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示

出版时间:2002-9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韩少功  页数:395  字数:335000  
Tag标签:无  

前言

  一个眼神,一顶帽子,一个老车站,一段叫卖的吆喝,如此等等使我们的记忆成了’一个博物馆,也构成了真正的生活。我一直想解读一下生活中这些具象细节,读解这些散乱的旧物,就像要在字典中找出它们的定义。  这些细节常常在人们的言说之外,是生活分泌出来的隐秘信息,泄露出生活的隐秘原因,不大为人们所感知——我没有这样的字典。而且这些东西中既有事物自然的原象,也有传媒文化的造象,几乎无处不在,杂乱无序,缤纷万千,似乎远远超出了我的清理和解读能力。更重要的是,像大部分的人一样,我长期以来习惯于用语言来思考,习惯于语言对心智的囚禁,对于“非言说”的信息可能已缺乏感受机能。一旦离开语言,我并不比一条狗或一个小孩更具有智能的优势。  我眼下仍然处在言说之中,但一直没法遏止自己尝试的冲动,让自己能够闯入言说之外的意识暗区。我必须与自己做一次较量,用语言来挑战语言,用语言来揭破语言所掩蔽的更多生活真相。我在写完《马桥词典》一书后说过:“人只能生活在语言之中。”这有点模仿维特根斯坦或者海德格尔的口吻。其实我刚说完这句话就心存自疑,而且从那时候起,就开始想写一本书来推翻这个结论,来看看那些言词未曾抵达的地方,生活到底是否存在,或者说生活会怎样地存在。

内容概要

这书标志着韩少功对自己的突破:它的写作缘于《马桥词典》的完成,并试图推翻《马桥词典》的某些结论。你有种种社会体验、人生经历、理性思考,你也许意欲表达却无从谈起,或者无意表达而任其稍纵即逝。《暗示》仿佛一个推心置腹的朋友,与你海阔天空无拘无束地交谈,在你无意之中把简单的话题引向深处,它会给你一种新鲜的感受:休闲节目成为主课,抽象概念被逐出课堂,“就像一群胡作非为的学生,在下课铃响起时上课,在上课铃响起时下课。”     一个眼神,一顶帽子,一个老车站,一段叫卖的吆喝,如此等等使我们的记忆成了一个博物馆,也构成了真正的生活。我一直想解读一下生活中这些具象细节,读解这些散乱的旧物,就像要在字典中找出它们的定义。     《马桥词典》是一本关于词语的书,需要剖示这些词语的生活内蕴,写着写着就成了小说。而眼下是一本关于具象的书,需要提取这些具象的意义成分,建构这些具象的读解框架,写着写着就有点像理论了——虽然我无意于理论,只是要编录一些体会的碎片。

书籍目录

前言卷一:隐秘的信息 言说之外 场景 家乡 色 眼睛 面容 相术 讪笑 证据 默契 声调 铁姑娘 骨感美人 老人 方式 抽烟 军装 时装 裸体 颜色 忠字舞 俄国歌曲 《红太阳》 富特文格勒 乡戏 遮盖 鸡血酒 仪式 墨子 代沟 生命卷二:具象在人生中 空间 记忆 爱情 女人 独眼 忏悔 朋友 身份 精英 摇滚 母亲 无厘头 亲近 迷信 传说 情绪化 感觉惯性 岁月 座位 角色 性格 聪明 观念 距离 劳动 怀旧 时间卷三:具象在社会中 近事 文以载道 夷 野言 粗痞话 考字 党八股 镜头 卡拉OK 广告 电视剧 学潮 《国际歌》 领袖 团结 甘地 电视政治 包装 行为艺术 书 进步主义 触觉 痛感 商业媒体 M城 教堂 城市 假冒产品 郊区 拥抱 天国 文明 儿童卷四:言与象的互在附录一:人物说明附录二:索引附录三:主要外国人译名对照表附录四:《暗示》台湾版序

章节摘录

  卷一:隐秘的信息  言说之外  人是一种语言生物,但是在言说之外,人的信息交流和智能反应,其实从未停止和消失。  婴儿不会说话,仍有欢乐或烦恼的情绪可察,有要吃或要拉的哭声可辨,抽出嘴里的指头一指,是要奶瓶还是要布娃娃,父母一般并不会误解。  聋哑人没有听说能力,即使也不曾上学念书,仍不乏思想和情感的反应,可以胜任劳作、娱乐、交友乃至政治等诸多繁杂的人间事务,他们闪闪发亮的眼睛有时让人暗暗心惊,似乎那样的眼睛更能洞观一切。  正常的成年人也不是时时都需要语言。生活在北欧和希腊的很多人都善于沉默。北美印第安人对沉默更有一种特殊的欣赏,好朋友见面了,常常觉得没有什么好说,也没有必要多说,抽烟,喝酒,吃肉,听窗外的风雪,看眼前的炉火,好几个钟头内也说不上几句话。此时无声胜有声,其实这正是他们之间深切友谊的更准确和更完美的表达方式。宋代学者程颢说过:朋友讲习莫如相观而善。(见《二程遗书》卷三)法国思想家福柯也说过:“文化很不幸抛弃了许多东西,沉默即其中之一。”(见1983年加拿大杂志《精粹》)  在很多时候,沉默不仅仅是语言的慎用,而且是彻底的删除。面对突然车祸时的极度恐惧,投入两性交欢时的极度亢奋,路见不平时的极度愤怒,终于看见一球破门时的极度欣喜,能造如常言说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实际上只是语言的空白。但这个时候的人其实并不傻。恰恰相反,如果他们的脑子里还纠缠着名词、动词、复合句甚至格言警句以便决定下一个动作,那倒是真正的傻和特别的傻了。  前人把这种语言空白之中的意识反应称之为“直觉”,或称之为“潜(下)意识”和“无意识”,我们暂且接受这些命名虽然我们终将知道这里沉积着语言崇拜论的偏见。在这里,“无“意识其实是“有“意识,“潜“意识其实是”显”意识,只不过是超越语言和废止语言的另一种意识方式,名之为“无“与“潜”,并不准确。借重这种意识方式,图画、照片、雕塑、舞蹈、音乐以及无声电影,都曾大规模参与过文化的营构;同样是借重这种意识方式,当代的摇滚、时装、卡通画、游戏机、行为艺术等等,顺应着各种电子设备对声象的远程传输功能,更是在发动着一个个全新的文化浪潮,重新夺回一片片曾经由文字统治的领地,哪里是“无”?哪里是“潜”?  读书识字是重要的,但远不是智能活动的全部。很多人一直认为,书面的语言叫做文字,文字运用构成了人类与低智能生物的重大区别,也成为人类得以积累经验和知识的特殊优势。也许是基于这种理解,“文明”、“文化”、“文雅”、“文治”等中文词都是“文”字当头,“文”人和“文”士几乎成为了文明的当然代表:这些食草食肉然后食“文”的物种,出入于学府,戴着眼镜或夹着精装书,以学历、学位作为自己精英身份的证明,作为自己理直气壮进入权力等级上层的凭证。但他们在语言之外的智能活动里既没有受过足够训练也没有经过严格考核,其智商一定会比一个文盲更高超?对世界的认知一定会比低学历者更通透?我以前对这一点缺乏足够的警觉。  《淮南子》记载:“仓颉作书,天雨粟,鬼夜哭。”有前人说,天降粟雨是对人间出现文字的庆祝。其实我觉得那更是一种警告,一种悲悯,一种援救,暗示着文字这种不祥之物将带来乱世,遍地饥荒已为期不远。  不然的话,寂黑长夜里的群鬼为何号哭不休?  场景  火光也是语言。我第一次认识到这一点,是二十多年前到大队党支部书记家里去,请求他在我的招工推荐表上签字盖章。当时我是留在队上最后一名没有回城的知识青年,守着一幢空空的木楼,还有冬夜冷冷的遍地月光和村子里的零星狗吠。我被这巨大的安静压迫得几乎要发疯,便咬咬牙,一步一滑地踏着雪中小道去了书记的家。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平时总是黑着一张脸的书记,在家里要面色和善得多,让我凑到火塘边来暖身,给我递上一碗姜茶,他老婆还拿一条毛巾拍打去我肩头的雪花。在我与他们一家数口暖融融地挤在火塘边的时候,我嗅到了混浊的炭灰味、烟草味、姜茶味以及湿袜子味的时候,我预感到我会成功。  事实确实是如此,书记问我还有没有柴烧,一开始就有了人情的联结。他谈了柴以后就顺理成章地同意推荐我,完全没有提及我可疑的家庭背景,也似乎忘记了我在地上踩死豆苗之类的破坏行为。我心里一热,很没出息地湿了眼眶。  我相信书记并没有丧失他的阶级斗争觉悟,也仍然保留着以往对我的戒意,但这种戒意似乎只能在公共场所而很难在他家里活跃起来。由火光、油灯、女人、姜茶、邻居、柴烟等等组成的家居气氛,似乎锁定了一种家庭的亲切感,似乎给所有来客都涂沫了一层金黄色的暖暖亲情,书记不得不微展笑纹,不得不给我递茶,他的老婆也不得不给我拍打雪花,而有了这一切,主人当然最可能说一声“好吧”。  他在我推荐表上签了字,要我第二天去找大队会计盖公章。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人情常常产生于特定的场景,比如产生于家庭而不是办公室。涉世较深的人,大多能体会出谈话的地点及其场景很重要。卧室里容易谈艳情,山水间容易谈命运,歌剧院里容易谈风雅,接待室里的会见呢,受制于那些规格划一的座椅和谈话双方的遥远距离,不多出一些公事公办的原则,倒是不可理解。场景就这样常常暗中规定和引导着话题。一个官员若把来家求见的下属挡出门:“明天到办公室里谈吧。”那已经差不多暗示了官员的提前拒绝,差不多预示了明天对于下属来说的凶多吉少。正是出于同一道理,很多中国人都愿意把难谈的生意或者难办的公务拿到餐厅和酒吧里来进行。倒不是中国人特别好吃喝。告别贫困年代之后,吃喝对于很多商人和官员来说已成为了沉重的负担。好累的一桩事呵,即便没有让他们吃出脂肪肝、血脂高或者心肌梗死,也常常让他们对着一张张红请帖烦不胜烦,倒抽一口冷气。但他们还是强打精神,倦容满面地奔赴餐厅,因为要求谈话的一方要的就是那个场景和氛围。那里没有办公桌相隔而是餐桌前的比肩抵肘,那里没有成堆的文件而有杯盘满桌,那里一般来说也没有上司的脚步声而有解开的领带和敞开的衣襟,于是那里最能唤起人们身处家庭时的感觉,最容易使主客双方把他们的关系暂时性定位为“哥们”一类的关系。在这个时候,餐厅和酒吧这种空间使一切公务得以仿家务化,使一切人际关系仿血缘化。被求见的一方即使只是喝一杯清茶,或者只是吃几口清淡野菜,也总是比坐在办公室里要好对付十倍。  “只要他来了,事情就成功了一半!”请客的一方总是这样说。他们知道语言的功能有限,因此他们需要餐厅和酒吧这个场景里的一切来无声地参与谈话,需要用这里的一切色彩、气味、音响等等来说服对方。  在这一点上,对香水气味、领带款式、演说风度等比较粗心的很多中国人,倒是显出特有的细心。  家乡  家乡也是一种场景,只是范围更大一些,内涵更多一些。我上面提到的大队书记,多年后当上了县委书记,办事雷厉风行也专横跋扈,有次检查市容卫生,发现刚刚洗净的水泥广场被人吐了一口痰,勒令犯事的老汉跪在地上将痰舔去,谁来说情也不允许;有次发现公路塌陷了一大块,一杯剩茶泼在交通局长脸上,把对方骂得狗血淋头,逼他到修路工地上去挑土,肩上不磨出血就不准回来见他。这个阎王爷出行都是警车开道,警笛声呜呜呜响彻县城,吓得鸡飞狗跳。如果是从地区或者省里开会回县,一进入县界,必有大小官员在路边恭迎大驾,提心吊胆地看他眼色,听他咳嗽一声也差点要吓出尿来。  正因为这样,他贪污两百多万元的案情败露之时,县城里响起了一阵阵鞭炮以表庆祝,人们喜不自禁地奔走相告。  让人稍觉奇怪的是,唯有家乡人对此大为奇怪,根本不相信他们的四满伢子会是一个贪赃枉法之徒,以至法院开庭审判的时候,几十号男女老少自动去法院请愿求情,跪在大门口呼天喊地,要还县太爷一个清白。他们还派人找到我,找到更多的人,要我们一定想办法疏通关节,让法院对这个案子从轻发落。武妹子硬要我收下两个脸盆大的糍粑,说四满哥是个最朴实的人,每次回家探母,见人犁田就帮着犁田,见人打禾就帮着打禾,有一次大年三十,家家都在过年,村里的一头牛不见了,他整整一个晚上翻山越岭,身上被树刺挂出道道血痕,硬是带着人追上了偷牛贼。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非作歹?又说,他富贵而不舍旧情,回乡来一般都要去看望一位老同学,在村口那间学校的破土房里,与老同学挤一床被子,一把生花生米也可以下酒,说说笑笑可以直到天明。这样的人下大狱怎么不可能是遭小人暗算?  人皆有复杂的品性,这并不奇怪。武妹子没有可能对我说假话。我只是疑惑贪官的友善和朴实为何只能存于家乡,而不能搬到任上去。也许,家乡有他的童年和少年,有一个融合了他童年和少年的规定情境。特定的一道门槛、一棵老树、一个长者的面孔、一缕炊烟的气息,都可能苏醒一个人的某些感觉,而暂时压抑这个人的另一些感觉,使他在特定的舞台背景下回到特定的台词和动作,比方使他到山上去找牛或者到小土房里去喝酒。诗人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状物写景,是为了让读者们睹物生情和触景生情,在种种景物的接引之下,唤醒自己可能已经沉睡了的纯情。宗教家们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们把教堂建设得肃穆、威严、幽深、空阔或者挺拔,是为了让教徒们首先受到一种氛围的震慑和感染,一进门就不由自主地敛其俗态和涤其俗心,重启自己可能已经尘封了的善念。在这个意义上,诗歌和宗教是人们精神的家乡,总是力图使人们能够重返少年,重返赤子之心——这正像一个贪污巨款的死刑犯,在家乡的一片青山绿水里有他无形的诗歌和宗教,他只能在那里得以靠近自己的灵魂。  “接近自然就是接近上帝。”一个热衷于园艺的法国老太太这样对我说过。  色  中国有一句俗语:“可意会不可言传”,可见生活中很多信息已溢出了语言的边界。我们不妨将这些信息名之为“象”。  这个概念将在本书中反复用到。  显然,这里的“象”有视觉性的图象和形象,也有作用于人的听觉、味觉、嗅觉、触觉等其它方面的物象和事象,将其纳之于“具象”这个中国读者较为耳熟的词,大概较为合适。我在前面还说过,具象包括生活的原象,也包括文化的媒象,即由文化媒体传播的人工造象,比如风景画对风景的模拟,战争片对战争的表现。  “象”区别于“文”或“言”,是语言文字之外一切具体可感的物态示现,是认识中的另一种符号,较为接近佛教中的“色”。上海佛学书局1934年版《实用佛学辞典》称:“色者,示现之义”,“眼、耳、鼻、舌、身之五根也,是属于内身,故名内色”;“色、声、香、味、触之五境也,是属于外境,故名外色”。佛教中的色尘、色相、色法、色界等,在这里都可以视为象的延伸概念。  唯识宗作为东方传统哲学中较为系统性的认识论,称“万法唯识”,首先提到“眼识”、“耳识”、“鼻识”、“舌识”以及“身识”,将其视为全部心识的重要基础,视为人与事物现象的直接关联。(见太虚等《唯识学概论》)  佛教常常借莲花、明镜一类象征来直通心性,借面壁、棒喝一类行态来寻求感悟,一直在强调文字之外的信息传达,其极端者甚至强调“不立文字”、“言语道断”,但他们以“色”对立于“心”,赋予了“色”第二个意义:“变坏”、“变碍”以及“质碍”。(见《实用佛学辞典》)因此一旦从认识论转入人生论,佛徒们便视“色”为迷惑耳目泯灭心性的俗尘,是人们进入觉悟时的魔障。在空门净土那里,“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是虚幻不实之物,琐屑无义之物,理应被正道者拒绝和超越。这样,他们从认识论上逼近了色的大门,又在这张大门前匆匆闭上人生论的双眼,在感性现象世界面前有一种进退两难。  佛学东传的结果之一,是色渐渐蒙上贬义,与尘世中的凡夫俗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虽说不一定符合大智慧原旨,却是佛学在中国承传和演进的部分现实轨迹,与儒家、道家的抽象思维指向互为呼应,几乎汇为一流。影响所至,人们见“色”而惊,闻“色”而避,较为感性的生活总是被称之为“沉溺声色”、“玩物丧志”,是一种君子不齿的堕落,而“好色者”甚至成了日常用语里“流氓”的别号,致使隐含在色界里的意义结构一直处于道德歧视之下,几乎是一片暧昧不明和无人深究的荒原。由此不难理解,中国传统知识者皆以语言为尊,比如从来不乏“文”的字典、辞典、语法以及修辞,不乏各种语言研究成果登堂入室,却一直未见世上有过“色典”或者“象典”,一直没有什么人对生活中万千声色的含义、来源以及运用规则有过系统的记录整理。  意大利哲学家克罗齐对此心存忧虑。他说:“关于理性认识,世界上有一门非常古老的科学,毫无异议地得到所有人的承认,其名为:逻辑学。但是,关于直觉认识的科学却勉勉强强和困难重重,只得到极少数人的肯定。”(见《作为表现和普通语言科学的美学》)我们将看到,克罗齐指出的这一失衡状况不仅遮盖了生活中那些只可意会的事物,反过来也将祸及生活中可以言传的事物,最终构成理性认识的乱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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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13条)

 
 

  •   已经读过了,图书馆借来读的。买这本书是为了收藏,好书,怕错过了以后买不到。

    出版社把这本书列为小说类,其实这本书不能算是小说,韩少功打通文体界限写作,好样的。
  •   精装
  •      孩子已经快两岁了,叭嗒叭嗒地乱跑乱撞,极其可爱。霞却说,这两年生了他,就天天关在屋里带他,简直就是同社会脱节了,感觉日子不知怎么过的,而衰老却是明显感觉得到的,外表老了,心态也陈了。
      
       外边一直在下着大雨,一直下了很多天,仿佛不会停止一样。有很长时间的静默,大家不知说些什么才能将这段长长的空白的岁月填上。而日子的确在不知不觉中百米冲刺一样,眨眼即过。只有孩子在乱动乱叫,让我们感受到生活的真实存在,以一种新的生命的延续来宣布这一切的真实性——日子的确是这样过过来了。
      
       这几年的确在一份平淡中,不知不觉的流过了,而这两年的每一日每一夜,却像是深深划过我的肉体般,深刻,真实,而又永生难忘,过得不快,也不觉得慢,但每一个日夜交割处,那色泽的记忆却永远难忘。直到,昨天翻开终于找到的《岁月》,韩的话又让我欣慰了:
      
       “回想起来,记忆最深的生活也就是最困苦的生活,那让人心有余悸的记忆,几乎可以落实到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也许正是由于害怕这种记忆的丢失,我一次次情不自禁地制作着困苦,就像孩子无聊时情愿把自己的指头咬疼。”
      
       “人都希望生活安逸,但安逸和舒适加速了时光,缩短了我们的生命,是一种偷偷的掠夺。这是一种两难。”尼采说过,要使你的生命变得长些吗?让你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如果人的生命理性长度是既定的,那么生活的方式与态度就决定了你感性生命的长短。这,也就是平时常常说的“生命有限,生活无限”。度日如年与度年如日不恰恰说明了这点吗?当你的记忆里满满的填充着生活的脚印时,你的生活是精彩的;当你生命的落叶满地,而脑袋里却空乏贫瘠,这时你难免会悔恨自己的虚度,埋怨时光的无情。
      
       看霞追着孩子跑这跑那,强迫着灌下牛奶,又忙不赢地换尿布,客厅的电视放着无聊的台剧,那满屋的虚幻的相片,仿佛我一眼就能看穿的她的人生。有些人的一生,一马平川就能看到底,有些人的人生,却沟沟壑壑,充满惊惶。有时问问自己,想要哪种人生。其实,也想要那种庸碌得将自己窝在大沙发里,听听音乐,看看小说。可是永远的知道,这样的日子,不适合我,不可能适合我,它会让我形如行尸。那前方的路,其实大都由自己选,注定了要选这样的路,那么有些东西就必须承受。
      
       危险,还有广义的危险,包括贫困、歧视、动荡不安等等,能使我们的感官充分地开放,对信息的吸纳力成倍地增强,身边的任何动静都难以错过或逃出我们的关注,并且最终成为记忆烙入心头。只有凭借感觉的丰收,凭借具象在记忆中的丰富储存,人们才能证明生活的存在,证明自己不同于病床上那些植物人。
      
       这两年,的确对信息对知识的吸呐力成倍地增强,敏感度增大,仿佛痛苦一边撕扯着你的身心,而另一边却在不断地不甘地筑造一个理想的小庙,即使这样的“建筑”让人看得心惊胆寒,胆心不已,可内心的执拗又从不允许自己认输。有时想想,是感激这样的岁月的,是享受这样的日子的,是一边痛着一边爱着,一边哭着一边笑着。记忆也就如此的真切而绝无一点虚伪和无聊了。
      
      人似乎只能在两种死亡中选择。
      
      肉身的死亡,或是感觉的死亡---“这是一个问题。”(莎士比亚语)
      
      我还没有作出决定,还得想一想。
  •     
      今天我看到一位老农伯伯在田里捡落叶
      他把它们一片一片拾起来全都捧在怀里--就像是在收获粮食
      他这样做是怕落叶挡住新栽小菜的阳光
      
      这让我想到这本书作者在最后写出的文字
      
       你看出了一只狗的寒冷,给它垫上了温暖的棉絮,它躺在棉絮里以后会久久地看着你.它不能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它的感激.
        
         你看到一只鸟受伤了,你将它从猫嘴里夺下来,用药水疗治它的伤口,给它食物,然后将它放飞林中.它飞到树梢上也会回头来看你,同样不能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铭记你的救助.
        
         它们毕竟是低智能动物,也许很快会忘记这一切,将来再见你的时候,目光十分陌生,漫不经心,东张西望,追逐它们的食物和快乐.它们不会注意你肩上的木犁或者柴捆.它们不会像很多童话里描述的那样送来珍珠宝石,也不会在你渴毙路途的时候,在你嘴唇上滴下甘露.
        
         它们甚至再也不会回头.
        
         但它们长久地凝视过你,好像一心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好像希望能尽可能记住你的面容,决心做出动物能力以外的什么事情.
        
         这一刻很快就会过去.但有了这一刻,世界就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不再是没有过这一刻的世界.感激和信任的目光消失了,但感激和信任弥散在大山里,群山就有了温暖,有了亲切.当某一天,你在大山里行走的时候,大山会给你一片树荫;你在一条草木覆盖的暗沟前失足的时候,大山会垫给你一块石头或者借给你一根树枝,阻挡你危险地下坠.在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觉到一只狗或者一只鸟的体温,在石头里,在树梢里...
      
      
      它们都一样使我心田滋润
      我想这才是世界上最好的东西
      也是克服一切怪力乱神唯一的药方
      
  •   我很喜欢《岁月》这一篇,就是这样
  •   我也最喜欢这一篇,不愿意让平淡的生活慢慢地缩减了我的生命
  •   “人都希望生活安逸,但安逸和舒适加速了时光,缩短了我们的生命,是一种偷偷的掠夺。这是一种两难。”
  •   这份感情就是爱。我们在人群中将它们传播,受尽伤害与冷落仍坚持做自己。并不是因为前路会有爱不经意间温暖我们,而是生活中从来就不会令人失望,但也无法完满。
  •   是的,你说得很对,要行为~
  •   每个人都具有爱的能力,如何去爱才能被称其为爱却是一门学问,简单地说就是要去除一己私利,只有如此才能真切地体会到爱的艰辛与困苦,及其为爱所付出的一切的无怨无悔。爱是一件感性的事,是用理性无法说清也无法靠理智去践行的。爱生发时是那样的自然,就如生命的绽放,逝去时或许亦如生命的消失一样,是有着各种无法复制的点点滴滴所导致的,当我们如此想时,我们爱的能力只会在挫折与打击面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执着,越来越富有力量。
  •   因为得到了回应我才去关爱它的。当时的眼神已经够了,不用它一直记得
  •   我是在报刊文摘里看到这篇摘录的,用剪刀剪下来,夹在笔记本里,想起来的时候总会拿出来看看,一遍一遍,让人感觉到温暖。
  •   温暖满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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