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肉身

出版时间:1998  出版社:牛津大學出版社  作者:劉小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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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作者在此主要就波蘭著名導演奇斯洛夫斯基的電影:《十誡》、《兩生花》、《紅》、《藍》、《白》的主題提出看法。這是一本關於「敘事倫理」而不是「理性倫理」的隨筆。奇斯洛夫斯基:「每一個人的生命都值得仔細審視,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與夢想。」卡夫卡:「如果有誰在這個世界上愛另一個人,那麼與在這個世界上愛自己相比,既非更不正當亦非更正當。剩下的只有一個問題:第一點是否做得到。」畢希納:「每個人都是一個深淵,當人們往下看的時候,會覺得頭暈目眩。」
本書作者認為昆德拉《被背叛的遺囑》與卡爾維諾《未來千年備忘錄》非常相似。這兩位當今講故事的大師寫的「備忘錄」,是用不同的修辭做相同的一件事:總結近代幾百年來的小說敘事,為下一個千年歸納出值得推薦的德性。「敘事倫理」是在個體生命破碎中的呢喃,它不像理性倫理那樣總想從深淵中跑出來尋求生命普遍性解答。——沒有敘事,生活倫理是晦暗的,生命的氣息也是灰濛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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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59条)

 
 

  •     1. 现代的叙事伦理有两种:人民伦理的大叙事和自由伦理的个体叙
      事。......人民伦理的大叙事的教化是动员、是规范个人的生命感觉,自由
      伦理的个体叙事的教化是抱慰、是伸展个人的生命感觉。
      
      2.思想者大致有两类,一类可以称为思想的作奸犯科者,通过种种
      论说制造思想奇案;另一类可以称为思想的刑事侦探,专破历史中沉
      积起来的思想悬案。就拿离我们的生活比较近的十九—二十世纪来说
      吧,卢梭、黑格尔、马克思、尼采、海德格尔都是些现代思想界的作
      案要犯,施特劳斯、沃格林、洛维特则是些思想案件的大侦探。
      
      3.既然高尚道德只会是人民的公意,法律就应该是人民公意的体现。人民公意是人民民主国家的自然法,人民民主专政机关根据这种自然法的正当性订立若干具体的实定法条例。......他在作报告时多次讲:没有德行,恐怖就会带来毁灭;但没有恐怖的德行是软弱无力的。人民德行的恐怖“是迅速、严正、坚毅不屈的正义行动”,人民民主专政无论多么恐怖,都
      是天理认可的事。这就是罗伯斯庇尔的自由理念和人民民主专政具体
      的道德意涵。
      
      4.丹东觉得,共同体的公意道德如果可以取代个体的道德(感觉偏
      好),个体生命就不再属于自己,而属于抽象的共同体,属于民族或
      国家的利益,这与专制没有什么分别。如果共同体(国家或民族)的
      公意道德的自由高于个体感觉偏好的自由,道德专制的暴政就不可避
      免。
      
      5.政权形式应该像一件透明的衣裳,熨帖可体地穿在人民身上。血
      管的一起一落,肌肉的一张一弛,筋脉的起伏涌缩都应该从衣服上显
      现出来。肢体可以是美的,也可以是丑的,它有权利保持自己的原样;我们都无权利任凭自己的好恶给它剪裁一件袍子。
      
      6. 生存的意义只是生存偶在的自然性发生,不能以应然之理打断自然循环的节律,应然地安排人生。
      
      7.话说回来,毕希纳已经给自己身后的思想家们写下了一两句谶语:
      您看,这是一个美丽、牢固、灰色的天空;有的人可能会觉得有趣,先把一根木橛子揳到天上去,然后在那上面上吊,仅仅是因为他
      的思想在是与不是之间打架。人啊,自然一点吧!你本来是用灰尘、沙子和泥土制造出来的,你还想成为比灰尘、沙子和泥土更多的东西吗?
      
      8. 除非少数天才人物,人们在年轻时对用来填充青春热情的道德理
      想往往并不具有鉴别能力。时代中时兴的道德理想总是充满吸引力的,没有鉴别力的年轻人以为时兴的道德理想就是自己性情的脉动。个体性情的脉动与某种道德理想的结合,其实是很偶然的。正是这种偶然性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9. 托马斯看出人民民主的“美好”意识形态充满“男性幻想”,发现这种
      意识形态在做爱、在调情、在诱奸。仅从报纸头版头条来看,人民伦
      理的意识形态向来“性”致勃勃。在那些编织出来的政党意识形态的
      “美好”言语织体的道德理想主义言词中,有一种虚幻的身体情欲冲
      动。人民意识形态就是最大的媚俗。
      
      10. 不是说从前的人就容易遇到自己身体中意的同床共眠人,谁都知
      道亘古至今这都是一件难事,无论上帝还是天神都没有、也无力安排
      两个身体感觉相契的人生活在同一个生命时间单位和地域空间。一个
      人终身遇不到自己中意的同床共眠人,倒是自然不过的事。从前的人
      要明智得多,找同床共眠人时,并不把自己的性情感觉作为首要且唯
      一的尺度,而是让家族意识、身份感觉、财产分配满意就可以了。两
      个人的身体感觉是否相契并不重要,因为那是过于偶然、飘浮的事。
      现代人偏偏要把人生的幸福抵押在相契的身体感觉上,这就无异于把
      自身的幸福拋给差不多是泡影一般的相遇了。
      
      11.个体出世后,身体与自己的影子——身体之灵或灵的身体——通
      常是一体的。身体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就像眼睛看不到眼睛。除非在
      一种特别的光亮照射下,影子才会与自己的身体分开,我才可能看到
      自己的影子——还得看我站在什么位置,与光处于什么关系。一个人
      要站到可以让自己身体的影子显露出来的有光的地方,不是因为身不
      由己,就是由于忘乎其形(身体)。
      
      12.更多的时候,一个人的个体热情与自己的身体体质不是那么碰巧吻合,一个身体被造作出来时,上帝并没有插手。寻求自己的身体与影子的平衡是个体生命的在世负担,这负担不是社会的任何制度设计能够解决的。
      
      13. 当某个幸福还是一个人不可想象的尤物时,这个人不会意识到自身获得这个幸福所欠缺的。人身的欠缺随着想象的增加而增加,个体幸福的偶在性的增长,必然导致个体的在世负担的加重。
      
      14. 至于叙事的繁复,则是一种理解的伦理:让自己陷入多维关系网,
      充分理解生活世界的多层面和多面性。生命的多面性正是现代伦理的
      终极世界,其中充满相互排斥和相互矛盾的东西,人们必须放弃界定
      它的愿望,更不用说寻求确切答案了。
      
      15. 也许,所谓小说“存在的唯一理由”,就是个体偶在的喃叙事,
      就是小说的叙事本身,在没有最高道德法官的生存处境,小说围绕某
      个个人的生命经历的呢喃与人生悖论中的模糊性和相对性厮守在一
      起,陪伴和支撑每一个在自己身体上撞见悖论的个人捱过被撕裂的人
      生伤痛时刻。
      
      16. 不过,昆德拉还是要明确地说,小说的天质是反专制主义的:
      小说作为建立在人类事物的相对和模糊性之上的世界的样板,与
      专制的天地是不兼容的。这一不兼容性比起一个不同政见者与一个官
      僚、一个人权斗士与一个行刑者之间的区别还要深,因为它不仅是政
      治或道德的,而且也是本体论的。这就是说,建立在唯一真理之上的
      世界,与小说的模糊与相对的世界两者由完全不同的方式构成。专制
      的真理排除相对性、怀疑、疑问,因而它永远不能与我所称为的小说
      的精神相苟同。(《艺术》,11页)
      
      17. 无论把卡夫卡的叙事看作对资本主义社会的批判,还是把昆德拉
      的叙事看作对社会主义社会的批判,都不得要领。自由主义小说只能、也只想用叙事呵护现代生活秩序——无论它是资本主义的还是社会主义的生活秩序——中脆弱的个体生命。
      
      18. 爱的丧失往往是因为一个人把自己的爱的对象想象为天使,想象
      为诗歌或小说中的语言,想象为一个自己梦想出来的人,总之是自己
      的性情虚构出来的一个人。对于现代人来说,伦理行为变得艰难,首
      先不是因为社会的道德观念秩序混乱,何谓善、恶已经没有了社会共
      识,人们难以找到可以遵循的道德品质,而是虽然知道什么是善、什
      么是诚实、什么是信任,却做不到。自由伦理的艰难表现为个体的道
      德能力的软弱,有心愿,甚至有意志向善,却没有体力为善。就像有
      爱的欲望,却没有抱住爱者的能力。这有些像保罗说的人的罪。
      
      19.对自己诚实就是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热情,虚伪则是模仿自己
      身上没有的生命热情。基斯洛夫斯基觉得,要做一个纯粹诚实的人很难,自由伦理就是艰难的伦理:我们永远不能十分笃定地说:“我很诚实”或“我不诚实”。我们所有的行为和曾经面临过的状况,都是我们没有其他出路的结果。
      
      20. 自由主义伦理观要求个人对自己的伦理选择必须自己承担责任,
      不可推给道德规戒。基斯洛夫斯基说:“我想要表达的是,在每天的
      生活当中,我们都会面临抉择,并对其负责。”在可能性中作出抉择,
      才是自由的人。自由伦理不是干脆等于个体欲望的实现,而是个体欲
      望在从自身的潜在向可能如此在的实现过程中的能够选择。在道德可
      能性的选择中,个人的自由伦理就出现了。所谓自由伦理不是自如,
      而是个人承负自己的伦理抉择。
  •     买这书很久了,但是却没有看进去。
      后来经历了一些事情,再来看这书的时候,眼泪就自然的流出来了。
      虽然这是对名家小说的解读文集,但是看的时候代入感很强的我,感觉是在和一群人对话,舒适,醍醐灌顶。
      
      书中有这样一段:
      
       你要习惯于相信死亡是一件和我们毫不相干的事,因为一切善恶吉凶都在感觉中,而死亡不过是感觉的丧失。因为这个缘故,正确地认识到死亡与我们无干,便使我们对于人生有死这件事愉快起来,这种认识并不是给人生增加上无尽的时间,而是把我们对于不死的渴望中解放了出来。一个人如果正确的了解到终止生存并没有什么可怕,对他而言,活着也没什么可怕地。······所以一切恶中最可怕的——死亡——对于我们是无足轻重的,因为当我们存在时,死亡对于我们还没有来,而当死亡时,我们已经不在了。————《伊壁鸠鲁致美诺寇的信》
      
      自然哲学的先知早就把实质说出来了,缺的是读书人领悟的心。
  •     近来心情并不好,因为一系列的原因。今天在宿舍则是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孤独,我打给了爸爸妈妈,打给了外婆,挂了电话又很想去家门口水塘岸上去扒一堆水杉落叶,金黄金黄的,很香的感觉,然后装一筐,倒到外婆的灶湾里头引火用。孤单得没法子了,写日志,写完也没有法子,听起了《两生花》,过去在林园喜欢Les Marionnettes那种清凉清凉的感觉,好像孤独是件值得欢迎的事情。而今却难受,于是听Tu Viendras。我喜欢Weronika那样天真地在雨里头唱歌的样子。此刻我正翻着刘小枫的《沉重的肉身》,他这样写道:“每当唱歌唱到恍兮惚兮的境界,薇娥丽卡就感到性感的欲望在膨胀”。我讨厌他这种“解读”,感觉像一位神气兮兮的“才子”,看了本《梦的解析》,便开始显摆,糟蹋了这样美好的歌声与乐趣。他又写道:“人灵之间的相遇并不都是、甚至很少是牧歌般的,更多是别别扭扭或懵懵懂懂甚至欲哭无声或伤心悲恸的。”如果这样的风凉话,就是大家推崇的,我想这更加印证了“流行的未必是好的”。不过,整个阅读经历也不算差,他的文字不错,有几句话我颇喜欢,摘录了下来:
      “寻求自己的身体与影子的平衡是个体生命的在世负担,这负担不是社会的任何制度设计能够解决的。”
      “人的自然身体体质并没有随着个体灵魂的想象空间的扩大而增质。”
      “一旦人摆脱了利维坦式的灵魂,拒绝了形形色色的、不属于自己身体的超个体灵魂,个体灵魂的直观就使身体的性感身体化了,身体自身没有直观自己的感觉的眼睛,身体的影子才是这样的眼睛。”
      “薇娥丽卡的男友忽略了薇娥丽卡的个体灵魂,无法懂得她的悲哀,也无法触及到她的与个体灵魂拥缠在一起的性感。”
      “萨宾娜对睡在自己身体的身体影子持伊壁鸠鲁式的智慧态度:告诫自己的个体灵魂不要”要求身体去寻求自身欠缺的。
      “与天堂系在一起的个体灵魂是媚俗的灵魂——为死忧伤、为美好的事情感动。”
      “所谓个体命运不过是,一个人感到唯有这样的生命热情的散发才让自己有美好地活过的感觉,才有自己身体的在世幸福,以至于非如此生活不可。”
      “薇娥丽卡的在世命运只会是孤独,没有男人愿意和能够懂得她的性感、死感和哀歌织成一体的身体灵魂,她注定遇不到懂得自己的男人。”
      读完了“性感、死感和歌声”这一章,即便刘小枫用如此生涩的词汇、复杂的文章结构道出了求得灵肉合一之爱的不可能、灵魂之追寻与肉体之局限之间的矛盾,我还是觉得“不凡”是可以被追求的。我想起以前在广州的时候,去二沙岛看到的一句话:Emotion is absurd. Love is fragile. But we still have energy and confidence to live for sth.。人的不完美不仅在于得不到相知的人,不仅在于我们的身体、才华和知识的有限性,更在于各种偶然性带来的命运与生命实现的冲突。喜欢唱歌,嗓音却没有机会得到训练,不能唱出天籁;喜欢画儿,却不能从小接触……;喜欢乐器,却在最有激情练习的时候得不到好的老师指点。不过都没有关系,框框都是可以去突破的,只要我们依然有一种意志上的自由。孤独没什么稀奇。
      Weronika开车回到了爸爸家门口,摇下车窗伸手按在一棵老树的粗壮的树干上,仿佛大树带给了她无限的安慰。又是老生常谈了,我除了知道孤独之绝对,和与他人相互理解之有限,除了接受这一现实,令我放松,是否有人给我其他的答案?
      
  •      孤独的守望者
      
      ——读《沉重的肉身》之《一片秋天枯叶上的湿润经脉》
      
      内容摘要:卡夫卡是一位典型的孤独守望者,他的作品与他特别的人生境遇密不可分的。如此一个忧郁的天才为了孤独而写作,同时为了写作而选择孤独。真正的孤独必定属于深刻的灵魂,比如尼采。我们要做的就是学会欣赏孤独者的悲剧美。
      
      昨晚竟然梦见自己离家出走了。我一直躲藏,一直逃离,莫名地来到了一片迷雾森林,看不见任何男人和女人。梦里的我第一次感到那么孤独与恐惧,多想把梦卖给弗洛伊德!他认为梦的内容和被压抑的无意识幻想有着某种联系。睡眠时自我的控制减弱,无意识中的欲望趁机向外表现。那么照此推理,“我”在做梦时的孤独感是现实的某种大脑的映射,并且这种感觉是无意识的或者说是没有受到“我”的重视,然而这种孤独感恐惧是切实存在的。我们谁都无法否认孤独感的存在,只是其程度和深度有千差万别罢了。每个人在某个特定的时刻或地点,这种平时无意识或是存于内心深处的孤独感一定会特别强烈,就算火山沉默久了也会来一次喷发。此时的孤独就像一只毒蝎子,在黑暗里一点点地侵蚀你的心灵。在某种意义上,精神巨人必定是一位孤独的守望者,况且这样的巨人总是存在的,比如卡夫卡。
      这位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德语小说家,其作品对社会的陌生感、孤独感和陌生感特有的表现主义,曾一度掀起世界性的“卡夫卡热”。可是我敢说,那些手里捧着《审判》、《诉讼》或是《变形记》,未必都能够读懂这样一位“孤独的守望者”。卡夫卡的一生与孤独为伍,我想他应该再出这样一句名言:“我孤独,故我在。”刘小枫在《一片秋天枯叶上的湿润经脉》的开头就提到卡夫卡的小说和他的婚事。两者看似毫无联系的事物竟然如此关系紧密。事物是普遍联系的,而且具有特殊性。“人们没有留意到,《诉讼》的写作与卡夫卡同菲利斯的婚事纠葛是一次平行事件。”[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185页]物质决定意识,作家的写作灵感肯定不是凭空想象或是捏造的,而是必定来源于其所生活的客观环境。只是人们无法想象卡夫卡可以使“孤独”这个形容词上升到一个极有内涵的名词的高度。我们大多数人阅读名家名作的时候往往过于专注于文字本身,却忽略了字里行间透露着的那些作者现实生活环境的因子。想要读懂某个作家的作品,必须先要读懂作家本人。也就是说想要读懂卡夫卡的作品,必须先要读懂卡夫卡本人。如果你没有了解过卡夫卡本人,那么想要读懂他的作品简直是无稽之谈。了解作者本身和阅读其作品其实是相互作用的。更何况,像卡夫卡如此一个复杂深邃的人,当你了解过他的生平和境遇,再去阅读他的作品会容易许多。在那个奥匈帝国行将崩溃的时代,或许每个人都充满的某种孤独恐惧感,与其他人不同的地方在于卡夫卡真是一个过于敏感的男人,黑暗的现实在他那里便加以深化,我愿意将它称之为“卡夫卡式孤独”。
      卡夫卡终生未娶,一生与同一个女人菲利斯三次订婚,却又三次解除婚约。刘先生给了我们这样的提示“‘诉讼’的过程与订婚—解除婚约的过程是什么关系?”值得注意的是,《诉讼》就是在卡夫卡纠结“要不要结婚”这个问题的时期写成的。卡夫卡出生于一个犹太商人家庭。他父亲是个极其专制粗暴的男人,一方面想要他成长为一个优秀的青年,另一方面对他学习生活漠不关心,只会凭自己主观看法对他指手画脚。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具有潜移默化的作用。我们不难想象,在这样一个充斥家庭暴力的家庭环境成长起来的卡夫卡具有的与常人不同的忧郁孤僻的性格特质。首先要纠正一点的误区是卡夫卡本人是个五官俊秀的男人,一生有过与许多不同女人的爱遇。既然他如此有女人缘,又有什么终生未娶?在最初与菲利斯订婚是卡夫卡以为婚姻可以给自己更多的地位和自由。尽管卡夫卡很清楚婚姻生活的具体样子是什么:“结婚、建立一个家庭,接受来到世上的所有孩子,在这个不保险的世界上抚养他们,甚至领他们走一阵子……夫妻双方相互忠诚、相互帮助,生儿育女恰如其分……”[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187页]他害怕与同一个人女人一起共同生活,然而婚姻的确是他曾经幻想中的心灵避难所和疗养院。时间是最好的见证。事实也证明卡夫卡一开始就想错了。他挣扎在婚姻的边缘,结还是不结,这是个问题。他内心的彷徨实际上是对其父亲的反抗,只要战斗胜利,甚至自己的婚姻生活也在所不惜。
      可是卡夫卡失败了,输得这般彻底。“写作成为卡夫卡在与父亲的斗争中最终获胜的唯一保障。”[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188页]他不爱菲利斯,与之每次订婚、解除婚约,都是对自己和现实一次深刻的检讨。他不是一个随便的男人,相反,他很认真,认真地让人无法理解。每个文学巨匠,他的灵魂一定是游离于人世间的。孤独会让人缺乏安全感,可是总有些人当这种孤独感来袭时,依靠自身强大的内心为灵魂而找到最适宜自己的出路。卡夫卡的出路就是写作。每个人都需要氧气,离开氧气,生命就不复存在。“写作”对卡夫卡来说亦是如此。他说:“为了我的写作我需要孤独,不是'像一个隐居者',仅仅这样是不够的,而是像一个死人。写作在这个意义上是一种更酣的睡眠,即死亡,正如人们不会也不能够把死人从坟墓中拉出来一样,也不可能在夜里把我从写字台边拉开。”为了孤独而写作,为了写作而选择孤独。我从未见过有哪个作家可以具有这般的孤独气质。他的孤独必定属于灵魂。毫无疑问,卡夫卡是孤独的守望者,这种守望更是被赋予了更高的意义。他一定也是渴望被他人理解的,特别是被父亲和菲利斯所理解。他渴望和父亲“平起平坐”,渴望得到更多的发言权;他同样渴望菲利斯能够只在他需要她的时候出现,渴望真正的自由。可是他知道这只是个笑话,同时也并不敢奢望了。他也知道这种想法很自我,甚至是过于自私的。“卡夫卡曾把自己比作秋天的一片枯叶,他的笔记中的文字像是枯叶上湿润的经脉。触摸一下这片枯叶上的湿润经脉,是否可能获悉卡夫卡如何摆脱因订婚又解除婚约而生的不安和负罪感?”[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195页]这个神经敏感的男人迫切需要救赎。为着自由的写作便是对其灵魂最大的安抚了。
      自由总是需要代价的。为了自由的写作,他付出了“完全孤独”的代价。“一颗平庸的灵魂,并无值得别人理解的内涵,因而也不会感到真正的孤独。孤独是一颗值得理解的心灵寻求理解而不可得,它是悲剧性的。”[ 周国平,《人生哲思录》,上海辞书出版社,第71页]谁都不愿意“完全孤独”,被与世隔绝的感觉注定是痛苦的。只有深刻的灵魂才能承受得起这种悲剧性的孤独,也唯有这样有深度灵魂才能真正理解孤独。卡夫卡是孤独的,在其生前他的作品并没有得到重视,他没有放弃写作。他写作不是为了写给别人看,也不是像当今社会那些为了物质利益而写作的写手,相反,他是为了孤独而写作。他想要得到灵魂的救赎。卡夫卡崇拜的尼采同样也是孤独的。尼采这个天性敏感的孩子,在遭受了家庭一系列的打击之后,过早看到到了生活的阴暗面,也十分具有忧郁气质。这点和卡夫卡十分相似。尼采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无法被世人理解,甚至是超越时空的。孤独久了,灵魂也是会生病的。再强大的内心也拯救不了。“1889年,长期不被人理解的尼采由于无法忍受长时间的孤独,在都灵大街上抱住一匹正在受马夫虐待的马的脖子,最终失去了理智。”[ 百度文库,《尼采年谱》]疯狂的行为是孤独的体现。和孤独做朋友,毫无方向和希望地守望着,时间久了,灵魂更多的是需要自我安抚。当自己都安抚不了自己灵魂的时候,行为举止也就跟着疯狂了。“你可以避开这世界的受苦,你完全有这样做的自由,这也符合你的天下,但也许正是这种回避是你可以避免的唯一的受苦。”[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226页]尼采的疯狂可以算是躲避么?不管是不是,至少对他而言是种解脱吧。不被理解是孤独者的专利。对这种超然的境界,孤独者们既安然又惶恐。我们谁都无法剥夺这项权利,唯有祝福孤独者们都能得到自我救赎,也愿所有孤独的灵魂都能在自由的天堂里安息。
      无聊、寂寞都是孤独的近义词,但终究没有孤独那么深刻。不是所有的孤单的人都能成为孤单的守望者。请不要随口说出“我孤独了”,不是谁都有资格说,最多只能算是“我孤单了”,更不要轻易去尝试当这样一个“孤独者”,这种悲剧不是所有的灵魂都能承受。即使你的灵魂足够深刻,最终也会因为不堪负荷而绝望。我们能做的,就是要懂得欣赏这种壮美,就像看一部悲剧作品,总有些感动在心中徘徊,让人不禁落下热泪。
      “不能说我们缺乏信仰。单是我们的生活这一简单的事实在其信仰价值方面就是取之不竭。”——“恰恰在这‘总不能’中存在着信仰的疯狂力量;在这一否定中这种力量获得了形象。”[ 刘小枫,《沉重的肉身》,华夏出版社,第229页]孤独的守望者们,请继续坚持你们的信仰,因为你们所走向的,正是最圣洁的光明之路。无论你们身处何方,我都会永远祝福你们。
  •     沉重的灵魂,轻飘的肉身。
      
      如果能证明“纯爱”的存在,
      那就证明人可以得到拯救,
      上帝是存在的,
      如果没有爱,
      一切都将陷入虚无中。
      
      “纯爱”不是欲望之爱,
      不是孤独之爱,
      也不是观念习俗之爱,它难以表述,只是那么的自然、自在,也只有个人才明白,
      因而即使这种爱存在,拯救也只是个人的,关人类整体无事。
      
      对个人的拯救,对他人则超越同情、责任,而一切源自于谅解。
      
      只有真实的才是道德的。
      
      在人民民主社会而非自由个人社会中,战争是合理的,
      因为他排除了个人的情绪,你不再是你,不再属于你自己,
      你只能无条件托付给组织、国家、信仰。
      
  •     在厌倦了撰写学术作品后,刘小枫被友人鼓励撰写一些散文,来减少文章中的书卷气。于是就有了我们看到的《我们这一代的怕与爱》和《沉重的肉身》。几乎大多数人都是从这两本书开始的刘小枫式的启蒙,人们不一定会去看他的《诗化哲学》《拯救与逍遥》,但是却一定会去读《沉重的肉身》。那么,这本《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真的就这么好读?
      
      其实不要说正文,就是开篇引言《伦理与叙事》就很难说容易明白。刘小枫先讲了一个文革的故事,其中讲故事的大男孩其实就是刘小枫本人,还有谁能够这么浪漫到在革命时期给人们讲故事呢?他就是有这个能力,用故事弭平青年人革命意气。人们不再斗争,而是被他的故事吸引,在寒冷的夜晚聆听着一个接一个传奇。这只是说了叙事可以代替革命论理的例子,后面他又叙述了一个小猫生存伦理的故事。借助Yukine之口,上帝爱世人的伦理呼之欲出。刘小枫借助故事告诉我们,故事中的伦理情景要远远比道德命令来的更为动人。
      
      叙事与伦理究竟哪个是刘小枫想要讲述的主题呢?在读完整本书后,我到是觉得两者都不是他想要讲述的目的,反而是书中不断出现的爱欲,才是刘小枫试图说明白的关键所在。他撰述了色诺芬的“十字路口赫拉克勒斯”的故事,赫拉克勒斯遇到了卡吉亚和阿蕾特两位美女,前者代表肉体的爱欲,后者则代表美德。刘小枫通过这个故事,告诉人们古典时代人们追求的是美德,而现代人们则追求卡吉亚,这位后现代美人。
      
      这让我想起了古龙的《萧十一郎》中的沈璧君和风四娘,前者不就是中国版的阿蕾特,一心一意要做良家妇女;而风四娘则是卖弄风情的江湖女子,萧十一郎会选择谁作为伴侣?这样的赫拉克勒斯之问,与其说千古之问,不如说是人生的困境,王静安就曾说道,可爱而不可信和可信而不可爱,两者岂不也是古典伦理与现代伦理的纠结?
      
      在柏拉图的《会饮》中,苏格拉底也讲述了一个关于爱欲的故事,贫乏女神爱恋着丰盈,在趁后者醉倒后,与之想好生出了爱欲,他这个人间精灵永远不会满足,永远在追求满足。人的灵魂中,就存在这样的爱欲,只是这个爱欲可以去追求阿蕾特也会去追求卡吉亚。在苏格拉底的老师第俄提玛告诫说,要追求前者而不要追求后者,因为后者代表着堕落。这种告诫似乎只对古人有效,对于现代人已经失灵了。比如,在丹东眼里,革命的目标不就是可以随意跟卡吉亚好吗?罗伯斯庇尔干嘛这么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革命成功了,不要再端着架子了。罗伯斯庇尔当然知道革命就是了追求卡吉亚,但是他还是道学地说,阿蕾特才是人们应该追求的目标,人们要不去追求阿蕾特,就要送他们去断头台。所以,丹东为了追求卡吉亚送掉了性命。
      
      但是,既然是革命了,卡吉亚就被解放了,人们应该放弃美德,而去追求身体的解放。因此,刘小枫有讲述了《牛虻》的故事,牛虻放弃了亚瑟的身份,放弃了神父的教导,放弃了琼玛的爱情,追求推翻那个曾经迫害过他的旧世界。是革命的激情促使他仇恨这个旧世界,他真的放弃了琼玛?那他为什么每天晚上都跟丽莲滚床单,却宣称不爱她?看样子牛虻也遇到了阿特雷和卡吉亚的困境。
      
      刘小枫整个一本书都在讲这样一个伦理选择,难道他真是在读小说,还是在谈他自己的故事。为什么在看卡夫卡的婚姻的故事时,我为什么感觉到刘小枫在夫子自道?难道他不是借着卡夫卡之口,在讲述自己对于婚姻的看法?据说,刘小枫在写完这部叙事伦理纬语后,就选择疲惫的婚姻。
      
      我突然明白了,刘小枫这本书为何比那些理论性的著作更加会引起人们的共鸣,只有将自己的生活加以叙事,才能获得比伦理更大的影响力。他在故事中描述了真实生活,真实的生活感受融入了故事的叙事中,迫使他进一步追问古今伦理中的困境,寻求哲人的解答。从此后他撰写的一系列文章中,我们不难看出他对于卡吉亚的厌恶,对于现代肉体伦理的否定。这难道不是神学研究的后遗症,对于现实的批判变成了对于肉体伦理的贬低,对于现代性伦理的蔑视。
      
      在另一部讨论《现代性理论绪论》中,他则选择了理论梳理的方式,来讲述另外一个现代性批判的故事。我想如果不懂社会理论,估计这部现代性的叙事纬语恐怕也很难读得懂。当然,他也知道人们更多看重的是叙事,而不是背后的伦理选择。
  •     1.讲故事听故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学着去给别人讲故事,我擅长,现在被赋予了所谓伦理学的意义,我很开心。
      2.看完丹东那部分后面的就看不下去了。有空再看吧。
      3.字数不够啊卧槽
      
      
      
      
      
      
      
      
      
      
      
      
      
      
      
      
      
      
      
      
      
      
      
      
      
      
      
      
      
      
      
      
      
      
      
      
      
      
      
      
      
      
      
      
      
      
      
      
      1.讲故事听故事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学着去给别人讲故事,我擅长,现在被赋予了所谓伦理学的意义,我很开心。
      2.看完丹东那部分后面的就看不下去了。有空再看吧。
      3.字数不够啊卧槽
      
      
      
  •     刚读完《沉重的肉身》,真的是用读的,刘的文字很适合朗读。
      读完此书,激动、欣喜地发现在某些方面我有些开窍了。于是,便自然地欣赏刘小枫。我想这是,很多人第一次读刘小枫会都会有读到好书的欣喜感。
      
      一场在法大的讲座,刘小枫已站在了舆论讨伐的风口浪尖上。
      
      其实,倘若欣赏某个人,就要做好准备他日某人的江郎才尽或者走火入魔;倘若喜欢某个人,也要做好准备他日某人的移情别恋或者自甘堕落。
  •     昨天是读书日,今天要去清远书城讲点东西,有感而发,写了这篇文字。
      不知放在哪儿,想象还是最羡慕刘小枫的学问,读书少的后悔也因他而生,就放在这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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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国人本主义心理学家罗杰斯有一本书《Becoming A Human Being》,意思是“成为一个人”。
      
      较真的说法是,成为一个“个人”。
      
      罗杰斯还常说,To be yourself,即我常说“成为你自己”。
      
      现在越来越深地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哲学,这是活生生的人生,如果你成为了一个人,你会生活得自在而饱满,若你没有成为一个人,那么不管你外在条件怎么样,你还是会觉得痛苦、迷茫,并且总觉得人生严重地欠缺些什么。
      
      在中国,没有人教你“成为你自己”,只会有人教“做好人”,“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或自私一点“做一个有脸面的人”。
      
      这体现在我们的教育上,要么是洗脑式的,洗去你身上的人性,要么是工具性的,只是为了“安身”。
      
      
      
      昨天是读书日,谈谈我自己的读书历程吧。
      
      我上小学前,就被哥哥姐姐和父母教会了些文字,还有数数。小学一年级的入学测验中,记得让我数数,我一口气数到90多,而且还可以一直数下去,老师就让我停了下来。
      
      小学一年级的第一次考试,我语文和数学都考了95分,总成绩也恰好是班级第五名。(不知为何我的诸多次成绩怎么这么有戏剧性,譬如初一第一次考试是全班第33名,总成绩是444.5。)
      
      后来,我的成绩也一直保持在前五名,有一次跌倒第14名,但下一次就成了第一名了。
      
      初中和高中则成绩起起伏伏,但关键时候,都是最好的成绩。
      
      这是我在学校教育中的一条明线。
      
      但重要的,是那条暗线。
      
      
      
      小学时,我家里就很多书了。有哥哥的一直到高中的书,他大我八岁,我上小学一年级时,他上高中,他的语文、历史、地理等课本,我都读。他还买了两本课外书,一本《说岳全传》,一套《悲惨世界》,因为买后者,还被妈妈打了一顿。
      
      当然,《说岳全传》和《悲惨世界》要远胜于那些教科书,前者我看了估计不下一百遍,后者也看了多遍。神奇的是,两本书的情节我竟然都忘了,只留下了一种情绪上的痕迹。觉得《说岳》特窝火,而《悲惨世界》太灰暗了。
      
      还有姐姐,她大我四岁,她不断往家里弄期刊,都是什么《女子世界》《青年一代》之类的,现在看来是不入流的杂志,但我都如饥似渴地读了。
      
      应该说,家里的所有书,上小学时我都读了。——写到这儿,我不禁想,要是我家是书香门第该多好,那就不知道读多少好书了。不过又想,如果书香门第的父母强制我读书,那就不好了。
      
      
      
      小学时读书的这条暗线,留下的影响是,到了初中,有一天我发现,我的某某同学读书太慢了。后来明白,不是他们慢,是我读书太快了。
      
      初中可支配的钱很少,但也像哥哥一样买了些完全与学习无关的小说,只是选书水平太差,没选到一本好书。印象中留下某本小说集的一个情节:老外到中国来,好像是上海,不会说中文,拿黄色图片给出租车司机看,嘴里哇啦哇啦的说些什么,出租车司机先是拒绝看黄色图片,接着突然明白,该老外是要他带自己去找妓女,一下子非常愤怒,义正词严地对老外说:中国没有妓女!
      
      虽然没能买到好书,但这条暗线仍在发挥作用。我特别喜欢历史地理动物植物与生物这些课,但它们被称为小三门,中考时虽然也考,但只做第一次筛选的标准,不计入最后录取的总分数。我知道这一点,但就是爱这小三门,特别是历史,等最后考试时,那些历史书都被我翻了几十遍了。写到这儿又要叹一声,要是我那时读到的都是真历史,该多好!
      
      因为热爱和随即而来的投入,我的历史地理和生物,总考第一名,特别是植物和动物,都考过满分,最后中考时,历史地理也差不多是满分。
      
      结果,有一天,班主任找我谈话。他性格直爽也暴烈,直接对我说,武志红你有毛病啊,你看你现在总成绩是第六名,但扣掉小三门,你不过在班里排二十多名,你骄傲什么!再说,小三门中考不算入录取分,你学那么好干嘛!
      
      我一听是啊,班主任说的真对!我怎么这么傻呢!
      
      可是,一回去,我还是继续投入地学小三门,实在是喜欢。最后中考时,加上小三门的分数,我应该是全县第一名,去掉它们,估计就跌到十几名甚至二十多名了,但还好,够我考上河北辛集中学,一所老牌子的省重点高中。
      
      回头再看,真要感谢这条暗线,它让我一直没有陷到应试教育的陷阱中,而一直对学习有饱满的热情。
      
      
      
      到了高中,这条暗线存在的最大证明就是,我特别纳闷,为什么要分科,所有科目一起学,不是很好吗!我去了理科,非常惋惜不能学历史和地理了。
      
      高中时,眼界也宽了些,省重点中学有图书馆,看了些书,特别是借了黑格尔的书,但实在看不下去。
      
      这条暗线的一个集中表现是,一个学期曾订六份杂志,有《辽宁青年》和《半月刊》,还有一份《化学世界》。看刊名,本以为《化学世界》应该是很生动的杂志,谁知道是个专业期刊,根本看不懂。我那时特别热爱化学课,化学课老师是美女,不过这只是一个诱因,我的热爱还是主因。
      
      《辽宁青年》的扉页寄语我很喜欢,还有一些美文和名句,我都会摘抄到几个漂亮的本子上。
      
      还背诵了《唐诗三百首》和《宋词三百首》的不少诗篇,但奇特的是,和《说岳》与《悲惨世界》一样,我竟然也都忘了。自我安慰说,那个底蕴,还是留了下来吧。
      
      学校里有不少银杏树,特别是我们教室前的那一棵,秋天的落叶特别美,将这些叶子夹在书里放干后,可以直接在上面写字。
      
      还疯狂地玩过象棋和围棋,最初以为自己象棋水平很高,后来发现随便一个男同学都比我强,但经过努力,我还是成为最强的那个。围棋,则是毫无疑问的第一。
      
      以上这些,都是我学校生活的暗线,它的丰富复杂,并没影响那条明线,高考时,我以班级第一的成绩考上北京大学。
      
      但写到这里时,我再次觉得可惜,要是那时读的书不是《半月谈》《辽宁青年》等等,而是南方周末、泰戈尔、梭罗的《瓦尔登湖》、纪伯伦的《先知》,甚至是王小波等等,该多好。那饱满的热情和生命力,要是不浪费,该多好。
      
      
      
      小三门在我高中还是发挥了作用,生物学得很好。化学也很好,而陈章良名噪一时,所以想报考北大的生物化学专业。
      
      不过,作为高考暴发户,分数不够,没被录取,被调到心理学系。那时根本不知心理学是什么,所以入校前发誓努力调专业,争取最后调到生物化学去。
      
      现在想,陈章良的生物化学,经媒体的大肆报道,其实就是闪闪发光的一个灯塔。没有指引,对未来茫然无知的少年,本能上希望自己的人生有意义,迷恋理想主义的光芒中,终被这个灯塔吸引,而完全没考虑功利。
      
      可是,少年们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对如何成为一个人的指引。可惜,这样的指引完全看不到,结果,大家都去看最闪光的那一个。
      
      实际上,真考上生物化学专业,算得上是个悲剧。这个不多说了。
      
      那条暗线继续在指引我,1992年考上了北大,先去陆军学院军训一年,去学院的图书馆借了基本心理学的书,也都是三流的,但一看就上瘾了,觉得这正是我要学的。于是,什么生物化学,瞬间被我抛在脑后。
      
      我想,喜欢上心理学,并不是因为心理学前沿或科学,而是它隐隐让我感觉到,这个范畴内的东西,可以帮助我成为一个人。
      
      或许要感谢父母,我们家虽然在农村都算非常穷的,可他们从来没有给我施加压力,要我先发展功利性的一面,所以我整个求学历程中,尽管会为现实而焦虑,但一直都是听从自己的心,而这个心,一直都是指向一个大问题——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军训这一年,虽然上了很多政治课,我倒不觉得苦闷。
      
      首先,代表大队要参加哲学竞赛,为此请到了三四个月的自由,可以不去上课,或者上课时看哲学书。而为了竞赛,我得看西方哲学的书,那时借的,也是第三流的一本西方哲学史,但一看,过去的世界观瞬间崩塌了,觉得这么好的东西,怎么过去就接触不到!
      
      于是,狂看书。军训第一个学期,曾创大队纪录,并将此写在板报上——武志红读了多少本书,应该是三五十本吧,记不清了。第二个学期,更是疯狂地看书,远超第一个学期。并且,发现图书馆的书不怎么样,于是开始买书,特别是迷恋商务印书馆的书,到大学毕业时,买了真不知有多少。
      
      军训中,射击考试,5枪打了49环,后参加射击表演,打二百发子弹,成绩也很不错。
      
      最后参加大别山拉练,15天徒步行军500里,是我最快乐的时光之一,15天长了15斤肉。
      
      射击比赛,大别山拉练,与读书无关,但挥洒自己的生命到这样的地方,是很美的事情。只读书,太可惜。
      
      
      
      1993年,回到北大本部,那条暗线成了主线,而那条明线逐渐暗淡。
      
      一进入北大,很快感到失望。陆军学院的教育很差,但本来就没期待,所以差也就差了,但对北大,有很大的期待,觉得北大、教授、博士等词眼还在闪闪发光,多么希望他们也能像灯塔一样,指向我的方向。
      
      但真进入北大,很快就变得又绝望又狂妄,对老师们失望,对北大的课程失望,常觉得听课还不如自己读书。
      
      因这份狂妄,有了些懈怠,不再像军训那年读书那么疯狂。现在想,这样的狂妄,只有见证到一个“成为自己”的人,才能真正化解吧。
      
      对本系的课程,特别是科学心理学的课,逐渐变得没有兴趣,及格万岁。同时,去其他系上课,上过哲学系和中文系的一些课程。
      
      我大二或大三时,北大开始办文科班,说是为了培养未来的文科大师,荟萃了尖子生和名师。我也混进去上课,陆陆续续地见到了一些名师。
      
      可是,这样说算不算太狂妄——我对这些名师都失望。
      
      最终,逐渐变成,独自读书。
      
      最早爱上了梭罗,把他的《瓦尔登湖》几乎抄了一遍,后来读到马丁·布伯的《我与你》,一样是抄了一遍。一次,拿这个抄本去占座,竟然被人拿走!心痛!
      
      什么书都读,小说名著、哲学、历史,后来本科班一哥们开了个武侠小说租借档,我基本上都读了,最疯狂的时候,一天读了八本武侠。
      
      特别能理解很多大学生说,大学最好的一部分,是读了金庸和古龙。他们的小说,至少可触动人的感觉,而且无论如何,他们是在探究人生与人性,而我们教育的主线,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这个功能。
      
      
      
      北京大学的确是不一般的学校,虽然我对老师失望,对那个号称亚洲第一的图书馆也失望,但有一点不断震撼到我,就是,不断碰到天才。
      
      与这些天才相比,我那份狂妄就小Case了。若我的狂妄是10分,那太多人达到了100分甚至更多。
      
      但是,不管多狂妄的家伙,我只要问一个问题——你大学前读了什么书,他们的神情就会暗淡下来。
      
      就算你是书香门第,能考上北大的人,只怕绝大多数也是将时间耗费在应试教育这条主线上,能有觉知地读好书的人,真不多。
      
      而我们应试教育的书,特别是文科,比垃圾还垃圾,可以说是毒药。先被毒药毒到十七八岁,然后再有意识地读好书,然后因为读好书而自己的天分开始绽放和张扬,这未免太晚。就算你再NB,都太晚!
      
      所以我超羡慕欧美国家的知识分子,在本科前,就把该读的人文基础的书都读了,进入大学后,都可以比较成熟地选择读书并形成自己的东西,而我们,大学后,读书才开始。
      
      
      
      这还不算,就算进入北京大学,所谓的中国最高学府,还会被狂妄蒙蔽。狂妄,源自对北大教育的主线的失望,也源自青春活力,也源自无知。
      
      到了读研究生时,王小波去世,开始读王小波,叹服,也后悔读得太晚。不过,王小波的书不怎么抖知识,所以还没有恨自己读书少。
      
      接着,因恋爱的困惑,开始读刘小枫,一本《沉重的肉身》,被我翻了很多遍,然后又读《拯救与逍遥》,被刘小枫的学识震撼到,并觉得遗憾——要是从大一就读到这本书,一定会好好收起自己的狂妄,而狂读书,并读好书。
      
      假如那时能读到孙隆基的《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该多好。
      
      
      
      好书的真正价值,不是科学与正确,不是知识丰富,而是,它能帮助你成为一个人。
      
      
      
      咨询中,很多来访者回顾自己的大学生活,他们并不觉得丰富与快乐,而是觉得无比苦闷。
      
      原因是,大学前,一切很简单——学习好,一切都好。所以可以很简单地沉浸在学习中。
      
      然而,进入大学后,人生全面地展开,那时,关于如何成为一个人的所有问题,都会呈现在你面前。但是,过去这方面是一团黑暗,现在也一样,你不容易找到灯塔。
      
      这时,假若还是继续沉浸在狭窄的学习中,而没有努力去拓展你的人生,伸展你的活力,那就太悲哀了。结果是,这份苦闷继续,直到恋爱,直到婚姻,直到生儿育女,甚至直到死亡……
      
      
      
      作为所谓的知识分子,回顾学习生涯时,我觉得最庆幸的,是没有被应试教育的这条主线所控制,我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兴趣爱好而学习,并且,那些节外生枝的东西,更美更有价值。
      
      当然,比起没有读到好书来,还有一件事更遗憾,那就是,没有将自己的青春活力活出来。如果人生能重来,那我会好好玩体育、音乐与美术等等,更要偷偷早恋,让自己的生命一直有玫瑰般的色彩相伴。
      
      成为一个人,成为一个活力四溢的人,要远远胜过考试,甚至胜过读书。
      
      当然,我也得说,读好书,在中国更是具有非凡的意义,因你身边的人绝大多数都没有成熟自我,而他们还都NB得不行,以为自己可以指导一切。其实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所以你要到别处寻找指引。
      
      所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人找到了自己,他们写了很多书,读这些好书,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      整本书都是围绕关于自由伦理话题展开的。
      
       第一章刘小枫用丹东和妓女的故事说明了罗伯斯庇尔和丹东对自由的态度的不同,而两个人同时走向虚无,虽然方式不同,但根本是因为一个没有灵的人只是一个沉重的肉身而已,一个注定会向虚无这一深渊堕落的肉身。
      
       人生活在灵与肉的世界中,都是灵与肉的结合。灵与肉的中间有一根细线,若是这细线断了,人就会蜕变为沉重的肉身。正如《牛氓》中,小亚瑟因为一个误会被所爱的女人打了一个耳光,因为一次告密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而误解了自己的身世。从而走上了复仇之路,而革命成为了他手中的武器。亚瑟因为偶然性导致的灵与肉的断裂,人应当如何面对困境?这恰恰是一个生存性的伦理问题。
      
       希腊神话讲述了一个叫赫拉科勒斯的一个青年男子面对的两个选择,卡吉亚的丰盈和阿蕾特的沉重。卡吉亚许诺能直接带来享受,而阿蕾特仅仅能带来美好。卡吉亚代表了一种新的伦理诉求:感觉价值的无差异。自由伦理中的感觉是超然于道德评判之外的。什么是伦理?“伦理就是一个人对自己身体在世的态度。伦理中的成文、不成文规例就是道德规范。”[78]
      
       多年之后,在昆德拉的《不可承受生命之轻》中,托马斯面对特雷莎和萨宾那而又经历的一次伦理的抉择。萨宾娜鄙视“一切美好的感觉”的媚俗。而特雷莎坚信生命中的美好。托马斯把自己的灵肉分离开,自己的灵给了特雷莎,而肉给了萨宾那。但是灵肉之间的联系如此脆弱不堪以致于永恒的灵与暂时的肉因为偶在分离的可能性。所以,肉身注定是沉重的,在偶然面前,人只能选择脆弱。就这样,昆德拉用他的小说幽默了一把神性,他认为永恒只存在于片刻之中。人,脆弱的不堪一击,若想避免肉体成为永恒的牢房,就应当在片刻美好的眩晕中迷醉。而小说恰好能够留住片段,使其成为永恒。所以小说家解决了哲学家解决不了的难题。
      
       什么是自由伦理的困境?在现代社会,虽然没有了人民伦理中对灵和肉的束缚,但是个体被推到了一个边缘,这个边缘是因为灵与肉之间之间的一个纤细的线而引发的。其中,肉就是在世的欲望,灵就是价值的选择。人终可以自由地选择梦想,但是基氏的电影《两生花》中的薇罗丽卡因为心脏成受不了过多的压力虽有唱歌的天赋,但不能以唱歌为事业,价值的选择与在世的欲望就这样断裂了。薇罗丽卡的身体就这样成为了欲望的囚牢。在现代社会的自由伦理语境下,“个体幸福的偶在性增长必然导致身体的在世欲望不堪重负”[123]那么现在我们应该怎么面对自己的死?曾经的我们把自己的灵交给神,我们不必直面死神,身体的死感和性感再也不被束缚了,我们应当怎样去直面死亡?因而,现代自由伦理存在的难题便是性感和死感的碰撞。(未完)
      
       “个体的生命热情是承负身体欠然(死)的唯一细线,这细线却经受不了一个偶然的一个喷嚏。”[139]
      
       现代生活中,我们生活在一个道德编制的抽象规范的体系中,个体生活的偶在性产生的例外不断的经受道德的评价。性情引发的伦理问题当然不能为道德所干预。但是这种性情导致的欠然终究会让我们感到迷茫。
      
       基氏认为偶发性导致的欠然便是负罪,他倡导神义论的自由伦理,人性的脆弱无法为自己提供道德支撑,而依靠神才能得到抚慰。昆德拉倡导人义论的自由伦理,将片刻刻画温存的永恒。在不知生死的迷雾中,沉醉于暂时的永恒。
      
       用了大半生思考个体的欠然,卡夫卡成为了海德格尔笔下的“贫乏时代的修道士。”在经历了一场自我的道德审判之后,卡夫卡终于心安理得了。
      
  •     很久以前在看到过这么一篇微博:你不约会不恋爱不逛街不疯不闹不叛逆不暗恋不表白不抽烟不喝酒不聚会不K歌,因为你要学习,你的青春被狗吃了啊?
      
      
      
      有人回复道:你不工作,不学习,不回家,只会拍拖,夜蒲,喝酒,飙车,车震,吸烟,你的青春够愿意吃么?
      
      
      
      不同的追问,不同的选择,就像2000年的苏格拉底的 "十字路口上的赫拉克勒斯(Herakles)"。赫拉克勒斯是一个没有身体的躯壳,需要一个女人的身体来作为寄宿。朝赫拉克勒斯走来的是 卡吉娅 和 阿雷特。卡吉娅“肌体丰盈而柔软,脸上涂涂抹抹”,“穿着最足以使得青春光彩焕发的孢子”,走路时女性体态的性征显得格外突出。阿雷特生得质朴,恬美,“身上装饰纯净,眼神谦和,仪态端庄,身穿白袍。”。她自称与神明有特殊关系,因为她浑身是偶然。
      
      
      
      两个女人都想赢得这个男人。
      
      
      
      卡吉娅伸出丰润的手臂搂着他说:和我在一起,你可以活的轻轻松松、快快乐乐,随心所欲闻生活中的各种香味,欣赏自己喜好的任何东西,与任何一个你喜好的女人玩。。。。 赫拉克勒斯问: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喜欢我的人叫我幸福,恨我的人给我起个绰号叫邪恶。”
      
      
      
      阿雷特怯生生对他说:神明赐予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没有一样是不需要辛苦努力就可以获得的;要是你想要身体强健,就得使身体成为心灵的仆人。与我在一起,你可以听到生活中最美好的声音,领略到人生中最美好的景致。卡吉娅只会使你身体脆弱不堪,心灵没有智慧。她带给你的生活虽然轻逸,但只是享乐,我带给你的生活虽然沉重,却很美好。享乐和美好尽管都是幸福,质地完全不同。
      
      
      
      赫拉克勒斯的选择了谁,苏格拉底没有说,而是用“你应该与阿雷特在一起的道德指令结束了故事。
      
      
      
      苏格拉底算是欧洲的伦理思想之父。什么叫伦理问题?从苏格拉底复述的这则故事来看,伦理问题就是关于一个人的偶在生命的幸福以及如何获得幸福,关键词是:个人命运、幸福、德行(如何获得幸福的生活实践),都围绕着一个人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伦理就是一个人对自己身体在世的态度,伦理中的成文或不成文规例就是道德规范。
      
      
      
      2000年前的苏格拉底给我们这么一个道德指令,就是要选择本文开头的第二个选择,要工作,要学习,要奋斗这样才是青春。
      
      
      
      在苏格拉底那儿,幸福是有区别的,一个是邪恶的幸福,一个是美德的幸福。邪恶的幸福感是轻逸,美好的幸福是沉重。而现代启蒙以后,有人顶撞了苏格拉底,尼采一句 “上帝死了!” 打破了宗教的道德指令,人们意识到自然欲望的 “平等权利”。即,我们也要拍拖,也要疯闹的自然欲望。而在现代社会,卡吉娅的诉求相比阿雷特更加的理直气壮一些。
      
      
      
      在道德指令前,人们用这种道德准则去进行道德审判,只有合乎这种道德准则的人,才是道德的,才是自己人;而选择轻逸的那类人,就反动派,就要被关牛棚。哈耶克写了《通往奴役之路》,写出了计划经济是通往人民奴役的道路,而宗教的道德指令,则使得人们灵魂被道德律令奴役了。
      
      
      
      米兰.昆德拉“大便是道德的”;毕希纳 “牙疼,害淋病,被活埋的上帝”;尼采“上帝死了!”亵渎了神的道德法官形象,吊销了上帝的道德归罪的合法权。
      
      
      
      “上帝死了!”以后,没有了 道德指令,生活世界中道德的模棱两可的面目就出现了。然而,现代社会的自由伦理,就变得个人化,因为每个人都自由了,没有了束缚,轻逸,沉重,自己选择。在生活实践的意义上说,这也就是意味着寻求道德的多样性和生活信念、生活方式的新奇性。
      
      
      
      信仰的神不在了,信仰什么呢?信仰我欲--我愿的自然权利。然而,米兰.昆德拉并不打算让个体生命成为无垠的飞蓬,个体伦理的根是系在个体自己的自然偏好上的。自己的自然欲望,愿意,成为了自己的道德法庭,自己对自己进行内心的巡视。世界上只有两种东西让我感到深深的震撼,头顶的星空,和内心的道德律。只是我觉得,每个人自己内心道德法庭的尺度和偏好都是不一样的。圣奥古斯丁,在《忏悔录》中,因为偷了邻居家的一个梨,而感到深深的自责,并觉得这个十分的邪恶,为了这个梨,他一共写了6章节;卡夫卡,在写作《城堡》的时候,纠结于,和不和他的女人订婚,一共写了500多封信;当然,现实中,也有很多类似于《悲惨世界》中,德纳弟夫妇这样的人。
      
      
      
      每个人的内心道德偏好,和尺度的不一样,会导致自己的道德上帝的个人在社会中,与他人交往中,就会出现个人的道德冲突,产生道德事件。比如,“你的青春狗吃了?” 和“你的青春狗愿意吃么?”
      
      
      
      在有信仰宗教的时代,有宗教作为心灵的慰藉,至少让人感觉到有所依靠。几乎所有宗教,都给人们一个很好的希望,死后世界的美好,西方的天堂,东方的在世轮回。在现世当感觉到无助的时候,就祈祷上帝,或者拜菩萨。在现代的自由伦理时代,“上帝”被赶跑了,宗教的这根支柱也没有了,自己就得肩负起这种支柱式的沉重。
      
      
      
      现代人的选择可能性的增加,降低了与他人相处时的共频率的可能性。萨特肯定会说:他人即地狱! 比如说,我喜欢打DOTA,看书,摄影,练琴之类的;而我的哥们,和我的交集是在打DOTA,当我们打DOTA的时候,相处比较愉快。而他叫我和他打DOTA去,我有时候选择看看书,练琴。嗯,对方就觉得我装B,或者另类。
      
      
      
      偶在个体的偏好的区别,和自己需要肩负的支柱式的沉重,这两样导致个人觉得他人无法完美的和自己协调,并且感到孤独,而这份该死的无助,孤独就得靠自己去化解。所以,人们会在寂静的晚上,被这种力量压迫得痛苦的张大着嘴。
      
      
      
      一般来讲,女人更渴望与一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在夜里同床共眠,紧紧拉着他的收,当梦中出现恐怖情景时,才不会惊慌。相比之下,只喜欢做爱而不喜欢同人过夜的现代之“后”的男人倒要多一些。同床共眠意味着两个人有相依为命,相濡以沫的需要。害怕孤单是人的天性,但无法忍受与自己不喜欢的人呆在一起——更不消说过夜,同样是人的天性。现代人承受孤单和忍受不喜欢的人的能力,都大大不如从前的人。现代人的个体性情被自由伦理矫纵惯了,个体性情自由至上的生活伦理使一个人对谁在自己身边的人的身体感觉特别挑剔。现代人的伦理问题尖锐地出现在夜里睡觉的床上:对另一个人的身体感觉不好宁可单独睡,而单独的身体又觉得不堪承受四周的空虚。说来说去,都是由于崇尚个人性情自由至上,以至于要遇到一个自己身体中意的同床共眠的人太难。
      
      
      
      然而,爱情究竟是什么?柏拉图在《会饮篇》中,大致意思这么写道:男人女人本是一个人,就像一个苹果,被天神劈开了,原本每个完整的苹果都是可以完美的拼合在一起的,有很强的吸引力,这就是爱情。可是,一个苹果被切成两半后,分别被生命的无常抛到无何他乡,一半遇到另一半的机会已接近零。
      
      
      
      被切成两半的苹果的命运石老天爷犯下的错误么?会不会是人自己对于美好生活的想象犯下的错误?老天爷从来没有许诺过被切成两半的苹果应该重合,甚至根本没有一个苹果被切成两半这回事,它只是个人的精神欲望的想象而已。
      
      
      
      个人的精神欲望的想象都是美好的,也是固执的。简.奥斯汀的《傲慢与偏见》中,简 对 伊丽莎白说:没有爱情不要结婚。 这几乎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的精神欲望想象。然而,多少人在这种精神欲望的想象和命运的不堪的重负下压的粉身碎骨,最后连毛毛都不剩下。紫霞仙子猜中了欲望想象的开头,却猜不中那结尾;段小姐被孙悟空“打的连毛毛都不剩下”,还问 唐玄奘,你心中的佛(爱)又能给你什么? (唐玄奘也说了,佛法中的大爱也包括个人的小爱,小爱也即大爱。可是,这种爱又能给你什么力量?),段小姐,最后用生命的全部换来了“不要万年那么长,只要现在这一瞬”。 这多么像《荆棘鸟》一次歌唱,歌唱一生,那一瞬就是生命的全部,虽然被打得“连毛毛豆不剩下”。 这等的生命沉重用轻逸来诠释,给人以感动,但又剩下什么?
      
      
      
      不是说从前的人就容易遇到自己身体中意的同床共眠的人,谁都知道恒古至今这都是一件难事,无论上帝还是天神都没有能力安排两个身体感觉相契的人生活在同一个生命时间单位和地域空间。一个人终生遇不到自己中意的同床共眠人,倒是自然不过的事。从前的人要明智得多,找同床共眠人时,并不把自己的性情感觉作为首要且唯一的尺度,而是让家族意识,身份感觉、财产分配满意就可以了。两个人的身体感觉是否契合并不重要,因为那是过于偶然、漂浮的事。现代人偏偏要把人生的幸福抵押在相契合的身体感觉上,这就无异于把自己幸福抛给差不多是泡影一般的相遇上。
      
      
      
      60年代的上一辈人,选择的大抵都是让家族意识,身份感觉、财产分配满意就可以了;75后到85前那一代人,自由的解放,《简爱》,《傲慢与偏见》,看多了的人一直单着,一大批的剩斗士的留下。似乎,现在的85后,更多的选择了中庸之道,两者都要一些,差不多得了。
      
      
      
      就像,《傲慢与偏见》中的 卢卡斯小姐,她虽然明白 柯林斯 是个虚伪自大的人;但是,生活毕竟不是少女幻想的水晶球那样,而是师奶炖肉的平底锅。卢卡斯 明白 柯林斯 不是她的另一半苹果,所以选择了一间小屋,总是让自己静静,以平衡现实和自身的精神需要。这倒是有点像庄子的“外化而内不化”。
      
      
      
      每个偶在个体的生命际遇,都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伦理。偶在个体的冲突和选择都是痛苦的,然而,现代小说的喃喃叙事却像温润的牛奶,滋润着生命中的裂痕,让人感觉稍微好受些。一直读不懂《生命不可承受之轻》,也看不懂很多电影,现在才明白,很多时候不需要明白,当自己觉得痛苦的张大着嘴,有这些温润的牛奶,自然而然的感觉好受很多。
      
      
      很多书上的原话,借刘小枫老师的思想,思考一下。
  •     在抽屉里放了好久啦!终于看完啦!
      标题党题目应该叫做:关于为什么要结婚,结得了嘛以及不结/结了/还有离婚以后的人生是什么样的呢(标题“沉重的肉身”意思是快去减肥!)
      当然,这本书完全不是关于这个的...
      
      被本人掰碎扭曲之后,看到了如下的逻辑链条:
      
      1.人活着嘛,最大的问题就是有血有肉有身体。
      (要负责喂饱,睡好,撸完,不能无重量无体积地被夹在某本字典里在书架上呆半年,或者像如意金箍棒一样被放在别人的耳朵里和肩膀上。哪天能把人的思维技能像从百元大钞里抽金线一样从皮囊里拿出来,应该就是科技发展质的飞跃吧。默默展望5秒钟。展望完毕。书中引用了老子,“吾所以有大患者,为吾有身,及吾无身,吾有何患?”P84。)
      
      2.既然活着,就要尽量高兴一点儿(身体高兴也算,心里高兴也算,身心都高兴那是...lucky you),但是怎样才能长治久安、一劳永逸地高兴呢?要诀是要想清楚怎样使用自己的肉身。每个人认为的处理自己肉身的方式,这是个伦理问题。
      (什么是伦理?所谓伦理其实是以某种价值观念为经脉的生命感觉。)
      (书中引用了苏格拉底抛出的故事:http://book.douban.com/annotation/24239192/。
      总结起来可以叫做:是要选开心一时爽【传说中的轻盈】呢,还是要走细水长流升华路线【传说中的沉重】呢?主流看法觉得轻盈路线纯度太高,执行成本过大,不能持久,参见西门大官人;所以鼓励大家走升华路线。历史上升华的途径和方式多了去了,貌似有很多其乐无穷和很瞎的故事。书中说,“从苏格拉底复述的这则故事来看,伦理问题就是关于一个人的偶然生命的幸福以及如何获得幸福,关键词是:个人命运、幸福、德行(如何获得幸福的生活实践),都围绕着一个人如何处置自己的身体。” P77)
      
      3.当然,“高兴”(或者“欢愉”,“幸福”,“美好”随便选个词儿吧)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儿。唉。因为,人生用一个字总结呢,就是“欠”。
      (为什么“欠”呢,文中说,因为人生嘛,充满了“偶然”和“误会”。)
      (偶然,大概包括,偶然怀上了,偶然被某两人而不是其他两人怀上了,新生出来的肉身偶然落在了某地而不是其他地,偶然成了某个被群黑的星座,偶然有很多亲戚或者没有亲戚,亲戚里偶然有个变态什么的,偶然遇上宇宙大战,诸如此类,用书里的话来补充一下,叫做“生存感觉只是个体性情随机性地禀有的,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不可能习得。”不仅如此,书中还说了,“个体性情的脉动与某种道德理想的结合,其实是很偶然的。正是这种偶然性决定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简而言之,偶然性表明,人生先天材质随机,后天际遇随机,因此碰到互相看着特顺眼互相长期看着特顺眼的人的几率那是相当....唉。)
      (误会是生命的自然状态。书里说了,“个体欲望的实现需要一个对象性的你,一旦我的个体欲望把一个他(她)的个体欲望认作是我需要的你,误会就出现了。在我的生命想象的欲望中你与他(她)的错置,就是人生误会。除了我的欲望想象的自我误解,人们无法为人生误会找出归罪者,也无处提出起诉。人生误会既不是有神安排的,也不是人的理性出错,而是我的个体欲望在纷乱的生活中的自我迷失。”P55)
      (简而言之,误会表明,你以为是那样也没啥用,因为根本不是那样的。用囧林女神的话说,我们都没错,只是不适合。为啥不适合?请参见偶然性。)
      (关于误会再插播一条,“人只能在谅解和赦免中走出误会编织的生命之网,转入生命的自在境地。”善哉。)
      (综上两点,人生啊,就是一个“欠”字。书里说了,“汉语的“欠”字所像之形,是一个人自身费力地挺身仰首而歌(参《说文解字》“欠”和“咏”:“咏也,从欠”)。” 终于明白为什么心情差的时候要去唱歌嘞~\(≧▽≦)/~)
      
      3.5.这么欠的人生,肯定是结不了婚了,摔。倒也未必。
      (书中引用了卡夫卡,“同女人在一起生活很难。人们这么做,是陌生感、同情心、肉欲、胆怯、虚荣逼出来的。只在深处才有一股溪流,它才称得上爱情,这爱情是找不到的,它转眼即逝。”如果你看到这段引言第一反应是基腐向的,请自觉去检讨。)
      (书里还说了,现代人觉得结不了婚,那是被“自由平等博爱”啥啥的崩坏了,误以为婚姻是两情相悦。这样的婚嘛,自然是结不了了,但是原来所谓“婚姻”范围可广泛呢,财产积累,地位稳固,三代单传,冬日取暖,然后大大方方地各自去偷欢。摊手。)
      
      4.人生虽然因为欠而悲苦,好在我们有讲故事的良药!
      (自由的伦理学不说教,只讲故事,它首先是陪伴的伦理:也许我不能解释你的苦楚,不能消除你的不安,无法抱慰你的心碎,但我愿陪伴你,给你讲述一个现代童话或者我自己的伤心事,你的心就会好受得多了。)
      (针对讲故事专业户们,书里明确地嫌弃了米兰 昆德拉,赞美了基斯洛夫斯基。)
      (自由主义的小说伦理:叙事的陪伴,而不是叙事的动员。)
      插播村上的一条:http://book.douban.com/annotation/15661947/
      (P287:基斯洛夫斯基探求能让人们知道如何生活,最简单、最基本、最原始的生存原则……在不同的时代,这样的生存原则的重点也许是不同的。在现代之后的时代,吉斯洛夫斯基认为这样的原则就是:不可轻浮。
      不仅有美好的感情,而且这感情不可轻慢、猥亵。)
      (↑ 这是在告诫不要约炮吧...)
      -----------------------------------逻辑链条完毕!---------------------------------------
      
      书里说,“只要一本书有可能具备道德相关性——有可能转变一个人对何谓可能和何谓重要的看法,便是文学的书。”
      所以,这应该是本文学的书。
      最后,贴一个书里引用的“爱 —— 哥林多前书(1 Corinthians)第13章”,转载自好心博客(http://www.douban.com/note/261129211/) (原帖地址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fd81c70100dtf2.html)(更新到09年呢,喂,现在还好嘛~~),
      “如今常存的有信,有望,有爱;这三样,其中最大的是爱。”
  •     第一次讀這本書時還在讀高中,花了幾節課後大致翻了翻,並不覺得有想像中那麼好,今次重讀,依舊是上次糟糕印象的延續,大概是我於這本書的成書點代太過久遠,因而很難有那個年代人的獨特時代感。這種閱讀危機不僅僅體現在《沉重的肉身》這一本書上,在閱讀九十年代著作,無論是余杰的《火與冰》,還是何清蓮的《現代化的陷阱》,都有類似的糟糕閱讀體驗。
      
      《沉重的肉身》探討的敘事倫理下的人民倫理的宏大敘事與自由倫理下的個體敘事,首先通過追溯“丹東之死”來展開這兩者間的不同,接着通過米蘭昆德拉的小說《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進一步探討這兩種倫理觀與人的感覺的關係,並由此延伸至靈魂與肉體的思考。
      
      然而我總覺得文章缺少點什麼,並不是講作者的討論不深入——事實上,以這樣一條主題貫穿全書,不可謂不深入——但我卻很難進入在作者語境中,我不知道這是否是由於其研究文學出生,總覺得過於注重文字的張力而忽視結構的把握,因而顯得過於繁瑣——事實上,作者完全可以用更簡練的語言更清晰的表達其對倫理的思索,但或許是作者太珍愛這些文字,因而顯得有些臃腫,削弱了說理的力度。比如最後有關基耶斯羅夫斯基《十戒》的討論,其涉及到倫理的部分已然很少,而這一部分中又有一部分在前文已有涉及,因而單獨列出使我有種前面用力過猛,故而結尾過輕的結果。
      
      當然,還是推薦讀讀,這個年代,沒有什麼比閱讀再廉價的,花上十幾塊錢,就能好好消遣一個週末,還有什麼比這再愜意的麼?
  •     第一次讀這本書時還在讀高中,花了幾節課後大致翻了翻,並不覺得有想像中那麼好,今次重讀,依舊是上次糟糕印象的延續,大概是我於這本書的成書點代太過久遠,因而很難有那個年代人的獨特時代感。這種閱讀危機不僅僅體現在《沉重的肉身》這一本書上,在閱讀九十年代著作,無論是《火與冰》,還是何清蓮的《現代化的陷阱》,都有類似的糟糕閱讀體驗。
      
      《沉重的肉身》探討的敘事倫理下的人民倫理的宏大敘事與自由倫理下的個體敘事,首先通過追溯“丹東之死”來展開這兩者間的不同,接着通過米蘭昆德拉的小說《生命不能承受之輕》進一步探討這兩種倫理觀與人的感覺的關係,並由此延伸至靈魂與肉體的思考。
      
      然而我總覺得文章缺少點什麼,並不是講作者的討論不深入——事實上,以這樣一條主題貫穿全書,不可謂不深入——但我卻很難進入在作者語境中,我不知道這是否是由於其研究文學出生,總覺得過於注重文字的張力而忽視結構的把握,因而顯得過於繁瑣——事實上,作者完全可以用更簡練的語言更清晰的表達其對倫理的思索,但或許是作者太珍愛這些文字,因而顯得有些臃腫,削弱了說理的力度。比如最後有關基耶斯羅夫斯基《十戒》的討論,其涉及到倫理的部分已然很少,而這一部分中又有一部分在前文已有涉及,因而單獨列出使我有種前面用力過猛,故而結尾過輕的結果。
      
      當然,還是推薦讀讀,這個年代,沒有什麼比閱讀再廉價的,花上十幾塊錢,就能好好消遣一個週末,還有什麼比這再愜意的麼?
  •     我们该怎样生活?
      
      以集体的道德准绳或者既定的宗教规则限制个人的内心自由,还是放弃寻找生命的意义、承认生命是一团充满矛盾的迷雾从而在迷雾里寻找一个又一个兴奋的瞬间(后者也并非真正的自由,见后)就此沉溺,再或者,承认人性的不完美与自身永远存在的限制,并抱慰那些“爱的碎片”?
      
      这是全书从头至尾,一直探讨的问题。
      
      乍一看,这是一本书影评合集。再一看,它是一本有组织、有纪律的书影评合集。
      
      全书由丹东与罗伯斯庇尔的思想分歧展开,从一统的价值观开始,到它的反对声音——轻逸的肉身的拥护者(昆德拉粉墨登场),再到针对卡夫卡的思想侦查,引出“沉重的肉身”(基斯洛夫斯基也出场了)的探讨。这是“叙事伦理”作者们的一次交锋与讨论。
      
      全书逻辑严谨,组织严密。除了用了太多诸如“质料”、“欠然”、“偶在”的疑似zhuangbility词汇 (当然也许是作者觉得这个词库更精确、更能表达其思想)会给人在初读时造成不适感,并且在阐述时略嫌啰嗦之外,还是不错的。
      
      三种价值观:在集体或者神定的世界不需要自由的生活、被人的本欲限制自由的“自由”生活,和承认人自身的局限性并对爱抱以宽慰的生存。不需要像卡夫卡那么神经质,我们只需轻轻问自己——天堂在何方?怎样寻找天堂?
      
      一开始读得艰涩隐晦,但是熟悉了作者的词库与叙事风格,读完全书回过头再来看序和前言,会有更深的理解。至于答案,请自行寻找,因为每个人的价值观已在弥久的岁月中形成,难以更改。
      
      另,打算看昆德拉和基斯洛夫斯基的作品并且及其讨厌剧透的同学,请在指导下观看本书。
      
  •     现代伦理问题,很严肃很困难的问题,昆德拉的结论是不要上帝的天平,沉醉于迷茫和身体兴奋。基斯特洛夫斯基依旧要求有一个相信的信仰存在,人面对伦理的抉择,两个选择的结果都是恶,但却不得不作出抉择,并承担后果,这就是所谓伦理的困境吧。我个人认为这里唯一的问题是人有主观意识,事实上这种伦理困境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归于偶然,自然界有太多偶然,生命便是个偶然。人却要面对无数个主观抉择,该不该杀人,什么人该杀,该救哪个,比如堕胎,比如经典的老妈和老婆掉水里,先救哪个,人在此时最大的感受恐怕就是无力感,而最痛苦的恐怕是良心的折磨与悔恨,人为什么要为自己的无力感到歉疚??牛虻一直不原谅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不去原谅?为什么不承认人人都是不完美的,人人都会犯错,武林大会上虚竹就原谅了老方丈,然而方丈还是引咎自杀了,方丈为什么要为自己的过失承担如此巨大的痛苦?‘’全能的主啊,为什么你创造了我,却让我如此不完美?为什么让我永生都带着罪孽?‘’上帝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自己的儿子放到人世,并让他因人的无知与过失被钉死在十字架上。这样做无形的结果是更大的加深了人类的罪责。信仰的纯正是脆弱的人类可以拥抱的么?既然我的脆弱是天生的,那为什么我要承担这脆弱造成的过失,谁又来抚慰我的苦难,赦免我的罪过呢?俄底浦斯的罪过到底是谁造成的,是万能的偶然借俄底浦斯之手造成的。人有没有赦免自己罪责的权力?但我想人应该有赦免别人罪责的仁慈,处于一种对自我的怜悯。
  •      人身是肉身和灵魂的和合,肉身活在现世,灵魂来自天堂。介于这种一式两份的生命设计,幸福就成为命运最大的悖论,你如何才能让肉身快意的同时,又不受心灵原生的谴责,或者在灵魂安详的同时不会遭遇来自下位肉身的抵触?灵魂是轻逸飘渺的,肉体又是遍戴满枷锁的沉重,纵使你可以倾卸公议的指责冻结天堂的拷问吊销关系牵连的义务,以血肉之躯,如何追赶灵魂凌波御风的脚步?
      
      世界上有两种人可以活在全然的幸福里:一种是完全规避灵魂影子的再临,把身体无期纯然放逐,从此所有的肉身感觉再没有是非与悲喜,所有的过往只是生命的经历,所有的对象只是命运的偶遇,所有的结果只是个体之间游走世间不可避免的擦肩。不再做公共意志法庭里受审的罪犯,不再追随灵魂或对或错的指引和要求,不再顾虑一种欲求的终极是自己的需要还是需要的满足,罪与罚都一笔勾销,是与非都烟消云散,社会与个体信念统统灰飞烟灭……
      
      然而身体是包括灵魂的,感性世界是世俗的,个体终须活在公共的世间,灵魂和肉身之间就像是连着一根细细的线,你抓不住,也扯不断。风筝不可能没有牵扯的飘飞在空中——少了逆风的拉扯,也便没有了向上的动力,更何况对于风筝来说,只有有线的才叫风筝,你何曾见过没有线的?失去了翻飞风中的可能性,那一堆纸片的堆叠就只能是纸片,最多是一个纸产品,纸饰物。
      
      于是身体现实的幸福就更加渺不可及,你要试探肉身的欢乐还要顾及灵魂的问询,公义他律的规避,履行义务的苟合,这其中任何一种可能的叠加的都没有一种必然,任何一次的参与都会让等式的结果以几何数级递减,幸福的临驾将成为一种微乎其微的奇迹性概率事件。
      另一种人是完全活在灵魂的垂帘布施里,驱逐肉体的五味杂陈,让影子全程进驻,肉体的意志被放空和消解,以最大空间的身心可能来灌注心灵的雕塑。就是那种身为凡人却要立志成佛成道的人。
      
      其实成佛本身就是一个悖论,因为佛根本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况且佛、道本身是不可说不可说无法用娑婆世界质料形容和堆砌的东西,成无所成之谓佛,到无可道之为道,你又如何用一堆了色妄图塑造出一尊佛身来?
      
      这样以来就带来了一个最大的疑惑:既然身体是灵魂和肉身的相加,在两者之间又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而只有两者的苟合才能带来生命完满的快慰,为何不在两者之间进行一次深层的沟通,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然肉体和灵魂都不排斥欢快,不把享乐当成一种受苦,不把欣喜看成是一种毒药,合作起来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困难?灵魂既然是自己的灵魂,又那么高高在上的绝顶聪明,为何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肉身在幸福之外毫无章法的游走碰壁,却不加善意的劝慰,或做睿智清醒的点拨?难道自己的灵魂却要怨恨自己的肉身吗?
      
      这个问题切中了要害,然而却着实可爱,让人啼笑皆非。
      
      你曾几何时见到你的魂魄长什么样子,还可以坐下来陪你聊聊天拉拉家常?灵魂是很聪明很睿智,可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聪明和睿智,他知道你往哪走会更快找到路回家,可是他并不知道你在受苦,因为在灵魂的眼里,你的苦并不是苦,泪也不是泪。答案是灵魂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苦,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乐,他来自天堂,他不食人间烟火。或许他知道你该怎么走,可是以一个不同在的身份,另外一个世界的灵魂又怎么去和这个世界的你沟通?就像你对牛弹琴,你弹得高山流水,牛却并不知琴意。
      
      既然这样,设计这样一个空壳傀儡的肉体又有何意,凌驾这样一个尸位素餐的指挥官又是何用?
      
      肉身需要扬升自我,追逐没有痛苦的境界,而灵魂知道路在哪里,他也需要回家,因为我们同属一个天国,然而只有生活在现世里才可能知道现实中要走的路,只是两个世界毕竟是两个世界,传递和接收信息显得困难重重漏洞百出。但这已经是本源智慧中心所能设计的最好方法,我们又何必去难为上帝?我们生在世间就是为了理解世间的无常和虚无,如果只有欢乐的沉迷,让你乐不思蜀,你何时才会想着回家?
      
      当赫拉克勒斯跌坐在十字路口的时候,他也不知道在卡吉娅与阿蕾特之间,轻逸与沉重之间,哪一个才能给自身带来震颤心灵心神安乐的幸福。前者没有精神和道义上的束缚,所谓的相遇只是相互间偶然的抱慰和取暖,在这期间灵魂闭上了自己的眼睛,所有的经过都只是一个过程,它没有结果,在人与人,灵魂与灵魂之间不会产生任何维系和约定,那只是肉体的苟合,只在物质层产生联系和共鸣,是纯物质的粘连和交换,它无法进入生命与神对话的殿堂,也没有资格跨进生灵完整捆绑里半步。或者它本身的妙处就在一个“轻”字,是生命态度之轻,也是灵魂缺位之轻,它不需要也最怕见到“牢靠维系”这样的字眼,缠绕和连结是它最大的敌人,一经碰触就魂飞魄散永不超生。这种轻就在于心甘情愿把人的身份堕落为动物的降格,因为人身太沉重,无法像动物一样飞行。
      
      当托马斯来到这个路口的时候,他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选择了卡吉娅式的轻浮,他害怕承重赶路,怕这种负担拖累自己去天堂的行程,以为在肉肉之间游走的欢快瞬间的串连就可以构成完整的天堂之旅;他以为在每一个肉体之间都能找到一把通往天堂大门的钥匙,而最终发现所有的钥匙都是同一把钥匙,并没有任何区别,所有的肉体,都只是肉体,所谓的差别只是自己不清楚的脑袋里臆想的幻觉,是这种幻觉诱导他以为差别是存在的,引诱他辗转苦苦寻觅。
      
      托马斯拖着疲惫的身心摊在自己一手打造的神像之下,顿时清醒:要进入天堂,还须还以人身,动物的姿态纵然轻灵潇洒,却没有获取门票的登临资格,自己的寻觅也成为无功而返的荒唐闹剧。
      
      特丽莎与阿蕾特是同一种人生态度,她们深信肉体不过是灵魂借以表演人生大戏的寄居,她们不觉得卡吉娅和托马斯所说的肉体本身的意义是正确的,在轻逸与沉重之间,她们选择了后者。她们坚信生命中一定有一个“唯一的身体”和自己相遇,从此彼此的结合都比个体的游离更加完整,更加符合入住天国的标准,那就是生命命运中的爱情。可悲的是,这种相遇并不是一种必然,当特丽莎的坚守被托马斯的轻浮撞击得体无完肤的时候,她也开始怀疑,是不是人生还有另外一种路途?比自己所坚持的更加完美的路途。信仰产生了动摇,她试着去理解和体会托马斯与萨宾娜(和卡吉娅同类)的对待爱情的生命之轻,与木偶师的灵魂短暂出离,灵魂的抽离好像是能带来肉体单独的安慰,然而这种安慰不是孤独的解药,反而是一种饮鸩止渴式的效用。特丽莎迷惑了:看来这条路依然没有通向向往中的美景,那它一定是托马斯们自欺欺人的逃避他们也不过是灵肉困境里的囚徒。
      
      当托马斯再次回到特丽莎身边的时候,特丽莎也回归了自己安守灵魂的正位,只是一种相信一旦产生疑问的时候,它还是相信吗?如果你信仰神灵,你还会追问上帝有没有在位吗?
      
      
  •     大二时看过的,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觉得似懂非懂,似通非通。现在回想起来,那不过是不装逼的书。所有的哲学都是在教你虚度生命,你信奉他,即是对自我的异化。死亡才是真的哲学家,他教给人才是真正的哲学,而这对于个体而言也是自适应的。所以,贴近自然才是最好的思考姿态。
  •     思想者大致有两类,一类可以称为思想的作奸犯科者,通过种种论说制造思想奇案;另一类可以称为思想的刑事侦探,专破历史中沉积起来的思想悬案。
      
      
      
      -----------刘小枫
      
      
      
      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和《被背叛的遗嘱》中说过这样一句话,真正的小说都对读者说:‘事情比你想的要复杂’。这是小说的永恒真理。”小说的天质是反专制主义的:小说作为建立在人类事物的相对和模糊性之上的世界的样板,与专制的天地是不兼容的。
      
      
      
      这一不兼容性比起一个不同政见者与一个官僚、一个人权斗士与一个行刑者之间的区别还要深,因为它不仅是政治或道德的,而且也是本体论的。
      
      
      
      这就是说,建立在唯一真理之上的世界,与小说的模糊与相对的世界两者由完全不同的方式构成。专制的真理排除相对性、怀疑、疑问,因而它永远不能与我所称为的小说的精神相苟同。
      
      
      
      读刘小枫这本《沉重的肉身:现代性伦理的叙事纬语》其中隐含的寓意也在于此.只是他用哲学的思维向我们阐述着伦理学与我们现代社会之间的关系.
      
      
      
      伦理学的关系与哲学的关系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他可以用两种不同的理论,向你描述伊壁鸠鲁式的感官沉溺与柏拉图似的精神愉悦
      
      
      
      写小说与讲故事的关系也在于此,前者是你跟你的文字对话,后者是你跟你的听众对话,要想两者合而为一永不脱离主题,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而作为一个出色的小说家首先就得满足看客的两种需求,即要求你学会用看门道的方式吸引观众,又得要求你用品尝味道的方式,满足不同观众的不同口味.以此在取悦观众的同时,又取悦了你内心的灵魂.
      
      
      
      写作的痛苦不在于词义之间的表达,而在于思维的从属与对未来的不可预知性,或者你已经预见到了现实与未来之间的冲击,遗憾的是你不知道如何用更好的方式表达出来,协调一致的完成你写的欲望与所的欲望.
      
      
      
      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3页)
      
      
      
      什么叫不媚俗?懂得一切所谓美好的感觉都是“美丽的谎言”。而真正的小说家与伦理学家甚至是哲学家他们要参透的关系问题不是理论的,而是社会这个大圈.
      
      
      
      虽然基斯洛夫斯基说:政治并不能解决最重要的人性问题。它没有资格干预或解答任何一项有关我们最基本的人性或人道问题。但是我们生活的时代背景,注定我们需要写<我的名字叫红>似的悬拟小说,注定我们要在各种不同的红白蓝黑之间的行走.
      
      
      
      刘小枫眼中的沉重的肉身在于<生命无法承受之轻>不是我们不善于表达,而是我们无法描述,所以忘了表达. 就拿离我们的生活比较近的十九—二十世纪来说吧,卢梭、黑格尔、马克思、尼采、海德格尔都是些现代思想界的作案要犯,施特劳斯、沃格林、洛维特则是些思想案件的大侦探。
      
      
      
      思想刑事侦探不是对历史中的思想做道德检察,然后提出政治控罪——那是国家意识形态安全局的侦探干的事,而是侦察在历史社会的大街小巷中发生的把人们的思想和生活搞得鸡犬不宁的思想刑事案件,搞清案情,然后在公共舆论中对思想界的作案要犯提出检控。
      
      
      
      思想界的作案和社会生活中的作案一样,都是自然而然、永不可能杜绝的事情。读刘小枫的书,你永远可以感悟更深刻的东西,只是他用别人的语言,帮助自己更好的陈述了自己的看法
      
      
      
      做一个不媚俗敢于讲真话的人是很难的.农耕文化如此多年,到了新世纪的今天依然农耕让人心寒的是,田园山水的美已经被建筑替代,一群群沉重的肉身们,要么继续背着壳奋斗,要么在郁郁寡欢着企盼着历史的轮回
      
      
      
      而现代小说的荒谬在于,只是给我们无法沉受的现象,却没表明现象后面的本质,是文人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
      
      
      
      作者:海菱
      
  •      希腊智者普罗狄科给他的学生苏格拉底讲述了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男性力量的代表赫拉克勒斯(宙斯之子)手握选择权同时面对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而卡吉娅和阿蕾特作为被选择的对象分别代表了邪恶与美好。选择卡吉娅,感官的一切欲望都将获得最大程度的满足,身体的快感驱散灵魂的沉重而轻逸无比;选择阿蕾特,身体作为灵魂的仆人将背负灵魂前行,虽然沉重,却能“拉住神明的衣襟”,获得美好。
       从此,这个故事在男性话语权建构的世界中不断被转述,苏格拉底讲给自己的学生色诺芬听,色诺芬又讲给自己的学生听。男人们执着于此是因为他们沉迷于自己的选择权,沉迷于女性身体伦理价值的男性掌控权。
       三千年后,这个故事被再度续写,三个主人公分别叫做托马斯,萨宾娜和特丽莎,这就是米兰•昆德拉的《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当然,新的时代和语境下,托马斯(依然是男性力量的代表)所面临的选择更为复杂:萨宾娜和特丽莎已经不再处于完全的道德对立面,因而邪恶与美好的不可调和性转化为灵与肉、轻与重——没有明确的价值界限,甚至可以随时置换。这种模糊性显然增加了选择的难度却也降低了选择者的心理负担,因为没有对错、好坏之分。因此托马斯产生了种种疑问:既然感觉价值无差异,即邪恶的快感与美好的快感都是快感,为什么不能选择萨宾娜的轻逸(肉欲)而非要选择特丽莎的沉重(灵魂)呢?
       昆德拉揭示了“非如此不可”的理由:生命的“轻逸”恰恰抹杀了个体身体在世的属己性,因此“不能承受”。
       无论是普罗狄科还是昆德拉的故事,都是在男性话语权为主导的语境下发生的,即男性的“言语织体”。而刘小枫先生却没有仅仅局限于对故事的伦理学剖析,他以人文学者特有的悲悯情怀将目光投向了两个被选择者——萨宾娜和特丽莎,尤为值得一提的是特丽莎。
       特丽莎的生命之路经由纯粹——破碎——重构的艰辛历程。这个笃信灵魂法则的女人,眼神里有种与生俱来的安宁,而与托马斯的相遇却扰乱了她的平静。她的灵魂并没有因为爱情而获得完满反而支离破碎,奄奄一息。蚀骨的痛苦将她禁锢,为了寻找出路,她甚至不惜违背灵魂而实践了所谓“身体法则”。而最终,她还是“无法给自己身体上灵魂的眼睛蒙上一块黑布。”身心俱碎的特丽莎仍然选择灵魂的沉重,坚持“拉住神明的衣襟”,以此完成了从哀歌到牧歌的生命变奏。对此,刘小枫先生毫不吝惜地赞美道:
       “她的受伤就是她的成熟,成熟到她的身体灵魂更加清纯透明——经历过懂得了人生中的污浊和破碎的清纯。这清纯成为凝重的信念:仍然相信人生中毕竟有美好的幸福和景致。”
       特丽莎对于现代女性的启示在于:我们承认灵魂生来的残缺并致力于使它获得圆满,但借助爱情(或曰男人)来获取是荒谬的,唯一的正途是依靠自身,由自省走向自新。
       读罢掩卷,倚床深思。而今浊世茫茫,男人们早已丧失了判断力,分不清也不想分清萨宾娜和特丽莎。即便特丽莎心碎一万次也得不到托马斯的一次回顾。因此,有多少特丽莎最终变成了萨宾娜。
      
  •      “无论怎么躲闪无论是五十公尺还是三万光年他都会击中或者故意不击中我的要害使我在莞尔之际忽然泪下”
       ——读完刘小枫先生的《沉重的肉身》,心里充斥的,便是这样一种感觉。
       是泪中带笑,是欲语还休,是饥饿之人的饕餮盛宴,是冻僵之身被揽入温暖的怀抱。身体里所有坏死的细胞一一复苏……
       《牛虻》,我当然读过,青葱的大学岁月,教授开列的必读书目。然而,万恶的教材导读将我全部的激情统统导向了主人公牛虻(亚瑟)。他的革命理想,他的隐忍爱情,他的不幸身世以及最后的高贵牺牲,这一切满足了一个年轻的心灵对人生所怀有的全部正面期待。那句“无论生前与死去,我都是一只,快乐的牛虻”被我虔诚地抄进日记,牛虻从此作为青春的印记定格于我年少的英雄谱上。
       英雄向来是不容质疑的,除非给出一个足以颠覆此前所有规则的理由。
       《牛虻和他的父亲,情人和她的情人》便是理由。刘小枫手执伦理之刃,解剖并重新解读了这本“革命之书”,再以精巧的笔触深入到人物的内心,还原出更贴近人性与本源的真相。
       故事里的人物在他的笔下逐一现“心”——最令我动容的,当属玛梯尼:
       “谅解伤害你的人或者赦免自己偶然造成的过错,其实意味着,活着,但要记住,生命的爱的意志比生命的受伤更有力量。”
       诚如刘小枫所提出的,《牛虻》蕴含着这样一个伦理主题:当一个人的生命被感受为破碎时,该如何生活。
       对此,玛梯尼的答案堪称完美:
       “上帝受伤是为了我们在生命误会中的受伤不再伤害我们的生命想象,在受伤之后仍然相信生命中美好的可能性,把个体生命中受伤和不幸的痕印化解成珍惜生命的意志。”
       生命中的种种创伤都可痊愈,只要我们仍然相信美好——面对这样一种自省的、温和的、基督式的生命观,我如何能不击节赞赏?
       然而我最后的疑问在于,为何琼玛仍然选择牛虻而不是与她性情更为相投的玛梯尼?归来之后的亚瑟(牛虻)早已失去了纯挚、赤子之心,极端、残酷、冷血(如果说这是革命的需要)——可琼玛依旧爱他,原因何在?这疑问几乎让我忘了故事原本的讲述者小说的原作者丽莲,而完全沉浸在刘小枫先生重构的伦理剧情中了。
       思考良久,还是回到玛梯尼的那句话上:误会(或说伤害)是生命的自然状态。
       好在,有误会带来的伤害,就有理解给予的抱慰。
       生而在世,我们终究还是能够获得平衡。
      
  •     放在前面的话,刘老师的哲学功底和见解是十分深厚而独到的,但鄙人是如此下流且三俗,以至于对于一切能在我智商驾驭之下的书,都忍不住吐槽一番。以RP之神之名,我绝无恶意,也绝不妄自尊大。
      ————————————最爱的分割线———————————
      
      这本书异常“沉重”的地方不在于其中涉及的“伦理学”或者“哲学”。而是在于其诡异的逻辑线,乍一看以为是一本关于各家伦理学之荟萃,看到最后我明白了,这就是一本批着伦理学外衣的影评。
      
      刘老师对于丹东之死、昆德拉、卡夫卡、乃至基斯洛夫斯基的深刻解读,无不让人觉得“太”深刻,甚至让人觉得作者是一个不深刻会死星人。
      
      小时候我们就饱受语文课时文分析的荼毒:为什么田汉的奶奶要叫他汉子? 答曰:因为这个昵称中饱含了奶奶对作者殷切的期望,希望他能早日长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田汉自己说:因为我的名叫“汉”,仅此而已。 又如:为什么作者要写窗外下着小雨? 答曰:表现了作者烦躁且忧虑的心情,通过XX(貌似当年这里有个专有名词的)的手法暗示作者的心境。 作者自己讲:当时真心在下雨。。。 又如:鲁迅写 我家门前有两棵树,一颗是枣树,另一颗也是枣树,问:如果改成 我家门前有两课枣树有何不同?
      
      此二者可能在学术上有着云泥之别,但同样作为不深刻会死星人,他们的共同点是如此之明显——喜欢把仅在时间顺序上前后发生的事情,造出其中的因果关系。或者说,在两个陌生但有相同的事物之间,不深刻会死星人绝对会为我们展开一幅巨幅的关联图和分析图。
      
      “没有因果关系会死吗?到底是多爱因果关系啊?”是我在读此书时候,不停冒出的想法。
      
      例如,在毕XX,毕老师分析丹东之死之后一年死于发烧,这也能归结为毕老师发现了………………,致使精神上产生了…………的,毕老师发的不是身体的烧,而是精神上的,致命的……烧。
      
      又如昆德拉与尼采、卢梭、神义论、人议论,此在、彼在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昆德拉的一系列书籍都是对伦理学人议论的一种继承与讨论。
      虽然我们都知道卡夫卡有一颗忧郁而敏感的内心,有一个给予他沉重压力的父亲,但是不是这就可以表示他对对同一个女人两次订婚又悔婚其实是,对人生意义,对生命自由意义的思考?我不禁恶毒的想,万一卡夫卡死而复生,表示对菲利斯的反复无常的行径只是因为心情不好,一批不深刻会死星人会将这里变成一片泪海!因为他们的导师欺骗、不,背叛了他们!
      
      有趣的是,在另一本书中《黑天鹅》的作者试图告诉读者们,我们的大脑似乎更喜欢解释,使事情逻辑化、合理化,我们会不由自主强制地理解事物的习惯——叙述和寻找因果关系是同一种疾病的症候群——谋求降低事物的复杂性。而这些条理化、逻辑化正式导致我们无视乃至忽视了“黑天鹅”事件发生的前兆。也似乎解释了不深刻会死星人为什么那么酷爱“因果关系”,因为大家都爱,只是他们做到了OUTSTANDING而已。
      
      也可能他们集体被海德格尔荼毒太深。yoho~以上。
  •   “先被毒药毒到十七八岁,然后再有意识地读好书,然后因为读好书而自己的天分开始绽放和张扬,这未免太晚”
    郁闷啊..
  •   《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看武老师推荐,买了再读,看了你的家会伤人收获很大也反省了很多,真的其实懊恼的事情没有早早开始和人多谈恋爱。
    感情一直是被割裂的。
  •   与一本好书相遇的时刻真是相当美妙~
  •   武老师,我的感觉是相反的。大学感觉得到了自由,但完全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谁。但回忆高中,是毋庸置疑的一片黑暗。
    节外生枝的东西更美更有价值,太好了这句。
  •   相形见绌。“我没来得及认真的年轻过,所以我只能选择认真的老去。”
    顺便提及,我也是在最痛苦的时候,听你的建议读了《沉重的肉身》,然后几乎读遍了《沉》所涉及的所有剧本、小说。彼时,读书拯救了我;现在,我走在成为一名心理咨询师的路上,你再次提示我,先哲透过书传递给我们的智慧,才是最好的咨询技术。谢谢你,谢谢你。
  •   让好书成为指引
  •   我从小学到大学节外生枝的东西很多,结果现在却每天为生计奔波。
  •   写的真好 You are what you read!
  •   最心痛最后悔就是觉悟太晚,读书太少,但是也没办法,年少被人骗,成年被人欺,年老被人弃,环境恶劣不是每个人都能合理地生长。
  •   记得我高一的时候经常跑我们学校那破旧的图书馆,看过一些世界名著(学校资源有限吧)但都是走马观花,没有什么很深的体会,自已家庭的环境中也没有什么文学的氛围,因为大人们都觉得把课本上的,应试的知识学懂就可以了,没有一种课外补充观念。《青年文摘》到是我这么多年来都没有丢的杂志,每个月都会买着看,好奇心很强,这点我现在也是这样,容易被新鲜的东西吸引。
    后来到了大学,几年光阴,匆匆而过,对于读书的经历也甚少,记得当时在书店买了一本周国平的哲学书,名儿都不记得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看懂,当然我现在一有时间也会看看,里面有很多人生艺术,真的看进去了,对于我们实际的生活是很有帮助的。
    真正认真的去实践并爱上读书是在我不平坦的考研之路上,因为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必须学会和自已内心相处,也就是孤独,呵呵!所以我就需要这些书本来让我们和睦的生活。当然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也是成长的过程。认识知道国内国外的小说家 ,他们成长的的生活环境,处在当时的社会时期,有无社会不变革,因为这是了解作品的基石,通过这样来丰富自已的思想,对照墙上的地图,想像着作者文字描写,有的时候真能让身临其境。
    人的青春有限,有可能把世界的每一个地方都走遍,但是我们这里有现成的成品,所以要好好利用。
  •   我真希望我可以早点喜欢读书。。
  •   很有感触。作为文科生,真心觉得中学教育完败。要活成一个真正的人并非容易的事,活得有人样的人真的不多。王小波说过,要成为一个有趣的人,这也算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吧。读书能帮助我成为一个有趣的人,来对抗这个本质上很无趣的世界。
  •   评书评:
    1.“神奇的是,两本书的情节我竟然都忘了,只留下了一种情绪上的痕迹。”
    ——“情绪上的痕迹”,是通过理解、感受细节+总体把握作者心境而获得的与作者共鸣后的余响,这个恰恰是“个人性”的,是自己的。所以,真正入心的阅读,不是记忆力竞赛,不是细节的变态点评,不是妄测作者的心机,而是静静的走过从心到心的路,是获得那个由作者牵发而出的“一己之修明”的过程。
    2. “写到这儿又要叹一声,要是我那时读到的都是真历史,该多好!”
    “我一听是啊,班主任说的真对!我怎么这么傻呢!”
    “他们的小说,至少可触动人的感觉,而且无论如何,他们是在探究人生与人性,而我们教育的主线,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这个功能。”
    “先被毒药毒到十七八岁,然后再有意识地读好书,然后因为读好书而自己的天分开始绽放和张扬,这未免太晚。就算你再NB,都太晚!”
    ——关于历史、教育的精彩吐槽,很NB[NB的吐槽永远都不晚啊哈哈哈]
    3.“化学课老师是美女,不过这只是一个诱因,我的热爱还是主因。”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吗?哈哈JK XP
    4.“学校里有不少银杏树,特别是我们教室前的那一棵,秋天的落叶特别美,将这些叶子夹在书里放干后,可以直接在上面写字。”
    ——这个细节美到心里去了。。。
  •   5.“可是,少年们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对如何成为一个人的指引。可惜,这样的指引完全看不到,结果,大家都去看最闪光的那一个。”
    ——这就是传说中“假如去了XXX系,那么XXX”的原因吗XP
    6.“射击比赛,大别山拉练,与读书无关,但挥洒自己的生命到这样的地方,是很美的事情。只读书,太可惜。”
    ——不去追究意义的单纯的干些事情,确实很美~~~
    7.“好书的真正价值,不是科学与正确,不是知识丰富,而是,它能帮助你成为一个人。”
    ——关于“好”VS.不好的一个很经典的不是标准的“标准”!!!
    8.“这时,假若还是继续沉浸在狭窄的学习中,而没有努力去拓展你的人生,伸展你的活力,那就太悲哀了。结果是,这份苦闷继续,直到恋爱,直到婚姻,直到生儿育女,甚至直到死亡……”
    ——。。。
    9.“所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人找到了自己,他们写了很多书,读这些好书,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读书全部意义的简单总结。。。
    GSS:
    1.博主的读书史,很傲娇啊,哈哈
    2.平实到精彩的《如何“成为一个人”的读书指南》。。。
    感谢博主的书评
    祝博主愉快
  •   忽然想起来,杨绛大师说过:你的问题就是,想得太多而读书太少。
    很适合做读书日的注脚
  •   评书评:
    1.“神奇的是,两本书的情节我竟然都忘了,只留下了一种情绪上的痕迹。”
    ——“情绪上的痕迹”,是通过理解、感受细节+总体把握作者心境而获得的与作者共鸣后的余响,这个恰恰是“个人性”的,是自己的。所以,真正入心的阅读,不是记忆力竞赛,不是细节的变态点评,不是妄测作者的心机,而是静静的走过从心到心的路,是获得那个由作者牵发而出的“一己之修明”的过程。
    2. “写到这儿又要叹一声,要是我那时读到的都是真历史,该多好!”
    “我一听是啊,班主任说的真对!我怎么这么傻呢!”
    “他们的小说,至少可触动人的感觉,而且无论如何,他们是在探究人生与人性,而我们教育的主线,差不多完全失去了这个功能。”
    “先被毒药毒到十七八岁,然后再有意识地读好书,然后因为读好书而自己的天分开始绽放和张扬,这未免太晚。就算你再NB,都太晚!”
    ——关于历史、教育的精彩吐槽,很NB[NB的吐槽永远都不晚啊哈哈哈]
    3.“化学课老师是美女,不过这只是一个诱因,我的热爱还是主因。”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盖弥彰吗?哈哈JK XP
    4.“学校里有不少银杏树,特别是我们教室前的那一棵,秋天的落叶特别美,将这些叶子夹在书里放干后,可以直接在上面写字。”
    ——这个细节美到心里去了。。。
    5.“可是,少年们真正需要的,其实是对如何成为一个人的指引。可惜,这样的指引完全看不到,结果,大家都去看最闪光的那一个。”
    ——这就是传说中“假如去了XXX系,那么XXX”的原因吗XP
    6.“射击比赛,大别山拉练,与读书无关,但挥洒自己的生命到这样的地方,是很美的事情。只读书,太可惜。”
    ——不去追究意义的单纯的干些事情,确实很美~~~
    7.“好书的真正价值,不是科学与正确,不是知识丰富,而是,它能帮助你成为一个人。”
    ——关于“好”VS.不好的一个很经典的不是标准的“标准”!!!
    8.“这时,假若还是继续沉浸在狭窄的学习中,而没有努力去拓展你的人生,伸展你的活力,那就太悲哀了。结果是,这份苦闷继续,直到恋爱,直到婚姻,直到生儿育女,甚至直到死亡……”
    ——。。。
    9.“所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人找到了自己,他们写了很多书,读这些好书,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读书全部意义的简单总结。。。
    GSS:
    1.博主的读书史,很傲娇啊,哈哈
    2.平实到精彩的《如何“成为一个人”的读书指南》。。。
    PS:感谢博主的书评
    祝博主愉快
  •   感谢武老师。是因为你在广州日报上的文章,我才走了一条全新的道路。然后在您的博客的推荐下又继续阅读些您推荐的文章。我会去读《沉重的肉体》。
  •   非常有思想、也有幸运,从不自觉到自觉......我好奇的是:现在,恐怕也有自己的孩子了,那怎么教育他们呢——怎么把握这个应试和“节外生枝”的度呢?
    同样,对觉悟晚而“不幸”仍在“红尘”中人,对被“不完整的人”——其实就是世俗包围的人,那怎么求得“平衡”呢?自己的路要走、高尚的书要读、“人情”仍然要理会?......
  •   从小到达,父母和身边的长辈都重复说,做人第一,要会做人,他们的所说的做人现在看来无非是做一个萎缩的人,圆滑讨好磨平自己。。。我们的民族就是为了让我们成为这样的人,但是现实是多数人真是这样。成为一个人,一个真正的人,成为自己倒变成了一种奢望。
  •   “On Becoming a Person"
    名人写东西能严谨点么?
  •   要是我那时读到的都是真历史,该多好!
    我们是被蒙蔽太久。
  •   "所幸,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许许多多人找到了自己,他们写了很多书,读这些好书,是人生最美好的事情之一。"是吗?为何我看梭罗,看到的只是悲鸣?真有那么多人找到了自己。。。。?
  •   三天不读书 赛过一头猪
  •   很感动啊。武老师,虽然没有你学习好,没有你读书多,没有你那么深刻的思考,但是很有同感啊。
  •   我就是那个文科班的学生。。。大师班,经常被中文系学长们嘲笑。虽然从培养目的讲,这个班也就那么回事,但是从个人收获讲——太值了。
    话说我曾经对中文系当时的系主任说,原来我们大学之前学的都是伪科学!那种稚嫩的觉醒和狂妄,现在想起来还是能立刻让我魂归燕园。
    跟武学长没法比,我混迹pku七年,毕业后却混成了小白领,有时候觉得这么肤浅市侩的工作真配不上pku丰富的精神世界。借学长此文缅怀那个只要读书就觉得快乐无比的年纪,想念晚上点着应急灯一起看昆德拉、读海子、预习《Socrates to Sartre》的同窗。
  •   “好书的真正价值,不是科学与正确,不是知识丰富,而是,它能帮助你成为一个人。 ”,虽然我也喜欢读书(陀思妥耶夫斯基现在是我的最爱)。不过要写写看完别人文章后的感慨实在觉得词穷,光看你们的文字就够了,唉。
  •   握手:)
    ——————————
    2013-10-23 15:57:37 艺术家一礼拜了
    我就是那个文科班的学生。。。大师班,经常被中文系学长们嘲笑。虽然从培养目的讲,这个班也就那么回事,但是从个人收获讲——太值了。
    话说我曾经对中文系当时的系主任说,原来我们大学之前学的都是伪科学!那种稚嫩的觉醒和狂妄,现在想起来还是能立刻让我魂归燕园。
    跟武学长没法比,我混迹pku七年,毕业后却混成了小白领,有时候觉得这么肤浅市侩的工作真配不上pku丰富的精神世界。借学长此文缅怀那个只要读书就觉得快乐无比的年纪,想念晚上点着应急灯一起看昆德拉、读海子、预习《Socrates to Sartre》的同窗。
  •   边角料存档:
    138 轻逸是首先值得推荐的生命德性,它指信赖看起来注定要消亡的东西,
    自由的伦理学不说教,只讲故事,它首先是陪伴的伦理:也许我不能解释你的苦楚,不能消除你的不安,无法抱慰你的心碎,但我愿陪伴你,给你讲述一个现代童话或者我自己的伤心事,你的心就会好受得多了。
    143 小说呢喃叙事的时间和空间,就是过去教堂里喃喃祈祷的时间和空间。
    126所谓个体命运不过是,一个人感到唯有这样的生命热情的散发才让自己有美好地活过的感觉,才有自己身体的在世幸福,以至于非如此不可。
    138 叙事是生活世界中的偶然性的大敌和女儿,
  •   逗它一个号
  •   太逗了~~
  •   刘小枫老师的作品里面,最喜欢的就是这一本。在图书馆读完,买了一本收藏。
  •   我最近在读这一代人的怕和爱,也很喜欢。
  •   这篇儿却真的没读。有关维罗妮卡和蓝的章节读了好几遍。对于心灵的思辨到达一定高度,可以打通影像和文字的沟壑,直取其本意的。
    不是误会,是误读才是生命的自然状态。只是大家都不较真,所以伤害不足以反省。较真的是艺术家,是以文字操劳的人。阅读便是重返事实真相的躬身,理解误读的本质后,坦然面对伤害。
    瞎掰,呵呵。
  •   不僅僅是這本書,一些闡釋詩歌的書也老套用一種在自己腦海裡演繹的因果關係,誤導讀者……
  •   “这就是一本批着伦理学外衣的影评”,是点睛之评。
  •   你的疑问也同样出现在我的阅读过程中,有些地方有牵强附会的嫌疑,不过我很喜欢作者的文笔
  •   你评论的太深刻了!我觉得不对劲,怎么也想不通哪里出问题了,你这是一语道破!你,典型的不深刻会死星的!你看出我再开玩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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