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開

出版时间:2010-7-20  出版社:牛津大學出版社  作者:北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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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概要

《城门开》写的是北岛记忆中的北京,由牛津大学出版社出版。写作缘起于2001年父亲病重时北岛在阔别多年后的第一次回乡之旅。飞机降落,万家灯火涌进舷舱,滴溜溜儿转,“我着实吃了一惊,北京就像一个被放大了的足球场。”这片生育过他的土地,如今陌生得连家门都找不到。在故乡,他发现自己成了异乡人。
“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用我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于是有了《城门开》这本书,“在我的城市里,时间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我打开城门,欢迎四海漂泊的游子,欢迎无家可归的孤魂。”在新书序言《我的北京》中,他幻想自己是城门内的主人。

作者简介

北島
本名趙振開,一九四九年生於北京,現於香港。一九七八年與朋友創辦《今天》雜誌並任主編至今,作品被釋為三十多種語言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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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户评论 (总计24条)

 
 

  •     转自
      http://club.kdnet.net/dispbbs.asp?boardID=1&ID=7682680&page=2
      
      关于“ 多年后我把她(冰心)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
      
      北岛同学在提到他老爹的时候,也提到了谢冰心老太太,最后他说:
      
      "或许由于诗歌与青春,她对我毫无戒心。也正由于此,与父亲的角色相反,多年后我把她卷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环环相扣,谁又能说清这世上的因果链条呢?"
      
      呵呵,我估计是他不愿意说太多到底那是个什么巨大漩涡。
      
      我替他说点儿算了,因为那其实真不是什么巨大漩涡,北岛自己误判了而已, 他大概还是对冰心了解的不够深刻。
      
      89年,北岛发起文艺界的签名信,目的是号召和谐社会,释放老魏同学。
      
      于是就找到了冰心,希望老太太签字支持。但冰心不肯,理由是你们年轻人太冲动,不知深浅,等等。反正是不肯帮忙。
      
      但最后冰心还是签字了,这就是北岛现在说的把她卷入了巨大的漩涡。
      
      本来不肯,但为啥最后又签了呢?这是冰心当时正好在家的女儿,吴老师,发生了决定性的作用。吴老师支持北岛呼吁释放老魏,于是帮助做她老妈的工作,甚至一度态度相当激烈。
      
      冰心非常明白她的签字意味着什么,而且在送北岛出门的时候还特别说到了,她说你有了我的签字以后,别人的签字就容易多了。
      
      事实也确实如此,后来的人看到冰心都签字了,就不假思索也签字了,尤其是那些上年纪的人。
      
      故事本来到这里就应该算结束了,但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结束了,咱就见识不到冰心的本领啦。
      
      反革命暴乱被镇压下去以后,方向大变。邓小平等认定了北岛的这封签名呼吁释放老魏的公开信就是暴乱的开端,于是签名的人都有点儿二乎了。
      
      这个时候,冰心出现了。她在报纸上发表文章来洗清自己,假装老糊涂,说是被一个年轻人欺骗才在一封并不清楚内容的信上签字。
      
      其实当时冰心已经那么大年纪了,就算一声不吭也没人会把她怎么样。其他的签字人中,我也有几个认识的,当然都是年轻的,比如田壮壮同学,没事儿一样,还照样儿拍戏。据我所知,如果不是全部,多数人也没有只是因为签字而导致严重问题。
      
      所以,北岛所说的这个“巨大的漩涡”,未必真的发生了,而且,人家冰心老太太一看可能要进漩涡,触角很灵敏,立刻反戈一击,在报纸上公开说明是你把我给骗了。
      
      呵呵,把她卷入漩涡?你以为那么容易呢?人家没把你给卷进去就算挺客气啦。
      
      当然冰心这样的做法,不是很体面,尤其是被我这种知道点儿内情的给说出来以后。太没有担当,多少会让人鄙视。
      
      不过,我倒不认为冰心就是什么坏人,因为咱不能期待每个人都像老魏同学那样死顶硬扛,面对死刑威胁也不低头。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那个程度,反正我感觉那个难度挺大。
      
      冰心后半辈子都是在跟着g混饭吃,所以早就养成习惯了,遇到事儿都是先自保最重要。所以她这种急于自保的动作,其实是多年的严酷环境下培养出来的。
      
      再说,虽然不是北岛骗她签字,但她也确实不是那么情愿签这个字的。
      
      更狡猾的家伙,应该是钱钟书。人家是从始至终就一口咬死了,就是不签,连理由也不给,我就不签!
      
      北岛在钱钟书那里,是脑门子直接撞在钉子尖儿上,一点儿脾气都没有,咽口吐沫就滚蛋了。
      
      二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既然北岛同学没有提供细节,我也就别抖落太多,到此打住。
  •     北岛在城门开的序言里讲,他想把他回忆里的那整个北京在文字里复活,那个二环外皆郊区农田,长安街上晃荡电车,德胜门还有城墙,一切供给凭票供应的北京的城门再次打开。
      但看完了就知道,这是一本北岛的回忆录。是一本他的私人回忆录。
      活到他这个年纪,以他的知名度,他完全有资格出这样的书。所以他并不需要在序里讲得那么好听,要把那整个过去的北京的城门打开。其实打开的只是属于北岛的记忆之门。
      当然如果你非要维护北岛,讲出个人的过去也是那个时代的缩影,那算是勉强能说得过去。
      这是我看的第一本北岛的诗集以外的文字,至少文章中的90%我都觉得写得很一般。我有一种看过去,置身事外的感觉。当然里面偶尔有些笑料,都是北岛青少年时候出的那些糗事。
      然后就又看到了文革。
      有些沉闷,但还没有到郁闷的程度。北岛算是真正经历了北京四中的文革,他自己就是四中的高中生中的一员。他在里面讲了很多四中的真人真事。当然也有他的家庭在文革里的遭遇。你也知道,就是那些颠沛流离。对某次丰盛食物的记忆。在面对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的人的心态。让人恐惧的自杀方式。
      我以为这本书就这样了。就这样结束了。
      直到最后两篇的出现。他讲了他在文革里因为游泳救人而意外身亡的妹妹,随后再用一整篇文章讲了他的父亲。
      那是真的情感。我能体会的情感。一个在领着北岛逛公园时,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忽然对北岛说,“一百年以后,这些人,包括我和你都会不存在的。”的父亲。在北岛写诗的青年时期与北岛家庭大战的父亲,在癌症晚期无法言语的最后时刻,含糊说出“我爱你”的父亲。一个死去的父亲。
      他打动了我。因为他彻底的真实。他才是那个城门,他永远地关上了。
      
  •     ·我的北京
      
      今年一月初,我第一次跨过长江,去往北京。那是一个晴朗的冬日,天高而远,出租车把我拉向市区,窗外整齐的行道树赤条条的站着,有风,没有叶子。我坐在后座翻手机,司机师傅并没有试图和我聊天,我也从不具备任何搭讪的勇气,时间静默,车子持续行驶在道路上,发动机的马达声像心跳一样自然,和窗外寒冷的冬天达成默契。
      
      没有任何一个陌生城市比北京还要让我熟悉。我熟悉这里的建筑地标,我在课本里,照片里,杂志上,电视中看见它们,天安门,大裤衩,鸟巢,人民英雄纪念碑。我熟悉这里消失的和未曾消失的地方,周作人曾在西山养病,鲁迅在八道湾胡同度过了一段好时光,郝云的歌里提到了景山,GALA说北戴河也是乐园,宋冬野让我看见地铁的终点站写着安和桥北时撇起了嘴角,陈升远在台湾唱起了百花深处。
      
      我道听途说了太多关于北京的记忆碎片,谁叫它是首都呢,作家们写它,歌手们唱它,拍电视剧以它为背景,新闻联播每天按时轰炸,就连我初中时的语文课本都是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考试用的试卷来自海淀某某中学。是的,我从未踏足北京,但这座城市并不全然陌生。
      
      这一次,我在北京转悠了半日,见识了北京的地铁,北京的树,北京的街道,北京的报刊亭,北京的风和北京的天空。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北京的人,实际上,我压根没见什么人,去的都是郊区,北京大学,圆明园,国图,城市的现代化一面还没来得及撞见我就匆匆走了,我见到的,大多是大爷大妈。这些大爷大妈热情,直接,说着一口北京话,就算卖个东西,也能顺便帮你暖暖心窝子,俩字:舒服。
      
      离开之后,我有了我的北京。我的北京是安静的,萧瑟的,冷而且空旷的。如果没有第二次,更多次的重回北京,我就不可能改变我的北京记忆。实际上,没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关一座城市的记忆是相同的,没有两个人拥有同一城市,就像我们常说的,世界上没有同样的两片叶子。不论你是土著,是海归,是白领,是游客,你都拥有自己的关于城市的记忆,你都拥有独一无二的个体感受。
      
      城市总是很大,而人很小。没有哪个人可以掌握整座城市的所有历史与传说,走遍所有的街道和小巷,尝遍每一家餐馆,参观每一处景点,看遍每一个方向的日出与日落,与每一个人成为邻居和路人。
      
      城市是所有人的,但,也仅仅是你一人的。
      
      ·北岛的北京
      
      二〇〇一年底,因父亲病重,北岛回到阔别了十三年的北京。
      
      北岛生于1949年,和共和国同龄,他在这里度过了他的童年,他的青春;在这里他经历了三年灾害时期,经历了文革;在这里他写下了《回答》,创办了《今天》……直到1989年,他不得不离开故土,漂泊在不同的国家,成了一名被祖国辞退的诗人。
      
      离开北京时,他四十岁,回来时,他五十三岁。在北岛的记忆中空缺的关于北京的十三年,恰恰是是北京,是整个中国剧变的十三年,如今,他回来了,却“没有想到,北京已面目全非,难以辨认”。北岛说:我在自己的故乡成了异乡人。
      何止北岛,何必流亡国外,何必十三年,候鸟般离开家乡工作的你,每一年回归故乡,不都可以看到怵目惊心的变化么?城市化、模式化、水泥化、塑料化,我们的四个“现代化”铺天盖地,天罗地网,滴水不漏。
      
      北岛不愿意面对这样的北京,这样的故土,所以,他“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他的北京,并用他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
      
      在他的北京,“时光倒流,枯木逢春,消失的气味儿、声音和光线被召回,被拆除的四合院、胡同和寺庙恢复原貌,瓦顶排浪般涌向天际线,鸽哨响彻深深的蓝天,孩子们熟知四季的变化,居民们胸有方向感。”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相当有吸引力的北京,而通往这座记忆之城的路径只有一条——阅读《城门开》。通过这本书,北岛打开城门,“欢迎四海漂泊的游子,欢迎无家可归的孤魂,欢迎所有好奇的客人们”。
      
      北京,北京,周作人郁达夫唐鲁孙张中行,数不清的作家写过北京,现在,请看看北岛的北京。北岛的北京独一无二,不仅仅在于这是北岛个人的记忆,还在于,这几乎是一本以童年视角为主的书,这是一座孩子的北京。
      
      童年的北岛,那时他还叫赵振开,带领着我们回到他居住的三不老胡同1号,带我们重新感受五十年代的北京夜色,回味鱼肝油和大白兔奶糖的少年气味,聆听蛐蛐和知了的四季声音,了解钓鱼和游泳的游戏趣味,想起小学、初中、高中,及至热闹和荒诞的青春。有些地方,我想起邹静之的《九栋》,那也是北京,但邹的北京更阴郁,更冷,北岛的笔下,北京光芒万丈,元气淋漓。
      
      作为非北京读者,我不能通过这本书获得某些莞尔一笑的触动,也无法在某些章节唏嘘沉思,但至少,我还可以作为“好奇的客人”,就像匆匆走过一月的北京一样,穿过北岛用文字构筑的他的北京。
      
      好了,看完这本书,我关于北京的记忆碎片又多了一些,它们终将离开北岛和书本而进入我的生命记忆,北岛说,“记忆带有选择性、模糊性及排他性,并长期处于冬眠状态。”谁知道各种关于北京的记忆呆在大脑皮层的鸿沟里会不会相遇。不要紧,北岛说:在记忆的迷宫,一条通道引导另一条通道,一扇门开向另一扇门。
  •     我年过30,其中10年是在北京度过的,不是土著,但北京的一笔一划刻在身体里,刻在记忆里了。
      
      北岛的北京,是更久远的北京,不是我的北京,我以为读来会有些共鸣,也会有些今昔对照的趣味。
      
      序言鸿鸿,开篇读来却平平,直到书中时序进入文革,一些现在看来荒诞的史实,才调动起我的兴味来,但这种兴味,更多是因为那是我不曾经历也无法想象的情节的猎奇感。
      
      匆匆读完,只记得一句话,却是北岛爸爸说的:人生就是个接送。
      
      
  •      昨天买到北岛的新作《城门开》,振开说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北京城,一座老北京的光影、气味和声音,那些黄褐色的墙壁,帆布鞋下清香的泥土,以及泥土里温和湿润的气息,在书中他说,那时候的女孩都不怎么打扮,但看起特别美。那是个没有唇膏,眉笔和假睫毛的年代,关注精神和诗歌,人文和思想,我还看到振开妹妹姗姗的照片,笑容灿烂而单纯,她20岁去游泳救人时死去了。
       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北岛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读书时候都是读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读着:我不相信成长的。敏感词以后,北岛远去海外,流亡十数年,从法国,北欧,到荷兰,纽约,加州,再后来到香港中文大学教书,娇妻幼子,大概会在香港温暖的气候里安度晚年吧。昔日的诗歌英雄渐为今天的文化学者,从失败之书到时间的玫瑰,青灯到午夜之门,再到今天的城门开,北岛的散文随笔虽稍逊于高尔泰,然在国内,也不偟多让了,语言铿锵,文字有力,偶尔起承转合,尽是傍晚时落日掩在花丛深处的斑驳光影,像日落后的宁静,另外一种美妙。
       读北岛还是学生时代,那时为了买书可以不吃早餐,不吃宵夜,午饭只吃米饭和咸菜,而且我几乎整个大学都没有吃过任何零食,可还是紧张得很,转眼毕业,工作,失业再工作,辞职再辞职,然后再工作,直到今天。
       中午坐在没有开门的咖啡馆门口的老榕树下,秋天的阳光没有力量,透过密集的树枝落在脸上,毫无穿透力,那一瞬间,心里悲伤极了,双手冰冷躯体僵硬,想象自己变成一座石雕,永远地立在那里,可以不思考,没有心脏,不能感知悲伤,也不知道欢喜为何物,如果能这样,该有多好,那一瞬间,我还真的以为自己实现了愿望,仿佛自己真的矗立成了雕像,不发一言。一阵风水果树梢,片片黄叶落下,有的落在脚边,伸手捡起一枚,顺着树叶的纹理看它是否开心,是否悲伤,可惜这一枚树叶是不开心的,再找找其他的,有的开心,有的悲伤,不过还是悲伤的居多,那她们为何落了下来,大概是不想被一直挂在树上吧。 关键是要能够掌握自己的生命,可是我们呢,除却死亡以为,我又能改变什么,我连自己的脉络都看不清楚,也没有多少生存的本领。周围人来人往,我心冰凉。在这个中午,我什么也看不见,除却自己的悲伤,我把悲伤放在阳光下面,流落下一地的绝望。秋天的温度异常,电影落幕。时间停止,我在一枚落叶上看到自己的结尾。 2010年11月11日,我看到一条大水横过秋天,海岛,笑容逐渐模糊,苍白,我再也听不见任何人类的声响。玫瑰枯萎,时光飞快,所有的过往象电影一样快速播放,暂停,删除记忆,然后,所有过往一片空白,把我扔在一个陌生的海边,让生的去生,让死的去死,任何生物都离你远去,海水蔓延,白色的泡沫弥漫,大地一片辽阔。
  •     北岛再次回到三不老胡同是写下的话:“在原防空洞的位置,盖起标准化的楼房。往前推三十年,那些杨树,正在等着被砍伐的命运;往前推四十年,那些太湖石,正被吊进卡车,运往兴建中的军事博物馆;再往前推六百年,郑和凭栏眺望后花园的假山,暮色中掌灯,鸟归巢,万物归于沉寂。"
      北岛的确重塑了北京,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来北京亲戚家的四合院,上房的毛和嗡嗡的鸽子声,但是让我感动的是对生命和时间逐渐逝去的安静的感觉,在我们一通折腾后,临走时可能会突然发觉生命中的喜怒哀乐都是长长的时间长河中的一小段。生命中重要的事情有很多,不知道北岛写书的时候是不是后悔离开北京离开父亲的那一刻。
      
      嗯,有空的时候要去三保老爹胡同转转。
      
  •     1.灯光如潮让我分神。
      2.落日就像一块两分钱的水果糖。
      3.我似乎在竭尽全力爬上天空,偷看那卷舒自如的白云。
      4.我喜欢在大街上闲逛,无所事事。在成人世界中有一种被忽略的安全感。只要不仰视,看到的都是胸以下的部分,不必为长得太丑的人难过,也不必为人间喜怒哀乐分心。
      5.在各种光照下,那些店主和顾客的脸显得神秘莫测,只要把那瞬间固定下来,就是一副民俗生活的长卷。偶尔有一缕阳光漏进来,缓缓移动——那是最古老的时钟。
      6.每个孩子天生都有很多幻觉,这幻觉和光与影,和想象的空间,甚至和身体状态都有关系。孩子长大后,多半都会忘了,时间社会习俗知识系统强迫他们忘却,似乎那是进入成人世界的条件。
      7.更别提那阴险的煤气:趁人不备,温柔地杀你。
      8.大雪有一股云中薄荷味儿,特别是出门吸第一口,清凉滋润。
      9.在冰窖那一刻,我把自己想象成冷冻的鱼。
      10.春发秋困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11.槐花的香味儿很淡,但悠远如箫声。
      12.这从鳕鱼提炼的油脂,让我品尝到大海深处的孤独感。后来学到的进化论证实了这一点:鱼是人类的祖先。
      13.一边哼音乐,一边插入几声汽车喇叭。这两种声音叠合在一起,于我,就意味着大都市。
      14.劳力者浊,劳心者稳。
      15.有一天罐子没盖好,蛐蛐不见了,我急得翻箱倒柜,而它一直藏在我家某个角落,疯狂地踏着缝纫机。
      16.蓝脸粉肚紫翅膀。被关在竹篾编的笼子里,它们心满意足,直到唱彻漫天大雪。
      17.如果说那年头有什么能代表北京的节奏,就是马蹄声。
      18.那突如其来的孤独,让人又紧张又着迷。
      19.金鱼的生活完全透明。让我纳闷,是金鱼装饰我们的生活,还是我们装饰它们的生活。
      20.淡淡的油漆味、玻璃的反光、院墙和假山,特别是从阳台望去,四合院青灰色瓦顶层层叠叠,有如排浪,涌向北京城低低的天际线;鸽群闪烁而过,哨音反衬天空的寂寥;枣树招来八面来风,青枣渐红,让路过的孩子不禁踮起脚。
      21.到底有何难言之隐?不知道,但可以想象:当一个小人物冲向大时代,有多少伤害埋伏左右。
      22.读——在校园以外,书——在课本以外,读书来自生命中某种神秘的动力,与现实利益无关。而阅读经验如一路灯光,照亮人生黑暗,黑暗尽头是一豆烛光,即读书的起点。
      23.所谓娱乐,说到底,就是满足中等智商一下读者的阅读期待。
      24.纸浆的来源——棉花稻草混合在一起,再加上各地温度湿度,吸附四季的气息和饮食风味。每本书都有生命,都有各自的年龄、籍贯和姓名。
      25.在我早年的阅读经验中,除了公开与隐秘、正与反之分,更重要的是疼痛感。我以为,那是阅读禁书的必要代价。
      26.远离北京使我重新辨认北京,知道它天地、界限及可能的外延。
      27.我来到这个世界,为了看看太阳和蓝色的地平线。
      28.代表时间的钟声切割时间,也让人忽略时间,就在这钟声里我们嗖嗖成长。
      29.说来做名人并无特别之处,就是闹心。
      30.最后她喃喃说:“嗨,走吧,别在我这儿耽误太多工夫。”我想,她责怪的是时间。
      31.岁月如男孩呼啸成群,分三路包抄,灵活的小腿伴随咚咚脚步声,登堂入室,最后消失在西边操场的尘埃中。
      32.我发现,到一定岁数人开始变得狡猾,用智力和意志取代拳头——那才是成人世界的权力来源。
      33.他转身消失在我童年的地平线以外。
      34.初中三年无比漫长,而考试有如一扇扇门,阻挡任何通向永恒的可能。
      35.到“文革”下一拨改写英文,没正经上课,用谐音只记住一句Long Live Chairman Mao!——“狼来了前面跑!”
      36.我悟出权利本来就是不讲理的——蟑螂就是海米;也悟出要造反,内心必须强大到足以承受任何后果才行。
      37.初中三年,在教室门前那棵大槐树的摇晃中悄然逝去。
      38.我隐隐感到不安,是那种系错衣服纽扣出现在公众前的不安,既无法掩饰又来不及纠正。
      39.单身,留北京,在名牌中学教书,这是命运的良好承诺。
      40.革命就像狂欢节,让人热血沸腾。
      41.那正是发育期,到处是带着酸味的饥饿感。
      42.反主流意识,即使卷入革命浪潮仍持某种戏谑态度。
      43.政治充满了戏剧性,戏剧充满了政治性。
      44.上学的机会是受人控制的,但读书与实践才是获取知识的主要课堂,在这个学校中学习的权力只掌握在你自己手中,是任何人都剥夺不了的。让学习成为一种生活的习惯,这比任何大学的校徽重要得多。
      45.那些腐败案例,就像色情小说让人脸热心跳。
      46.乱刃交挥处,危冠独坐时。
      47.人生就是个接送。
      48.人生本无常,而生命弥足珍贵,为了自己和他人的生命,要顽强地活下去。
      49.八十年代是“连接两个夜晚的白色走廊”,虽说阴影重重险象环生,但人们似乎充满希望,直到进入一个更让人迷失的夜晚。
      50.人阔脸就变。
      
  •       1989年,40岁的北岛离开北京,从此阔别一十三载。多年后,北岛回到故乡,然而一切都已面目全非:“现在的北京像一个现代化的大都市的活标本,和我的童年记忆完全隔绝了。”他说,“我在自己的故乡成了异乡人。”于是,他试图“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因而有了这部《城门开》。  
       将记忆付诸文字是一种冒险,危险之一,是打破了记忆的不确定性。记忆可以被随意地嫁接和生发,拥有奇妙的无限可能。而当其被文字固定下来,就压缩为被记录的唯一状态,甚至还会面临被质疑的尴尬。然而人们依然不停止这种冒险的行动。因为回忆是指向来处的唯一途径,借此回答“我从哪里来”,以逃离与生俱来的不安。
       对于流亡者而言,他的记忆之城才是真正的故乡。北岛的北京,德胜门外就是荒郊,蛐蛐在坟圈子里放声歌唱,穿着军装的男孩子们在校园门口打架,护国寺的电影院散场后经过百花深处,深夜有一群驴走在胡同里,自东向西穿越整个都城。这是与一个人的成长相关的地方,它伴随着少年的冒险、暴力、饥饿和青春的萌动,以及整整一代人命运被随意抛掷的颠沛流离。
       但北岛否认了《城门开》的自传性质。这并非北岛个人的北京,而是那一代共和国同龄人的北京。诗人比历史学家更真实,那些曾经的声音,味道,光与影,被诗人的笔一一召回。推开那扇古老的半掩着的城门,迎面而来的是低矮的房,衰颓的墙,昏黄的灯光,以及阵阵槐花香。
        北岛写作《城门开》的意图不在于展示过去的北京是如何的美好,而在于“发现的快乐与悲哀”。他将记忆的铁锨“既指向深不可测的过去,也指向遥不可及的未来;既指向宏大叙事的民族国家想象,也指向私人叙事的日常生活细节。”这种挖掘对读者来说是有益的,但对作者而言无疑“太复杂太沉重”。因此,北岛承认有许多篇章的写作“需要克服心理障碍”,有的甚至当做“忏悔录”来写。
       北岛的北京,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晚年对故乡的回望,难免带有思辨的痕迹。这使得很多童趣盎然的文字瞬间坠入历史的裂缝,作者不能释然,读者不能怡然,都需要定气凝神,沉淀进去。童年的经验,在成年后常常只会以一种隐蔽的方式左右人们的思维和行事方式,而具体的事实则被压抑在记忆深处,被社会规范和理性原则改头换面。可在北岛笔下,那些溢出理性之外的水滴被收集聚拢,它们所折射的斑斓光线也一一发散出来。  
       北岛近些年的文字愈发内敛,偶有一两句奇崛或沉重的话,就显得突出。这些话像不肯合作的异端分子,打乱了文字的气氛,使回忆甘中转苦,五味杂陈。于是,白炽灯泡下的女孩、结伴的远足、北京的颜色与气味、上学和游戏等等,读来便如古人所言“忆童稚时,见藐小微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北岛的“物外之趣”,就是书中越往后就越明显的时代特征。在家中的阁楼里翻看禁书,通过革命小说里阶级敌人变态性欲和残暴行为接受性启蒙。在和同学的相处中明白了地下权力的法则:乞求保护,就会丧失尊严。
       《父亲》是压轴之作,也是北岛将浓郁的感情和克制的语言平衡得最好的一篇。父亲的身份避不开特殊年代的大潮裹挟,叛逆的儿子也经岁月的历练一次次重新认识父亲和与父亲的关系。北岛安慰他自己说,“我和父亲在这篇文章中达成了和解。”那么,你和你的北京呢?你和你的国家呢?
       北岛说《城门开》是主动在城内打开门,欢迎大家。但是城门开吗?即使城门开了,里面还是自己的那个故乡吗?北岛的北京已经远去。现在的北京充满好大喜功的建筑,权贵游乐,外来者挣扎,车辆拥堵,国家权力将最好的资源聚集在一起以获得安全感,使这座城市变成陌生而混乱。“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面对着车水马龙,我们的心灵依然停留在饥荒年代的恐惧里。流亡者北岛将记忆之城示众,却在不经意间揭示了每个人都不得不被迫流亡的现实。
       或许每个流亡者都深知,故乡永不可抵达,也永不会幻灭。它深藏在记忆深处,在城门未开的那一头。不知道一百年后,是否还有人用文字为我们打开城门。但是,至少在当下,那个“大门口的陌生人,正砸响门环。”(2011.5)
      
  •     如临其境。
      
      北岛说,他要重建一座记忆中的老北京城。城门开,读者紧随一个还叫赵振开的孩子重返那座古老的都城。
      对于一个北方孩子,它勾起了我很多类似的童年记忆。
      单这一点它就很成功,它很好玩。
      但是,若不出文字背后的隐痛,轻松的欢乐又有多少意义?
      城门开的同时,是关闭之时与之后的沉重。因为它与巨变的时代、动荡的灵魂直接相连,分割不开。
      
      《城门开》的语言很有意思,俏皮的京腔,诗化的意境,出人意表的隐喻,读来有味,品咂不已。
      
      感谢北岛。感谢曾经年轻的孩子、少年。
  •     1.看着北岛记述自己童年的事情,点点滴滴,那么清晰,自己也想要回忆自己的童年,可是能记起来的只是很少的片段,我纳闷甚至怀疑过他的记忆力,但是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我的童年是缺失的;
      
      怀念和回忆的,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疼痛的,但都是美好的。
      
      2. 他描写的那个年代,对于我已是历史,可我却对那个年代充满各种好奇,牵扯到各种人物命运,都让人觉得那是谜,谜就容易让人陷进去;
      
      3.由于自己的离经叛道,和父亲正面的冲突,碰撞,到后来离开家乡,亲人,长期客居异乡。在父亲弥留之际,因为回国时间限制而不得陪父亲到最后。当父子相拥,说出“我爱你”的时候,我已是热泪盈眶。
      
      “当我回望父亲的人生道路时,我辨认出自己的足迹,亦步亦趋,交错重合——这一发现让我震惊。”这股血液来自文化深处,根深蒂固,离经叛道如我也在所难逃。
      
      我神奇的想到了轮回。我们年轻无知,斗志昂扬,总想逃脱老一辈思想的枷锁,且以为,我们定会成功。记得上大学期间,由于思想迟钝,到大学开始思考人生的时候,就放出豪言:绝不成为我妈那样的人。可我仔细想想,有些东西我终究是改变不了的吧。
      
      当我们想要挣脱枷锁,想要改变世界的时候,一心往前冲的时候,不知道我们冲撞的是这个社会,还是伤害了自己和亲人?任何的行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     城门开
      读过北岛老师几乎所有的书。他的书名字本身连起来就像他的诗歌一样意象趣生:
      《时间的玫瑰》
      《青灯》
      《蓝房子》
      《失败之书》
      《午夜之门》
      《结局或开始》
      《波动》
      相比较他的诗歌语言的某种尖锐,反讽,蕴藉以及意象的繁复,我也喜欢他写的每一篇散文和诗论。与诗歌相比较,散文是冲淡,幽静,在黑暗中发出暗光。我想这也是作为作家的不同的面。我想诗歌是他的武器和抵抗的盾牌,而散文是他的食粮和时间玫瑰。这也或许是他在年长后,散文不断地增多,而诗集不断地减少。最近在读他最近的散文集《城门开》,这是作家试图用文字来构筑自己逝去的那座城的努力。而书的题目来自于儿时的歌谣:
       城门城门几丈高?
       三十六丈高!
       上的什么锁?
       金刚大铁索!
       城门城门开不开?
      
       城门打开了,记忆之门也随之打开了。
       北岛老师的文章从童年最细微的地方开始寻觅:光和影、味道、声音。如同普鲁斯特从那块小奶糕的味道开始,然后用上百万字来追忆逝去的时间一样。北岛老师把回忆起自己童年的种种往事。我想他从本质上是对旧物是迷恋的。他写道了自己童年的玩具,唱片,游戏,书本。这些物件凝聚了自己的记忆。令我感兴趣的是他对人的描述:钱阿姨、母亲、父亲、祖父、曾祖父、叔叔、教师还有他与冰心的短暂的交往。他在写所有的人时候,都会笔锋一转,写道他们的死亡。但是这种死亡却没有任何苦痛,因为死亡时所有人共同的终点。
       北岛老师的文笔冲淡,平静却充满韵味。而这种韵味或许是一位诗意的栖居者的独语。就像是水,没有人能够否认水或许是最耐人寻味的液体。因为她的味道简单到难以表述。而这样的散文或许是最难写就的。
       北岛老师的散文充满了诗意,在微小的细节处看到某种诗意的存在。这样的例子在此书中俯拾皆是。例如在《光与影》一节,他写到了灯泡这种现代化文明对落后生活的某种侵犯:“其实受害最深的是孩子,在日光灯下,他们无处躲藏,失去想象的空间,过早迈向野蛮的广场。”“大雪是城市的幻象,像一面自我审视的镜子。”在《味儿》一章中他这样写灰尘味“灰尘味儿。相当于颜色中的铁灰加赭石--北京冬天的基色。”在《声音》一章,他夏天的蚊子声“夏夜充满蚊子的轰鸣。蚊子拐弯声特别,有金属硬度,夹杂着幽怨与威胁。”在《玩具》一章中,写道了各种童年的玩具与游戏:铁皮旗舰、冲锋枪、玻璃球、放鞭炮等等,而在这种对游戏的回顾中,作者戛然而至,因为一场风暴即将来临:“文化大革命的风暴正是来自于那些男孩与女孩。他们一夜成为大人,卸掉伪装,把玩具与游戏远远抛在身后。”在《唱片》一章,在自述《蓝色多瑙河》与《意大利随想曲》对平淡生活的冲击的时候,作者讲述了帕格尼尼的小提琴协奏曲的故事,而这个故事是与几个热爱艺术的青年相关,他们为了这个稀有的唱片所发生的血腥的整治:“他如何在地下沙龙搅动青春热血,最终交汇在一起。这肯定与魔术相关。”在《游泳》一章,他通过游泳此事,想到了暗恋过的表姐,还有被审查的表哥,尤其是表哥那段,引人入胜“那天,我们没有说十句话,分手时甚至没有说再见,那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而在《养兔子》一章,北岛将饥饿时期的苦难与养兔子的快乐对比而写,形成一种双重奏的感触。最后,灾难发生了:父亲杀掉了兔子。他们绝食抗议,回家的时候“一切静悄悄的,大屠杀早已结束,最高行政长官躺在床上看书。而我爬上床,用被子蒙住头,哭了。”
       这样的细节之美体现在波澜不惊的词句之间。最动人的部分还是他对人物的描写。例如在将自己家的厨娘的时候,他用平静的语言表述钱阿姨的一切,颇似鲁迅笔下的长妈妈。钱阿姨在家中的地位也不断变化,随着文革到来,钱阿姨被迫返回老家。然后,作家笔锋一转,写自己在1982年对她的一次探望。“在她浑浊的眼神中,我看到的是恐惧,对老年对饥饿对死亡的恐慌。”我们没有寒暄多少,临走的时候,钱阿姨说的话质朴却惊心动魄:“我需要的是钱。”在写自己二姨的时候,她终生未嫁,对作者很关怀。然而她自杀了,畏罪自杀。然而,在她火化的时候,母亲痛不欲生。在等待坐车的队伍的时候,母亲又开始哭起来。但是作者却强忍住苦痛,“我忍住眼泪,低声嘶嘶警告,不许她在为二姨哭--她是阶级敌人。”这就是一种最为残忍的写法。在《小学》一章,作者写道了自己的最爱的语文董老师,她对他的鼓舞与爱。而多年后,我去看望她时,她已经腿脚不便,卧床不起。临走的时候,她说:“走吧,别再我这里耽误太多的时间。”最动人的或许是最后一章《父亲》:“你召唤我成为儿子/我追随你为父亲”他的这两句诗中包含了太多的意味。“父亲有不同的颜色。”有温和,有狂躁,有作为知识分子的焦灼,也有所谓的小资情调。而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自己与父亲的冷战也越来越长。直到父亲躺在病床的时候,他们都处于一种冷漠之中。然而冷意随着父亲临别前最后一句话完全解冻。那是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在我给他刮净脸,喂完饭后,他对我说:“我爱你。”然后便离去了。而作者像一个孩子一样哭了。还有一个细节是北岛与冰心的交往。他把自己年幼的诗歌交给这位女诗人,而她替他修改建议。她作为文化超名人,她是被文革禁锢的,而面对年轻的诗人与诗歌,她放松了警戒。
       本书的结构非常巧妙,从开头的歌谣入手,通过物件、地域以及人将自己的所经历的横截面展现了出来。像一首首耐人寻味的奏鸣曲。
       最开始的一章,写飞机降落,自己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最后一章,写自己坐上了机舱,扩音机是空中小姐的软绵绵的声音,马上要起飞了,马上要离开故乡。
       “我向北京城,向父亲所在的地方,默默地祈祷。”
       而那座用文字构筑的北京城永远不会褪色。
       城门也向那些远离故土的人打开。
       城门开。
  •     从50年代的美好到60年初的灾害,后讲到文革正值青春动物凶猛时,只一篇他批斗民进邻居陈咸池的文章,却感受到扑面而来残酷,历史厚得翻不开。北岛的文字多叙述有画面,少感慨,他平静地抄起那个汹涌年代放在你面前,让人无措也端不起来。
  •     北岛的散文很有一种“就事论事”的意味,他的视角和叙述相对客观,且没有过多的议论及抒情。或许北岛眼中的世界正是这么纯粹:世界是事与物的集合,而感情、感受是不一定能立得住的。所以他更善于表达事物的本体,而表达本体的过程往往比抒情和议论更能戳中本质。
      或许,那样的经历本身也并不需要叙述者的“自我发挥”——它本身就足够离奇,甚至可以说是超越了一般的小说。北岛把它尽量客观完整的展现给读者,同时对自己少年时的冲动鲁莽也并没有回避,态度真诚,内容丰富,易读、好读。
      国家的贫困、动乱,物质生活的艰苦反而丰富了北岛的精神世界,少年时期的北岛甚至带上了几分金斯堡式的激进。而中年的他故地重游,面对断壁颓垣,面对荒草凄凄,面对当年无知的自己和给他人造成的伤害,他又戴上了道德枷锁。“那时我们有梦/ 关于文学/ 关于爱情/ 关于穿越世界的旅行。”而如今,“我们深夜饮酒/ 杯子碰到一起/ 都是梦破碎的声音。”不禁令我想起了《前进,达瓦里希》。很明显,二者的政治取向有明显偏差,但那种梦碎的荒凉苍茫却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北岛的苍凉要淡上许多。
  •      本书带我们跟随作者的思绪,去了解北京城这座充满故事的城市。经历过的,或重大或悄然发生的国家大事。从最淳朴的历史经历者的描述,人事的变迁,看出中国变迁的丝丝命脉。
       此类回忆录类的作品,充满着浓浓的土香土色味道。看着爸妈那个年代的中华大地所发生的变化,心里会有一股暖暖的流动涌上心头。台湾的《我们台湾这些年》让我们领略了台湾的味道。电影《阳光灿烂的日子》同样是暖暖的青春洋溢。《乡关何处》亦是另外的一个角度描写中国。高晓松的《如丧》等等,这些作品中,相互之间呼应着,编织出一个过往中国的印象图画,虽为历史,却不枯燥,充满浓浓的人情味,是每个个体的辛酸回忆共同组成的。
       这些优秀的作品,都是作者多年的历练结果,而能在这段历史过程之中坚强下来的家庭,都拥有不平凡的身世。更多的人们,早已湮没在历史的湍湍洪流之中……
  •     看完第一篇《光与影》的时候还是有一点遗憾,甚至草率地对友人表达了一番对于作家创作体裁的看法,还记得我是那么“胸有成竹”地说的:一个作家写诗写得好,散文不一定就写得好,就北岛这第一篇看来是印证了这话。诗歌不能面面俱到,它得抽象一点跳跃一点,在行与行之间留下许多的空白给读者想象,好像人倒着在夜空中耍玩,从这颗星跳到那颗星,这都是可以的,美妙的。但是散文不能这样,它得讲究一个流畅自然,所谓最醇厚的余味要从结尾留下来,诗人的句子成为点缀那是再好不过的了,但要是通篇都像诗人那样,用诗句把散文凑在一起,就好像显得有点芜杂,读者起码是我会觉得断断续续,不知所措。当时说完这番话,洋洋得意,好像又参透了一点文学,直到今日把《城门开》一口气看完才知道自己才疏学浅、妄加评论,不免有些惭愧。
      
      
      
      对于读者们说的北岛作为一个“流亡作家”的抒发我倒不是印象最深刻的,也许是阅历浅薄,感触也只还停留在单纯的“回忆”层面,不过,那老北京的回忆和童年已经够我消受和回味了。笔记本上记下这本书的第一段话是《三不老胡同1号》里的:往前推三十年,那些杨树,正等着被砍伐的命运;往前推四十年,那些太湖石,正被吊进卡车,运往兴建中的军事博物馆;再往前推六百年,郑和凭栏眺望后花园的假山,暮色中掌灯,鸟归巢,万物归于沉寂。是啊,有时候我也在想,用什么办法可以让我们的生命显得不那么短暂和仓促,也许得把生命连成串儿,放在时间轴上才好吧。对于祖辈年轻时候的记忆比较淡薄,那就从父辈算起,自父母相遇的那一刻计算,我们的生命就已经有些形状了,但却如星云边缘般模糊不清,晕开来好像是一个无限,等到我们出生的时候边缘渐渐清晰,现在、当下,这瞬间和瞬间,一帧一帧地排列成了过去,接着,下一代出现的时候要是你够细心,就会发现他身上有你的影子,这血缘的纽带把你生活的点滴输送过去,有时它们好像散落了蒸发了,却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出现,让你恍觉,真是奇妙啊,生命!要是你能这么想,生命似乎就可以脱离仓促,但又不会显得特别漫长,因为一些原始的、祖辈的记忆被历史记下却被时间弥散了,只有像北岛一样去想念去书写才会慢慢地浮现,那个时候,生命线好像又能拉长许多。
      
      
      
      说到”流亡“,书里莫过于这段话显示得清晰了:
      
      对我来说更重要的是,远离北京使我重新辨认北京,知道它的天地,界限及可能的外延。后来我满世界近乎疯狂的奔走,可追溯到这头一次远行。多年后读到俄国诗人巴尔蒙特的诗句:“我来的这个世界,为了看看太阳和蓝色的地平线。”我被这诗句一下击中了,廓清了自上海之行后在内心潜藏的旅行冲动。
      
      从北京到上海,是从老爷子到风韵少妇的距离,这次远离无疑是一次小小的流亡,但是它却好像预示着诗人未来的生活,当时不知,是因为年幼而将其称为“初尝乡愁”,愁字写在北京的食物、气味和城门影子里,直到后来才知道这种乡愁可以跨越海洋和大洲,并且附上此生和永生的意义。这句话写的好啊,只有远离才可以让我们得以重新辨认,知道它的“天地”“界限”和“可能的外延”。这使我不禁想起了自己,来杭求学一年左右的时候,我还在对家乡那个小城市恋恋不舍,虽然或有人说这是贪图安逸,我也不置可否,直到此时已然三年,才渐渐明晰了回不去的念头。这并不是对家乡的摈弃,反而正如小说中写恋人的那样:因为了解而分离。是的,那里山清水秀、生活安逸,但却没有一个像样的图书馆和博物馆,没有艺术展览也没有电影沙龙,每次归家都感到惶恐,因为我的生活又暂时停止了思考。正如奈保尔与他父亲在回乡上的分歧:那个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岛真是美丽,但是父亲,要是回去,我害怕我会因为愚笨而死。但是,我也能堂堂正正不带任何虚伪地说,我爱我的家乡,它哺育了我二十年的生命,居住着我最眷恋的人,但今天我却正是因为了解她,所以才要离开她。
      
      
      
      北岛记得的还有北京深夜十几头毛驴凌乱的蹄声,它们马上就要被驱赶到动物园作虎豹的食物,就因为这种未知的赴死,让这些蹄声多了几许庄严,可是谁不在赴死呢?哲学老师课堂上所说的“向死而生”却又是另外一种意思,总要谈到我们乐观的情怀,保持着对未来的希冀,为此,老师兴起作了一次“自杀大讨论”,言说者寥寥无几,我站起来说了一通事后感到羞惭的话: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人首先要成为一个个体的人,才能编织成一个社会的人。我们批驳自杀者摒弃责任之网的说法,直接跳过了自杀者本身,我们好像在谈论自杀,但其实是在捍卫“道德”。我们所谓的评论自杀者,都是以他者、生者,甚至是成功者的姿态,所以往往是教科书式的,粗鲁的。
      
      
      
      说到这,也许离北岛创作《城门开》的意图已经很远,但是,读书以及读书之后,也总归还是要想想自己的吧。
  •      这是最近又重新拿起来读的一本小书。回想两年前初读时的懵懂,虽然现在依旧天真,但对有更多关于帝都回忆的此刻的我来说,北岛,又让我对这座城深刻了一回。
       周一早晨忙碌的工作闲暇,我决定先简述一下对此书的理解,再开始工作。如今对北京诚惶诚恐,早已没有两年前初遇时的兴奋和雀跃。这种假装深沉的周期开端,也许会让这一周的工作状态变得更加稳重踏实。现在反正还无从得知。
       周末的天气很好,我拿了书坐在自家花园边晒太阳边品读着最后几个章节。上次读时因书期将至急于归还,并未认真的阅读最后几个章节包括《父亲》,这篇实在让人不得不强烈共鸣的文字。
       本书另外几个印象深刻的还包括有《钱阿姨》的来龙去脉即从侧面记录了北岛一家因政治动荡而起起伏伏的家庭命运;《三不老胡同》的童年记忆是没有忧愁的;跟着《北京四中》的人物命运,我其实是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受“那个年代”未曾经历却久仰盛名的人间沧桑。
       像极了北岛说的,如今的北京和记忆里的京城已经天各一方。京城早已不是京城人的了,北京是中国的北京,就凭这一点,它就不可以不海纳百川起来。北京甚至不全是中国的北京,而是世界的PEIKING。所以,你还能计较什么。
       文人的社会责任很大一部分是传承和点醒。他在不断努力,我想,这可能就是我喜欢北岛的原因吧。
  •     北岛小学先在阜外小学读书,然后转到弘善小学,家也搬到了三不老胡同1号。初中没有考上北京四中,去了北京十三中。然后高中和自己的好友一凡一起顺利考入北京四中,这让他得意很久。他关于北京描写大部分就是围绕着这些时期展开的,小时的调皮捣蛋,稍微长大后的成长与思考,都在这古老而宏大的北京城里被包容,生长。然而他考上高中后,很快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北京四中成为其中一个重要的漩涡,他的人生也开始经历这独特又悲伤的历史浪潮。
      《城门开》的前半段主要介绍了他小时候对于北京的印象,这些印象寄托在气味、声音、玩具、家具等上,一点点的勾勒出五六十年代的老北京的样貌。而在这些引人入胜又带着历史的模糊不清的印象中,一些历史事件轻巧却鲜明的穿插其中,构成整本书欢快却悲哀的基调。而后半部分,这一基调开始反复出现直达高潮。他将这交响曲一样的基调投射到身边的不同人身上,同一单元的俞彪文、二姨、大脖子同学、四中的同学牟志京、张育海等。而其他的父母亲情、兄妹之情,在这涛涛的洪流中,绽出最深刻的红花。
      北岛的文笔是没得挑剔的。之前只看过他的诗。以诗看人,便猜想他的散文应是不错的。于是兴起念头来看这本书。然而,其实到了后半部分,文笔已经是次要的了,那一段避忌的历史的浓厚的戏剧感,悲剧感,沉重感,让你沉浸进去,恍然若失。唯一一点让我觉得有点遗憾的是,作为一个诗人,他的散文中也常常充斥着隐喻味道极重的意象,这就为读懂读透作者的意图造成了困难。我常常盯着一些隐喻思考半天,仍不得其所,感到颇为懊恼。
      
  •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知道北岛是从诗人北岛开始的。那一代的诗人普遍性地爱和自己较劲,要晚一些的,才会享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我把这理解为距离,一代诗人与一代诗人的距离,一代人与一代人的距离,时间与时间的距离。
      
       《城门开》是一部描写时间与时间的距离的书,是北岛的“时间之书”。汪峰歌里的北京是地理意义上的,是生于斯长于斯的抵死缠绵,而北岛的北京是时间和心理意义上的,是一支抵制遗忘的药剂,一种记忆沉积物,关于这本书的写作立意,北岛自己说:
      “我要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重建我的北京——用我的北京否认如今的北京。”
      
       用文字建构一座城市是小说家的特权,譬如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莫言的高密乡;用文字重建一座城市,只能是散文家的光影记忆,搅动的记忆中的似水流年。所以,《城门开》中的北岛,似乎一直在哼唱“少年的愿望好似风的愿望,呵,青春的心思是多么、多么绵长。”岁月有一种介于虚幻与不虚幻之间的温暖,譬如读到这么一句:
      “灯泡一般都不带灯罩,昏黄柔润,罩有一圈神秘的光晕,抹掉黑暗的众多细节,突出某个高光点。那时的女孩儿不化妆不打扮,反而特别美,肯定与这灯光有关。”
       这句话有些像一根火柴,划亮的,或许也包括你我心中那些总被雨打风吹去的东西。
      
       其实,所谓艺术与归家,无非是说,曾经经过的,其实是一直储存在记忆中的,本就未曾走远,只是红尘滚滚,使得心茧慢慢厚了,而用纤细的文字轻轻地拨开那层茧,或许就是文学作品功用所在吧。
      
  •      故国残月,沉入深潭中,重如那些石头。你把词语垒进历史,让河道转弯。
       花开几度,催动朝代盛衰,乌鸦即鼓声。帝王们如蚕吐丝,为你织成长卷。
       美女如云,护送内心航程,青灯掀开梦的一角。你顺手挽住火焰,化作漫天大雪。
       把酒临风,你和中国一起老去,长廊贯穿春秋。大门口的陌生人,正砸响门环。
       ——北岛《青灯》
      
      
       北岛试图用文字重建自己记忆中的老北京,那时候的他还不是诗人北岛,只是北京四中一个普通的学生,他叫赵振开。
       而如今,记忆中的很多东西已消失殆尽,连同儿时最珍贵的回忆。重建一座记忆之城何其困难,但是北岛他娓娓道来,或拳拳深意或义愤难平,无论怎样都带着北京城那逐渐淡去的老气象。
       这是北岛的北京,是一段诗人笔下未被篡改未被移花接木的历史。
       回忆是座小小的城,而如今,北岛重回故里,砸响了门环。
       城门开,故人来。
      
      
       个人对于北岛的深入了解,来自四年前的冬天在图书馆翻阅到的《青灯》。故国旧梦,北平旧城,在北岛的回忆中我觉着满纸荒凉。而其中印象最深的莫过于《青灯》这首诗。
       四年后读完北岛的《城门开》,仿佛觉得这两部作品隐然可看做一体。
      
       北京作为地理上的北京,承载的东西恐怕也有很多,更遑论它在文化意义上所承载的一切感情。北岛生于斯长于斯,中年远走他乡后,依旧没有忘情故乡。只是,在阔别多年后重回北京,他不得不把自己当做北京城的陌生人。他依旧还说着地道的北京话,怀念着地道的北京胡同,可北京已不是他记忆中的那座城。
       乡音无改鬓毛衰。
       消失的老胡同,拆除的四合院,早已不见了的绿豆冰棍儿,还有再回不去的北京四中。
       花开几度,催动朝代盛衰,乌鸦即鼓声。
      
       北岛在《城门开》的序言中说,他不仅是要用文字重建记忆中的北京,他也希望把他所生活过的那座北京城,展现给自己的女儿。他希望文化的根永远不要断。
       他在文字里回望过去的三十年,在记忆深处寻找已渐渐老去、死去的旧北京。北岛出生于1949,青少年时正好赶上最混乱的年月。那段时光想必是疯狂而绝望,而如今,北岛用饱含深情却又波澜不惊的语气说起童年的伙伴,说起经历过的那动荡的60年代和疯狂的知青岁月。回忆起早逝的妹妹,他哀痛而不软弱;想起不幸的阿姨,他充满同情却不高高在上。他笔下的每个文字背后似乎都能看到旧时北京城的一角:北海公园、天安门广场、三不老胡同、北京四中、北京十三中、老电影院、小四合院…
       把酒临风,你和中国一起老去,长廊贯穿春秋。大门口的陌生人,正砸响门环。
      
       往事历历在目,不知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望自己过去的三十年。北岛是诗人,却也是祖国的陌生人。他在上个世纪选择很特别的方式出走,自嘲为“被祖国辞退的人”。因为各种原因,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准回国,只有前些年老父病重时才被允许回国探病。他的故乡,在他离开的那时起就已经老去,继续发展下来的,已是别人的北京。
       有些时候时间会紊乱,但记忆从来不撒谎。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这些年北岛旅居海外,夜深之时会不会忽梦少年事。
       北岛近年来的诗作日趋内敛稳重,鲜少见年轻时的锋芒。《城门开》虽然不是自传性质的作品,却能从中看出不少诗人的成长足迹。他在文中坦诚了一些历史,那些很可能将会被史学家们掩藏的真相。北岛是一部分人中的某个个体,但他笔下的往事,却不仅仅只是一段历史中的一小段插曲。
       我向来相信诗人的记忆胜于学者的著述。
      
       一个人行走的范围,就是他的世界。
       北岛从美国绕到欧洲,如今又从欧洲回到北京。
       他重新站在北平的城门前,叩响了京城的门环。
       诗人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与中国一同老去。
      
  •     这是我第一次读北岛的文字,潺潺如流水,娓娓道来。作为一个九零后还没经历过太多的象牙塔里的学生,我出身的那一代可以说已经很幸福了,曾在四年前到过北京,印象里的北京与书中老北京出入也很大。北岛先生文字里的北京充满了人情味,那些胡同,小吃,童年的玩具,与现在的一切都大相径庭。而那个年代也注定了能诞生出一批文采斐然的学者先生,与他们成长所经历的事件相关。大跃进,文革,新中国最动荡的几年。书中有大篇幅的讲了文革那几年北岛先生周身发生的一切,我想这对他其实是有莫大的影响。文中也有大篇幅的对家人和朋友的描写,北岛先生生活在父母和朋友的关爱之下,这也有很大影响,他的文字 很温暖。感谢这本书,让我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北京,和一个中国当代的文化巨人。
  •     
      
      读完北岛写的这本《城门开》,我恍惚间似乎回到了从前,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生活。那曾经的城市永远都不可能再重现,只能在记忆中被一遍遍唤起。
      
      我出生在农村,小学三年级的时候才随母亲调动来到县城。当时父亲骑着自行车,带我去看我即将转入的小学-华阳三小。我之前所在的春城中心校只有一栋三层的楼房,到了这里一看居然有好几栋四层楼连在一起,惊讶就是这县城留给我的第一印象。
      
      90年代末的时候县城还没有公交车,出租车更少了,出门都靠坐马自达,也就是那种三轮摩托,后面加上一个顶棚可以遮风避雨,人就这么面对面坐着。尽管车速不快,但是在那个没有多少人买得起私家车的年代,从城东门到城西门居然也就十分钟的路。随着公交车开通,马自达逐渐减少,最终只剩下那种观光用的电动三轮车了。
      
      从三小到家总要经过一片煤渣跑道的操场,旁边就是句容体校,有时候父亲从春城上来,早上就会带我去那里跑步,我身穿那种一套都是深蓝色的运动服,和一大堆体校的学生穿着一样,他们之前还误以为我是和他们一起的,因为我总是紧紧地跟在他们后面。
      
      三小操场西边的那块荒地是我最频繁光顾的地方,一下课班上几个男生就拿着弹子过来进洞了,挖三个洞,一洞,二洞,三洞,依次进去,最后到三洞才赢。当然,别人的弹子会把你打出洞,在人多的情况下要赢还是比较困难的。跪在地上,摆各种姿势,就为了所谓的瞄准。铃声响起,拍拍泥土,无奈离去。
      
      99年的时候正好是建国五十周年,为此县城弄了第一展霓虹灯,横跨在华阳东路。十一晚上,建委门口搭了一个舞台,很多人涌向这里,就为了看演出。当两个主持人宣布烟火表演开始时,远处体校的操场上空绽放出夺目的烟花,同时东边建设银行上方也开始燃放烟花。据说县城宾馆买了五万元的烟花,让我们这些市民大开眼界。等到父亲带我回家,烟花还没放完,路过体校操场门口时,我们还能看见大批的人围在操场边上,在操场正中央那片荒地上,立着一排排放完和待放的烟花。
      
      新世纪广场终于造好了,有桥有水,还弄了一些小船让小朋友们玩,晚上来这里散步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带着自己拼装的航模来到这里,后面系根线,打开电源放到水里,哪知道船马力太猛,而且绝没有返回的意思,我只好拉线,船沉了,等我拉回来电池已经进水,螺旋桨还在拼命转。
      
      华阳西路一号要盖楼,不小心挖出一个古墓,班上一个同学去捡铜钱,拿回来给我们看,结果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不知同学怎么打听到一个在县城卖挖掘机的公司要买,一元一个,全被他卖了。
      
      看电影的日子总是那么令人兴奋,一听说下午要看电影,中午回家的时候就要准备点好吃的,甚至有同学拎了一个装饼干的大铁盒过来。出发时,我们按照路队排好,听从老师安排,浩浩荡荡地向影剧院进发。等到了那里,总是能闻到一种木头外加各种瓜子的味道,电影几乎看不懂,不过吃的总能吃完,出来的时候也就心满意足了。
      
      摸彩票的时候华阳东路那一段路上总是人山人海,两块钱一张,买十张也刮不到什么东西。母亲让我带着一块外婆祖传的玉过去,说能带来好运,可惜我的运气依旧超烂,最后连堂哥都摸到了电风扇,我还是一直白白捐钱,而且那块玉居然也被我打碎了。
      
      非典来袭,人心惶惶。班主任每天都让我们填单子,昨天去过哪里?有什么亲戚从别的地方过来?有没有生病?我填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没有,直到有一天表姐从南京回来了,我总算有些东西可写,班主任把我找过去,问了一堆问题,我把这事告诉母亲,被她教训了一番,从此除了没有我再没填过别的。
      
      小贾和我都喜欢飙车,不过飙的都是自行车。每晚放学,我们就从县中东门出来右转,沿着哈佛星城,拐个弯到华阳东路,一路西行直到三中右拐。那时候住宅小区还没多少,路上几乎没什么车,喜欢骑快车的走汽车道,喜欢边走边聊的走自行车道,好多次小贾和我都走汽车道,而且是马路正中间,我们一直骑到建行的十字路口才收敛,从最内侧换成了最外侧车道。
      
      终于毕业了,我和小贾站在大圣塔底层向远处眺望。阳光明媚,视线极好,我们甚至能看到县城的东门和西岗,这里是学校,那里是某某小区,县城的面貌就这么第一次展现在我面前。
      ......
      ......
      ......
      
      记得11年的时候自己写过一篇《走在被城市化的道路上》,在其中坦言到每一次回家都发现自己不认识这里了,无论是城市还是乡镇都在改变,也许这就是城市发展的宿命。北京已经不是北岛的北京,那县城还是不是我的县城?
  •      我觉得每个人的心中都应该会有这样一本书,属于自己的童年,属于自己的记忆。或许,我们曾经的经历都有不同,但是那一份纯真的儿童认知世界的角度却大致相同。有着自己的朋友,宠物,游戏,喜欢的零食,独特的眼光看世界。北岛朴实的语言,简单地叙述着记忆中的童年,记忆中的北京。其实,无论你是否曾住在北京,那一种回忆总会被唤醒,轻轻静静的拂过被世俗灼伤的心,回归一种久违的静谧,哪怕只有一分钟的时间。我读这本书,也就是这样静静的读者,像是听着我们共同的故事,共同回忆这在北京,在三不老胡同的生活,那些人,那些物,那些残存的慰藉。
       其实,我又何尝没有一种看着家乡发生变化而产生的欣喜之下的忧伤呢?可惜我不是作家,没有能力,讲我的故事诉诸于笔下。同时,我也很庆幸有这样一本书,带我言之,激起内心那一朵涟漪。
      
  •     (转)
      
       北岛的名气无疑太大了,在“城门”待开未开之际,《读书》杂志就忙不迭地登出了《城门开》的广告。想想当年诗人北岛的粉丝们也多变换了角色,大概都沦为散文家北岛的拥趸了。
        
        读完《城门开》,很难想象这是诗人北岛的出手,除了个别明显诗化的句子。60多岁的北岛大概对“诗人”、“散文家”等等称谓早已淡然。他在《城门开》里丝毫不炫技,静静地打开“时光机”聆听从前,也许他更认同“老人家”的身份。
        
        满头华发,重回北京,老年北岛忍受“故乡的一个异乡人”的疼痛,试图通过强悍的记忆力,回溯自己与老北京的一生交葛。此时,诗人天性里的偏执再度被唤醒,迟疑中他不再选择组诗去还原老北京,而是迂缓地在篇篇散文中温习过往的光影和气息。
        
        面对面目全非的新北京,北岛需要站出来辩驳和指认,冬天大白菜的酸腐味,董老师的柔爱目光,满是槐花香的巷子口……其实,北岛的“老北京”已经死了,他只是用文字试图去复活记忆。眼前大修土木高楼拔起的北京,显然与这个异乡人是无关的。
        
        北岛变了个魔术,像普鲁斯特回忆玛德琳小点心一样,一点点地将过去的好时光捉到眼前。他也是个拼图高手,哪一块是光影,哪一块是声音,哪一块是童年伙伴,哪一块又是父亲,拼凑后终于出现了内心完整的“北京地图”。随着年岁日增,靠近生命原点的那一块愈加清晰,心中不化的记忆印迹成了纠结。正因此,老年北岛不能免俗地陷入了一场怀旧的滥觞。
        
        很难说《城门开》的成就大,与早年的诗集与后来的一系列散文集相比,《城门开》也许是离“朦胧诗代表人物”最远的一本。于我看,此书的意义只在标志着北岛老年时代的到来。和缓篡改了激荡,急迫变成了沉静,温情替代了激情,他更加细心地补缀粘贴着印象的碎片,我们似乎能听到岁月河流向前的潺潺之音。那样一个动荡时代已过去了,北岛也来过了。如今又是一个更动荡的时代,北岛却故意绕过了。
        
        诗人已老,我尚不忍用“彩笔渐秃”去形容。40后的他与70后的我之间依然横亘着岁月的长河,我在彼岸默诵过那些不朽的诗作,一同见证了诗人的火热青春。如今,他大开“城门”,给大家讲故事,谈传奇,在记忆的胡同口神情回眸早已逝去的“老北京”。显然,他的语速明显慢下来,他的神情也渐渐安然了。他深知城门一旦打开,那些光影、气味、玩具和伙伴会一齐扑过来。当然,让他束手就擒的还有“老年”,气势汹汹地将他一下子就放倒了。
        
        阔别多年,北岛还是遭遇了眼前一个光怪陆离的新北京。北京变得触目惊心,人情早已离散,北岛清楚知道走到哪里都是异乡人。无论旅居海外还是重归故里,北岛都无改变自己“无根之人”的可能性。
        
        美人迟暮,英雄白首,千古一叹。老年的北岛偎在炉火边取暖,边执拗地重组构建心里的老北京,火花跳动着,忽隐忽现的是什么?诗人写完告别父亲的末一章,终于不舍地关上了城门。生命规律前,我们经历的轮回和变局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最后,我们和诗人都将将永远地关上自己的城门,尽管城门里珍藏着我们一生的爱恋和传奇。
  •     (1)
      
      很多时候我们获得的只是一种对事件感性的认识。我们对于某个事件的认识可能带着太多的个人情绪色彩——虽然不大能避免——偏执甚至群体性的躁动和疯狂。信息时代的好处在于信息丰富,而坏处大概在于是信息太过丰富。信息高速上有太多的信息来不及甄别就被作为受众的我们狼狈消化。看微博,看说说,看状态,我们恨不得把每一个关于这个事件的评论都转载走。
      
      暑假里的动车事件让我丧失了一个好战友,却发现了来自草根传媒的力量。关于事件新闻的巨大的浏览量和更新速度到了一种嗔目结舌的速度。关于动车,刷屏从早到晚。其中有煽动性的假消息,也有被封锁的真消息,形形色色的消息满目辨析不清。我们带着对死者的愧疚觉得这是我们所能做的所有——转发每一个觉得有可能是事实的消息,让更多的人知道有这么一件事情。
      
      我们批判,我们质疑,我们义愤填膺,我们愤慨激昂,我们无疑做了语言上的巨人。可是那然后呢?因为产业调研而认识的一个学长,说我像从前的他,易于激动。他说我太年轻,很多东西真的成熟了以后就不在乎了。可我说,就是因为如此才要在这个能够有勇气有激情的年龄充分表达。后来想想,我这段话是暗示了对最终命运的默然接受的,和那些现在被我们看不起的人一样的命运。这段时间被人叫学姐叫得多了,渐渐也接受这个称呼,于是就觉得自己老了。不过大概要等哪一天连言语上的巨人都不能做了的时候,才是真的老了吧。
      
      我们这一代还是看着中国变得富裕起来的。我在第一次搬家时有了电话,第二次搬家时有了电脑;第三次搬家,我遇上了物价飞涨。我很享受这份成长的感觉,可是成长也会有很多的阵痛,每一次成功蜕变前都是痛苦的破茧,中国也是。一些看来偶然的道德败坏背后也是有深层次原因的,并不是几次揭秘就能解决,泄愤地骂几句就完了的。况且没有根基的分析不如不相信,没有根据的新闻不如不传播。
      
      而我们这些青年学生如果浪费了这大好的光阴,浑浑噩噩地过着像在云上的日子,等过了年轻力盛的年纪,纵然某天幡然醒悟,怕也垂垂老矣、无能为力了。不如试着把心思沉淀下来,认真地说话,好好地走路;如果没有跑步的实力也可以做想飞的梦,但前提是一步一步地践行通往梦想的路径。毕竟我们不能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也像活在一个坑爹的时代。
      
      (2)
      本来觉得应该是很开心的。回忆总是快乐的,更何况是童年呢,结果看到最后又缄默了。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一代人的回忆么。
      
      想到了以往阅读到的两部同类的作品,也都算是写童年的。《城南旧事》和《芒果街上的小屋》。第一个同样弥漫着怀旧情绪,这里,插画和作品一并起了很大的作用。画面里的色彩单调而苍白,画里的英子短发大眼睛,眼神中带着希冀和美好的愿望。以英子的角度看,世界总是那么单纯无暇的,可是不知为何,我细细读来却略微夹杂着一份淡淡的挥之不去的哀伤。比如《爸爸的夹竹桃》读来不仅是父母老去的感伤,还镌刻着时代的印记。还有那个对英子好的却可能是偷盗犯的叔叔。在那样的年代,善恶的界限是不是真的明了呢?而《芒果街上的小屋》,初读只是在《读者》上的一个节选。因为是以小女孩的说话语气写的,清新而轻松,活泼而快乐。于是找了全书来看,才发现断章取义着实是有害的。在这个“城市居民与乡村居民、中产者与贫民、男人与女人”交织的环境中,潜在的复杂和危机与小女孩的单纯和期许在我看来是能足以构成强烈的对比,因而更笼罩了一份比直抒胸臆更为沉甸甸的深意——那个属于大人的复杂的世界。
      
      这一代人的生活,总让我觉得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灰蒙蒙。虽然是可以很快乐的,比如《城门开》中玩玩弹珠捣捣蛋什么的。我已经无力声讨文革的害处了。对于它,我只说几件我知道的事情吧。我初中同学说,她爷爷原来是市里一个研究所的所长,在文革时被打倒了,红卫兵冲到他们家对他又打又骂。后来我同学的爸爸虽然考了县里第一名,仍然因为出身没有被大学录取。妈妈说,她当时因为对理科有兴趣,总成绩是班里的第三,可是因为文革,每天下午都逃课玩儿,除了数学和物理,其他一门也没上过,更别提其他人。然后,爸爸说,他是文革后恢复高考的第二届考的大学。我在想,如果那时候文革还没有结束呢?
      
      想到一个被拿来当笑话讲的事情,据说外国人当时觉得文革时期的中国很高级,各种民主各种自由一并实现了。我哑然失声。不过又想到有人说,上一代人提到毛主席是从闹革命的丰功伟绩开始的,我们这一代人提到他却是从文革讲起的。
      
      我总相信,历史自有公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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