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时间:2009-12 出版社:人民文学 作者:张贤亮 页数:408
前言
“中国文库”主要收选20世纪以来我国出版的哲学社会科学研究、文学艺术创作、科学文化普及等方面的优秀著作和译著。这些著作和译著,对我国百余年来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社会的发展产生过重大积极的影响,至今仍具有重要价值,是中国读者必读、必备的经典性、工具性名著。 大凡名著,均是每一时代震撼智慧的学论、启迪民智的典籍、打动心灵的作品,是时代和民族文化的瑰宝,均应功在当时、利在千秋、传之久远。“中国文库”收集百余年来的名著分类出版,便是以新世纪的历史视野和现实视角,对20世纪出版业绩的宏观回顾,对未来出版事业的积极开拓,为中国先进文化的建设,为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做出贡献。 大凡名著,总是生命不老,且历久弥新、常温常新的好书。中国人有“万卷藏书宜子弟”的优良传统,更有当前建设学习型社会的时代要求,中华大地读书热潮空前高涨。“中国文库”选辑名著奉献广大读者,便是以新世纪出版人的社会责任心和历史使命感,帮助更多读者坐拥百城,与睿智的专家学者对话,以此获得丰富学养,实现人的全面发展。 为此,我们坚持以“三个代表”重要思想为统领,坚持贯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坚持按照“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要求,以登高望远、海纳百川的广阔视野,披沙拣金、露抄雪纂的刻苦精神,精益求精、探赜索隐的严谨态度,投入到这项规模宏大的出版工程中来。 “中国文库”所收书籍分列于8个类别,即:(1)哲学社会科学类(哲学社会科学各门类学术著作);(2)史学类(通史及专史);(3)文学类(文学作品及文学理论著作);(4)艺术类(艺术作品及艺术理论著作);(5)科学技术类(科技史、科技人物传记、科普读物等);(6)综合。普及类(教育、大众文化、少儿读物和工具书等);(7)汉译学术名著类(著名的外国学术著作汉译本);(8)汉译文学名著类(著名的外国文学作品汉译本)。计划出版1000种,自2004年起出版,每年出版1至2辑,每辑约100种。 “中国文库”所收书籍,有少量品种因技术原因需要重新排版,版式有所调整,大多数品种则保留了原有版式。一套文库,千种书籍,庄谐雅俗有异,版式整齐划一未必合适。况且,版式设计也是书籍形态的审美对象之一,读者在摄取知识、欣赏作品的同时,还能看到各个出版机构不同时期版式设计的风格特色,也是留给读者们的一点乐趣。 “中国文库”由中国出版集团发起并组织实施。收选书目以中国出版集团所属出版机构出版的书籍为主要基础,逐步邀约其他出版机构参与,共襄盛举。书目由“中国文库”编辑委员会审定,中国出版集团与各有关出版机构按照集约化的原则集中出版经营。编辑委员会特别邀请了我国出版界德高望重的老专家、领导同志担任顾问,以确保我们的事业继往开来,高质量地进行下去。 “中国文库”,顾名思义,所收书籍应当是能够代表中国出版业水平的精品。我们希望将所有可以代表中国出版业水平的精品尽收其中,但这需要全国出版业同行们的鼎力支持和编辑委员会自身的努力。这是中国出版人的一项共同事业。我们相信,只要我们志存高远且持之以恒,这项事业就一定能持续地进行下去,并将不断地发展壮大。 “中国文库”编辑委员会
内容概要
中国小说50强的目的,显然在于检阅20多年来中国当代小说创作的成就,为已经成为文学的历史作出一个方面的总结,并为文学史的写作和其他评选提供某种参照,为热爱文学的读者提供一个较为完备的、能够比较全面的了解20多年来当代小说创作概貌的读本。 作为“唯物论者的启示录”系列,《男人的一半是女人》和《绿化树》两部小说在心灵表达、叙事风格上呈现出连续性,体现出20世纪80年代前后我国当代小说鲜明的探索特色。
作者简介
张贤亮,江苏盱眙人。五十年代初在北京读中学。高中毕业后自愿去甘肃支边。1957年因诗作《大风歌》被错划为右派,由此开始长达二十二年的被管制、关押、劳改、流浪的生活。1979年平反后陆续出版了《男人的风格》、《习惯死亡》、《我的菩提树》等长篇小说,《男人的一半是女人》、《灵与肉》、《肖尔布拉克》、《绿化树》、《情感的历程》等中篇小说。另有《张贤亮中篇小说选集》、《张贤亮选集》等小说集多种。
书籍目录
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
章节摘录
但车把式还是端坐在车辕上,用一种冷漠而略带悒郁的目光望着看不见尽头的远方。有时,他机械地晃动一下手中的鞭子。他每晃动一下,那几匹瘦马就要紧张地抖动抖动耳朵。尤其是那匹嘴唇破裂了的枣红马更为神经质,尽管车把式并不想抽打它。 我理解车把式的冷漠与无动于衷:你饿吗?饿着哩!饿死了没有?嗯,那还没有。没有,好,那你就得干活!饥饿,远远比他手中的鞭子厉害,早已把怜悯与同情从人们心中驱赶得一千二净。 可是,我终于忍不住了,一边瞧着几匹比我还瘦的牲口,一边用饥荒年代人能表现出来的最大的和善语气问他: “海师傅,场部还远么?” 他分明听见了,却不答理我,甚至脸上连一点轻蔑的表情也没有,而这又表示了最大的轻蔑。他穿着半新的黑布棉裤褂,衣裳的袢纽很密,大约有十几个,从上到下齐整的一排,很像十八世纪欧洲贵族服装上的胸饰。虽然拉着他的不过是三匹可怜的瘦马,但他还是有一种雄豪的、威武的神气。 我当然自惭形秽了。轻蔑,我也忍受惯了,已经感觉不到人对我的轻蔑了。我仍然兴致勃勃。今天,是我出劳改队走上新的生活的第一天,按管教干部的说法是,我已经成了“自食其力的劳动者”了。没有什么能使我扫兴的! 确切地说,这只是到了我们前来就业的农场的地界,离有人烟的居民点还远得很。至少现在极目望去还看不见一幢房子。这个农场和劳改农场仅有一渠之隔,但马车从早晨九点钟出发,才走到这里。看看南边的太阳,时光大概已经过中午了吧。这里的田地和渠那边一样,这里的天更和渠那边相同,然而那条渠却是自由与不自由的界线。 车路两边是稻田。稻茬子留得很高。茬口毛茸茸的,一看就知道是钝口的镰刀收割的。难道农场的工人也和我们一样懒,连镰刀也不磨利点?不过我遗憾的不是这个,遗憾的是路两边没有玉米田。如果是玉米田,说不定田里还能找出几个丢失下来的小玉米。 遗憾!这里没有玉米田。 太阳暖融融的。西山脚下又像往日好天气时一样,升腾起一片雾霭,把锯齿形的山峦涂抹上异常柔和的乳白色。天上没有云,蓝色的穹隆覆盖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而天的蓝色又极有层次,从头顶开始,逐渐淡下来,淡下来,到天边与地平线接壤的部分,就成了一片淡淡的青烟。在天底下,裸露的田野黄得耀眼。这时,我身上酥酥地痒起来了。虱子感觉到了热气,开始从衣缝里欢快地爬出来。虱子在不咬人的时候,倒不失为一种可爱的动物,它使我不感到那么孤独与贫穷——还有种活生生的东西在抚摸我!我身上还养着点什么! 大车在丁字路口拐了弯,走上另一条南北向的布满车辙的土路,我这才发现其他几个人并不像我一样呆呆地跟着大车,都不见了。回头望去,他们在水稻田后面的一档田里低着头寻找什么,那模样仿佛在苦苦地默记一篇难懂的古文。糟糕!我的近视眼总使我的行动非常迟缓。他们一定发现了可以吃的东西。 我分开枯败的芦苇,越过一条渠,一条沟,尽我最大的力气急走过去时,“营业部主任”正拿着一个黄萝卜,一面用随身带的小刀刮着泥,一面斜睨着我,自满自得地哼哼唧唧: “祖宗有灵”是劳改农场里遇到好运道时的惯用语。譬如,打的一份饭里有一块没有溶化的面疙瘩;领的稗子面馍馍比别人的稍大;分配到一个比较轻松而又能捞点野食的工作;或是碰着医生的情绪好,开了一张全休或半休的假条……人们都会摇头晃脑地哼唧:“祖宗有灵啊——”这个“啊”字必须拖得很长,带有无尽的韵昧,类似俄国人的“乌拉”。 我瞟了一眼:他手中的黄萝卜不小!这家伙总交好运道。“营业部主任”也是“右派”,但听他诉说自己的案情,我却觉得他不应属于“右派”之列,似乎应归于“腐化分子”或“蜕化变质分子”一类才恰当。他自己也感到冤枉,私下里说是百货公司为了,完成“反右”任务,把他拿来凑数的。当在“生活检讨会”上,他知道我的高祖、曾祖、祖父、外祖父都是近代和现代的稗官野史上挂了名的人,父亲又是开过工厂的资本家时,会后曾悄悄地带着羡慕的口气对我说: “像你,才是真正的‘资产阶级右派’哩!浪过世面,吃过香的喝过辣的!像我,从小要饭,后来当了兵,他妈的也成了‘资产阶级右派,!熊!哪怕让我过一天资产阶级的日子,再叫我当‘右派’也不冤哩……” 可是,他并没有从此对我态度好一点,相反,还时时刻刻带着一种刻骨的嫉恨嘲讽我,以示他毕竟有个什么地方比我优越。他年龄比我大得多,比我更为衰弱,一脸稀疏肮脏的黄胡须,鼻孔常常挂着两条清鼻涕。他不敢跟我斗力,却是把他的外援和好运道在我面前炫耀,以逗引出我的食欲和馋涎。他知道这才是最有效的折磨。我对他也有一种直觉的反感,老想摆脱他却摆脱不了。因为都是“右派”,分组总分在一起。这次释放出来,他也由于家在城市,被开除了公职,又和我一同分到这个农场就业。 这是一块黄萝卜田。和青萝卜田不一样,黄萝卜田里是没有畦垄的,播种时就和撒草籽似的撒得满田都是。撒得密的地方黄萝卜长得细小,挖掘的时候难免有遗漏下的。但这块田已不知被人翻找了多少遍,再加上地冻得梆梆硬,我蹲在地上用手指头抠了许多有苗苗的地方也没找到一个。 “营业部主任”刮完了泥,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和嚼冰糖一样把萝卜嚼得嘎巴嘎巴响,有意把萝卜的清脆、多汁、香甜用响亮的声音渲染得淋漓尽致。 “这萝卜好!还不糠……”他趁咽下一口时,这样赞扬。这种萝卜只有在田被冻得裂了口的裂缝中才能抠得出来。我是有经验的。我又顺着裂缝细细地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找到。那必须是裂缝中恰恰有个黄萝卜,也就是说恰恰有个遗漏,F的萝卜长在裂缝中,可想而知,这样的概率非常非常之小。“营业部主任”的好运道就表现在这里! 然而我今天却毫不气恼。我站直腰,宽怀大度地带着勉强的微笑从他面前走过去,斜斜地抄条近路去追赶那辆装着我们行李的大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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