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1993-10 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作者:爱莎多娜·邓肯 页数:295 字数:223000 译者:于熙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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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这一本奇特的稿子,是爱莎多娜·邓肯在她惨死之前几个月写成的。1927年9月14日她在尼斯(Nice)因汽车肇祸而惨死。详细情形,第二天美国报纸上载得很清楚。
邓肯女士想写她的自传,好几年了,直到1927年夏季才写成这本稿子。凡是和刀子通过信的人,一定认识她的文字的特殊风格。她死的时候,稿子还没有排好,因而刀子没有亲自校对的机会,不过现在邮版的,本来是她的原稿。
章节摘录
再现代,我相信一般有自由精神的女子,多少都有我这种思想,时代变迁了,一切思想都发生大的改革,因此我想有自由精神的女子不能承受以往婚姻制度的道德,凡是有思想的女子,都能与我同意的。如果虽则又次中思想的变迁,而有脑子德女子,仍旧继续结婚,那么,便是她们没有勇气贯彻她们的主张;如果我们考察近十年来离婚的统计,便晓得我的话是不错的。有许多女子听到我所宣传的这种自由主义,每每消极的反问说:“谁来养小孩子呢?”照我看来,如果婚姻制度是保障养育儿童不可少的东西,那么,你就是对于你要嫁的那个男子,怀疑他在某种情形之下,不会负责养育生下的孩童;这种婚姻,就未免太背下了。因为你对于将要嫁的那个男子,开始变疑心他是一个恶棍。 我这种奇特的圣洁感觉,就是思想的圣洁,好像使我进入了一个布满了高尚思想的领域里;在我旅行的世界中,这些思想的领域要扩大些,圣洁些。在这里,哲学思想便好像人类快乐最高的定点,只是那更圣洁的音乐可以与之并立。 我们都要变老的,都会死亡的,但是我们在一处时那种快乐的谈论,使永久会存在的!我是跳舞者,你是神人,能够在流动的反应中捉住这种跳舞——你是能力的主宰,能够把一时的闪动流传到永远。啊,我伟大的作品“美国的跳舞”在何处呢?我抬起头来,望着了人类的悲悯——献给美国的林肯德伟大塑像,是人类的悲悯和伟大牺牲的眼泪所流动成的坑纹。而我则是一个渺小无用的小体,在这个超然的信仰和德行之理想前跳舞。 我现在的情形,便是如此。我的朋友都说:“她已经忘掉了,她已经胜过忧愁了”,但是每当一个小孩子近到我房间里,喊母亲的时候,则我心如刀刺,我的脑子充满了忧愤,我只能喊着要遗忘。从这种可怕的痛苦,我就像创造新生命,创造艺术。我真羡慕那些出家的女子,他们能在别人的棺木前,终夜能替别人祈祷。这种特性真是艺术家所羡慕的,因为艺术家从事喊着:“我要爱,爱,我要创造快乐,要创造快乐。”人家真是地狱! 书摘1 “好,”她说,“不管你们是地上来的或天上来的,总之你们是很好玩的;你们到我家里来玩么?” 我们跟着她到附近她那极可爱的家里。她家里挂着柏恩钟斯,罗塞梯(Rossetti),马利斯(william Morris)等名画家所绘的她的肖像。 她便是康柏尔夫人(Mrs.Patrick Campbell)。她坐在钢琴旁替我们弹琴,唱英国的古歌,诵读诗歌,最后我替她跳舞。她实在是美丽惊人,有满头飘散的黑发,大的黑眼珠,乳白色的面孔,而她的嗓音好像仙女。 她差不多使我们都要与她发生恋爱了,这次我们与她的晤会,确实把我们从郁闷沮丧的坑中救出来了。这次也变换了我们的机运,因为康夫人表示对于我的跳舞非常之称赞,所以写了一封信把我介绍给温得汉夫人.她说她初次表演是在温夫人家里,装扮朱丽叶。温夫人接待我很好,我享受午后火旁茶点这种英国特殊的风味,这也是第一次。 在壁炉旁边,有夹肉面包,很浓的茶,外面笼罩着黄色的雾,里面大家优闲的清谈,这样的伦敦实在有点迷人。我从前本来沉醉于伦敦,自那天以后,我更觉伦敦之异常可爱。这屋子有一种特殊的空气,充满了安全,舒适,优闲,我坐在里面,如鱼之得水一样。此外美丽的图书室,也很引动我。 我也是在这一家里,看出英国仆役态度之纯朴,他们做事时有一种稳重自信的态度,并不嗟怨自己之为仆役,或是像美国一样想提高自己的地位。他们觉得替这些世家服役,是很可傲的。他们的父亲从前是这样做的,他们预料着子孙也必还是这样的。生活之所以能平静稳定,就是因此之故。 温夫人安排着某晚我在她的客厅里跳舞。那晚差不多全伦敦的艺术家和文人都到了。在这里我遇着一个人,使我一生都保留着深刻的印象。他那时大约是五十岁了,他的头部之特别美丽,是我所末见过的。凸出的额部,嵌着深邃的眼睛,希腊式的鼻子,灵敏的小嘴。他的身材高而单瘦,稍曲而灰色的头发在中间分开,披到耳边。有一种特別可爱的脸色。这便是哈尔(Charlas Halle),是著名钢琴家的儿子。很可怪的,那天晚上我所晤面的一班年青人表示很愿意亲近我,但是我无意于他们,我甚至不觉得他们之存在,而我对于这个将近五十岁的男子,反而即时觉得有一种热情。 他年青时是玛丽·安得荪很好的朋友。他请我到他的艺室里去喝茶,把安得荪演卡利阿兰勒装扮维基丽亚吋所穿的长衫给我看,他现在宝藏着作为纪念品。我这次看他之后,我们的友情便即刻加厚了。我差不多每天下午都要到他的艺室里去。他告诉我许多从前的掌故,譬如柏恩钟斯是他很好的朋友;还有罗塞梯,马利斯,及其他拉非利派的画家。此外,非斯勒(whistler)和但尼孙(Tennyson)他也很熟识。我在他的艺室里过了许多很有味的时光,我对于从前的画家之所以能稍有了解者,一部分也是因为与这个很有趣的艺术家交游的缘故。 那时哈尔也是现代图画陈列馆的董事之一,便是陈列现代画家之作品的。这是一个很可爱 的小陈列馆,中间有一个厅,厅中有一个喷泉。哈尔提议叫我在这里举行一次跳舞。他把我介绍给他的朋友,如画家利其曼,文学家安得烈兰(AndrcW Lang),音乐家巴利(sir Hubcrt Parry)等。他们每人都允许替我预备一篇短短的演讲,利其曼讲跳舞与图画之关系,安得烈兰讲跳舞与希腊神话之关系,巴利讲跳舞与音乐之关系。我在中央的大厅围着喷泉跳舞。四周有许多奇异的花草,并有成排的棕树。这次跳舞,异常成功。报纸上登载得很热闹,哈尔对于我的成功也非常之欣喜。差不多伦敦每个有名的人都请我吃茶吃饭,在那个短时期中命运是向着我们嘻笑。 有一天下午,有罗拉尔夫人的屋子里围着许多观众看我跳舞时,他们介绍我见英皇太子,后来又见爱德华英王。他称赞我是一个格英斯柏拉((Gainsborough)的美女。这种称赞,更增加了一般伦敦社会对于我的热狂。 我们的命运既然好些,于是我们在瓦维克坊(War WickSquare)租了一个大的艺室。我在国立艺术陈列馆看见意大利的艺术,颇受影响,所以我天天在这里对于这种新的感受努力试验,不过同时我对于柏恩钟斯和罗塞梯也受了很大的影响。 在那时有一个青年的诗人,也影响于我的生活,他是新从牛津大学出来的,有温柔的声音,吸人的眼睛。他是斯梯华(Stewarts)皇族某支派的后裔,名叫爱斯利([)ouglas Ainslic)。每到黄昏的时候,他便到我的艺室里来,腋下挟着三四本书。他读斯文柏恩(Swin-burre),基兹(Keats),布郎林(BroWning),罗塞梯,王尔德等的诗给我听。他喜欢读得声大,我也很喜欢听。母亲觉得这时应当在旁坐着作为我的一种伴侣,同时她也了解喜欢这些诗,不过她不喜欢牛津大学这种读诗的方法。特別是读马利斯诗的时候,她听了大约一点钟的时候,便睡着了,这时这个青年诗人便俯上前来,在我脸上轻轻的吻着。 我对于这种的友谊,觉得很快乐,除了爱斯利和哈尔之外,我也不希望別的朋友。普通的青年,我都觉得很讨厌。虽然他们有许多看见我在伦敦各大家客厅跳舞之后,很喜欢宋见我或是想带我出去,但是我的态度非常之漠然,所以他们也就完全冷淡了。 哈尔住在卡多甘街一栋古式的小屋子里,他有一个可爱的未嫁的妹妹也同在那里。哈小姐对我也很好,常常请我吃饭,三人共食。我初次看亨利·尔文和爱兰·特丽(E11en—Terry)的戏,也是同他们去看的。我最初看见尔文所表演的是《钟》。他那种伟大的艺术,异常引起我的热情和景仰,使我留下极深刻的印象,以致我好几个星期不能安然睡觉。至于爱伦.特丽,则白那天起,一直到现在,我都认为是我理想的女性。凡未曾见过尔文表演的人,怎能晓得他那种表情之惊人的优美和伟大。他那种心智和表演力量之动人,实在是描写不出来的。像他这样天才的艺术家,差不多他的缺点也就是可佩服的地方。他差不多带着但丁的那种天才和伟大。 在那个夏季,哈尔有一天带我去见大画家瓦次(watts),我便在他的花园里替他跳舞。在他的家里,我看见他画了许多爱兰特丽的像。我们在他的花园里大家散步,他把他对于艺术和人生的态度,告诉了我许多美丽的思想。
媒体关注与评论
导言 我承认当初有人劝我写自传的时候,我怕写。不是怕我一生的经历不比小说更有趣,不比影片更冒险,不是怕我真的写下来,不会成一本划时代的传记,而是怕一种麻烦,——写的麻烦。 费了我许多年苦苦的挣扎,工作,研究,才学会一种简单的跳舞姿势,更要成就写作的艺术,我满知道,一句朴实而美丽的句子,须再费我许多年聚精会神的学习工夫。我常常怎样争论着:虽使一个人经过热带旅行的辛苦,得着降狮伏虎的可惊的伟绩,可是他试试写作,却失败了;然而另一个没有跨出游廊一步的人,凭着想象,描写丛林中的打虎,使读者恍如身历其境,至于感受苦恼和恐怖,嗅着狮子的气味,闻着响尾蛇逼人的声息。除了在想象中,似无一事使人觉其存在,而凡我所经历怪怪奇奇的事,会因我没有西万提斯(Cervantes)或卡萨诺发(Casanova)那支生花之笔,而索然乏味了。 还有一层。我们怎能写出自己的真实呢?我们甚而知道自己的真实没有呢?有朋友对于我们的看法,有我们自己的看法,有爱人对于我们的看法,还有敌人对于我们的看法,——所有那些看法,各各不同。我说这话,满有理由:我某天早起喝咖啡,看见报上的批评,说我仙女似的美,说我是天才,我正在得意的微笑,捡起第二张报纸来看,却说我无才而貌丑,一个十足的怪物。 我立刻不去理会别人的批评。我不能说:别人只许给我好的批评,而坏的批评令我太丧气了。柏林有一个批评家简直侮辱我。在他的批评中,有说我极不合音调的。一天我写信请他来看我,我要证明他的错误。他来了,坐在茶桌的对面,我把我根据于音乐所创造的动作的种种原理,讲了个半钟头。我注意他似乎很呆笨而毫无感觉的样子,但是他气死我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聋子用的听筒来,告诉我他是非常之聋的,虽然坐在戏院中花厅的最前排,带着听筒听不清楚乐队的奏乐!就是这种人,他的批评,使我终夜不能成寐! 因此,既然别人对于我们的看法各有不同,我们对于自己又是怎样的看法,记载在书上呢?是圣洁的圣母呢,放荡的麦萨来那(Messalina)呢,从良的妓女马格达楞(Magdalen)呢,还是女学者呢?在这些冒险的女子之中,我是哪一个呢?我想我不是限于哪一个,而是包括几千百个——我的心灵超过于一切,不受单独哪一个的影响。 据说一个人要描写什么东西,最好是对于那件东西没有经验。一个人写实际的经验,便有捉摸不定之感。回忆不及梦想之易于捉摸些。的确,我有许多梦想,似乎比实际的回忆要鲜明清晰些。人生无非就是梦;这幸而是如此,否则有些痛苦的经验我们怎能忍受得住呢?譬如“罗西但尼亚”号海船之沉没,便是一个例子。像这样的经验,凡是当时亲身经历的男女,在脸上应当留着一种可怕的伤痕,但是遇着他们还是嘻笑快乐的样子。只有在传奇中,人们才经过一种突然的变化。在实际的生活中,一个人虽则有可怕的经验,而其主要的性格还是不变的。试看那些俄国的王子们,虽然所有的财产都没有了,然而他们还是很高兴地在蒙马特耳(Montmar—tre)与歌女共用晚膳,正如战前一样。 无论男女,如能把他自己真实的生活写出来的,必是一部伟大的作品。但是无人敢把自己真实的生活写出来。卢梭(Rousseau)替人类做了一件绝大牺牲的事——敢于把他自己真实的心灵,他最私密的行动和思想,都一齐大胆地揭发出来。结果他的《忏悔录》是一部伟大的著作。怀特门(Walter Whitm an)把他的真实供献于美国。有一个时期他那部著作在邮件中作为禁品,认为是“不道德的书”。这个名词在现今看来似乎是笑话了。自古没有女子敢于把她一生整个的真实宣布出来。大半著名女子的自传,不过是记载一些外表的生活,琐碎的事务和经历,而不能代表她真实的生活。关于她们生活中最大的痛苦和快乐,却闭口不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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