于照相机,她有充分的准备和修养。在刻画那个分秒不停地跟随着自己的影子时,她舍弃该舍弃的,她放大该放大的,她隐忍该隐忍的,她暴露该暴露的……一个生息于我们时代的知识女性从泥泞中艰辛走来,在都市的繁华面前与钢筋水泥构筑的物质做着不加妥协的抗争。在城市楼宇林立的巷道,孱弱的她及其她的小家有过无数的搬迁经历,“一家人忙忙碌碌把家当搬上两辆雇用的木板车,绕过几条巷道,又将家当卸下。兰兰和丈夫正抬动一个电冰箱进屋。电冰箱已很陈旧,买来时就是旧货。这些年,林风曾经为电冰箱上过几次油漆,上得不大均匀,有一条条的油彩滴凝固在电冰箱的外壁上,儿子曾看着电冰箱,说电冰箱老了,流着鼻涕和泪滴。”读着这些文字怎能不心酸而潸然泪下呢?此外,小说中处处是诗意的再现,诸如“多年前被伐去的老树,树桩依在”,“饭台上的电饭煲小小的气孔冒出悠悠白雾,散出米饭淡淡的香味”,虽是平凡的字眼,但没有非凡的洞察力是写不出来的。 杜青的描摹能力超越了文字本身的意味,这让人想起现实社会中处处出现的安全事故来。多少小煤窑重蹈过这类场景: 层层叠叠的山,高耸出地面千丈万丈。被深挖的土窿,盘旋着的窿道迷宫一样,蚯蚓行道般的,向大地的心脏伸去,深达百米,长达千丈。人走进地下窿道,像走进地下世界,分不清方向。 或许是大地的心脏被淘金者贪婪笨拙的铁锹掀痛了,大地动怒了,地下的河水如猛兽狂奔如巨洪喷涌了上来。劳动在土层深处,蚂蚱一样的矿工啊,来不及弄清是天降横灾,还是地造祸害,来不及弄清东南西北,来不及拔步逃命,一个个均像入瓮之蚂蚱,被活活溺死在幽深幽深的土窿里。遇难者是多少,谁都说不清,大难幸免者魂飞胆破,或倾家荡产。有人说,地下河流是地球的血管,血管被切口开,血哪有不流出来的道理?有人说,地下河流是地球的眼泪,长年累月忍受人们掏心掏肺,忍不住痛时,总有流泪的时候…… 像这样精彩的段落,不言而谓,除了暗藏着她与生俱来的对文字的准确把握与深厚功力外,还有就是对人类与大自然的悲悯之情深深萦绕于她的胸间。真是步步有华章,节节有惊喜。“那收起来或摆开去散落下一地锈沫的靠背椅,统统都被扔弃了,似乎崭新的房子非拒绝那些破旧的事物不可,惟独不会拒绝这一家四口旧的面孔。”读到这样的句子,想不赞叹也难呢! 杜青的小说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法,有绘画式的刻画;有诗歌般的精妙闪烁,像“每一个毛囊里都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这样的句子,诗意盎然。 小说的灵魂是思想,杜青在小说中力透纸背地贯穿了她对人生对命运的洞见。“人的一生,没多少活得明白的时日,除了年少懵懂无知,年老身衰病繁,混沌度日如年,就只剩下中壮年那段时间了,短短数十年的人生,奔波劳碌、明争暗斗,为名为利为情为爱为家为国为天下,归根到底都是为生活为自由。兰兰不知自己活是为什么,或什么都不为,或什么都为……”这样的思想火花随处可见。 夜已漏深,在结束这篇短文之前,我突然有个想法,想给她的这本书改个名字。改名字是件慎重的事情,人的名字一旦落上户口就很难更改。在书出版之前,书名等于还没落户,改是完全可以的嘛。我想跟杜青沟通一下,可惜她的手机关机,看来这个重大决定一时半会不能做主。那就等待明天吧。不过,亲爱的读者也许一定想知道吧,到底改什么书名呢?前面我开头说了,“有门了”,那就取名《门》吧。人一生,无论出世还是入世,都离不开一道又一道门。生死轮回,世相变迁,谁也数不清自己将要跨过多少道门。这是个不错的小说名。不信,你就等着瞧吧,它或许就是那部人人争相传阅的好书呢!最后,我还是引用杜青的诗来结尾吧—— 一本书,打开之前 它是一个秘密 一本书,打开之后 它依然是一个秘密 晚安!亲爱的读者!让我们一起打开小说之门吧! 2010年7月5日 于北京太阳星城金星园
内容概要
《门》是她最近出版的一部长篇小说。小说讲述是一个关于姐妹的故事。杜青,原名吴玉婵,七十年代出生于广东海丰,主编《蓝风》诗刊,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微尘》、诗歌集《一粒沙上的大海》、中短篇小说集《梅源镇》。
作者简介
杜青,原名吴玉婵,七十年代出生于广东海丰,主编《蓝风》诗刊,系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集《微尘》、诗歌集《一粒沙上的大海》、中短篇小说集《梅源镇》。
章节摘录
第一章 泥、茅草、韧竹、沥青搭成的茅屋,傍附着水。雨来时,屋顶流淌着或轻快或沉慢的音乐。秋天,丝瓜的藤蔓和黄花将茅屋层层密裹。 薄薄的木板,一张又一张,被纤纤巧手卸下,临大路的铺窗敞开了。瞬间,满屋流光,墙上的人物肖像神色鲜活。一会儿,兰兰就坐到铺窗前,目光游弋在画面与小小的相片之间。 鸟儿停落在窗沿上,啁啾和拍翅,她似乎浑然未觉。凹凸不平的泥土路上,摇晃而过的车辆,一阵又一阵灰蒙蒙的尘埃,落在窗檐、桌面、画幅、发问、肩上、落满周遭,她只专注于手中轻轻地描摹着的画笔,所关心的世界只有举目之间的一尺内外。 兰兰,姓毛,生于水边,长于水边。水,是千年流淌的水,自南宋或者比南宋更久远的年代流来。由于沿溪而居的人们牢记着南宋,故称那水为宋溪水。 宋溪,位于清丰县梅源镇,开凿于南宋末年。宋帝兵败南逃,大臣陆秀夫等人一路抗元御敌,救主护驾至岭南时,与当地百姓情同亲人。宋军见平原水路迂回,船队行驶不便,农耕收获不高,便开凿了一段长达二公里笔直的水渠,水面宽达八十米,被后人称为直渠溪,亦称宋溪。宋溪一端连接西溪蜿蜒百里出海口,另一端连接东溪穿越千村进入另一个海角,水路四通八达。溪流两岸沃野茫茫,古往今来,被远近称为鱼米之乡。溪边大大小小的村落,在绿浪浩淼的春天里,像原野上错落有序的花朵。 兰兰生长在东溪旁一个叫流安圩的村庄。流安圩同周围许多村庄连成一片,称为毛厝族,均属毛姓。流安圩虽不是城镇,但水陆方便,自然成墟。村里有茶楼、旅社、合作社、供销社、缝纫社、布铺、打铁铺、卫生所、粮所、理发室、墟市……是方圆十几个乡村集市贸易的地方,东溪由此也称流安溪。溪面上一座高高的三孔石拱桥结实地连接着陆地。溪水中浮起两座小岛,人们称小岛为土堆。唯一通往土堆的路,宽不足两米,长则近十米,像一条绳子一样把土堆拴着。两个土堆终年绿翠翠,像两片巨大的荷叶,飘泊在四季的水中。 母亲一连生下了五朵花,由于家底贫薄,父亲壮年得妻已备感侥幸,连得五女更是知足常乐,故母亲在家里村里,仍大着喉咙,常常说起话来理直气壮。兰兰排行老二,长得眉目开阔,微陷的双眼略含浅浅的愁,脸颊上几点调皮的雀斑,像是谁蘸了淡褐色颜料的手指,一弹指把色彩喷上去一样,两条辫子,行路匆忙时,在背上胸前甩动不停。十七岁那年,她正好初中毕业。 立秋,溪边竹架上绿藤曼妙,金黄色的丝瓜花蓬勃灿烂,五彩缤纷的蝴蝶在花朵之间流连。兰兰看着妹妹们像彩蝶一样,飞向校园,心中无限落寞。母亲常唠叨,已念有几年书,人家不把你当瞎子看就行了。父亲整天都盘算着如何将水中的鱼儿弄到盘碟上来,整天守着小船徘徊在溪面,至于五姐妹读书的事,他从不理。兰兰与大姐香梅初中的学历,在村里的女性中已是少有了,可兰兰依然为读书的事哭个不休。香梅说是初中毕业,其实初三后半学期并没有读完,因为那年父亲患了病,住院动了手术,她每天既要跑几公里外的镇医院,又要照顾妹妹们,就放弃了上学回到家里,该种瓜时种瓜,可摘豆时摘豆。母亲看着兰兰又哭又闹,说:“你父亲又不是存有什么金库银库,能让你们姐姐妹妹读个初中毕业,也算对得住你们了。哭咪个啊?(闽南话:哭什么啊?)你无睇别人家都在放牛割草吗?要知足啦!”兰兰哭了几天后,累了,绝望了,想起了油漆师傅的话:生活的道路千条万条,就看你走哪一条。她这样想着时,眼神就木呆呆的。 兰兰八岁那年,刚背上小书包,油漆师傅到家里来油漆,在老式床的屏风上画了荷下戏水双鸯鸳和喜鹊登梅等许多图画。他一笔一笔地画着,兰兰就像着了魔一样,屏着气,目不转睛地移动着身子看,仿佛生怕一喘粗气,就漏看了一笔似的。油漆师傅偶尔离开,她就偷拿了他的画笔,一边看着屏风上的画,一边在板凳上胡乱涂鸦。油漆师傅发现了,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当着父母亲的面夸赞她。兰兰听着,就抿着嘴笑。油漆师傅不但画一手好画,还写一手好字。他曾是广州美院的学生,后因家境变故而辍学,辍学后无所事事,情绪消沉,性格日渐古怪,已过而立之年才在祖母的劝诫哀求下娶妻立室,婚后迫于生计,干起了油漆的行当。 兰兰开始跟油漆师傅学习绘画,这时候学画的还有村里的女孩桂枝。她比兰兰长两岁,天生一副猪油嘴,挺讨人开心的,但不及兰兰的艺术悟性高,学起东西来不及兰兰快,因此师傅对兰兰疼爱有加。师母却对桂枝另眼相待,夸她长得好,福禄相,日后定是富贵命。说兰兰双眉含愁,眼带小人,属奔波劳碌之格,故一直不喜欢兰兰,似乎生怕兰兰奔波劳碌的命格,有朝一日传染了她。 放下书包的兰兰有事没事常到师傅家里去。师母本就看兰兰不顺眼,此时看着青春焕发的她,脸色就越发冷峻。介于师母的表情,兰兰胆怯了,慢慢不再去师傅的家门,连他的家都不敢去了,跟随他到处油漆之事就成了妄想。后来,在师傅的张罗下,兰兰在溪边自家搭造韵小茅屋开起了写真馆。说是张罗,其实是帮兰兰写了一块招牌,篆体的墨绿色的写真馆”三字,木块两侧钻了四个小孔子,两根铁丝穿孔而过,牢牢实实地将木块捆绑在茅屋前的木柱上。 写真馆,以专画人物肖像为营生,开张后,方圆十里内外,陆陆续续有人拿来相片,戴冠的、谢顶的,老阿婆、老阿公,都是稀古之年,都希望自己百年归老之后能留个影儿在人间,供子孙缅怀。兰兰的收费很低廉,有时甚至不收钱。村里有个叫三婆的老人,老伴早逝,子女不孝,眼睛不太好使,~个人自己吃住,形同孤寡。兰兰每次看到她,都会感到心酸。三婆请兰兰画相,由于她从没有照过相,故只得让兰兰看着她的人画。由于眼睑下垂得厉害,浊而湿的眼睛变得很小,小成像蝌蚪状。兰兰看着她,心里就难过,像画好后就不忍心收她的钱,感动得老人家老泪纵横。后来,她拿了几只鸡蛋到兰兰家,方才感到心安理得。之后,她逢人便夸兰兰心肠好,说好人必有好报。 写真馆开张后,一直人气不错,生意旺,村里游手好闲的靓仔帅哥儿,有事没事都喜欢到写真馆来,说是看画,其实是看人,看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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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在她设置的字里行间跋涉,阅读是快乐的,也是艰辛的。连续一周盯看电脑上繁星一般的文字,让我时常处于深邃浩淼中数星星般的童贞乐趣中,读到击节处会发出会心的憨笑。读到人物命运的关口,有事脸颊上会落下一滴滴的液珠,因是大暑燥天,终于分辨不清是汗珠还是泪珠呢。不得不叹服,杜青笔下的人物,个个晶莹饱满,灵性十足呢。 作为画家的杜青给无数的人画过相,手眼忙碌的她,是否抽出片刻闲暇时光来为自己靓丽的容貌描画过一下呢?答案是否定的。医生都在画别人,她不曾画过自己。进入作家这个角色,杜青的作品像镜子,让人通过镜子看到了简单又丰富的她,自画像就那样被不经意中勾勒出来了。 ——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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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是杜青的一部最新力作,是一部18万字的长篇小说。初名《姐妹》,写的是兰兰和香梅姐妹俩的人生遭际。小说故事的核心是命运,而情感则是十分重要的脉络。 《阳光》杂志主编凌翼作序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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