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醪集

出版时间:2000-1  出版社:人民文学出版社  作者:梁遇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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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梁遇春执着于人生,在生活中苦苦追求,但终是哀怨地沉溺在虚幻的世界里,只能"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春醪集·序》),去编织自己美丽而苍白的梦。这些散文将知识、哲理和情感凝聚在一起,用优美的文笔叙说着他对人生的感悟。

书籍目录


讲演
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一)
醉中梦话(一)
“还我头来”及其他
人死观
查理斯·兰姆评传
文学与人生
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二)
醉中梦话(二)
谈“流浪汉”
“春朝”一刻值千金
“失掉了悲哀”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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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20条)

 
 

  •     废名说梁遇春的散文是六朝小品,说的十分恰当。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这是我的感觉
      像乔尔乔内笔下的《春》,希腊神话里吹着笛的潘神。看得出写作者读书的多而驳杂,散文也写的草长莺飞,杂花生树。
      作者似乎崇尚闲散自然的态度,这几乎是中国文人气质最后的显现,甚至在他那个年代,这种一派天真也显得像个奇迹。如今生活在这个讲究效率的快时代的人们已经理解不了对睡懒觉的推崇了,大家都在和拖延症战斗。
      梁遇春去世的太早,于是我也疑他是羽毛未曾沾血,故而飞的轻逸。中年人的暮气是有霉味的我不要看,但集子里全是年轻人的浪漫却显得欠缺深刻。虽然他也自称“无聊的世故跟我结不解之缘,久已不发出痛彻心脾的大笑矣”,我总觉得有点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意思。
      不过转念一想,中年人的深刻也未必怎样好,只不过对冷淡下来的眼看到的世界报以冷嘲罢了。大多数人都是无力与现实抗争的,我们在生活中终究会渐渐熟悉它凶险荒芜的底色,读书原本就是向辛劳乏味的浮生偷得半日闲。
      就趁急景流年尚未走远,且饮这杯春醪。
  •     进入研究生生活的最后一个年头,生活的琐事也渐渐多了起来,无论是前一阵时间里闹心的论文还是近一段时间紧张的备考,在忙碌之余,我都尽量还是拿出一点时间去读些乱七八糟的书籍,每当读到一本好书,我都会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昨天,我又忽然向别人提起了梁遇春的“春朝一刻值千金”,梁遇春这个人的文学成就在众多文人眼中的地位应该是盖棺定论的,他的散文写得极富个性,但一般好像很少有人了解他。我第一次听到这个人应该是在社科院的一份报纸上,当时有一位作者竟然把梁遇春的《春醪集》跟周作人的苦茶随笔放在一起介绍,我对这个人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来了,后来,了解到这个人的短命——28岁时因染急性猩红热猝然去世——天才文人都短命,比如王勃,比如徐志摩。当然正因为徐志摩死得比梁遇春早一点,才给我们留下了他给徐志摩写的悼文《KISSING THE FIRE》中的吻火者形象。
       后来读到《春醪集.泪与笑》里面更多的文字,觉得这人真是名不虚传,而且很多生活的体会跟我何其相似,比如《春朝一刻值千金》一文。梁遇春在文中开篇即写道:十年来,求师访友,足迹走遍天涯,回想起来给我最大益处的却是“迟起”,因为我现在脑子里所有些聪明的想头,灵活的意思多半是早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想出来的。至于文中描述的这种感觉:我天天总是在可能范围之内,尽量地滞在床上──是我们的神庙──看着射在被上的日光,暗笑四围人们无谓的匆忙,回味前夜的痴梦──那是比做梦还有意思的事,──细想迟起的好处,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房立刻变做一座快乐的皇宫。我更是再也不能更赞同了,我常常在某个醒来的早晨,躺在床上,迟迟不肯起来,慢慢地回味地前夜做过的梦—我能记得我做的大多数梦,然后在回味这些梦的过程中再慢慢地睡去,然后再醒来,再回味,再睡去…如是反复,直到在床上躺厌了,方才作罢。
       我不知道多少人会有这种体会,但我知道肯定会有很多人不理解。后来,有一次许子东跟窦文涛谈起过梁遇春的这篇文章,当然少不了又是对梁遇春个人的成就做一番赞叹,窦文涛说起来更是有赖床的好习惯,而且还变本加厉说他喜欢醒来之后在床上无端呻吟,当然呻吟这个词本意就是给文人用的,只是后来日本的AV文化在我国蓬勃发展起来之后,这个词才变成现在大家所理解的那样。昨天我跟别人说起时,照例遭到大家一致地鄙视,我后来仔细一想,这是理所应当地。于是,我又苦苦思考为什么我自己之前对于晚起没有如此深的体会,但看到春朝一刻值千金之后确实如此地有同感呢,然后我终于想明白了原因,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一种是先知先觉的人,一种是理解先知先觉的人,一种是不理解理解先知先觉的人。
      2009年10月23日
  •      ——读梁遇春《春醪集》、《泪与笑》及其他散文
      
      
       梁遇春的散文并不多,然而却能独树一帜。
       说梁遇春是个天才,丝毫不夸张。他的文章写的好看,可以当得上“漂亮”这个词,这绝非辞藻的华丽,而是于平实中自有一股逼人的才华流溢着,堪称“酝酿了一个好气势”(废名语)。梁遇春早慧,1906年生人,1918年即考入福建省立第一中学(是年12岁);1922年入北京大学预科学习,1924年考入北京大学英文系;1928念大学毕业,因为才华横溢,深的师长赏识,留校担任助教。堪称学业一路顺风。
      
       然而,1932年夏天,梁遇春却染上了猩红热,不久病逝,年仅27岁。在他短短的一生中仅留下了三四十篇散文及若干译文,然而每一篇都闪烁着火焰般的光华,可谓字字珠玑。
      
       梁遇春的散文主要收在《春醪集》和《泪与笑》中,我手中的这两本书都是新版本,另外还有一个浙江文艺出版社1992年出的《梁遇春散文全编》,收录比较全,不单收录了《春醪集》和《泪与笑》二书的文章,还收录了“海外书话”27篇,翻译的外国散文56篇,以及日记和书信若干,可以说是收录梁氏文章较全的本子了。我所喜欢的梁氏文字,是写火的那几篇,《观火》、《救火夫》,《Kissing the fire》(《吻火》),因为他的生命就像是一团剧烈燃烧尽了的火。
       在《观火》中,他写道:
      
       生命的确是像一朵火焰,来去无踪,无时不是动着,忽然扬焰高飞,忽然销沉将熄,最后烟消火灭,留下一点残灰,这一朵火焰就再也燃不起来了。我们的生活也该像火焰这样无拘无束,顺着自己的意志狂奔,才会有生气,有趣味。我们的精神真该如火焰一般地飘忽莫定,只受里面的热力的指挥,冲倒习俗,成见,道德种种的藩篱,一直恣意干去,任情飞舞,才会迸出火花,幻出五色的美焰。
      
       在这里,火不但是一种寄托,更是一种指代。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不愿意活得自在且畅达呢?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在现实中,人们为着各种原因,总要妥协。真正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真心热爱的工作不能干,埋藏了很久的愿望不能实现,寄托了全部理想的事业付诸东流……总之,大多数人都因为陋习、藩篱、陈规、道德的原因牺牲或放弃了这一切。如果生命是火,则这一切都会被扫荡一空。
      
       我们生活内一切值得宝贵的东西又都可以用火来打比。热情如沸的恋爱,创造艺术的灵悟,虔诚的信仰,求知的欲望,都可以拿火来做象征。
      
       爱情、艺术、信仰、求知欲,它们的共同之处就是如火一般,没有火一般的燃烧,便不能达到巅峰。梁遇春认为诗人心中都有一腔火,比如济慈,就因为心中之火太旺而燃烧的快了些,最终英年早逝。作者那里会想到,自己也因为燃烧的太快而追随了这位异国同道。
      
       写火的三篇文字,如同他的其他文章一样,写的十分随意,好似拉杂闲谈,然而却率真,飘逸。同为文章大家的郁达夫曾称他为“中国的伊利亚”(伊利亚是英国作家兰姆的笔名之一——作者注),此说不虚。因为,梁遇春是推崇英国文豪兰姆的,其文风也确实有兰姆的影子。
      
       读梁氏的文字,有时候不免气短。要做文章高手,勤奋固然是一回事,天分更是一回事。一个人天分不够,便是再怎么勤奋,也不过是遣词造句娴熟了些,掌故知识丰富了些罢了,你绝难有自己的风格,也不会开创一个局面。这个局面不但是大家风度,更是言语的独特性。就好比读鲁迅的文字,那是“鲁迅式”,是沉重的,是缓折的,是钝的,硬实的;同样,梁遇春也有“梁遇春式”,就像吴福辉先生在序中所说“每一个散文家都应有自己的贯穿情味,是他人生经验的结晶体”。梁氏的味道,便是他经验的结晶,是年轻的酸甜中的惆怅,是戏谑中的调笑。
      
       这一代人不但人有其度,文也有其度,这是装不出来的,就在骨子里,洒脱的很。写文章也并不需要端起架子来,便是在火炉边絮叨,也自有一种风流在里头。至于信札和日记,那就更见其生命的温度。总之,他不是学就能学来的,那真是火一般的本色。
      
      
      
      
      此文发表于2012年10月21日《黔中早报 阅读周刊》 B06版
      链接:http://epaper.qbnews.cn/html/2012-10-21/26783.html
      
  •      只读了《春醪集》的序,觉得甚为惊艳。“我觉得我们年青人都是偷饮了春醪,所以醉中做出许多好梦,但是正当我们梦得有趣时候,命运之神同刺史的部下一样匆匆地把我们带上衰老同坟墓之途。 ”一语中的,中在深处。怀着似曾相识的体会和感悟,接着往下读去,“但是我又想世界既然是如是安排好了,我们还是陶醉在人生里,幻出些红霞般的好梦罢,何苦睁着眼睛,垂头叹气地过日子呢?所以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 ” 我想我是迷上了他的文字了,文与字,无论文思抑或笔触。“再过几十年,当酒醒帘幕低垂,擦着惺忪睡眼时节,我的心境又会变成怎么样子,我想只有上帝知道罢。”自己也写过相似的句子,只是突然间看到这百年前留下的字句,不由得内心一热,竟似要热泪盈眶。
      
       这个近乎被世人遗忘了的男子。像春天一样闲散而别致的心思恒缀于笔触间,满满是随性的洒脱,不屑圆滑世故、不谙政谋权术。而他又是感性的、用情的,会伤情于朋友事故的改变,会抛心安慰一个久未谋面失恋的故人,会为炉火火焰的跳动而惋惜渐渐沦落的热忱的心,会因缠绵不断的春雨想到捉摸不定的人生。独独在那个时代,是容不下这样的人存在,是非黑白,非正即邪。仿佛为印证时代的年般,他应不属于那个时代,英年早逝也未留下多大的声响,仅仅如他肆意游走的文字一样,寂静而淡然。
      
       喜欢他这种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笔调,言随于心、随于情。可以谈人生价值理想希冀,也可以谈生活琐事言情小物,悠然自得、信手拈来。文字不就是因此而存在的么。
       “泪却是肯定人生的表示。因为生活是可留恋的,过去是春天的日子,所以才有伤逝的清泪。若使生活本身就不值得我们的一顾,我们那里会有惋惜的情怀呢? ”这样的语句中,我察觉不到年代的隔阂,喜欢,就是这样的心情。与我而言,有共鸣的文字当是好文字。他的文便是如此,窸窣间总会冒出零星的几句惊艳的话来,再回头细细品味,仿佛又过了一遍人生。
       “我觉得这一座坟是很美的,因为天下美的东西都是使人们看着心酸的 。”有时候会发觉他的骨子里有股文艺青年的调调,想想他的年龄他的性格,或许只因我也是文艺青年罢才有如此的共鸣。不趁青春未过文艺一回更待何时?
       “不知黑暗,心地柔和的人们象未锻炼过的生铁,绝不能成光芒十丈的利剑。 ”我想,处在这样的一个年纪很是尴尬。就像“心力克”的微笑一般,没有老叟的睿智坦然,也褪去了孩童的无邪天真,压力如一道无形的墙在岁月的征程上嘲笑着你过于老实的年龄。当你跨过黑暗与光明的模糊界限,将颜色看的分明,你又如何知晓这黑暗的边延伸到哪里去?
      
      
       “ 坟墓的影已染着我们的残年。”
       這句話然我時常遐想,如果能站在自己的墳墓前,久久凝視着自己的那一堆小土包,將會是怎樣的光景。想想不覺突然莞爾,這個年代,想實現一個小土包的心願,恐怕也是難的。
  •     喜欢这个作家很久了,最近才认真的看他的集子。
      文中嬉笑怒骂,俱是性情流露。
      读两篇自序,有感,胡诌了两首,平仄对仗文辞精彩什么的都是没有的,聊表心绪。
      
      读《春醪集》
      春醪醉梦欢,
      不知急景难。
      流年醒若苦,
      复尽春醪觞。
      
      读《泪与笑》
      初品春醪少轻狂,
      再观笑泪话沧桑。
      世皆不忍感伤意,
      抒尽胸臆又何妨。
      却看笑面欢颜客,
      多少苦闷腹中藏。
      若得挚友剪西窗,
      且笑且泪尽酣畅。
  •      第一次听到梁遇春还是在高一的课堂上,老师推荐时具体说了什么早已不记得,但口中哀叹才子短命以及脸上难掩的可惜之情却令我至今难忘。
        后来这个人也就被我忘记了,直到前几日读温源宁,才又想起了他。薄薄一本册子,春醪集与泪与笑,几乎每一页都有笔记,甚至我都不愿读完它。这时才明白当年老师的可惜是从何而来,如此富有才气的文字却终究只留得这薄薄一册,读完就再也无处可得了。
        读春醪集时觉得梁遇春真是个孩子,充满活力,找出百般说法为自己的晚起开脱,大声叫嚷着还我头来……和每个激情昂扬的孩子一样,一边读一边也忍不住嘴角挂笑。但越往后读,就越觉得他的魅力。
        他说“我的心好比已经摸过柏树油的,永远不能清爽。”他对于世界的看法似乎是极悲观甚至绝望的,但他笔下的文字却是那么飞扬肆意,充满热情。 我疑惑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直到读到了《黑暗》。“只有深知黑暗的人们才会热烈的赞美光明。”而“想知道黑暗的人最少的有个光明的心地。”梁遇春就是这么 个有着极光明的心地的,深知黑暗后热烈赞美光明的人。他知道世界充满了黑暗,黑暗甚至可说是人生核心。但他光明的心教会了他怎样去处理这个黑暗。正如他对 与徐志摩的评价那般,他又何尝不是吻火的青年。他亲自吻着这团生龙活虎般的烈火,火光一照,化腐臭为神奇,遍地开满了春花。
        这本薄薄的册子就是开遍春花的土壤,捧着它,我甚至可以闻到花香。
        正是由于对于生命的积极探求和黑暗的人生内核的冲突,梁遇春的思想或是生命也真真印着了笑与泪这一标题,充满了矛盾与冲突。“他无法摆脱现实,躲藏在里头有没有片刻的安宁。”但或许他找到了答案,短短二十多年生命中留下的大量翻译作品或许可以证明很多。
        用一段观火中的话结尾,“生命的却是像一朵火焰,来去无踪,无时不是动着,忽然扬焰高飞,忽然销沉将熄,最后烟消火灭,留下一点残灰,这一朵 火焰就再也燃不起来了。我们的生活也该像火焰这样无拘无束,顺着自己的意志狂奔,才会有生气,有趣味。我们的精神真该如火焰一般地飘忽莫定,只受里面的热 力的指挥,冲倒习俗、成见、道德种种的藩篱,一直恣意干去,任情飞舞,才会迸出火花,幻出五色的美焰。否则阴沉沉地,若存若亡地草草一世,也辜负了创世主 叫我们投生的一番好意了。”
        短短二十载缺如最绚烂的火焰燃过,今日我们除却感受那时燃烧后的余温,怕也只有捧书观火,聊以自慰了。
      
  •     从最开始读《笑与泪》,到后来读《春醪集》。。。
      
      那些字里行间的箴言智语,明眸善睐,慧黠与温暖,带给我的感动太多太多。以至于一直对“梁遇春”这三个字,抱有一种敬畏的心态。
      
      也曾一度模仿他的笔法,自己给自己写信,用两个不同的名字,,然而可惜模仿得并不到位;笑。
      
      爱玲曾经说:模仿就是最大的赞赏,么。。。
  •       秋心是我的知已,还有谁比一个知已去写评读更合适的呢?尽管他昙花般绚丽谢幕的时候,连我的祖母都尚未出生。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殁。可相隔近百年你的赤子之心还是敲开了我的心,更何况,你我都是年轻的人,爱陶醉在春醪的芳泽里却不敢嗜酒的人。
      
        我作为一个同样年少的人读秋心,不是仰视,亦非俯视,而是作为一个朋友,一个知已,与他围坐着火炉海阔天空,透过他二十年代特有圆形的镜片平视他温存却透着激情的双眼。
      
        火炉跳跃着火焰,偶而间一声呼呼,衬出更撩人的寂寞。秋心是深谙观火的妙处的。在无垠的静寂中,你观火的不安分的腾舞时,也许你的心是休眠的,而你的眼眸却被强映入一种活,你凝然不动的双目里只两簇火苗闪着思想者未竟的光。
      
        我亦喜欢盯着火看,什么也不想,却把什么都从记忆的流里荡过。甚至想起了你的文:
      
        秋心你崇尚写文自然,宛如一颗清晨的闪着晶莹的露珠,不加雕饰与打磨。如一个老朋友,娓娓从容地跟你聊天,不是聊些琐事,也不是聊些大同小异的政治话题。我能看到一个知已,交心交趣的知已,说我也极能共鸣的事——你比我大不了多少,一个哥哥,幽默却不做作,有时还与你调笑两句。谈人生的意义,你说你会发呆地瞠着一只假康熙彩的大花瓶问它的意义几百回。你当然不会真的问几百回,作为同样的少年,我深谙这手法的趣味。对此,你明白地很。你不善哲学家,在你眼里,哲学家是疯子。的确尼采疯了,抱着一匹受虐待的老马迷糊的高唱《酒神颂》终是思想进了死胡同。自然一些吧,这才是文学家。可你的文字,自然中往往便突显了真意,所以你说,“但是我却知道花瓶的目的同用处。人生的意义,或者只有上帝才晓得吧!”于是我看见你清亮的眸间,闪过一丝狡黠,是依然少年时的自然之光。
      
        那样天真,那样自然的流露!极喜吹你那篇《春朝一刻值千金》,以至于在每个寂静的深夜都忍不住拿出来仔细赏读。读的,不是华丽的辞藻,不是精辟的哲思,而是当中淌着淡淡温馨的少年意。“鱼游水里,鸟栖树枝,我卧床上。”每每读到此,我总不禁莞尔。我不喜欢看一些散文,绷着脸与我背一长摞中外的古诗文要你不得不赞叹它的博学,而我只好哂笑它独独少了散文的“意”。秋心也如此,不是吗?文学,特别是小品文,是不该刻意的。
      
        文学,究竟是怎样呢?我一直很迷惘。
      
        文艺有时不仅仅是单调的引用,废尽心力地堆砌出一段叫人似懂非懂的话语。我记起史铁生说的“写作之寻求,即灵魂的眺望”(《想念地坛》)即是让人看懂作者的心——我也许不能把你说服,但请看我这颗赤子之心。文学之葩自初开在人类的文明之上,便是人类对于人生的思考。“事出于沉思,义归乎翰藻”,自古文人皆是将才华献于沉思,而这沉思之美莫非便恰恰在于天然的人类的经历?
      
        秋心的散文,借着春醪的善醉,假做些年轻人的美梦,总透着沉思之美。你非名家至言,却敢“放谈快谈纵谈”,这在那个伪君子横行的年代是多么弥足珍贵!你评托翁写强盗与教士的故事,原本一个快意恩仇的强盗却三言两语被一个教士感化了——这时梁遗憾,我也遗憾,我们这些少年总是不耽于有些逆反的心理的。而这些中有的,即是自然。
      
        仅三年的时间,一部《春醪集》是你偷饮春醪的迷歌,而《笑与泪》里却有一层又一层暗色皴染的悲凉,为什么,秋心?
      
        火焰的顶处闪着黄光,明亮;火焰的底处幽暗着蓝影,彷徨——是的,你越来越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二元,就如春风口处的蘩蘩野草,却是长在凄凉的孤坟近旁。多么矛盾。矛盾的人,不成立的等式,却被强划上联系的痕。
      
        Flame to be dust, lover to be freinds. Why all good things come to an end ?
      
        谁不想问,明明注定会失恋,却为何当初还要那么强烈地爱?
      
        神玩弄着矛盾,一条看不见的细丝在淡漠麻木人间错综地缠绕,牵引着麻木的人亦步亦趋地舞蹈。尸舞,带着狞笑。
      
        然而这个世界还有回忆。你说,回忆里,美好,终究是美好。你是个爱沉溺于过去的人,似极了英伦的兰姆。你为查尔斯?兰姆写评传,我看着看着,依稀间只觉得你与他渐渐地重叠了。兰姆包容着一切人类的低俗,甚至爱在伦敦的街头将心也溶进世俗。他生活不顺,然而他高兴。还有什么比这更适合一颗彷徨的少年之心在这个阴霾混乱的矛盾社会中生活下去?你亦然。
      
        也许那个时代多的是这样的青年,而你用彩笔将这矛盾与焦愁记下?可悲,可笑。笑与泪的交杂,呻吟与呢喃,万事万物一分为二地等待你,由失望燃起微漠的希望,再由希望堕入无限的绝望,却还要在绝望中强装笑颜,用笔排遣胸中的渴求——这是怎样的悲哀,宛如大屠杀后废墟里的弃婴,无知地,笑。
      
        最恐怖的,莫过于此,空心的,没有灵魂的笑。
      
        “上海是啃人的狗,却只能伤害你的肉体;北京是惫懒的猫,却能堕落你的灵魂。”世故,世故,当一颗少年的心开始世故,就如一个智者开始酗酒,他的心已开始渐渐死亡。有人不解你三年间为何同隔三十年,以为你莫非早感知了自己死亡的气息。不,你是个不伪作的人。说此话的人自己何尝不也沉沦于十里洋场的虚伪之中,只是秋心忠于自己的心,他从来便是自然流露,即便流露里带着悲剧的死气。
        ——因你无法逃脱一个时代的束缚。
      
        你曾经是飞扬的,从第一篇《演讲》起便抱怨着所谓先驱者的古板,似极了宋玉当年的《风赋》。你借着醉言梦呓来哂笑胡适的一板一眼,然而这个世界终究挤压着你,百无聊赖,只与那同样孤独的火焰做伴。
      
        麻木的人们——救火,救火——沉郁之中,你的心里是一团火焰。你要去救火,在那腾升的火焰,舐舔着屋檐,却让人心这顽铁始现红光。人生的乐处,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实现,在腾升的火焰中,一种仿佛能将一颗心也激越的冲动,是鲁迅先生旷原上的呐喊,是荒莽大海上看见大鱼的圣地亚哥的欢跃。我觉得人生的乐处即在于看见别人将一颗真心交给你,没有阴谋,只有单纯的人情之爱。那是千日等待后的情人扑向你的胸怀的一刻;那是共患难的友人倒向你的信任的一瞥;是救火夫的——救人,救人……秋心,你亦在追求这人间的温情,不是吗?你倾心于那无拘无束的火焰,那受尘世景慕的火之神,你真愿意挣开枷锁,象一个盛世大唐的游侠儿,一个浪子,恣肆于一切泥沼之上。然而,你却又是个意志不坚的儒雅公子,你沉沦在北方政治芜杂之地,抱着那只猫,雍懒地活着……表面上躲着,在那寂静的七宝塔楼中,宁静无波,却已是一潭死水。
      
        浪子恋江湖,那种种百态,芸芸众生的美丽,宛如一个诱媚的声音。你抽烟,宿醉,你不羁地赞美妓女的圣洁——是否,那是一朵白莲,亦是你高洁,不甘堕落的心,在泥淖的地上,世故的京都里最后的——
      
        Kissing the fire .
      
        吻火者是浪漫的,亦是普罗米修斯般的勇者。不论是徐志摩还是秋心都那般热烈地爱着异花纷娆的人生。那生命的火轰轰烈烈的燃烧,燃烧在一切庸人的灰暗的目光之上。那一团火,烧尽才华横溢的生命,那绚烂,如失事飞机的烟花,在九天之上倏然开放。
      
        春风,春雨,然后,又是一年春草绿。
      
        明媚的春光在那个晦暗的土地上流撒,却像是一场悲剧最后的狞笑。那种惶惶不安的可怖,令我的心也颤动。可你不得不慨叹,那一年的春草,又开在了一颗年轻的心的孤坟上,继续着宇宙永无穷尽的二元浪漫……
      
        然而,你为我留下你的沉思。
      
        “在这急景流年的人生里,我愿意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
       用满怀的火,不醉生,醉情。
       08.4
      
  •     
      悠游散文林的梁遇春
      注:首发在闲闲书话的一个帖子,转发过来。
      有一幅温暖的画面,时常浮现在我眼前:一个寒冷的冬夜,几个知交围坐在炉旁,中有一人,神态慵懒,凝视着炉火的眼神朦胧,可是却能天南海北地闲侃,话题超越了现实的国界,东西方文化尽收眼底,尽在手中,尽付口边。在他悠悠的讲述中,人们的心沉静下来,忘记了冬夜的漫长,不知不觉中,西方已现鱼白,又一个清冷的冬晨来临。 长夜一次晤谈,可抵十年尘梦。这人就是世纪初的梁遇春:年轻,博学,懒散——“这个形象,我是时常想到的,这个形象,只有我一人能看到,这个形象,我却从来不曾说起。它就在那里,在无声无息中,永远使人为之惊叹”①。
      当我手捧着四折买来的印数五千的《春醪集》环顾四周时,一切是如此太平、繁华、喧闹,可这繁华热闹让人心里憋闷,没有人会再有悠闲的心情静静地倾听这精彩的闲聊。同样是絮絮叨叨地闲谈,到了世纪末,成了几个老人在冬日的院子里“负暄琐话”,讲述着落满了历史风尘的陈年往事,这让后来者心醉神迷,而他们一起念念不忘的,恰是梁遇春生活的时代和地域,还有梁遇春这样的人:二三十年代的老北京,以及这座文化古城里特立独行的教授和学生们。一个世纪了,世事在轮回,这种轮回是让人多么惆怅。
      又是世纪初了,身边书肆里多的是卿卿我我,“明媚而忧伤”的青春小说,这些作品有着少年人特有的时代叛逆,可是这种叛逆只是一种姿态,背后却没有多少文化的积淀,没有沉重的基石,显得轻飘飘的,柔靡而脆弱。长久地阅读这样的作品,我们的心已经被涂抹上了一层带着些许苦味的蜜糖,再也品不到薄荷的清香。
      而老年人的文字,成了最受欢迎的文字,如金克木、张中行、季羡林、孙犁等等,中年人的文体,比如余秋雨的文化散文,也占据了散文艺术舞台的中心。②本该有的“任意而谈,无所顾忌”③的少年之文却不知所踪——那些快意恩仇,犀利明快,抑或是随意洒脱、率性而为的青春之作啊。还好我遇到了梁遇春——悠游散文林的梁遇春,他的散文创作可以说是一种典型的青春写作:洒脱,率性而为,打破一切清规戒律。这些作品,“写时不大用心,而后世看来另有一番风味。”(④)
      说来奇怪,这么有趣的文字竟然了落满了灰尘,书肆里折扣居然抵至四折,而梁遇春在大众中也名声不传。细细想来,其实也不奇怪,二十世纪前半叶是个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它充满了“革命”“反革命”“改良”“西化”“现代化”诸如此类的宏大叙事。而梁遇春的时代,对阵的双方是势不两立的,没有第三方生存的空间,用鲁迅的话说,就是“革命,反革命,不革命。革命的被杀于反革命的。反革命的被杀于革命的。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杀于反革命的,或当作革命的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并不当作什么而被杀于革命的或反革命的。革命,革革命,革革革革,革革……”⑤,人们被挟裹在时代的风暴中,没有人能够独善其身。那种声言“为艺术而艺术”的姿态本身就是一种鲜明的政治态度。在裂缝中,有些游离于对垒双方的作家力图找到自己的立足点。梁遇春就是其中之一,他用青春、用雍容幽默来抵御这个时代无所不在的阴影,他是这个时代少有的异类。
      他的作品表层是雍容幽默,可骨子里是悲凉的。刚开始读的时候,被其旁征博引所折服,颇为佩服梁的才情,可掩卷后,却“凄以有所觉,如脱春温而入于秋肃”⑥。
      英式幽默是梁遇春的制胜法宝。在我们的语文教育中,我们所看到的作家都是忧国忧民,经历坎坷,身残志坚,作家似乎都成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脸上都是苦难刻下的痕迹,而梁遇春却笑嘻嘻的将他们从让人敬而远之的祭坛上拉下来,还原出一幅本真的面孔。“许多大文学家全都带有流浪汉气质”。(95)他对文学史中的描述大加揶揄,“文学史的唯一用处只在赞扬本国文字的优美,和本国文人的言行的纯洁”。(79)这背后隐含的文学主张就是真性情。
      “所有些聪明的想头,灵活的意思多半是早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想出来的”,“细想迟起的好处,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屋立刻变做一座快乐的皇宫”(101)连睡懒觉都能够讲出一番娓娓动听的道理来,并成为可读的文章,真是在挥洒才情啊。
      青年的才情似乎是挥洒不尽的,可青春总是短暂的,“正当我们梦得有趣时候,命运之神同刺史的部下一样匆匆地把我们带上衰老同坟墓之途”(3)。三岛由纪夫在《天人五衰》有过一个在生命里轮回,永远生活在最美好的日子里的幻想⑦。而梁遇春对抗青春的有限性,生命的有限性,是“醉中做出许多好梦”,将青春的梦变成了一门艺术。既然生命是有限的,为什么不“高举盛到杯缘的春醪畅饮”。梁遇春著文多诙谐幽默,而“晋朝人讲究谈吐,喜欢诙谐,可是晋朝人最爱讲达观,达观不过是愁闷不堪,无可奈何时的解嘲说法。”(77)这大概可以看成夫子自道吧。梁遇春因染急性猩红热而去世时,年仅28岁,正是春醪将饮尽的时节。
      梁遇春对流浪汉的生活是极其向往的,他对此不吝赞词,“当浊酒三杯过后,大家拍桌高歌,莫名其妙地相视而笑,莫逆于心。”(91)“流浪汉如入生命的波涛汹涌的狂潮里生活”,“放口高歌”,在梁看来,此种生活才是深的人生三昧,才不算虚度啊。
      读《谈“流浪汉”》,总想起我很钟爱的一首诗《还原作用》(穆旦):“污泥里的猪梦见生了翅膀,/从天而降的渴望着飞翔,/当他醒来时悲痛地呼喊”“胸里燃烧了却不能起床⑧”。作为饱读诗书的书生,梁遇春对沉滞的书斋生活有种职业性的逃离冲动,渴望着去流浪。既然肉体处在难以解脱的桎梏里,就索性让灵魂去漫游吧。“流浪是指流浪的心情,我所赞美的流浪汉或者同守深闺的小姐一样,终身未出乡里一步”(第87页),梁特意给流浪汉如此的界定,亦是夫子自道吧。这与偏偏是文弱之人爱读武侠,爱侃武侠,经常在书斋里做打抱不平的白日梦,而强壮的大汉有时偏偏喜欢读细腻、哀婉的文字,亦是同理吧。亦恰合弗洛伊德派所谓的文学就是白日梦的观念。
      懒散,漫无目的地遐想乃至瞎想,当年是有钱人有闲人的专利,普通百姓为生计而奔波,革命志士们为国族而努力,哪里还能有这种心境呢?甚至连有闲有时也会成为罪过,而被斥为“有闲阶级”而遭到粗暴的批判。在这个高歌猛进,奔向现代化的时代里,懒散、悠闲也成了备受职责的恶行。宗白华在未名湖边的散步早已成为“遥远的绝响”,朱光潜曾经发出的“慢慢走,欣赏啊”的劝告,这些声音比起革命的慷慨激昂的呼吁声,比起推土机的轰鸣声来是多么地微弱,不起眼,没有多少人会去注意。
      回首百年,梁遇春在“散文林”的“悠游”真可称得上是空谷足音了。让我们“东施效颦”一回,放下手中的杂事,在一个冬夜,围坐在炉边进行悠闲的精神漫游吧。
      
      注释略
  •     
        在今天的读书界,梁遇春真的不太有知名度。如果不是因为那本《春醪集》翠绿的装帧深得我心,我也不会信手翻看一下,如果没有那一次的信手翻看,真不知道要隔多长时间我才能注意到他。但幸运的是我没有错过他。
      当然如果没有那篇《“春朝”一刻值千金》,我也不会借来他的书,更无法领略他以及他的文字风采。“十年来,求师访友,足迹走遍天涯,回想起来给我最大益处的却是‘迟起’,因为我现在脑子里所有那些聪明的想头,灵活的意思多半是早上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想出来的。”读完第一句话,便有一种心有戚戚的感觉,再看下去,“我天天总是在可能范围之内,尽量地滞在床上──是我们的神庙──看着射在被上的日光,暗笑四围人们无谓的匆忙,回味前夜的痴梦──那是比做梦还有意思的事,──细想迟起的好处,唯我独尊地躺着,东倒西倾的小房立刻变做一座快乐的皇宫。”真的禁不住想拊掌相庆,大喝几声“好”字。迟起如吾辈者,普天之下不胜枚举,能把“迟起”发展成一门艺术的,也就只有梁君一人了。说起“迟起”这门艺术,他可真是一个行家,因为他既具有明察秋毫的批评能力,又带了甘苦备尝的实践精神。为了忠于艺术的缘故,居然甘于让父母失望,受教授白眼,宁可饥肠辘辘,饿出汗来,还是坚持着非到十点不起来。如此忠于艺术,甘于为其牺牲,梁遇春真的不愧为一名“迟起”的艺术家。
      吾辈虽亦是一名“迟起”的艺术信徒,也经常向那些不明白迟起之好处者布道,却断不能像梁君那样把“迟起”的乐趣和理由说的那样旁征佐引让人信服。“迟起给我最大的好处是我没有一天不是很快乐地开头的。我天天起来总是心满意足的,觉得我们住的世界无日不是春天,无处不是乐园。”这样的快乐可是有理可证的,人们不是常说:一件事情好好地开头,就是已经成功一半了;那么赏心悦意的早晨是一天快乐的先导。“迟起”有何不可?如果你还是要恪守早睡早起的古训,那接下来的原因不知能否打动你。“‘迟起’不仅是能够给我们这甜蜜的空气,它还能够打破我们结结实实的苦闷。”焉何如此呢?且听梁遇春为你分解:“你若使感到生活的沉闷,那么请你多睡半点钟(最好是一点钟),你起来一定觉得许多要干的事情没有时间做了,那么是非忙不可──‘忙’是进到快乐宫的金钥,尤其那自己找来的忙碌。”作者还以自己为例进行了详细的阐述:“我常常在办公时间五分钟以前起床,那时候洗脸拭牙进早餐,都要限最快的速度完成,全变做最浪漫的举动,当牙膏四溅,脸水横飞,一手拿着头梳,对着镜子,一面吃面包时节,谁会说人生是没有趣味呢?而且当时只怕过了时间,心中充满了冒险的情绪。这些暗地晓得不碍事的冒险兴奋是顶可爱的东西,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班不敢真真履险的懦夫。”怎么样,还是不能信服吗?那么我们就要把您那番早起的理论批一下了。“迟起本身好似是很懒惰的,但是它能够给我们最大的活气,使我们的生活跳动生姿;世上最懒惰不过的人们是那般黎明即起,老早把事做好,坐着呆呆地打呵欠的人们。”你看是不是这理呢?
      “ 现在春天到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五六点钟醒来,就可以看见太阳,我们可以醉也似地躺着,一直躺了好几个钟头,静听流茑的巧啭,细看花影的慢移,这真是迟起的绝好时光。能让我们天天多躺一会儿罢,别辜负了这一刻千金的‘春朝’。”读到这里,您可再也不要谈什么被窝是青春的坟墓了,因为那同样是快乐的天堂。所以贪睡有理,迟起无罪。让我们与梁遇春一道热爱这门迟起的艺术吧。
      
      仅凭此文便有与梁君共浮三大白的冲动,如此有趣的人,近日才发现,不仅顿生悔意。连忙发动大脑中的搜索引擎,奈何知识储备不够丰裕,只隐隐记得在文学史的课本上约莫提到过他,好像是郁达夫曾称他为“中国的爱利亚”,其他的便无从知晓了。于是便赶紧找来他的资料来研读,没想到看到的第一条消息便是噩耗,他早已与1932年病逝了,享年只有区区27岁,难道真的有天妒英才这回事了?真的让人不胜唏嘘。逝者如斯,我们已经无法挽回,诸位且与我共同领略梁君曾经的风采吧。
      梁遇春,福建闽侯人,生于1906年,卒于1932年,毕业于北京大学英文系,师从著名学者叶公超。在他短暂的一生中,曾翻译了二三十种外国文学作品,撰写了36篇散文,收录于《春醪集》和《笑与泪》中。其文,不读不知其妙也。
      他是一个爱唱反调的人。人家都谈论“人生观”,他却偏偏扯出一个“人死观”;古人云“春宵一刻值千金”,他却说“春朝一刻同样值千金”,还自圆其说出了许多歪理来;众人皆爱笑,他却觉得“滴滴眼泪都是人生的甘露”;世人皆爱婴孩之天真,他却说:“小孩子的天真是靠不住的,好像是个很脆的东西经不起现实的接触”,“小孩的天真跟桌子的天真并没有多大的分别”。你看这是什么话,得让多少怀抱幼子的母亲伤心啊!人人都爱Gentleman.而他却独羡流浪汉,世人都云春光好,他却一年四季中最怕春天,“一看到阶前草绿,窗外花红,我就感到宇宙的不调和,好像在弥留病人的塌旁听到少女的轻脆的笑声,不,简直好像参加婚礼时候听到凄楚的丧钟。”你说他怎么会有如此怪异之想法。更有甚者,他竟然说“要得点知识,求点学问,不只那东鳞西爪吉光片羽的讲演不济事,就是上堂听讲也无大意思。教授尽可把要讲的印出来也免得我们天天冒风雪上堂。真真要读书只好在床上,炉旁,烟雾中,酒瓶边,这才能领略出味道来。所以历来真文豪都是爱逃学的。”你看他是不是有误人子弟之嫌?他还胆大包天,连老师都敢揶揄:“梁启超先生开个书单,就说没有念过他所开的书的人不是中国人,那种办法完全是青天白日当街杀人刽子手的行为了。”“胡适先生在《现代评论》曾说他治哲学史的方法是惟一无二的路,凡同他不同的都会失败。我从前曾想抱尝试的精神,怀疑的态度,去读哲学,因为胡先生说过真理不是绝对的,中间很有商量余地,所以打算舍胡先生的大道而不由,另找个羊肠小径来。现在给胡先生这么当头棒喝,只好摆开梦想,摇一下头———看还在没有。总之在旁边窥伺我们的头者,大有人在,所以我暑假间赶紧离开学府,万里奔波,回家来好好保养这六斤四的头。”
      缘何如此?他并不是那种故作语出惊人状以欺世盗名之徒。难道仅仅因为他爱胡思乱想?自由之精神,独立之思想,中国的知识分子自五四时期就不断为之奋斗,而真正能够做到的有几人呢?“大部分人的观察点总是大同小异——简直是全同无异”。中国从来不缺少传教士,缺少的是一颗颗能够冷静思考的头颅。梁君那“六斤四”的头颅应该算是一颗。
      当今这个时代,人人都笑谑到“活不明白”,甚至不想明白。而梁遇春一生虽短,却活的极其明白。他一早就明白了,矛盾是宇宙的根本原理,“天下只有矛盾的言论是真挚的,是有生气的,简直可以说才算的一贯,矛盾就是一贯,能够欣赏矛盾的人们与天地间一切矛盾就都能够澈悟了”。所以“坟墓旁边开遍了春花,宇宙永远是这样的二元,两者错综复杂起来就构成了这个杂乱下劣的人世。”在这个“杂乱下劣的人世”,他选择做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偶尔失望,但尽量不去绝望,冷眼旁观,心中却充满热情。所以他既去教别人怎样做一个“心力克”,又把“淌下的眼泪流到笑涡里”;虽早已参透了“人死观”,却仍能勇敢的向死而生;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仍然是充满了黑暗,黑暗可说是人生核心”,但他更懂得“人生的态度也就是在乎怎样去处理这个黑暗”,懂得黑暗真意义的人才能更好赞美光明。所以他说天下最贞洁高尚的女性是娼妓,因为她们一生中埋在黑暗里,受尽人们的揶揄,历遍人间凄凉的情境,尝到一切心酸味道,谁也没有她们那么恋着光明。他还敢于勇敢的揭露:“建立在理智上面的天真绝非无知的天真所可比拟的。”只有从无知的天真走到超然物外的天真,才能达到“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的境界。梁遇春曾经在《观火》中写到:“有些诗人心中有满腔的热情,灵魂之火太大了,倒把他自己燃烧成灰烬,短命的济慈就是一个好例子。”可是他在写下这些句子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三年之后,他也步了济慈的后尘,成为了文学史上又一个早夭的英才。难道上天早已料到他的灵魂将是一场燎原的大火,所以就提前把这枚火种给熄灭了吗?那么梁遇春所犯的唯一错误就在于他活的太透彻了。
      颇具流浪汉气质的王小波曾经说过“假如一个社会的宗旨就是反对有趣,那么它比寒冰地狱又有不如”。“文字最大的敌人不是粗糙,而是无趣,无趣的文字是如此的不可忍受”,因此“每一本书都应当是有趣,对于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对于另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应达的标准”。对于梁遇春来说,有趣既不是理由也不是标准,它早已融入了字里行间,他的书成了有趣文字的典范。而梁遇春也曾经说过“生活首要问题并非看它是否有意义,而是看它是否有趣”。料想同样英年早逝且才华横溢的梁遇春和王小波倘若相遇定能把酒言欢,共饮一杯春醪。
      的确,人生最大的敌人便是无趣,连痛苦都比单调灰色的生活强的多,因为“痛苦是活的,灰色的生活却是死的象征”。因此要想生活过的有意义些,便要学会做一个有趣的人,去抵抗无趣。毫无疑问,梁遇春便是一个知道如何抵抗无趣的智者。初读梁文的时候以为这样的达观且闪烁着智慧光芒的文字应该是出自像汪曾祺、梁实秋那样至少是已“知天命”的人手中。何曾想到彼时的梁遇春才年方二十有余。想到这不禁惆怅于他的早逝,那般的英才,就像他的名字一样仅遇到了一个春天。如果他能活到梁实秋那般年纪,是否亦能收获到秋天的果实呢?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梁遇春与钱钟书乃师兄弟,且同样学贯中西敏于文,钱钟书在梁遇春逝去十年后才写出《围城》,而梁遇春的才华仅凭逝前的几篇散文就发出了炫目的光芒。如果......,只可惜历史是不能假设的,人世间最大的遗憾莫过于“如果”二字。
      “希望的妙处全包含在它始终是希望这件事里面”; “天下许多事情都是翻筋斗,未反之前是这么站着,既反之后还是这么站着,然而中间却有这么个斤斗”;“有人排架子,有人排有架子的架子,有人又排不屑计较架子有无的架子,有人排天真的架子,有人排既已世故了,何妨自认为世故的架子,许多架子合在一起,就把人生这个大虚空筑成八层楼台了,我们在那上面有的战战兢兢走着,有的昂首阔步走着,终免不了摔下来,另一个人来当那条架子了”;“天下的乐趣都是由烦恼带来的,烦恼使人不得不希望,希望却是一服包治百病的良方”;这样隽永深刻的句子在梁文中几乎俯首即拾,而难能可贵的是,这些句子全是梁遇春兴之所至,信手拈来的,率真自然,丝毫看不到斧斤的痕迹。
      梁遇春的有趣不仅表现出他是一个智者善于抵抗生命中的无趣,还表现在他随处可见,涉笔成趣的幽默。在《途中》,他写到“甜蜜的东西看得太久了也会厌烦,真的好景都该这样一瞬即逝,永不重来”。却忽然宕开一笔该说婚姻:“婚姻制度的最大毛病也就是在于日夕聚首:将一切好处都因为太熟而化成坏处了”。在《谈流浪汉》中,他又写到“我承认偷情的少年,再嫁的寡妇都是造福于社会的,因为没有她们,那么贞洁的小姐,守节的孀妇就失丢了谈天的材料,也就无从来赞美自己了”。“其实通常情侣正同博士论文一样平淡无奇。为着要得博士而写的论文同为着要结婚而发生的恋爱大概是一样没有内容吧”。读罢,不禁让人莞尔。
      梁遇春的有趣还表现在他特立独行的个性上,比如说,人人都喜春光好,他却觉得“整天的春雨接着整天的春阴,这真是世上最愉快的事情了”。在他心里,有意的旅行倒不如通常的走路更惬意;炉中的火是最值得凝视的景致。他有时候还爱开个玩笑,《寄给一个失恋人的信》便是证据,他以自己的笔名“驭聪”,写给自己的另一个笔名“秋心”(秋心叠成愁,不知此中是否有深意)。他还写过一些纪念“她”的文章:“我现在一出家门,就尽我的眼力望着来往街上远远近近的女子,看看里面有没有你。在我偶的眼里天下女子可分两大类,一类是‘你’,一是‘非你’,一切的女子,不管村俏老少,对于我都失掉了意义,她们唯一的特征就在于‘不是你’这一点,此外我看不出她们有什么分别”。这样深情的句子从他的笔下流淌出来,看完之后我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当初看老舍《微神》时的感觉。怎么都难以把写《四世同堂》的老舍,那个幽默大师老舍和《微神》的作者等同起来。就像看完了《谈“流浪汉”》再看《她走了》,都要忍不住再去看一下作者的名字一样。幽默如他们者,竟然能写出如此忧伤的文字,真有点不可思议。难道这与“爱之深恨之切”有同样的道理,他们机智的幽默只是为了掩饰他们深深的忧伤,他们的笑只是为让泪合理的落下来而存在。当然,我只是猜测而已。
      生不逢时,他没有晚一点走,我亦没有早一点来到这个世界上,否则怎可错过他。只能盼望着有朝一日能在天堂相遇,我定当携半瓶春醪,与其围炉、观火、醉中梦话。只恐他不在天堂,因为他曾说过“魔鬼是世上最大的流浪汉”, 天堂里净是绅士的天使,打领结的上帝。物以类聚,不羁如他说不定真的投奔撒旦去了。倘若这样,那——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     题目取自唐人秦系的《山中枉张宙员外书期访衡门》一诗,原句是“时果连枝熟,春醪满瓮香”。只可惜,本文要谈论的主人公,却当不上此诗联的上句了。他过早地从枝头坠落,来不及真正成熟。
      也许大家都知道那位三十余岁便匆匆离开人世的诗人徐志摩,这大抵托福于中学课本里他那首“回风舞雪”的《再别康桥》。但或许在现在的多数人心里,他的形象近乎“纨绔子弟”,而胡适却给了他“天才之高,性情之厚,真无第二人”的评价。但说到天才之高、性情之厚,或许与他同时代、比他小十岁光景的梁遇春亦不遑多让。徐志摩堕机身亡后,梁有祭文《Kissing The Fire(吻火)》,短短数百字,却将徐志摩的灵魂看得如此透彻通明。可是在志摩身故之后不满一年,梁遇春竟也因为犯猩红热,猝然逝去,时年虚龄二十七岁。
      我知道这个名字,早在上中学的时候,但惭愧的是,近期才开始对他的作品进行较为认真的阅读。这种“迟到的阅读”,与其说是在“补课”,不如说是因了一段书的缘分,才开始去体悟这个名字背后的文字。我十月份在复旦附近的博师学术书店见到了梁遇春的《春醪集》——这本《春醪集》,倒不是1930年北新书局初版的那本书的翻印或重版,而是他的两个作品《春醪集》和《泪与笑》的合集——,新世界出版社2005年1月的版本,随行逛书店的朋友建议我买下来,说完全值得一读,更因书价便宜(打了三折之后我以7元购得),便将此书“请”了回来。书的外封,除了书脊上有一小段白色外,通身全绿。除了题名、作者和出版社外,封面上还打上了“‘五四’最美的散文”几个字;虽说放在这里可能是宣传语,但在我看来,梁遇春的文字的确当得上这样的赞誉。
      这个名字是不应该被淡忘的,虽然我也见过不少写其人其文的篇章,但事实上他的确一直不在大众的视野内了。梁遇春,别名驭聪,又名秋心,后就读北大英文系,师从叶公超、温源宁等名师,他大学毕业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象牙塔,毕业后留校和赴上海任教过,时有“少年教授”之美誉。他的作品除了翻译的西方文学作品之外,大部分是散文,这些散文自1926年开始陆续在《语丝》、《奔流》、《骆驼草》、《现代文学》、《新月》等刊物上发表过,收录在我买的那本《春醪集》里的文章,几乎全是在这些刊物上发过后又经修订再收录其中的。
      他的好友冯至称他足以媲美中国唐代的李贺,英国的济慈,德国的诺瓦利斯。而冥冥中似乎真有定数,梁遇春和李贺、济慈一样,都去世于二十七岁上下;梁与诺瓦利斯的去世时的岁数也相差不大——去对比这种惊人的却似乎意义不大的相似,倒显得刻意,却同样令人感叹不已。而冯至的诗作里,有两首是送给梁的。大抵这般的生命和才华过于灼灼,旁人感受到的光芒和痛楚,都溶在了这短短长长的诗行间:
      
      我如今感到,死和老年人│好像没有什么密切的关联;│在冬天,我们不必区分│昼夜,昼夜是一样疏淡。│反而是那些乌发朱唇│常常潜伏着死的预感;│你象是一个灿烂的春疏│沉在夜里,宁静而黑暗。——(冯至《给亡友梁遇春》之一)
      
      我曾意外地认识过许多人,│我时常把他们寻找。│有的是在阴凉的树林│同走过一段僻静的小道;│有的同车谈过一次心,│有的同席间问过名号……│你可是也参入了他们│生疏的队伍,让我寻找?——(冯至《给亡友梁遇春》之二)
      
      我对有关梁遇春的一些资料和纪念文章囫囵吞枣地过了一遍,发现纪念文字既有他的朋友写的,也有不少是师长所作,体裁也包括文章和挽联等各种形式;梁当时所交,亦是一时俊彦,如废名、石民、冯至等。同辈乃至包括长辈对梁的评价都颇高。据说在梁的《泪与笑》这本集子的初版上,原是有废名的序的,可惜我拥有的这本《春醪集》里虽然收录了《泪与笑》,却将原来废名的序撤去了。后来在网上搜到《泪与笑》的相关资料,发现原版的序还不止废名这一篇。废名在序言里盛赞他的这位早逝的朋友:“我捧着他的文章,不由得起一种欢欣,我想我们新的散文在我的这位朋友手下将有一树好花开”,并为悼念梁遇春而作了一副现在几乎被引用了无数遍的挽联:“此人只好彩笔成梦,为君应是昙华招魂。”吟咏至此,凄然而已。
      梁遇春传世的散文不多,基本收在了《春醪集》和《泪与笑》里,也就是说,在我这本224个页码的书里,几乎有了他除翻译之外的所有的作品。我向来是对这般文字抱着无限的喜爱之心的,它们里头有着浓郁的书卷气,字里行间流露出智慧的气息而又不失之造作和拘泥,因了与人世有一层不厚不薄的刚刚好的“隔”,又因了对人间诸般事物的“清谈”姿态,很容易让人“掉”进去。这些文字是不适合仔细读、却又值得玩味不已的。这真是一件矛盾的事情!而写这样的文字,才、情、学、思这四个方面,缺一不可,否则就难以有如此瑰丽的景色生于此世间了。猝然而来的猩红热带走了梁的物理意义上的生命,他短短的近二十七年的光阴,却熔铸了难得一见的光辉。
      梁遇春的集子里,有两篇《梦中醉话》。世人皆在梦中,而所言所行无非是梦、是醉,梁遇春梦中说梦、醉里谈醉,更得其中三昧。这位自称喜欢“迟起”的才子在写出那些奇妙的文字之前,肯定是少不了“五车书”垫底的。他自问“再过几十年,当酒醒帘幕低垂,擦着惺忪睡眼时节,我的心境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春醪集•序》),而事实上几十年过后,写下这些文字的人已经不在了,要知道他的心境,去问谁呢?
      关于他,我再谈下去的话,就显得矫情了。就此打住吧。
      
      
       2008-03-23
      
      
  •     这是梁遇春的一篇散文的名字。我一直觉得梁遇春是那种真正很优雅,很有生活态度生活方式的小男人,这真是一种很难的状态,即使是装出来的也很难。因为感觉男人们都有着强大的兽性,比如不是像鲁迅那样的强有力的攻击性,就是郁达夫那样的食色性也。不过如果梁遇春没有英年早逝的话,很可能就要被打成右派了,而雷锋要是在世的话,也很难保证文革中不遭遇或者参与荒唐的事情或必然的事情。世间事也是说不清道不明,命运从来没有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我们只是几载沉浮也参不透命运的天极。
      泪与笑其实在早期白话文中应作“哭与笑”或者是“眼泪与笑声”,但这些名字带着十足的烟火气,少了一份优雅从容的淡定,于是你不得不佩服他把这个名字写的很巧。第二点我觉得用这个名字更能说明这两种事物的典型特点。泪既可作流泪,又可做眼泪,是动词与名词的双关语,而笑既是状态又是现象,把我们人生的悲哀苦痛凄楚心酸与欢乐幸福都包容其间。
      泪在前,可以看出人生在世,苦难总是要多过幸福的。人总是在经历苦难后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快乐。什么是是幸福。其实就是那种将苦难化作力量的泪水给予我们的回报,那就是笑。
      但笑又分为很多种,苦笑,狞笑,豪爽的笑,无奈的笑,欢乐的笑,绝望的笑。这些状态或现象无不在映衬着泪。
      我们在这个时代越来越笑不起来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笑话,除了带来尴尬的冷场,就很难在其中真正找到能享受快乐的时机。实际上即使有些真正是天才的玩笑的东西,在我们充满欲望的心灵里也很难再引起共鸣了。而更多的是悲哀。悲哀我们甚至怎么享受快乐都忘记了。泪带来反思,让我们追忆纯真的日子。那些日子总是被一些有趣的事情充满。我们只消回忆那些事就能在旧日的时光中重拾快乐的碎片。实际上“叙事比抒情更有感情”。叙事摆脱了空洞无物的浮华表象,冲击到事件本身蕴含的强大的情感张力。从而在我们麻木的心灵中再一次激起火花。
      我们人都是害怕失去记忆的。记忆是我们生存在世的证据,是我们在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知道自己是谁,要干什么。而对我来说,有时我从不考虑这些事,我只是机械的重复昨天的事情。生活中的插曲往往都令人不知所措。这就是我们面临的生活。如今的90年代人也将踏上社会中坚的舞台。每个人都想在上面找到自己的位置,可当光打过来的时候,我们又都在作秀。
      人不能渴求公平。只是面对自己的命运,甚至连怨言都不能有,这个时候,你也只能哭一哭了。
  •   我也非常喜欢《观火》
  •   哈,遇春又枯木逢春啦,我好像是在1980年前后读的,当时对英文特有兴趣,因此他那eat one's heart给我印象太深啦
  •   还我头来 笑与泪 我比较喜欢 其他的不怎么赞同
  •   遇见梁遇春是意外的惊喜,没有错过你我也很高兴。
    虽然在加班的末上,早该回家,我仍然看完了你长长的评论。
    看到结尾你说,倘若这样…… 我就笑了,没白看!
    倘若这样,也叫上我吧。
  •   好啊 同去! 同去!呵呵
  •   时果连枝熟,春醪满瓮香
    囧 我还以为是出自陶潜的“静寄东轩,春醪独抚”
  •   这本书虽然有些年头但是读起来竟然没有时间感!!!难道这就是经典??很不错的一本书!读一遍根本不过瘾!!
  •   看了楼主的评论打算尽快去买一本来看看。
    另外,推荐楼主看林庚的一篇文章《论木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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